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情報的可信性度有多大呢?這是宗荏間諜小組得到的絕密情報,宗荏為了送出這份情報硬是拚了他性命掩護自己脫身! 可是,情報來源已經無從知曉,它的可靠性隻能從其他途徑去證實了。 看郭淳睡得死死的,他裝作繼續喝酒的樣子分析起情況。 這份情報的重要性無需置疑,對秦軍絕對是晴天霹靂,傳回鹹陽,秦王就要重新考慮是否要繼續在大梁與魏軍決戰了。 或許秦魏之間的戰爭就此告一段落?想到這一點,子青很是興奮。 他回顧了來大梁以後所發生的一切,隸卜自殺以後,漬清間諜小組的九宮格可能已經落在了禁衛軍間諜部手裡。所以,漬清間諜小組也沒有了九宮格,也已經失去了活動能力。 而大梁東區間諜小組的情報來源,那個林幕僚已經肯定會被禁衛軍逮捕,他們即便有了九宮格,也沒有了情報渠道。 隻要設法毀了手中的宗荏間諜小組的九宮格,即便有人僥幸漏網,他也沒有辦法向間諜所傳送情報了,這個間諜小組就等於全廢掉了。 這麼一來,大梁三個間諜小組已經遭到重創,剩下的人已經成了聾子的耳朵,隻有擺設的功能了。 至於祀紘,憑著自己在大梁的歷險,和郭淳、珖羽的作證,他的責任不可推卸,他應該會與自己達成妥協,不再相互針對,雙方可以偃旗息鼓。 所以,他們現在可以回洛邑去了。 他喝乾了杯中的酒,然後帶著碗,夾著九宮格悄悄地去了客棧灶頭間,將九宮格扔進了灶火裡。然後端著一碗熱水回來房間,愜意地躺下,睡下了。 翌日,起床後,子青故意當著郭淳的麵打開了宗荏給他的盒子,故意吃驚地道:“哎呀,這是一份重要的情報啊。” 郭淳湊過頭看了一眼,也是大吃一驚:“趙國要出兵援助魏國?”他驚恐地抽了一口冷氣,瞅著子青道:“哎呀子青,我們得把這個情報早點送回太子府啊……” “我知道。”子青淡淡地道:“可是我們的啟動任務還沒有完成……” 郭淳按耐不住恐懼了,這幾天的煎熬讓他身心疲憊,有這麼好的離開大梁理由,子青竟然還留戀這個腥風血雨之地?他焦急地打斷了子青的話,勸道:“哎呀子青,這份情報可是關係大梁會戰的命運,耽擱不得。是事關大局啊!做大事就不拘泥小節啦,快回洛邑,把情報報告給樓庳大人再說吧!” 子青瞅著他沉默了一會,似乎被他說動了,點頭道:“也是哦,那我們就回洛邑吧。” 郭淳立刻拿起了行李,催促著子青出了客棧,連早飯都沒有顧著吃,趕著早上擺渡船過了鴻溝。 大梁是個危險的地方,早離開早安心。但是,子青堅持,必須把珖羽帶回洛邑。 隨後他們在大梁城徐家棚站附近的一個小客棧住了下來,深居簡出,除了早晚出去吃點東西,一直蟄伏在小客棧裡。 三天過去,旁晚時分,郭淳去了徐家棚大車鋪,然後卷縮在大車鋪客棧的長凳上假裝瞌睡,仔細觀察了站在大車鋪門口的珖羽好久,再三確認沒有人跟蹤他以後,才走到他跟前,把他帶到了小客棧。 “怎麼樣,那個壽扶來了麼?”子青看著他問道。 “他來了,我已經把九宮格本給了他,告訴他,他以後就是組長了。”珖羽也是如釋重負地笑了。 “哦,那就好。”子青鬆了一口氣似的,不經意地道:“珖羽,我們做間諜的最忌諱的就是發善心,你看你,竟然因為幾個門生耽擱了情報工作,後果很嚴重哦。” “咳,其實都是因為誤解。自陽會戰打響,我們組早就進入工作狀態了。我看見死信箱上的啟動暗號了。但是,我以為,這個啟動命令對我們來說是無所謂的,就想等拿到魏軍大梁軍事布防圖以後回復間諜所。”珖羽一臉的委屈和沮喪:“我壓根就沒有想到壽扶由於密碼的原因沒有與間諜所聯絡上,更沒有想到壙瀆竟然出賣了我!” “哦,是這樣啊?那你把這個情況寫下來吧,作為沒有與間諜所聯係上的理由,似乎也說得過去。”子青理解地道。 “好,我這就寫。”見得到了子青的理解,珖羽一掃內心的忐忑,迫不及待地寫起了情況說明。 郭淳一臉的鬱悶:“珖羽,你執行命令不力,導致我們陷入險境,多虧了子青博士我們才死裡逃生。說起來,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可不能忘恩哦。” “那自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珖羽朝子青躬腰作揖道:“以後珖羽隨時聽候子青的調遣,萬死不辭。” 子青也躬腰道:“既然共過患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珖羽再次躬腰:“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後也請多多關照,拜托了。” 子青略躬腰:“珖羽不必客氣,我們相互關照。” 郭淳也躬腰道:“是,我們相互關照。” 珖羽寫好了情況說明,子青接過看了看,收了起來,然後道:“走吧,我們吃飯去,明天一早就離開大梁。” 有了珖羽這份情況說明,應該可以想祀紘交差了。 他們出去吃飯了。 翌日,他們在街上吃了早餐,然後來到了徐家棚大車鋪。 大車鋪非常繁忙,有很多軍人在往大板車上卸物資。 馬車幾乎都被租掉了,乘客們大多神色嚴峻,車廂裡幾乎全塞滿了行李,看來離開大梁的人也不少。 子青低頭看了一眼大車鋪告示牌,上麵寫著:魏國宮廷有旨,將決堤,水淹逢澤。自即日起榆關通道中止通行。 附有一張示意圖,去韓國新鄭必須繞道大梁南麵的雍丘城了。 他的心一沉,水淹逢澤預示著秦魏雙方沿著河水南北對峙的開始。 這一招顛覆了秦軍的進攻線路,從軍事上看是不費吹灰之力瓦解了秦軍的攻勢,是一個高招。隻是逢澤的百姓付出了太多、太重的代價。 他們在雍丘城下了馬車,重新租了馬車趕往往韓國的國都新鄭。 馬車到新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住了一宿,第二天趕回了洛邑時,已臨近子夜。子青讓郭淳安排珖羽住宿,明天去間諜所報道,自己直接坐馬車來到法碼街寓所。他要把水淹逢澤後的秦魏戰局報告給墨色聯盟情報司。 他敲開了門。 烏鴉很驚訝,開心地道:“金蟾,見到你真高興。” “是,活著見真好。”子青笑道。然後跪坐了下來,寫起了密碼情報,嘴裡道:“烏鴉,魏國水淹逢澤,阻擋了秦軍從向西進攻大梁的道路,大梁成了秦魏戰爭的聚焦點。你明天把這份情報給雲燕送去,傳送給聯盟情報司。” “好的。”烏鴉答應著收起絹帛,把另一張絹帛遞給了子青。 子青打開絹帛看了一眼,“謔”地一下站起了身,臉色大變。 烏鴉驚了,問道:“怎麼了?” “墨色聯盟情報司副司長犀獣將軍叛變了,他趁去石城巡視的機會,穿越到韓國境內去了了光狼城,投靠秦軍了。”他感到很沉重的危機來臨了,他有點懵,艱難地道:“情報司讓我們暫停活動,我剛才給你的情報就別發了。” “這人腦子有病還是怎麼的?還特意跑到光狼城投秦?”烏鴉怒道,嚴肅的麵容顯示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墨色聯盟正在搞內部清洗,估計這家夥屁股不乾凈,怕了,所以跑了,這下墨色聯盟麻煩不小……”他苦笑著搖頭,把絹帛放在燈盞火苗上點燃。經過最初的慌亂他已經平靜下來:“不過也就是一道坎而已,叛徒到處有,墨色聯盟也不例外,剩下的才是精華。”他琢磨了一會情況,繼續道:“這個家夥曾經是魏國的悍將,魏國打擊墨子會後逃到趙國,加入了墨色聯盟,是墨色聯盟主管檔案、密碼和情報的,是一個大叛徒,我們夜鶯小組的密碼肯定暴露了。好在夜鶯小組檔案中隻有我一個人的履歷,其他人都是從墨子會轉到夜鶯小組的,沒有建立檔案,是安全的。” 金蟾這是承認,他就是驚蟬了?烏鴉明白了。隨即,忐忑隨之而來:“那你豈不是暴露了?怎麼辦?要轉移了麼?” 子青笑了起來:“我會有麻煩。但是不至於要轉移。因為我的檔案半真半假,那有那麼容易暴餡的?” 烏鴉懵了,很是不解:“檔案怎麼會半真半假?” “這就是經驗了。”他苦笑道:“是當年季驚蟬給我補齊的檔案,他為了掩護我,隱瞞了許多真相。” “是這樣啊?”烏鴉恍然大悟,感嘆道:“季驚蟬是個老資格的特工,果真薑是老的辣。” “行,我走了。烏鴉,記住,告訴雲燕,停止飛鴿傳書。你與雨燕也暫停活動,進入蟄伏。”他又關照烏鴉道。 “我知道了。”他憂慮地瞅著子青道:“驚蟬,你千萬小心哦。” “我會的,你放心。” 他出了寓所,往愛多雅街家的院子走去。 院子裡月光瑩瑩,屋子裡沒有一點亮光,藤莉睡死了吧? 子青放下了旅行包,掏出匕首去撥院門木栓。忽然,靜悄悄的院門兩側伸出兩把寒光閃閃的刀抵住了他的脖子,跟著一群人一擁而上,他整個人被鐐銬“哢”地一下鎖住了。子青看那些人都是便衣,從經驗判斷,這些人應該是衛戍軍間諜所的人。 “怎麼回事?”他擰起了眉頭:“你們是什麼人?” 領頭的武斷地製止他的話:“住嘴,有你說話的時候!” 立刻,他被套上了一個黑頭套。 接著,他被帶走了。他判斷,應該是上了窄巷口停著的馬車上。上車以後,車子馬上就起步。 子青心裡清楚,這是犀獣叛變所帶來的後果,對他的考驗來臨了。 他心裡很忐忑,也很自信,有季酣給他打的底子,他什麼也不怕。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辰,馬車停了,子青被帶下馬車,來到了一間審訊室。 被按坐在一張矮桌子前的地板上,他被拿掉了頭套,眼前全是一些沒有見過的人。 “說吧,你的真實姓名、代號?”審訊的人說的是秦語,坐在矮桌後的蒲團上麵,留著一撮八字胡須,眼睛死死盯著子青。 “請問,你們是什麼機關?憑什麼審問我?”子青淡漠地看著他。 “我們是衛戍軍間諜所的,審問你是我們的職責。”他毫不猶豫地道。 “怎麼證明你是間諜所的?”子青依然不為所動。 “呯”的一下,他拍了桌子,瞪起了眼睛:“難道你懷疑我們是冒名頂替的麼?” 子青笑了,道:“是這個意思。既然你們抓了我,自然知道我的身份。不必諱言,我在衛戍軍也有許多熟人。要我相信你們是間諜所的,就叫範彝在我麵前露一下臉。或者他很忙,也可以讓他的馬夫來給你們證明一下。” 他的目的一方麵是暗示這些人,自己可是有衛戍軍背景的人,給他們施加壓力。另一方麵,如果真的有人來作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說明衛戍軍抓捕自己是經過浦宗將軍同意的,那麼,他們很可能就在隔壁某一間房間裡等候審問結果。 八字須無奈,揮手叫來一個衛兵,與他耳語了幾句。衛兵出審訊室去了。 過了一會,果然範彝的馬夫出現了,他站在審訊室門口朝八字須道:“咁或,範彝博士沒來麼?” “他沒有過來。”咁或朝馬夫躬腰道。 馬夫迅速地離開了。 那麼快就叫來了範彝的馬夫,子青明白了,有很多人在監聽審問。 “沒錯,他是衛戍軍的馬夫。”子青露出了笑意,對咁或道:“行,我信你們了。有什麼問題你問吧。” “你的真實姓名、在組織裡的職務、代號?”咁或沉下了臉,重復了一遍問題。 “尹子青、秦國太子府間諜所副博士,沒有代號。” “我問的是你真實的姓名,在所在諜報組織裡的職務和代號。” 子青裝起了懵逼:“我的真實姓名就是子青,在組織裡的職務就是間諜所副博士,沒有代號。” “呯”的一下,咁或拍了桌子:“看來你很老練啊,是一個資深的老間諜吧?我很欣賞你的沉著和冷靜。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用,因為你的上級,聯盟情報司的犀獣將軍投靠我們了,他告訴我們,你就是墨色聯盟在洛邑的夜鶯小組組長夏皓,代號驚蟬!” 盡管子青已經有了戒備,陡然間被人指著鼻子說出了真實身份,心裡還是有了一陣驚悸。 “莫名其妙。”他冷著臉瞅著咁或嘟囔道,連連搖頭,一副懵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