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詐降計(1 / 1)

“畜生。你不知道情報是有時效的麼?”浦宗氣極了,怒斥道:“或許在你說出實情的時候,秦國已經吃了大虧了。”   “這我就管不著了。要怪,就怪郃泧這個混蛋,是他逼我的……”犀獣毫不在意地道。   他說話的語氣、表情和無賴的態度都拿捏得非常準確、到位,似乎他就是一個貪財的人。   子青對犀獣的表演佩服得五體投地。   “去死!”浦宗咬牙切齒地揮起了手中的劍。   “將軍,請等一等……”藺媚飛身跳將起來,擋在了浦宗麵前。可是,她話音未落,浦宗的劍已經劈了下來,“噗”的一聲,劍從她左鎖骨到右肋下被劈了一道口子,獻血飛濺。   她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望著倒在地上藺媚,浦宗淡然地、緩緩的垂下手中的劍,默默瞅了一眼倒地上的藺媚後瞥了子青一眼。   子青沒有想到浦宗真會揮劍劈了藺媚。他感覺浦宗舉動突如其來,很突兀,又覺得這個舉動別有深意,正驚愕地望浦宗,與他瞥自己的目光對上了。   他頓時醒悟過來,立刻被驚到了。   剛才自己疏忽了,瞅著犀獣的眼睛流露出了自己真實的情感,一定被浦宗看在了眼裡。   “嗬嗬,俗話說‘狗咬狗一嘴毛’,今天這出戲你看很很過癮哦,精彩吧?”浦宗瞅著子青笑了起來,譏諷道:“看到你的真容還真是不容易!”   自己的身份恐怕再也難以掩飾。立刻,子青感覺危機來了。但是,他還妄圖掙紮一下,咧嘴苦笑道:“浦宗將軍,藺媚是無辜的,她阻止你殺犀獣也是為了得以證實情報的可靠性。沖著她對吾王的一片忠誠,和與祀紘副幕僚長的關係,你也不能就這麼劈了她吧?”   浦宗沉下了臉,惡狠狠地瞅著子青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隻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身子猛地一頓。是一把飛來的匕首紮在了他心窩上。   隨後浦宗便“撲通”一下後仰著栽倒再地上,血從他的胸口泊泊湧出。   是犀獣從他自己的布兜裡掏出了倂浮的匕首,甩手給了浦宗這一刀。   畢竟是個老間諜,他察覺出浦宗對自己和子青產生了戒心,擔心魏遫的陰謀會破產,他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猝不及防的他猶如被狂風刮倒的枯木倒在了地上。   犀獣沒有再看浦宗一眼,膝蓋移動兩下到了藺媚的旁邊,挽著藺媚的脖子,抱起她的頭。   那個那個斯文秀氣的人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犀獣還必須在他麵前混淆殺浦宗的目的。   藺媚右手搭在胸部,鮮血還是不斷的向外湧,周圍的地板已經被染紅了。   “惠……藺媚。”犀獣顫抖地叫道。   藺媚的聲音已經模糊不清了,弱弱地道:“請別……信……子……青……”   “好,我不離開。”犀獣痛心地大聲回應道:“我聽你的。”   “你……”藺媚楞了,不甘地瞅著犀獣,剛張口,一口鮮血從她嘴裡噴了出來,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個時候,聽到動靜的士兵們沖進了屋子,看見地上三具屍體,全部驚得目瞪口呆。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犀獣朝他們惡狠狠地揮了一下手,喝道:“滾,都給我滾出去!”   那個斯文秀氣的人被突如其來的殺戮驚呆了,懵懵的不知所措。犀獣的惡聲惡氣驚醒了他,他揮手讓士兵們退了出去。   士兵們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心悚地退出門,最後一個出去的軍士還拉關上了門。   浦宗來這兒的目的是為了核實趙國出兵二十萬增援魏國,前鋒已經抵達伯陽這個情報。但是,犀獣對這份情報的淡漠激怒了他。   子青忽然就明白為什麼浦宗和郃泧要緊盯犀獣不放了?事關秦軍部署的大事啊。   但是,犀獣設計的榨取太子府巨額贖金行為,讓浦宗對犀獣起了疑心,懷疑趙、魏察覺趙國出兵二十萬增援魏國、前鋒已經抵達伯陽的情報已經泄露,為了能引誘秦軍繼續與魏軍作戰,不惜派犀獣詐降,以閃爍其詞的手段掩蓋事情的真相,蒙騙秦軍繼續與趙軍作戰。   可是,麵對浦宗的逼問,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了事實。如此,犀獣難逃一死。   那就證實,浦宗已經識破犀獣的身份,認為他就是魏國派來的一個死士。   否則他就不會朝犀獣揮起劍。可是,浦宗現在死了,誰會向相國府魏冉報告犀獣是詐降呢?   子青有點懵,犀獣詐降是沒有疑問了。雖然,就他出賣墨色聯盟組織看,他就是一個大叛徒。   但是,他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很想給犀獣謀一條生路。   望了一眼犀獣,他淒淒地挽著藺媚的脖子,給人的感覺他就要崩潰了。子青有了疑惑,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有必要繼續演戲麼?   瞅了一眼那個斯文秀氣的人,他走到犀獣跟前問道:“將軍,她已經死啦,我現在可以叫人把她抬出去了麼?”   “你說呢?”犀獣沒有放下藺媚的屍體,冷冷地看著子青,一臉的戾氣。   子青楞了一下,將自己的臉避開那個斯文秀氣的人注視,悄聲對犀獣道:“將軍,你什麼意思?是為了掩飾你詐降敗露,殺光這兒的人麼?”   犀獣楞了一下,裝著喃喃自語,悄悄回子青道:“我還能殺人麼?算啦,作為一個叛敵者,我就沒想過可以活著離開。你還是考慮自己的退路吧。唉,都怪我輕視了浦宗,想法簡單了,是我的愚蠢。好在結果不錯。”   說著,他瞥了呆呆地望著藺媚,大聲宣告道:“事到如今,我隻能留在這裡與藺媚作伴了。唉,藺媚真是一個傻子,竟然隔在了一個瘋子麵前為我擋了一劍。我不能不為她回擊這一劍!我決饒不了殺死藺媚的人!”   “可是,殺死藺媚的人恰恰是陽衛戍軍將軍。”子青奇怪地瞅著他,不解敵問道:“我真是奇怪,你以往不是非常討厭藺媚的麼?竟然對她如此情深?”   “她畢竟是陪過我睡覺的女人。”犀獣笑了,笑得很冷:“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算了,不管怎樣,我要留在這裡陪藺媚。”   “可是你殺了浦宗將軍,難逃一死……”子青無奈地提醒他道。   “是的。盡管浦宗將軍死了。但是,沒有了他,秦軍北上的欲望並沒有消失。我將協助秦軍劍指趙國,揮師北上,想必那才是藺媚希望的。而這也是我活著的意義所在。”犀獣站了起來,眼睛裡閃著光芒,同子青第一次在這裡見到將軍的目光一樣,異常的銳利,好像已經把對方的生死牢牢地抓在自己手裡:“我現在才知道,我隻能以這種方式生活下去,隻有這一條路。你走吧。還有你,都出去!”   他最後指的是那個那個斯文秀氣的人。   他的話冠冕堂皇,自信心極度爆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處在癲狂中的人。子青和那個斯文秀氣的人便照犀獣的話,往屋門口走去。   “你遲早都會明白的。”子青邊走邊喃喃地道,聲音很輕,並不想讓犀獣和其他人聽到,更不想犀獣記住自己的話:“藺媚沒有看到你死的樣子,對她來說,也許是最大的安慰。”   他聽懂了犀獣的意思,他要以死報答魏遫了。他所表現出來的夜郎自大般的癔癥,就是想讓自己挑起門外麵秦軍的敵視,沖進書亭殺了他自己。   在犀獣的注視下,子青走到書亭門前,開門來廊道上,離開了郃泧的書亭。   身後,那個斯文秀氣的人緊跟著子青他走出了書亭。   廊道裡站著很多幕僚室的同僚,他們都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看樣子很著急。   那斯文秀氣的人心悚地問子青道:“你剛才與犀獣將軍說了什麼?”   “我勸他與軍方好好配合,別再做沖動的事情了。但是他拒絕了。”他搖搖頭很遺憾地道:“事態很嚴重。就像你看見的,他活活氣死了郃泧將軍,又飛刀紮死了浦宗將軍。還說要等樓庳候正和祀紘來,把他們殺了。他這是瘋了哦……”   “什麼?”斯文秀氣的男子聽了子青的話頓時驚呆了,醒悟以後勃然大怒,抽出腰刀沖士兵們下令道:“快,沖進去,把那個瘋子抓起來!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士兵們往房間裡沖去,稍後,就聽房間裡傳來了一陣激烈的喧嘩聲。   子青繼續走著,沒有理睬那陣喧嘩聲,估計那就是犀獣被砍殺的聲音。   為了掩飾自己的詐降,犀獣是必須要死的。而犀獣殺浦宗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是他殺藺媚在先的,為了自己心愛的藺媚,他別無選擇。   走出了駐屯軍大營的屋子,這才發現,外麵已經不知不覺的被包圍在夜晚的黑幕中了。   子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很興奮,原來的設想是激起犀獣的狂妄,以目空一切的姿態激怒郃泧,然後被郃泧憤然殺死。   豈料,犀獣激怒的竟然是浦宗。嗬嗬,很遺憾藤莉的後臺浦宗死了。但是,或許範彝會升任衛戍軍將軍,對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   可是駐屯軍大營裡被殺死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個老頭被活活氣死,這事夠秦國宮廷亂一陣了。   藺媚這個傷痕累累的女人,是永遠沒有機會再作妖了。   關鍵是犀獣死了,這個詐降的大叛徒,看似被自己的話激怒得目空一切,真以為沒有人敢殺他似的。實際上,他一旦死了,情報的真實性就無從確認了,秦國不信也得信,秦軍是不能冒被趙魏軍隊合擊風險的。   現在看魏遫也是個老奸巨猾的人,他麵上勸阻自己暗殺樓庳、白起,說是不讓秦國有報復魏國的理由。其實他一點也沒有放下心中對秦國的仇恨。為此,他硬是隱忍了二十多年。這一次,他從趙國派出了一個死士,既達成了魏國預想目的,還殺了浦宗,為魏國和魏遫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子青回了太子府直接去見了祀紘,對他道:“藺媚被浦宗砍死了。”   “什麼?”他大吃一驚:“怎麼會這個樣子?犀獣呢?”   “我不知道。但是,浦宗大人也死了……”子青裝起了糊塗:“我剛才離開郃泧將軍書亭的時候,有一隊士兵沖進去了……”   “你隨我馬上趕去駐屯軍大營。”沒等子青說完,祀紘匆匆起身,風風火火地趕往了駐屯軍大營。   斯文秀氣的男子和子青陪著祀紘一起走向了郃泧書亭。   犀獣倒在地上,被刀戟砍成了肉醬一般。四具屍體讓書亭裡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逐個看了地上躺著的三具屍體,祀紘臉色鐵青。   斯文秀氣的男子向祀紘報告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是犀獣設計了勒索計劃?”祀紘很是意外:“參與的人都有誰?”   “樂茵,住在山陰路口一幢高級公寓,二樓。倂浮,王冠大客棧,丙二八號房間……”子青代替斯文秀氣的男子回答道。   “等等。”祀紘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不是丙二二號房間麼?金子是在丙二二號房間交給他的。”   “不,不是丙二二房間,是丙二八房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就是和犀獣合力在那兒打倒了倂浮逃出來的。隨後,為了躲避鹹陽衛戍軍的人,我們逃到了客棧後院,躲在了樹叢裡。以後才來到了駐屯軍大營,被藺媚接應進了大營。”子青看了一眼斯文秀氣的男子:“這位先生與藺媚一同來接的。”   他躬腰作揖。   “他是太子府與駐屯軍大營的聯絡員,戚逵。”祀紘隨口為他們介紹了一下:“這是洛邑秦國太子府的子青。”   他們相互躬腰作揖致意:“請多關照。”   戚逵繼續道:“是這樣的,子青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他當著犀獣的麵向郃泧將軍做了匯報,犀獣全部承認了。”   祀紘火冒三丈,卻是十分的不解:“即便是這樣,也不至於動劍啊?”   “那是一個意外。”戚逵顫顫驚驚地解釋道:“郃泧氣死以後,浦宗將軍很憤怒,拿劍威脅犀獣,藺媚以為浦宗真想殺犀獣就想上前勸解,不料浦宗將軍的劍已經揮了起來,根本就收不住,砍了藺媚。犀獣見狀從布包裡掏出匕首朝浦宗大人甩了過去,紮死了浦宗將軍。   門外的軍士聽見情況不對,就沖進來想控製事態。但是,犀獣卻根本不配合,還一個勁地揮劍威脅士兵,所以被士兵砍死了。”   “是你指揮士兵沖進去的?”祀紘鼻子都氣歪了,目光兇狠地瞪著戚逵。   “是的。”他躬腰道。   祀紘一個跨步到他麵前,劈手就是一個耳光,吼道:“混蛋,誰讓你下這樣命令的?”   戚逵被打得晃了一下身體,他懵逼了好久才穩住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