第二百六十九章 大梁新決戰(1 / 1)

烏鴉正在吃早飯,是一碗水泡飯和一碟鹹菜。   烏鴉取出藏在懷裡的絹帛遞給子青。見子青盯著桌子上吃的早飯,烏鴉很疑惑:“金蟾,有什麼問題嗎?”   他搖搖頭:“我還沒有吃早飯吶……”   “那就一起吃點唄。”烏鴉笑道,給他盛了一碗水泡飯,他就著鹹菜吃了起來,同時打開了絹帛,細細看起了情報。   自“泫氏關隘”沖突以後,秦相魏冉意識到,回到蠶食魏國的路子上去才是最可取的策略。但是,原來反對大打出手的宮廷士大夫卻有了幻覺:既然魏國這麼不經打,何不一鼓作氣打垮魏國呢?   所以,他也同意與魏國大打出手了。   哪知道陽會戰一下子將秦國深深地拽進了戰爭泥潭,短期內根本無法脫身,現在被各諸侯國空前孤立不說,在經濟上也不堪負重。想和談,卻已經騎虎難下。   為了從與魏國戰爭泥潭裡盡早抽身,魏冉的幕僚有意發起大梁會戰,期望“集秦軍主力,以在本年內達到結束大規模戰爭目的”。退一步,即使達不到目的,也可以打垮魏國的抵抗信心、逼迫魏國投降或進行和平談判,以“結束對魏國的戰爭”。為此大將軍幕僚們擬計劃動員秦國能夠集結的最大兵力投入戰鬥。   現在就等秦王決策了。   水泡飯吃,子青將這份情報譯成了密碼文件。   烏鴉已經撤去了桌子上的碗筷,道:“這份情報到手以後,我看了一下,感覺應該送給魏國宮廷一份,所以,就譯成了密碼文件,放進立候府的死信箱。”   “很好。”子青放下密碼文件,燒掉了藤莉寫的情報:“雲燕已經恢復在河水放信鴿了麼?”   “是的。根據你的指示,洛邑糞水運輸恢復正常以後,信鴿始恢復放飛了。”烏鴉道:“立候府給你來了一份密信,說大梁現在戰爭的氣氛濃烈,為應對戰爭,立候府已經改組為魏國禁衛軍間諜部,你是間諜部的將軍情報員,代號、聯係方式不便。”   “我知道了。但是,要告訴魏國間諜部,我們處境困難,讓他們少送或者不要往死信箱裡放無聊的東西。”子青想了一下又吩咐道:“你告訴雲燕,以後放飛信鴿,必須控製攜帶的絲帛數量,隻能帶一份,其他的順延至第二天再放飛,以此類推。注意,不要固定在某一個水域放飛,要經常變變地方。”   “我明白,今晚就給他們留絹帛。”烏鴉點頭應道,看了子青一眼,他猶豫了一下,道:“我……不該問的,就是有點擔心,我們小組的其他人……他們沒事吧?畢竟是經歷了三個月鏖戰……”   “他們都很好,你放心吧。”他安慰烏鴉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烏鴉鬆了一口氣,道:“我聽到市井在流傳一份魏國郡衙告示,是關於審判傀儺為秦國做鼴鼠的事。上麵附了一張庭審畫。我看畫上的那個女人很像是夜鶯哦。”   “是很像。”子青瞅著他的臉答道,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提這個事?一絲疑狐閃過,他忽然一驚:烏鴉懷疑夜鶯是佃蔭麼?   細想一下,夜鶯離開安全屋後,在郵差所告示牌上寫過啟示,暗示她已經安全蟄伏了。但是,自己由於擔心夜鶯與那個喬軼的關係暗藏蹊蹺,一直沒有與她取得聯係。   烏鴉的擔心不無道理。   這份告示顯然是魏國有意在洛邑散布的,為的是鼓舞魏國和東周人的士氣。但是,這會刺激喬詭加快調查泄密真相,自己也必須盡快贈別菟絨的身份了。   “這樣,你一會兒易容到郵差所告示牌上留一句話,就寫:妹兒別亂走,就在這兒等著我。”他吩咐完烏鴉,回太子府去了。   要甄別菟絨是不是佃蔭隻能麵見她。但是,為避免落入佃蔭設的陷阱,必須有人配合自己行動。可是,菟絨聽覺敏銳,夜鶯小組的人是逃不出她的耳朵的。如此,就必須挑一個陌生人上場。   他來到了秦川街郵遞所附近,躲在馬車廂裡易容成一個飽經風霜的軍士模樣,然後出了馬車廂。   告示牌上,烏鴉已經留下啟示。讓他意外的,是菟絨竟然已經在“亂”字上麵畫了一個圈。   失聯很久了,她經常在這兒出現麼?雖然他判斷佃蔭與莵絨無關。但是,內心很是很惶恐。   經歷了三個月的戰火,秦川街沿街的房屋建築都毀掉了,廢墟一片,僅臨近天潼街一帶的房屋建築幸免於難,留存了下來。那個小雜貨鋪所在的屋子也是幸運兒之一,所以小雜貨鋪還開著。但是,生意清淡。   這天,子青易容成老軍士的模樣,趕著馬車來到秦川街小雜貨鋪門口,他下車轅對鋪裡的一個老嫗道:“掌櫃的,我要雇你們家掌櫃的給我趕馬車。”   “哎呀,那可是好事。”老嫗開心地道:“老頭子,你就去吧,鋪子有我在就行啦。”   老頭子開心地坐上了車轅隨子青走了。生意蕭條,有收入就是天下掉餡餅,太難得了。   子青讓他趕著馬車往頂格街茶鋪趕去。   菟絨已經按約定到了頂格街茶鋪。   茶鋪的小二站在櫃臺後麵,朝她看了一眼,問道:“小姐,喝什麼茶啊?”   “菊花吧,放點糖。”她道。   很快,茶就端來了,她跪坐在矮桌邊一邊喝,一邊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向小二要了一根竹簡和筆墨,埋頭寫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門外走進一個老頭,他往茶鋪掃了一眼,徑直來到了菟絨跟前,作揖道:“瑩瑩小姐,我們軍爺請你跟我走一趟。”   沙啞的聲音,不是假裝得出來的,就是一個老者。他所稱的“鶯鶯”應該就是自己。菟絨迅速有了判斷,她起身瞅著他向自己躬腰致意。   於是,老頭往外走去,菟絨跟著他走了出去。   出了茶鋪,走過了一條街,老頭請她進馬車廂。   她上了馬車,車廂裡已經跪坐著一個老軍士,胡子拉渣、膚色黝黑。   這是一個陌生人,她楞了一下。   這是子青很久以來第一次見菟絨,他心加速跳躍了好幾下才平穩下來,作揖道:“夜鶯,你好,我是金蟾。”   “吳老師啊?”她嘻嘻笑了起來,跪坐後作揖道:“這麼長時間沒見了,再不露麵,我都要忘了你的聲音了。是躲著我麼?”   她這麼一說,子青原來準備的話題就全廢了,隻得順著她的話問道:“沒有沒有,這段時間實在是事情太多,驚蟬太忙了。你好麼?沒有意外事情吧?”   老頭趕著馬車起步了。   “沒有,我離開以後風平浪靜。”她以為子青指的是喬軼設套的事情,答道:“可是,有許多事想當麵對你說……”   “沒事就好。”子青不點破,也沒有接她的話,笑道:“隻要你太太平平的就好,事情以後再說吧,我見你是受驚蟬指示啟動你。噯,這次戰爭你們儒道堂受影響麼?我聽說很多燕國人怕的要死,都回國去了?”   “哦,看起來吳老師對儒道堂很關心哦?是不是因為我與儒道堂關係密切,你才關注的啊?”她說著笑了起來,顯然是裝的:“……是真的,走了不少人,畢竟戰爭是流血的。說起這個,饒溪還願意為我做擔保,讓我去燕國修道吶。”   “那你願意去嗎?”他順著她的話問道。   “我去的話,你願意跟著我走麼?”她又嘻嘻地笑開了。   “我當然願意。”望著她笑成彎月的眼睛,子青的心狂跳了起來:“隻要你願意,我願意追隨你到天涯海角……”   “注意你的用詞哦,這可是在表示愛情……”她的聲音依然是甜甜的。   “你不接受麼?”莫名的,他想起了魏國郡衙的那張布告,心裡有了點堵的感覺。   “我不知道。”她不笑了:“我說過的,要看我們相處的情況。可惜啊,我們的處境太艱難,相互之間接觸不多。我這麼講是因為我是認真的,你不會生氣吧?”   “怎麼會生氣呢?”子青沉住了氣,甩出了王炸:“就是擔心你會突然失蹤,然後上了布告……”   她沉默了,隨後聲音低沉了很多:“是訃告麼……”   “胡說八道。”他打斷了她的話:“對你來說是喜訊,是菟絨小姐嫁給某人了。但是,你說訃告也對,對我來說,它宣告我的愛情是徹底的死了。”   “別這樣金蟾,你這麼說,我心裡很難過。”她沮喪了,喃喃他道:“我現在很矛盾,一直拿不定主意,你有什麼建議麼?”   子青心中忐忑,菟絨是多心了,反證了她對這個話題的敏感,卻又沒有提起郡衙告示,告示說的事情市井議論紛紛,儒道堂不可能沒有一點波瀾。   他的心墜入了冰窖,難道,菟絨真與佃蔭有關?   他頓感危機重重,克服著忐忑,答道:“我的建議是,要麼就不要走。要走就與我一起走。”   “你這是什麼建議啊?太霸道了。”菟絨吃吃地笑了起來,笑夠了才道:“行,以後見麵再聊吧,這是我現在的住址……”   她把先前在茶鋪寫的竹簡遞給了子青。   讓菟絨下了車,老頭趕馬車回了雜貨鋪,隨後子青趕車回了太子府院子裡。   整個過程子青沒有發現菟絨身前身後有可疑人物出現,他的心略安。   停好車,站在洛水邊望著洛水,河風淩厲吹在臉上有刺骨般的寒冷,讓他鬱悶的心情舒坦了很多。但是,想起這裡是太子府院子,樓上樓下、院子內外,盯著間諜所的耳目眾多,自己在這裡思考發呆會引起很多人疑狐的。   他回蜂亭去了。   對菟絨,還是要設法深入地調查一番。   過了幾天,祀紘的馬車帶藺媚回到了院子裡,藺媚臉色刷白,鬱悶地下了車。   自從祀紘保釋她出衛戍軍以後,藺媚還是第一次回太子府。   淡然地瞅著他們進樓,子青的心緒沒有任何的起伏。短期內藺媚是不會作妖了。但是,菟絨身上的疑點卻讓他惴惴不安。   他打開了文件夾,裡麵是太子府值班室送來的這旬秦國商人、修道者來訪情況匯總。間諜所肩負著監督秦國在異國動態的職責,設有專門的房間接待來訪者。也怪,這些來洛邑尋找發財機會的秦國人,竟然也對身邊的秦國人主動地擔負起了監督職責,經常有懷疑同胞不軌的報告送到太子府來。   他眼睛看著文件夾,腦子裡回想著與菟絨所談的每句話。   他想起喬詭的介紹,佃蔭已經返回了洛邑。用了“返回”這兩個字,意味著她也是從洛邑去大梁的。對,這也可以解釋泣紫、郝娀去大梁的原因,是作為佃蔭的隨行。那麼,她是居住在洛邑的麼?   她是秦國人,那麼理應居住陽的秦人聚集區。現在那一帶都被燒毀了,蕭條了許多,估計像自己一樣,也經跨過洛水住進了洛邑。對,喬詭很可能將她安排在使者住宅區附近的。自己能不能想個法子把她找出來?   他忽然就有了辦法,自己可以去各間諜機關走走看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起來自己剛擔負間諜所的負責工作,拜訪一下各情報機構,請求他們對自己多多關照,是一種應該有的姿態!這或許就會搞清楚佃蔭是何方神聖?   如果能找到她,說明她與菟絨無涉。反過來,如果找不到她,那菟絨就有問題,必須通過跟蹤、觀察來排除她身上的嫌疑。   有了排除她嫌疑的辦法,他心稍安,決定把跟蹤這事交給老鷲饒溪去辦,他是燕國特使府官員,在使者住宅區暢通無阻。   門被敲響了,是祀紘的書記,祀紘請子青去他的書亭。   放下茶杯,他就去祀紘的書亭了。   他很得意,祀紘這麼急的自己召去書亭,應該是向自己展示友好姿態,包涵有感謝自己的意味。他急急地往祀紘書亭跑去。人家這麼給麵子,自己一定要接著,作為部下這個姿態一定要有。   剛到祀紘書亭廊道,就見祀紘站在門口等他。他緊跑幾步過去,一臉的惶恐地作揖道:“哎呀,我來遲了,竟然讓祀紘大人等我!真該死,”   “子青不必客氣。太子府接到鹹陽宮廷來的指示,說我軍即將在大梁與魏軍展開決戰。”他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率先進了書亭,跪坐後,示意子青坐下,繼續道:“宮廷讓我們迅速啟動在大梁蟄伏的間諜小組。你知道的,新的潛伏小組組建以後,暫且有我領導。但是,命令下達以後,這些間諜小組並沒有響應我們發出的指令。”   說到這裡紘書是一臉的疑惑。   間諜小組怎麼可能不響應間諜所的指示呢?子青也是疑竇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