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笑了起來,道:“如果真的是骨折,我隻要稍稍碰一下,你應該立刻就會跳起來喊疼的。” 她立刻懵逼了,隨後急了,駁斥道:“你瞎說!” 但是,她眼神露出了惶恐。 子青搖頭:“苦肉計不是你這麼演的,得來真的,你的表現太差勁了。” 說著,他用下顎指著擱在矮桌上冒著屢屢青煙的香薰,道:“就算你不報官,也應該通知駐屯軍。你什麼都沒做,悠閑自得地回到家裡,似乎這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還能沉浸在房間濃鬱芬芳的香薰裡,心情不錯哦。” “你看看我的臉呀!不是很清楚嗎?”樂茵歪斜著臉:“我挨過打,這是假的嗎?” “是,看來是挨了一頓毒打!”子青不屑地打量著她的臉,擠起鼻子譏諷她道:“但是,如果能從一千兩黃金的贓款裡分得一杯羹,你也就不枉這一頓打了。所以,你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是真話,特地讓人打的。為了證明我的判斷,請你把右手包紮帶解下來。如果真的是骨折,應該會紅腫的。” 她沉默了。 子青突然伸手將她的右手拽住,扯下纏在手掌上的紗布。 果然,樂茵的手指沒有腫脹,也沒有受傷的痕跡。 子青笑了一笑,隨即沉下臉,猙獰地道:“為了證實我的話,就必須把你的手指折斷一兩根。真的,我這個人心軟,你騙我或多或少會有些作用。但是,麵對駐屯軍的人,你這招就行不通了。所以,在他們趕來之前,我先折斷你的手指,幫你圓謊吧!” 說著,他攥著兩根手指,用勁地擰了起來。 “呀喲疼……疼!”樂茵淒慘地叫起來,腳尖隨著他的折扯往上踮起,身子也繃直了,嘴裡忙不迭失地道:“我……我知道……我說實話,你快放手!” “哦,是肯告訴我實情了?”子青獰笑著鬆開了她的手,跪坐回蒲團上。 子青瞅著樂茵警告道:“這次不要瞞我了哦!我也沒有時間聽你胡編扯。你和那些人把犀獣關在什麼地方?” “你是說我和他們是同夥,誘拐了犀獣麼?但我無論如何也沒有那個膽量啊!”樂茵甩動著右手,流出了幾滴疼痛的淚水,恨恨地瞅著子青道:“駐屯軍是秦軍的一部分,他們的兇殘,我不是不知道。勒索洛邑秦國太子府,算計他們的錢,這樣的事,我連想也不敢想……” “那麼,誰在想?那個痞子是什麼人?你和他是一個團夥的?”子青淡然地瞅著她,眼裡漸漸有了戾氣。 “不,有膽量從太子府那裡索贖金的,不是那個痞子,也不是那個衛戍軍護衛……”她瞅著子青變了色的眼眸害怕了,恐懼地解釋道:“那痞子我覺得黑潮會的那個人,雖然自稱是死士。但不是什麼奸猾的角色。想出這個主意的,是犀獣自己。” “嗯?”子青腦子迅速轉了一下,她的說法證實了自己對勒索案的疑慮,果然裡麵有蹊蹺。 顯然,犀獣是個老奸巨猾的人,不會用常人的思維行事。郃泧威脅他,要把他送回趙國,自負的他就有了脫離秦國的想法,卻咽不下心中的惡氣,憤而決定勒索秦國太子府一千兩黃金,然後逃之夭夭。 他笑道:“他想和駐屯軍一刀兩斷,甚至是與秦國一刀兩斷,過上自己想要的快樂生活?但是,他即使想要這樣,也沒有辦法生活下去。他沒有工作,也改不掉奢侈的生活習慣,所以他必須從太子府那裡弄一大筆銀子。就是這個原因吧?” “是的。”樂茵不住地點頭,道:“開始時,他說和我以蒙騙太子府手段弄錢。但我膽小,不敢做那樣的事。光是聽他說要威脅洛邑秦國太子府我就已經嚇壞了,更別提駐屯軍了,那還了得?他們什麼人都敢抓,惹上他們不就是摸老虎屁股麼?我是決不會乾這種掉腦袋的事的,所以就拒絕了。 他嘲笑我膽子比老鼠還小,說其實不用害怕。因為現在無論是駐屯軍還是太子府,或者還是梅花観,都處於一種崩潰狀態,相互之間的扯鬥一觸即發,根本無暇顧及銀子的事,隻要能保住他的命,他們根本就不會在意銀子的,更別說會有閑暇時間來追查我們的行蹤了。所以,現在是用蒙騙的手段從太子府那裡弄金子的最好時機。如過機會過了,就永遠失去了。 但是,我還是不敢,沒有答應他。” “你如果同意答應,他願意分多少錢給你?他就沒有說嗎?”子青故意問道。 “開始時說會給我三百兩銀子。”說著,樂茵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但是,即使是三百兩銀子,也不能用性命去換啊……” “你不是想說,你抵禦住了誘惑搬吧?”子青黑下了臉。 見子青臉上戾氣愈發濃厚,她很恐懼,慌忙解釋道:“我是想掙錢。但是,就算這個計劃進行得很成功,也瞞不了多久,一定會被別人知道的,特別是會被駐屯軍的那些人查出來的,我可不想有命掙銀子,無命花銀子。” 子青冷冷地瞅著她:“噢,你腦子並沒有發熱,很冷靜麼?所以,即使你得到三百兩銀子,也沒有與犀獣一起生活的打算吧?” “沒有。”樂茵堅決地搖了搖頭:“我與犀獣交往的目的很簡單,他就是我的一個客人,逢場作戲而已,不想玩命。”她的口氣簡直是在說,有誰敢與有駐屯軍背景的客人深交呢? 但是,子青很不以為然,根本就不信她的話:“遭到你的拒絕以後,犀獣就拉那個家夥入夥了?而且,那個家夥還打了你?” “是的,他叫倂浮,是犀獣從酒肆裡找來的,在酒肆看場子,有黑潮會的背景。倂浮對犀獣很尊敬,一口一個‘將軍’的,對他的話也唯命是從。讓倂浮這麼為他賣命,犀獣一定是花了大價錢。”樂茵流露出嫉妒的眼神,很不甘的樣子,想不通自己為什麼連一個看家護院的壯士都比不上? 子青也想起了犀獣,那個狂妄自大、從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的老頭。就是因為被各種各樣的女人傷透了心,他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倂浮這個人頭腦簡單,隻要是犀獣說的,他就會盡力去做。”說著,樂茵抬手捂住了腫起來的眼睛,很是憤怒地道:“那個家夥下手沒有輕重,被他打了後,我的這個眼睛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似乎怨氣頗大。但是,子青不為所動,冷冷地從嘴裡吐了兩個字:“活該。” 隨即他瞪著她,朝她跟前走了一步,緊攥住了她的左手。 樂茵見子青一臉的戾氣,頓時有了惶恐,她怕了眼前這個兇神惡煞,顫顫驚驚地徹底坦白了:“是這樣……犀獣不放心在這個時候把我排除在計劃之外。因為我知道他的計劃,你和那個叫藺媚的女人,也曾經看到過我和她在一起。所以,他決定讓我扮演被害者,強迫我在有人來調查的時候,說自己是被梅花観的人打傷的,他被衛戍軍強行帶走了。為了讓一切看上去像真的,就讓倂浮打了我一頓。” “你還抱怨啊?”子青冷冷笑道:“挨了一頓打,作為補償,也有資格得到你應得的那份銀子了吧!他到底答應給你多少銀子?” “一百兩銀子。”樂茵不滿地道:“而且這還是對誰也不能泄露為前提的,如果駐屯軍的人到我這裡來,剛才的那些話一個字也不能說的。他還威脅我說,如果我把事實說出去的話,倂浮說不定哪一天就會來‘拜訪’我。” “反正你現在已經失去那個資格了,還怕什麼?”說著,子青放開了緊攥住她左手的右手:“那麼,他們兩個人現在應該還在那家勞舒客棧吧?” “不,他們雖說還在霞光街。但是,應該搬到一流的王冠大客棧去了。”樂茵淒淒地解釋道:“那是一個很豪華的客棧。他們住在丙二八號房間。我們約定,如果有什麼事的話,我會讓郵差傳話,或是直接去那裡。” “我明白了。”子青點點頭,走向房門,一邊回過頭警告樂茵道:“如果犀獣不在那裡的話,你可要有精神準備了!下次來的人可不像我這麼友善,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家夥也許會把你一刀一刀的割碎……” 樂茵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了。子青看她如此害怕,確信她沒有騙自己,就篤定地離開了那裡。 他有了一個鏟除叛徒犀獣的行動計劃:讓他永遠處於失蹤狀態。 他易容成以往在夜鶯小組成員露麵的大叔模樣去了老鷲饒溪開的客棧,將掛在客棧大堂的一個房間號翻了一個麵,給他發出了立刻見麵的指示。 現在夜鶯小組已經暫停了活動,與藤莉的情報交易也中斷了。但是,為了防止藤莉出賣雨燕,他下令雨燕蟄伏了,啟用了無所事事的老鷲。 很快,老鷲就到了在客棧後街的雜貨鋪。聽了子青的安排,他立刻去租了一輛馬車。 隨即,老鷲把馬車往子青等著的地方趕去。 見子青上了馬車,他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先去法碼街。”子青吩咐道:“然後趕去王冠大客棧。” “王冠大客棧?”老鷲疑慮地重復道。 “是的,有問題麼?”子青見狀疑惑地問。 “以往燕國有人來,也會入住這個客棧。”老鷲忐忑地解釋道。 “犀獣,那個墨色聯盟的叛徒就住在裡麵。”老鷲的忌憚讓子青楞了一下,隨即告訴了他真相。 “什麼?”老鷲很吃驚,見子青瞅著自己,沉下了臉,憤憤地道:“那我也參加行動吧?” “不,今天的行動你就不用參加了,有我和烏鴉就足夠了。”子青瞅著他的臉,感覺他有裝腔作勢的意味。但是,不冒險符合自己一慣的做法,便對他道:“但是,烏鴉要易容。所以,要在法碼街耽擱兩炷香左右時間。一會到那兒以後,你找地方避避,兩炷香後來接我們,把我們送到王冠大客棧附近,你就完事了。這樣,你也就避免了被懷疑的可能。” “驚蟬,我可以停車以後再過來的……至少我可以擔任警戒。”老鷲繼續表態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放心,一切都已經計劃好了。”子青笑道:“老鷲,請相信我們。” “好吧。”老鷲不吱聲了。 到了法碼街,讓子青下車後,老鷲迅速地離開了。 他進了寓所,動手給烏鴉易容,卷曲的頭發,黝黑的皮膚,肥碩的鼻子、圓圓的臉,頭上包著紅巾,套著一件下擺到腳踝的長袍,一雙大頭鞋,把他整成了一個標準的胡人模樣。 一邊給烏鴉易容,一邊給他講了任務要點。 很快,半個小時就要到了,子青先走了出去,烏鴉把匕首揣進懷裡,與他拉開了距離,一前一後地去了停車點。 老鷲的馬車掐著點也到了。 馬車往王冠大客棧附近“踢踢踏踏”趕去。 烏鴉下車後先進了王冠大客棧。 子青下車後,老鷲駕著馬車迅速離開了。 子青走進王冠大客棧,又感覺到自己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人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裡的人個個錦羅綢緞、彌漫的氣氛好像隻適合在王公貴族或腰纏萬貫的富翁停留。 但是,他知道事實並非如此,無論是什麼人,隻要兜裡有錢,都能進入這裡的。可是,隻有自己挺起高傲的頭,又有誰知道他兜裡沒有錢呢? 他大大方方地穿過大堂,踏上木梯子往二樓走去。 隻要犀獣房間裡那個死士倂浮和他都在,他就可以下手乾掉他們,然後用榻褥子包紮起來,雇人背出客棧,沉入洛水。 他來到二樓,觀察了一下廊道,四周寂靜無聲,連個人影也沒有。走在厚厚的地毯上也是悄然無聲,確實是一種隻有花錢才能買到的安靜。 走廊的盡頭就是丙二八號房間。 子青敲了下了門,屋子裡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誰啊?” “噢,是樂茵小姐讓我來的。”子青故意捏著鼻子說道,隨後撤掉了自己的易容。但是,由於職業的關係,他已養成了習慣,不自覺的背過臉去,不讓對方在門縫裡看到自己。 “你是從樂茵那裡來的?”這下是原聲了,犀獣的聲音很緊張。但還是打開了門:“駐屯軍那夥人到底還是去了她那邊?” 打開門,探頭見是子青,他很是吃驚:“怎麼是你?” “是我。自那天與你見麵後,還是第一次見到你。介紹一下,我是秦國太子府間諜所子青。”子青笑嘻嘻往前走了一步:“你沒想到我們會又一次見麵吧?” 說著,他一把推開了犀獣慌張之中馬上要關上的門,跨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