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始作俑者(1 / 1)

郃泧打開窗下麵的櫃門,拿出一個匣子,然後朝子青走了幾步道:“梅花観的那些家夥,當然會這麼乾。借用黑道的手段來攪渾水,應該是他們的目的,人不應該在他們手裡。綁架者應該另有其人。我希望你查清這方麵的細節。我這兒有幾封從太子府送來的信,你看一看。”   郃泧打開匣子,把一疊絹帛拿出來,交到了子青手上。   子青逐一打開絹帛看了起來:   第一封信,綁架者寫的:犀獣現在在我們手裡,若是想讓他平安無事回去,就準備好一千兩黃金。如果報官,他就沒命了。我們謀財不害命。但是,你們如果不聽警告,我們也沒有辦法!   第二封信,綁架者寫的:想要知道犀獣在我們手裡的證明,這封信就是證據。   第三封信,是犀獣寫的:將軍,我是犀獣,我被他們綁架了。   第四封信,還是犀獣寫的:將軍,請按他們說的做,否則他們會殺了我的。   第五封信,綁架者寫的:請準備一千兩黃金。送到哪裡,等候通知。   信很快就看完了。   “那麼,以後他們有沒有再來過信?”子青問道:“看這些信的意思,好像是要在他們指定的地方交付贖金……還沒有定地方嗎?”   “最後那封信是今天早上收到的。”郃泧解釋道:“此後沒有再收到過信,也沒有消息過來。我判斷,綁架者已經開始行動了。但是,我希望搶在他們拿到金子之前找到犀獣。金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一千兩黃金我已經讓洛邑太子府準備好了。”   “犀獣那天和那位禁衛軍校尉一起離開以後,就沒有再露過臉。顯然,那天晚上他就被綁架了。”子青回頭望著藺媚:“藺媚,衛戍軍和你們住屯軍沒有查找過犀獣那晚去了哪裡了嗎?”   “我以為他自己會回來,沒有去查過。等收到勒索信才發覺情況不對勁。”藺媚訕訕地解釋道,瞥了郃泧一眼,一副膽顫心驚的樣子:“我知道犀獣的相好、那個叫‘樂茵’女閭居住的地方,以前犀獣常在那裡過夜。”   “你去那裡找過了嗎?”子青順口問道。   “還沒有去過。”藺媚搖著頭,又瞥了郃泧一眼。   看來郃泧是個狠角色,藺媚很怕他。   “怎麼沒去找呢?”子青不解地問藺媚道。   “出了這樣的事,我覺得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如果讓梅花観的人察覺了,那些家夥說不定下手比我們更快。”藺媚的一臉的無可奈何,很是沮喪。   “藺媚的擔心不無道理,我與樓庳也有這樣的擔心。我懷疑這事是南下派那夥人乾的。”郃泧插嘴,然後頓了頓,瞅著子青道:“所以,才會讓你悄悄去尋找犀獣。   浦宗說你是一個有能耐的人,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子青,拜托了。”藺媚聽郃泧這麼說,忽然“撲嗵”一聲在子青麵前跪下懇求起來。   郃泧無視了藺媚跪求舉動,淡漠地道:“藺媚作為一個文職人員,弄丟犀獣是死罪。你作為間諜,經歷過多次考驗,論經驗和經歷都和適合執行這個任務,而且與我們的駐屯軍沒有聯係,便於保密。所以,藺媚是生死就看你調查的結果了。”   子青不禁想起那晚在華懋客棧宴會大堂裡的情景,藺媚那時也是這樣跪在犀獣的麵前,將頭磕在地板上。這與自己剛才被郃泧威脅時她事不關己的態度大相徑庭。   現在她跪在子青麵前,像一條狗在主人的雙腿之間垂下脖子一般:“請你一定要救出犀獣。”   “請不要這樣。”子青感到惡心。人不是狗。但是,在軍隊這個行當中,就是將人當作狗,又必須習慣於被當作狗看待的:“即使是為了任務,你也不應該這樣跪在地上,要是讓犀獣知道了,他也許就因為你這樣跪著,而更加厭惡駐屯軍……”   “抱歉。”藺媚愧疚著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來,深深作揖道:“實在對不起,我是一個沒用的人,不知道如何求得你幫助?”   “我理解你的心情。”子青對藺媚露出了微笑:“就等我的消息吧。”   藺媚感激地作揖道:“謝謝,拜托了。”   子青點點頭。他察覺到郃泧與浦宗,或許還有樓庳、祀紘急於找回犀獣的原因似乎與自己從大梁得到的情報有關,他們急需犀獣來證實那份情報的真實性。   子青忽然感覺老天給了自己一個極好的除去犀獣的機會。而一旦犀獣死了,郃泧、樓庳、浦宗要承受很大的壓力,秦王一定會處罰他們的,所以他們才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非常惶惶。   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但是,樓庳是個狡詐的家夥,不排除他與犀獣、祀紘聯手給自己做局的可能。貿然行動,很容易中套的。   想起了在衛戍軍被審訊後出現的喬詭,他心裡有了主意。顯然,喬詭已經回了洛邑太子府,瞿茼應該知道他的情況。而現在瞿茼已經向自己敞開了心扉,會告訴自己一切的。   於是,他先回了洛邑太子府。   瞿茼仍然在格柵後謄寫卷宗名稱,見他到來,露出了歡喜的笑意。   “我從大梁回洛邑的那天,我見到了喬詭。可是,這幾天我怎麼就不見他在太子府呢?”子青疑惑地瞅著她問道。   瞿茼警覺地探頭看了一眼資料亭門外的廊道,悄聲道:“他的審查已經結束了,泣紫說他掌握了驚蟬新線索,正在忙著調查。聽泣紫的意思,好像與藺媚有關。”   與藺媚有關?子青吃了一驚。藺媚與祀紘關係曖昧是太子府公開的秘密,查藺媚等於是在查祀紘。如果沒有樓庳首肯,喬詭怎麼敢擅自調查祀紘?   想起自己用苦肉計救了喬詭一命以後,喬詭對自己說的話和他算計祀紘的事情,子青確認,喬詭確實懷疑祀紘是驚蟬了。   聯想起自己在衛戍軍審訊結束以後,喬詭對自己的解釋,和喬詭得到自己報告以後竊喜的樣子,他忽然醒悟,那次審問暗含著甄別祀紘的意味。自己將矛頭對準祀紘,逼祀紘跳出來為自己打救場,暗合了喬詭的企圖。   這麼說,喬詭現在懷疑祀紘是驚蟬?   忽然心悸起來,祀紘是個資歷很深的間諜,很機警,自己在審訊現場逼迫他現身救自己,這個危機似乎鬧得有點大。他為擺脫危機,很可能會利用犀獣失蹤的機會,設計除掉自己!   現在,住屯軍和太子府要求自己悄悄地去調查他的下落,是祀紘的主意麼?他是要趁自己尋找犀獣之機悄悄殺了自己,以擺脫喬詭對他的懷疑?   如此,自己就要萬分小心了,必須搞清楚犀獣失蹤背後的始作俑者是誰,以避免調查對自己的反噬。   他出了太子府。   樂茵住在陽靠近山陰街旁的一幢公寓裡,這幢公寓是從戰火中幸存下來的。但是,裡麵的住戶已經不多了,很靜。   子青來到二樓,站在廊道中敲響了門。   隱隱約約地從房間裡傳來走路聲。   公寓的廊道裡空無一人,很靜。片刻,門後麵傳來一個女子柔柔的聲音,充滿著戒意:“哪一位?我現在還沒有洗漱,如果沒有特別的急事,能不能改日再來?”   “我有急事,是關於犀獣的事。說不定樂茵你自己也有危險。”子青答道:“我叫子青,是秦國太子府的門客。”   “哦,我明白了,請稍等一下。”對方勉強地答道。不到兩分鐘,門打開了。   樂茵站在門裡,她的臉已經麵目全非,右眼腫起,眼眶布滿著紅色、紫色的傷痕。   受傷的不止是臉部,她的右手也纏著厚厚的紗布。   看到是子青,她表情頗感意外:“喲!怎麼是你?上次也是你幫我們的!”   他看出她的臉上流露出安心的神情,笑問道:“你以為是誰?”   她尷尬地微微一笑。   他緊盯著的眼睛,追問道:“以為是梅花観的人來了?”   “嗬嗬,現在這個時候……”她無奈地笑著:“不過,知道是你,我就放心了。因為我對自己卷入了一件荒唐的事情裡很是忐忑,希望事情會很快結束。”   “犀獣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子青毫不掩飾要進房間的企圖:“不會是躲在這裡吧?”   “不,他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樂茵蹙眉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到房間裡去找一找……”   “那我就不客氣了。”聽她這麼說,他立刻毫無顧忌地穿著鞋子走進了屋子裡麵,在地板上留下了自己骯臟的鞋底印子。   進門是一間寬大的起居室兼客堂,看來還是樂茵的調情場所,粉紅色的墻,粉紅色的蒲團,矮桌上有一個白色的銀子做的花瓶,裡麵插著幾支花,一個香薰正冒屢屢青煙。   “這裡是浴室和臥室。”她蹙眉,瞅了一眼地上的鞋印,慌忙趕在他前麵推開灶頭間和臥室的門,裡麵都沒有人。   灶頭間兼做浴室,一個大木桶擱在灶頭間中間。灶上的火在燒著,有香味飄出,看來她正在燒菜做飯。   “那麼,你和犀獣是什麼時候分手的?”回到起居室,他沒有經樂茵的同意就隨意地跪坐在蒲團上。   樂茵一副不悅的表情。但她沒有發怒將他趕走。   “那天晚上。”她顯得有些不安,在房間裡不停地踱步,頗有請他走人的意思:“你記得我們是一起乘坐馬車走的吧?”   子青緩緩地點點頭。在她沒有說出能夠讓他首肯的答案之前,他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那晚我們去了秀瑉客棧,我和犀獣住進了甲二六房間,半夜的時候犀獣就讓我和他一起悄悄的離開了,去了霞光街的勞舒客棧,剛進戊二九房間後不久,就聽見有人敲門。我打開門,一個痞子模樣的人就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把我痛打一頓。”樂茵伸手指了指腫起的右眼,像一個被人欺負的孩子在向大人訴說著似的。   “這個襲擊太突然了,我毫無防備,仰麵摔倒在地上。但那人還用腳死死地踩住我的右手,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匕首頂住我和犀獣,說自己是梅花観的人。犀獣見狀便說此事與我無關,他要獨自解決,要求那人放我離開房間。那人也同意了,我很害怕,就離開了房間回到了這兒。”   “也就是說,你既沒有報官,也沒有與駐屯軍聯係?”子青站起身,慢慢地靠近樂茵:“你就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居然還悠閑地在家喝酒過起了愜意的小日子?”   子青一步步走近樂茵,她便睨視著他一步步向後退,直到後背靠到了墻上。   “因為那個人說,如果通知衙門捕房或駐屯軍的人,犀獣就沒命了。”樂茵用很輕的聲音答道:“而且,我也不願意被卷入駐屯軍或衙門中的案子裡去。”   “你說你不想被卷入駐屯軍或衙門的案子裡去,為什麼還要招惹駐屯軍的客人?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啊!”子青把臉湊近樂茵的臉,盯著她一字一頓地道:“招惹駐屯軍的客人,是自信以後不會發生麻煩事吧?”   “說我在招惹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不如說是他主動追求我。”她辯解道。   子青湊近他的臉,每次問話,他都會聳一聳肩膀。   “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她是駐屯軍的客人,隻以為是一位很有錢的紳士。他又很喜歡我,常常約我,所以我欣然接受他的約會,因為他約我也隻是玩玩。”   “總之,以為是傍上了一個有銀子的土豪是吧?”子青目光逼視著樂茵。   樂茵厭惡地扭轉了頭。子青明白,他其實是不敢麵對自己的逼視。壓迫之下,她除了蹙眉,不敢發半句怨言。   “你勾引上犀獣以後想乾什麼?不會就是掙點碎銀子吧?”他蔑視地問道。   “哪裡的話!”樂茵慌忙連連搖頭:“我沒有那麼壞啊!我是一個女人,我喜歡銀子。但是也沒有敢向他多要。何況,我知道犀獣是駐屯軍的客人,更不敢肆無忌憚了。”   “但是,有人就敢肆無忌憚!”子青盯視著樂茵的眼睛:“有個人綁架了犀獣先生,並向太子府勒索一千兩黃金。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吧?”   “別開玩笑!”樂茵畏懼地垂下了目光:“我猜,大半是那個無賴乾的。那家夥的背後說不定有梅花観的人撐著,準是他們乾的。”   “嗯,如果這樣想的話,也不是不合情理。”子青淡然地點著頭,突然將她的右手按在墻角上。她瞬間露出驚愕的表情。但接著一瞬間,她鬆了一口氣似地,誇張地蹙眉道:“疼死我了!你要乾什麼?我的手指已經骨折了!”   “反應還是慢了一拍!”子青抓住她的右手用力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