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心懷忌憚(1 / 1)

藤莉聽子青這麼說一下子發怒了,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誰和他鉆一個被窩了?”   看她色厲內荏的樣子,子青轉過身去,鄙視地嘀咕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都做了,你還怕他麼?”他看出來了,藤莉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她已經被藺媚的死嚇到了。嘴裡繼續譏笑道:“哎呀,某人現在睡在一個有護衛的書記亭裡,是屬於大人的人,誰敢半夜撬門進去啊?不過,祀紘的為人想來你也是看清了,要真正的讓他高看你一眼,不敢對你起殺心,你就需要緊緊拽住樓庳這個靠山。”   “可是樓庳,他能鎮住祀紘麼?說起來,浦宗還是從我家出去的奴才,對我是忠誠不二的。可書記亭夜半襲擊案發生後,連我的浦宗叔叔也不敢公開得罪祀紘了。樓庳願意為我招惹他麼?”被子青譏諷,藤莉顯得很沮喪。想起已經死去的浦宗,絕望地抽泣起來。   子青明白了,祀紘與宮廷、軍方、候正府有著密切的關係,背景深厚,連一向遇事張揚、行事放肆,將太子府也不放在眼裡的浦宗也拒絕了藤莉的求助,說明他與祀紘私下交流過了。而交流的內容很可能是提示浦宗,藤莉和自己很可能是墨色聯盟的人。浦宗為了避嫌,不得不退讓三分,回避了藤莉的請求。   子青清楚,今天自己在喬詭麵前編排了對祀紘的懷疑,藤莉難免會將這個情況出賣給祀紘。但是,是祀紘先下手對付自己的,捅開了也沒有什麼。為了能夠活下來,自己已經在衛戍軍審訊室公開地將祀紘拖下了水,既然自己已經決意與喬詭聯手嫁禍祀紘,就必須鼓動藤莉去向樓庳去打祀紘的小報告。而現在浦宗已死,正是藤莉急於重找靠山的時候。   “雖然樓庳做過吾王的老師。可你也是王親國戚,吾王的表妹,樓庳地位再高,也不可能棄你不顧。不然,傳到宣太後那裡,他還有臉見宣太後麼?”子青為藤莉打氣道:“他一定會幫你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你們男人個個是個見風使舵的家夥,一旦涉及朝廷正事,個個都會板起臉,成了道貌岸然的人。”藤莉憤憤地道:“書記亭遭夜襲案發生後,我認定背後指使人就是祀紘,一定是他在報復我。但是,浦宗卻推脫說,太子府副幕長是朝廷派下來的,涉及朝廷正事,他不好辦。還說不能光聽我一麵之詞,還要……最後竟然要我與祀紘搞好關係,不要去惹他。   哼,連一個敢為我送命的家奴都不敢惹的家夥,樓庳會為我得罪他麼?我是不敢指望的。”   “哎呀,那時候祀紘懷疑我們倆是墨色聯盟的人,浦宗懷疑祀紘在指使人夜半殺入書記亭也不敢幫你。”子青笑著解釋道。怕藤莉不信,他瞅著藤莉的臉,一本正經地道:“在我從大梁回洛邑的那天晚上,在衛戍軍審訊室裡,祀紘已經專門向審訊官澄清了我的身份。當時喬詭博士也在場,很多人都聽見了。喬詭不可能不向樓庳報告,所以今天才會來找我商量揭露祀紘身份的事情。”   藤莉聽了很驚愕,想想浦宗已經死了,忍不住嚶嚶地抽泣起來。   子青分析,祀紘隱匿了犀獣所說的驚蟬今年已經五十一歲的事實,直到自己逼他出現在審訊室,他才不得不說出實情。相信樓庳也會相信,祀紘是在嫁禍自己。   這或許可以成為反擊祀紘的一把利劍。   麻煩的是,藤莉已經被祀紘震懾住了,成了他的一個情婦,連去見樓庳的膽量也沒有了。   可是,要解除自己的危機,必須借助樓庳的能量。   但是,樓庳是個多疑的人,他擔心,如果自己直接跑到太子府內院樓庳的書亭,把自己對祀紘的懷疑告訴他,反而會引起他對自己目的的猜忌,效果恰得其反。   必須讓藤莉去說。   他問藤莉道:“剛才我與喬詭的對話,你聽到了多少?”   見子青這麼問自己,藤莉猶豫了一下,推托道:“沒有聽到多少。”   “沒有聽到多少是多少?”他眼睛盯住了她的雙眸,皺起了眉頭:“八九不離十?”   藤莉楞了一會,微微地點點頭。   子青鬆了一口氣,嚴肅地對藤莉道:“那你完全可以去見樓庳了,把你聽到的東西全部告訴他。”   藤莉楞了一下:“你是讓我告訴樓庳,你和喬詭在聯手對付祀紘,懷疑他是墨色聯盟的鼴鼠?”   “是這個意思。”   “你就不怕祀紘和樓庳聯手對付你們麼?再說,祀紘不會怪我多嘴吧?”藤莉很忐忑。   “你不說,祀紘怎麼會知道?再說了,你的叔叔、衛戍軍將軍浦宗已經死了,你以後不指望樓庳還能依仗誰呢?”子青不以為然地道:“再說了,事關墨色聯盟,涉及吾王江山社稷,樓庳能不秉公辦案麼?沒準他聽了你今天說的話,會立刻信任你,做你的靠山了。”   “真的麼?”她將信將疑。   “肯定的。別忘了他是秦國洛邑太子府幕僚長。去吧,乾脆現在就去。”他很有信心,喬詭已經信了自己的判斷,再加上樓庳的決斷,夠祀紘喝一壺的了。   駐屯軍大營嚴格封鎖了死人的消息,郃泧、浦宗、犀獣的死訊一直還沒有透露出去,藤莉趁這個檔口特意跑到太子府,向樓庳報告她聽到子青與喬詭談話的重要內容,相信他會極為震驚的。   首先是犀獣、郃泧和浦宗死了,樓庳麵對這條重大事情和爆炸性情報不能不無動於衷。其次是,祀紘是對接犀獣在洛邑的負責人,難辭其咎。   還有一條,他與喬詭談話時,他們多次談到了驚蟬五十一歲的年齡。這就變相地向樓庳告了祀紘的黑狀:祀紘在騙他、利用他!   從詆毀祀紘的角度來說,這就夠了。   藤莉被說動了,她怕祀紘身份真的出問題,到時候沒了樓庳這個靠山自己會有大麻煩。   她起身正要出門,子青吩咐道:“藤莉,我找郭淳喝酒去了,樓庳若問起我怎麼沒有與你一起過來,你就說我們吵架了,你是趁我與郭淳去喝酒特意趕去見他的。記住,千萬別讓他知道你與祀紘的關係,免的他把你罵出門去。”   “我與祀紘是清白的……”藤莉楞了一下,立即申辯道,根本就不在意子青不屑的眼神。   但是,子青已經在給自己倒酒了,藤莉隻得怏怏地出門去見樓庳了。   子青擔心自己會遭喬詭的監視,一直沒有出屋子。   藤莉很晚才回來,她興奮地告訴子青,是樓庳讓馬夫用他的專用馬車送她回的。   她開心地告訴子青,樓庳對她的很關愛,表示將視她為自己的親妹妹加以照顧。   隻是她有點疑惑,她也就是透露了子青與喬詭的談話,怎麼樓庳就對自己另眼相看了呢?她對子青心懷忌憚。   子青沒有正麵回應藤莉的疑惑,告訴她,若要得到祀紘寵幸,得到樓庳信任,就要把與樓庳接觸、說過的話爛在肚子裡、守口如瓶。   她雖然懵逼,還是點頭答應了。隨後,她要陪子青喝一杯。子青扭頭沒有理會她,她惱怒又尷尬,摔了酒盅去睡了。   她很沮喪,心裡明白,子青是嫌棄她了。   子青很欣慰。藤莉的表現說明,樓庳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己,今後祀紘想通過太子府、衛戍軍對付自己的路已經被堵死。從這一點判斷,他目前已經安全了。   這一晚子青背朝著藤莉卻睡得很踏實。   翌日,他與藤莉一起去太子府上班。   喬詭已經在書亭裡了。   於是,子青進了喬詭的書亭。   他們倆再次將祀紘身上存在的疑點捋了捋,一致認為祀紘很可能是驚蟬的同夥,他通過不知情的藺媚挑動犀獣與郃泧將軍對立,激怒浦宗威脅犀獣的性命,期望他殺犀獣,完成驚蟬交付的任務。隻是過程出了點意外,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浦宗會在屋子裡對犀獣揮劍相向,被一直堅信犀獣是秦國的寶貝、無人會殺犀獣的藺媚故作姿態的去阻攔,結果被失手的浦宗給劈了。   而在這以前,祀紘與犀獣唱了一出雙簧,侵吞了太子府一千兩金子。   喬詭很惦記這一大筆金子的去向。這筆金子現在在誰的手裡?會被祀紘獨吞了麼?   這些都需要調查的。   但是,鑒於祀紘是他們的上司,他們現在無法進行調查,擅自對上司采取偵查行動顯然是不合適的。   因此,子青建議喬詭向樓庳匯報一下,把祀紘身上發現的問題和存在的疑點,以及他們的分析向樓庳交個底。至於下一步怎麼去調查,就由樓庳決定吧。   商量好了以後,喬詭匆匆往樓庳的書亭趕去。   過了一會,子青也出了門,趕去了法碼街寓所。   烏鴉看見他出現既開心又擔憂:“驚蟬,那個叛徒怎麼樣了?”   “死了。”子青簡短地道,坐在桌子旁,在絹帛上寫下了一行字:犀獣已死,急需新的密碼帛書。驚蟬。   烏鴉看著他寫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笑道:“驚蟬,你可是為墨色聯盟立了一大功啊!嗬嗬,殺敵於談吐之間,也就是你才能做得到!”   “這個絹帛要通過趙國特使府的信鴿,用他們的密碼送給趙國宮廷,請他們轉交墨色聯盟。”子青解釋著將絹帛折疊起遞給了烏鴉:“你把這個放到長頸鶴的死信箱裡去。”   “這是夜鶯小組與墨色聯盟另外的聯絡渠道麼?”烏鴉很激動:“長頸鶴在哪裡?我去聯絡合適麼?”   “以後幾天我會被人盯著,無法行動。沒辦法,隻能蟄伏了。”子青笑道:“長頸鶴的死信箱在哪兒我會給你詳細介紹。這段時間就由你負責與他聯係……記住,出門一定要易容,千萬不能大意。”   “嗯,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烏鴉很有信心。   告別了烏鴉,子青趕去駐屯軍大營,了解一下犀獣死後的情況。   但是,駐屯軍大營戒備森嚴,不允許子青進入,更是對他要找聯絡員戚逵的請求置之不理。   無奈,子青隻得回了太子府。   過了幾天,祀紘已經恢復了在太子府的日常工作狀態,臉上還是帶著他慣有的見人咪咪笑的和藹之色。   其實,藺媚死訊已經傳遍了太子府,女人們似乎對祀紘抱有深深的同情,卻誰也不敢在他麵前提藺媚的事情。   晚上,子青借口出去喝酒,抽空去了一次法碼街寓所。   剛坐下,烏鴉笑瞇瞇地把從長頸鶴死信箱裡取來的絹帛交給了他:“這是聯盟情報司通過趙國特使府轉來的回復。”   “哦,那麼快就有回復了?”子青很感意外,接過絹帛攤開來看:趙惠王聞犀獣已死,很欣慰,特令賞賜驚蟬。另外,新的密碼本已經在路上,收貨人雲燕,請通知雲燕注意收取。另,秦軍近來調動頻繁,請關注他們的動向。   他看完絹帛即放到燈盞火上,燒了。   看著趙國宮廷的語氣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子青也很欣慰。畢竟犀獣的叛逃給趙國和墨色聯盟造成了極大的損失,能及時止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值得慶幸。墨色聯盟處於擔憂之中是可以理解的。   烏鴉也為子青高興,道:“驚蟬,不得了啊,趙惠王給你賞賜,是墨色聯盟第一次哦。”   子青搖搖頭,咧嘴笑道:“這賞賜是給夜鶯小組的,也包括了你和老鷲。”   “唉,實話實說,我們倆就是給你跑了趟龍套,擺不上臺麵的。你就別謙虛啦。驚蟬,你說,下一步行動我們怎麼乾?”   “別盲動,我們的危機還沒有過去,總體上還是繼續蟄伏,除非緊急情況,不急於展開行動。”子青警告道。想了一下,他吩咐烏鴉道:“雲燕那邊你給他的死信箱放一個絹帛,就怎麼寫:雲燕與墨子會聯係的死信箱裡有《論道》,取出來後等待金蟾來取。   至於秦軍調動態勢,我設法打探一下,看有沒有機會吧。”   “我知道了。今晚就會通知雲燕。”烏鴉答應後皺眉道:“驚蟬,通過趙國特使府轉送絹帛也不是一回事,都是明文,萬一被秦國人盯上就麻煩了。還是要盡快地使用我們自己的密碼傳送才好,那要安全許多。”   “是的。所以,非必要,不要與長頸鶴聯絡。”子青微笑著道:“你知道麼,在趙國特使府裡也有出賣趙國情報的人,長頸鶴也身處危險中。”   烏鴉默默地點點頭。   “你今晚去立候府的死信箱,順便把這份情報送出去吧。”他低頭,把間諜所在大梁的剩餘情報人員情況一一寫了下來。   既然大梁的間諜小組裡有所謂“水貨”,早晚會被魏國禁衛軍偵破,還不如早點把他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