莵絨著急地問烏鴉道:“金蟾他好麼?” “這個時候很容易掉進秦國人圈套的。夜鶯,你不會是有意的吧?”烏鴉打斷了她的話。 莵絨很是無語,確實,她是著了喬詭的道。 見她不吱聲了,烏鴉猶豫了一下繼續道:“嗯,金蟾就是讓我轉告你這些,沒有其他了。現在的形勢你知道的,安全為大。” “嗯,我懂,驚蟬還沒有信任我唄……”夜鶯瞅了他一眼點點頭,放下門簾跪坐下來。她很惦記金蟾,隨即問道:“你這麼來見很危險,周圍全是秦國間諜。是驚蟬讓你冒險來的?” “特殊時期,你就別瞎猜了……”烏鴉沒有給她一點機會,立即打斷了她的話:“你現在進入蟄伏,沒有特殊情況,不要再聯絡……” 隨後他問莵絨:“你去哪裡?” 莵絨很驚奇烏鴉這麼問,難道他不知道金蟾讓乞丐送信?她很無奈地回答道:“河灘。” 馬車沿著秦川街往洛水河灘趕去。 喬詭對莵絨上了馬車很意外:“佃蔭怎麼就上了馬車呢?是馬夫招攬她上車的麼?”他疑竇頓起問郭淳道,讓郭淳緊緊地尾隨著莵絨的馬車。 “不清楚。不過,我看見她舉起右手朝馬車示意過,應該是她攔下了馬車。”郭淳實話實說地道。 “特麼的,她也太嬌氣了吧?明知道我們跟著她,她這一坐馬車,我們還怎麼跟?”喬詭不滿地嘀咕道。隨即吩咐郭淳:“不管其他人了,你一定要跟上馬車,千萬不能讓佃蔭脫離了我們視線。” “諾。”郭淳答應著,抖著韁繩讓馬往前趕。 很快到了洛水河灘。 河灘上有不少長長的棧橋。力夫們正步履蹣跚地扛著重物走在棧橋上,往河上船或上或下地搬運。河灘上人聲吵雜,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 莵絨環視著河灘,心情復雜地搜尋起金蟾,心裡祈禱他一定不要露麵。 隻有一個棧道沒力夫在搬運貨物。而在靠著棧橋的那艘小船上,有兩個人在釣魚。她便上了棧橋,往兩個垂釣者走了過去。 但是,走著走著,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認出了那兩個人,一個是秦國太子府的祀紘副幕僚長,就是他將自己推薦給了佃嗀,是一個掌握自己底牌的人。另一個是無視她的示好,對自己愛理不理的風采畫鋪掌櫃埕漾。 這兩個人不可能是金蟾,莵絨的心放了下來,就怕金蟾真的在這兒等著見自己,那可就真的掉進喬詭的算計裡了。她轉身剛要離開,忽聽祀紘大聲喊了起來:“子青,你的魚餌有魚咬了,快提魚竿啊!” “啊,它咬鉤了麼?我怎麼沒有察覺呢?”子青說著,手忙腳亂提提起了魚竿。 埕漾的聲音像是金蟾啊!莵絨聞聲暗暗吃驚。但是,潛意識中,她意識到這兩個人身份截然不同,自己是絕不能在他們麵前露麵的。 她急忙加快步伐離開棧橋往岸上去,沒多一會就碰上後麵尾隨她的喬詭。 “這那有金蟾的影子啊?我就說驚蟬沒有信任我……白忙活了吧?”佃蔭埋怨地乜著喬詭,譏諷地道:“喬詭博士,你還有什麼高招啊?” “沒有必要再采取其他行動了,我會另外想法子找出金蟾的。”喬詭遠遠地望了兩個垂釣者一眼,喜悅與疑狐交織,卻故作淡然道:“從今天的情況看,夜鶯小組並沒有懷疑你是佃蔭,金蟾還會聯絡你的,你就繼續蟄伏吧,我們就撤了。 感謝佃蔭的大力協助。打擾了。” 說著,他朝莵絨躬腰作揖致意。 莵絨沒有再理會他,徑自離開了。 她暗暗籲了一口氣。 金蟾還是很鬼的,竟然讓烏鴉冒充馬夫傳話。自己竟然以垂釣者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露麵,擺明了告訴她,風采畫鋪掌櫃埕漾就是金蟾。想起自己曾經配合喬詭在風采畫鋪對他進行過鑒別,她的心一陣狂跳。 這個神出鬼沒的金蟾,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逃過了自己對他的鑒別? 不知道金蟾在這裡垂釣的目的是什麼?顯然他與祀紘很熟,或者就是讓喬詭看見他們在這兒垂釣才特意讓自己趕過來的麼? 那麼,至少說明,金蟾是認識祀紘和喬詭的……忽然醒悟,難道祀紘是驚蟬?金蟾和驚蟬確實是要在河灘見自己? 幸虧自己沒有上前,不然就中了喬詭的詭計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驚悸了一下,感覺冷汗淋漓。驚蟬的身份太神秘了,竟然還是一個與衛戍軍間諜部博士關係親密的太子府間諜頭子,自己是衛戍軍間諜部的佃蔭,在他眼裡根本就不是秘密。如此,夜鶯小組多次躲過劫難就不難理解了。 不過,金蟾讓烏鴉給自己傳話,並且亮出了自己真麵目,也就是說,金蟾對自己衛戍軍間諜身份並不知情,並沒有放下對自己的惦念。想到這一點她忽然感覺臉熱燙了起來,又想起了金蟾說的情話,好羞羞哦。 烏鴉重復了“頂茶”這兩個字,回應了她登報采用這個落款的說法,又暗示金蟾明白了她的意思,體諒到了她的處境。 這說明金蟾是信任她的。 想到這裡菟絨笑了起來。但是,想起驚蟬和金蟾差點被喬詭算計,她很惶恐,以後再也不能理會喬詭的要求了。 喬詭見菟絨遠去,吩咐郭淳道:“盯緊了她。記著,別暴露了自己。” 佃蔭是按金蟾的回信來要求河灘見金蟾的,所以,金蟾肯定在河灘等佃蔭的到來。 但是,佃蔭匆匆趕到河灘後,一刻也沒有停留便轉身離去了。說明她看到了某個危險警示。 可是,讓他疑竇的是,祀紘和子青竟然同時現身河灘了。難道他們其中有人是驚蟬或者金蟾? 可是,子青已經被佃蔭用聲音甄別過,他不是金蟾。如此,是驚蟬要見菟絨?難道祀紘就是驚蟬? 他疑心菟絨對自己有所隱瞞,需要對她繼續進行監視。但是,莵絨屬於衛戍軍間諜部,有她自己的任務,不可公開跟蹤她。而且她認識泣紫和郝娀,不便於跟蹤,隻能把這事交給郭淳了。 “博士放心,我會小心的。”郭淳躬腰道。 翌日早上巳時三刻(十點不到),子青來到了頂格街哢樂茶鋪。 這兒是霞光街,相比較使者住宅區,秦國衛戍軍的行動受到了很大的限製,安全是能夠得到保證的。況且,這一次來見菟絨,他拗不過烏鴉的堅持,事先讓烏鴉拿著藏弩箭的布袋躲在雨燕的馬車上,等在距離哢樂茶鋪不遠處的肉鋪門前,隻要發現情況不妙,立刻增援、掩護自己撤退。 但是,子青心裡明白,昨天喬詭被自己擺了一道以後,已經對莵絨失去了興趣。因為他跟著莵絨來到了河灘,見到了祀紘。而祀紘是喬詭眼中驚蟬頭一號嫌疑人! 喬詭曾經讓莵絨用聲音甄別過自己,證實埕漾不是金蟾。而莵絨是趕來見驚蟬的,河灘上除了祀紘和自己就沒有其他人了。所以,喬詭一定認定驚蟬就是祀紘。 這就是他讓莵絨趕來河灘的目的,必須將喬詭的視線引到祀紘身上去,讓喬詭死死纏上他。 妙的是,祀紘今天很配合自己的行動,竟然在喬詭跟隨莵絨踏上棧橋大聲叫喊“魚咬勾了”,這一定會讓喬詭認為他是在警示莵絨快離開。 嗬嗬,祀紘現在是莫口難辨了,他在喬詭的眼裡就是驚蟬。所以,他不會在莵絨身上再浪費精力,莵絨安全了。 即便喬詭心懷疑竇,也不會在霞光街明火執仗地對莵絨采取行動,充其量隻會派人監視她,或采取尾隨跟蹤的手段。自己與莵絨見麵,要防範的重點也是在這方麵。 哢樂茶鋪依舊如故,陽的戰爭一點也沒有給它帶來影響。三三兩兩的,人們人散坐在茶鋪矮桌前,沐浴在溫馨的陽光下,喝著香味濃鬱的花茶,愜意、悠閑。 他依舊易容成一個書生氣很濃的大叔,躲在哢樂茶鋪對麵的行人道上細心地觀察了茶鋪一番,確定沒有其他間諜所暗探在場以後,他穿過馬路,進了哢樂茶鋪。 菟絨已經到了,坐在一張矮桌子前呆呆地想心思。 昨天回家她細細地回味了與烏鴉的對話,這才醒悟,金蟾是要換時間與自己見麵。因為他們約定,見(聽)到留言的翌日在頂格街哢樂茶鋪見麵。烏鴉對他說了暗語,他們應該第二天見麵的。 他進了茶鋪,在她對麵坐了下來。見她仍然不抬頭,便伸出左手朝她眼前晃了一下。 莵絨早就察覺子青到了,隻是故意裝蒜不理他而已。見他用手在自己眼前晃,臉上飛上一塊紅霞,抬眼笑道:“吆,還認識我啊?我還以為你徹底把我忘了吶。” “看見你的笑眼,仿佛做夢一般,這輩子是忘不了了。”看著她笑成彎月的眼睛,他又陷入了,呆呆地瞅著她的眸子。 “哼,嘴上好聽。”菟絨撇了一下嘴,問道:“喝什麼?還是花茶?” “好啊。”子青點點頭。 她朝小二招招手,為金蟾點了一碗花茶。 “你可真夠鬼的,除了乞丐,還讓烏鴉來冒充車夫傳話。那個是祀紘就是驚蟬麼?”莵絨嘻嘻地笑了起來。 “你認識祀紘?”子青很驚愕。 莵絨見子青驚愕的樣子,發覺事情不是自己所判斷的那樣,心頓時“咯噔”了一下,搖頭道:“是的。” “哦。”子青淡然瞅著她,對她的問題未置是否。隨即問道:“要見我,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秦國太子府間諜所的喬詭博士在我寓所周圍埋伏了人,要抓你。他就是那個曾經冒充墨色聯盟交通司與我聯絡的那個喬軼。”小二端著花茶來了,她閉上了嘴,等小二走了以後才繼續道:“我怕你上當,就用了頂茶的名字向你示警,想你是不會與我聯係的,那知道你竟然派了一個乞丐送信騙埋伏的人出了門,還讓烏鴉冒充馬夫給我傳口信。金蟾,你不知道,我可真是擔心死了。” 子青感覺膽顫心驚,內心深處升上了一股寒意,他單刀直入地問道:“你知道祀紘,那你應該就是佃蔭了?” “是的。”她收起了笑容,喝了一口花茶:“在新驚蟬接手夜鶯小組以前,我按季酣的指示接觸了在診所就診的洛邑秦國太子府副幕僚長祀紘,通過他的介紹,認識了來洛邑的鹹陽衛戍軍間諜部博士佃嗀,認了他為義父。隨後經他推薦,以他女兒佃蔭的身份加入了鹹陽秦軍間諜部。這麼多年來,我遵照季酣的指示沒有向任何人泄露過這個秘密。後來,我在鹹陽間諜部進行了間諜訓練。可是,等我回到洛邑,季酣已經離開了,從此沒有了音信。” 這個說法是她憋了好久才想出來的托詞。翟貞子叛變的事她和翟貞子是極力瞞住季酣的。雖然他不知情,可是他是不會反對自己打入鹹陽秦軍間諜部的,肯定是十分支持的。他不是一直渴望夜鶯小組有一個穩定的情報渠道麼? 她感覺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所以,她說得理直氣壯。 莵絨竟然認識祀紘?子青一陣心驚肉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太危險了,如果被祀紘察覺到自己與莵絨有聯係,自己不知道要死了幾回了?慶幸自己的謹慎小心才讓夜鶯小組和自己躲過了劫難哦。 “鹹陽衛戍軍間諜部是秦國情報機關,骨乾都是秦國人,你一個義渠人,怎麼會受他們信任?”他繼續問道,忽然激靈了一下:“你原本就是秦人?” “不是。”她搖頭,忽略了與翟貞子商量的情節,解釋道:“我姐翟貞子開的診所中有很多是秦國人,我對秦國人的穿著打扮很生活習性很了解。祀紘、佃嗀也是診所客人,我成功地成為佃嗀義女後,順理成章地隨了他的姓,取名佃蔭。事實上,他就是鹹陽衛戍軍間諜部博士。除了他,也就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子青恍然大悟,莵絨是冒牌秦國人。隻是事情很荒唐,這麼重要的事情,莵絨竟然一直瞞著自己。而且,她竟然無視了自己對她的愛,聽從秦國的安排跑去大梁嫁給了一個混混,他很憤怒。如果她把真相早點告訴自己,他斷然不會讓她去大梁的。 他真想給她一巴掌。但是,莵絨並沒不是他的妻子,她願意嫁給誰,應該輪不到自己管吧?想到這裡,他沮喪地垂下了頭。 冷靜下來,察覺現在是在茶鋪,眾目睽睽之下,自己更不能率性而為。 “哦,原來你還真是鼎鼎大名的秦國間諜之花佃蔭啊!認賊作父的感覺很好麼?”壓住了憤怒,他咧嘴嗬嗬地譏笑起她。 “我不是認賊作父,是潛伏在敵人內部的墨色聯盟戰士!”莵絨激動了,漲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