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庳大人已經把這個行動謀劃奏報給了吾王。”見子青似乎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喬詭笑瞇瞇地解釋道:“當時,秦軍對魏國的蠶食戰爭很順利,所以吾王就將這個謀劃擱置了,隻是讓樓庳時刻做好準備。現在,大梁會戰已經夭折,該是實施這個謀劃的時候了。” 子青裝起一副受寵若驚又很意外的表情,懵逼地道:“可是我……毫無頭緒。” 他很驚愕,樓庳已經鐵了心讓自己去實施這個行動。看來自己讓藤莉舉報自己和喬詭聯手對付祀紘的舉動,已經讓樓庳徹底放下了對自己的戒心。 “沒有關係的。”麵對子青的懵逼,喬詭很有信心,道:“樓庳大人早就讓候正府給你製定了詳細的培訓計劃。他這次回候正府,就是落實你到候正府後的培訓事宜,讓人專門教你學習魏國的宮廷大王禮儀、給你指認宮廷中的主要王公大臣、議事流程,以及教你易容術。真的,子青不必擔心的,學易容術的目的不是說你長得不想魏遫,而是魏昭王實在太老了,你要易容成他現在老態龍鐘的樣子,這樣在宮廷亮相,才不會有破綻的。這樣,你所擔心的第二點也就破解了。” “我馬上就去鹹陽麼?”子青的心顫了一下,他想起了在鹹陽的賈嬋。 看著喬詭煞費心思地給自己釋疑,子青有了疑惑,這個計謀對喬詭又什麼好處呢?不會又是對自己的一次甄別行動吧? 忽然醒悟,樓庳這個計謀一旦成功,論功是要被秦王授勛封爵的。而樓庳告訴喬詭這些,表明他才是受樓庳信任的人,而祀紘卻是一個局外人。所以,他才是樓庳選定的接班人。另一方麵,這個行動的結果將震驚朝野,樓庳會被秦王授勛封爵,喬詭也會被刮目秦王相待,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樓庳讓喬詭下令自己去執行這個行動,有讓喬詭在自己動身去鹹陽前保證自己的安全,全力防止魏國間諜察覺到這個行動的意圖。 而防範的最好手段是挖出驚蟬。 喬詭認為自己已經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 “是的。樓庳已經決計實施移花接木行動,正在等待吾王的王旨。但是,鑒於移花接木行動的急迫性,他必須先回侯正府準備起來,等吾王王旨一到,你就可以趕去鹹陽了接受培訓了。”喬詭總算和盤托出了下一步安排。 “噢。”子青點頭,又很疑惑:“既然行動一定會實施,我可以一邊接受培訓,一邊等候吾王的王旨。否則,等吾王王旨下,我再趕去鹹陽,會耽誤不少培訓時日,效果就難說了。” “如果能早日對你進行培訓,當然是好。”喬詭忌憚地道:“但是,樓庳大人擔心你過早離開洛邑太子府會引起驚蟬的警覺,對移花接木行動產生乾擾。所以,你的離開還必須借助一個不會讓驚蟬起疑的由頭。” “哦,我明白了,這個行動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子青明白了,接著問道:“培訓完成以後我還回太子府麼?” “具體怎麼安排,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既然要冒充魏遫,就要模仿他的一舉一動、習慣動作等等,花費的日子肯定少不了……時間應該很緊迫。至於以後你一切行動聽樓庳候正府安排。”喬詭瞅著他將樓庳的吩咐傳達完了。隨後叮囑子青道:“記住,子青,從現在開始你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屬於機密,不能告訴任何人,你的行蹤完全聽命於候正府樓庳大人。” “諾。”子青躬腰作揖道。 但是,他還是有很大的疑惑,怕判斷錯了喬詭的用心,裝著忐忑的樣子繼續問道:“博士,那魏遫出宮不會是一個人吧?那需要移花接木的人可就不止一個了。怎麼協調呢?” “這個問題樓庳候正早就想好解決的思路了,有兩個處理的辦法。一個是你悄悄地將魏遫替換掉,其他人不動。一個是殺掉大多數人,留一兩個幸存者與你一起回宮,以證明魏遫遭到了襲擊……”喬詭介紹道:“至於用哪個方案,看情況再定。” 原來就是他一個人移花接木魏遫,是自己獨立進宮,沒有其他人幫助。這麼說自己可以操控的回旋餘地還是很大的,這個移花接木的詭計是可以破解的。他的心情頓時平緩了很多。 喬詭見子青很驚喜地接下了移花接木行動任務,頓時徹底撇下了對子青的疑竇,心裡大喜。 他更堅定地認定祀紘是驚蟬,或者是與驚蟬有牽連的人,他的心情很好。於是,他拖子青去了自己的書亭,打開了一罐上品穀子酒,兩人對酌起來。 現在子青成了移花接木行動的關鍵人物,自己以後的榮華富貴在落在他身上了,喬詭很不能與子青掏心掏肺。巴結、討好了子青了一番,拍著胸脯讓子青放心去鹹陽,他一定會挖出祀紘的真麵目,將藤莉奪回來,完美地交還給子青。 那想到子青竟然生氣了,“呯”地一下放下酒杯,道:“博士你什麼意思?一個破鞋而已,我還能當寶貝麼?” 喬詭楞了一下,笑了,道:“哎呀子青,藤莉畢竟與宮廷沾親帶故,不好得罪的。有些事情,該忍就得忍……” “可是我忍不了,這事請不要再提!”子青打斷了他的話,拍著胸脯道:“不過前輩放心,樓庳大人和您對我關照我一定會銘刻在心。將來受賞封侯之日,你們對子青的提攜之恩我絕不會忘記。” 喬詭砸巴著嘴,點頭不提這事了。他講起了接下了下一步的安排:“由於你去大梁帶回了重要情報,指責大梁的間諜全是水貨,這讓祀紘如坐針氈,他對你很忌憚,一直要提拔郭淳以排擠你。他已經給樓庳打人提交了一個報告,說郭淳在大梁表現出色,要把他提拔為間諜所副博士。你知道,我是沒法反對的。這麼一來,你副博士的位子就尷尬了。” “祀紘知道移花接木行動麼?”子青很擔心祀紘利用行動再一次算計自己。 喬詭搖頭道:“不,他不知道。到現在為止,他對這個計劃一無所知。” “樓庳大人不信任他?”子青疑惑了。 喬詭搖頭道:“一方麵是這個行動關係重大,樓庳大人不想被不相乾人知曉。另一方麵,他對祀紘有戒心。” “既然這樣,我們就繼續對他封鎖消息,我就利用他要提拔郭淳的機會離開太子府,來一個金蟬脫殼。這樣也就避免了墨色聯盟的窺探,影響移花接木行動進行。”子青趁機提議道。 喬詭笑了:“這與樓庳大人的謀劃不謀而合。他表麵上重用祀紘,就是想迷惑他。這下你明白了吧?” 他們商量了具體行動方案後,子青出喬詭書亭。 天已經黑了。 子青出了太子府,感覺事情不像喬詭說得那樣簡單,喬詭並沒有把計劃的所有細節告訴自己。比如,他們怎麼知道魏遫出宮了,又怎麼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魏遫?魏遫身邊一定有秦國的鼴鼠潛伏……對,隻有這樣,他才能夠順利地移花接木,替換代掉魏遫。 狡猾的樓庳,隻是讓喬詭介紹了與自己相關的內容,這個計劃的全貌不是像他所介紹的這麼簡單。 必須給栗瞳報警,他身邊仍潛伏著秦國間諜! 他去了法碼街寓所,見了烏鴉,道:“烏鴉,秦國陰謀在魏國執行移花接木陰謀。就是利用魏王身邊的秦國鼴鼠除掉魏昭王,用其他人冒充魏昭王,然後宣布魏國向秦國稱臣,成為秦國的郡。” 烏鴉很是吃驚:“哎呀,這個行動可真是毒辣,也虧他們想得出來!” 子青吩咐道:“你用密碼把這個情況報告給立候府,要注明,一定要栗瞳親啟。” “我知道了。”烏鴉離開拿出筆墨,攤開了絹帛。 看他在寫密碼,子青感覺惴惴不安,如果情報落在魏遫身邊的鼴鼠手裡,自己很可能就此暴露。風險很大,他不能不防。他決定對烏鴉和盤托出移花接木計劃,讓烏鴉給自己出出主意。他瞅著烏鴉道:“烏鴉,我會被派去大梁執行這個行動,魏遫就由我來替換……” “什麼?”烏鴉一下子懵逼了。 “說實話,我很擔心這份情報會落到栗瞳身邊的鼴鼠手裡,秦國知道移花接木行動的人不多,很容易查到我頭上的。如此,我就死定了。”子青說了自己的擔憂。 烏鴉沉默了好長時間才道:“驚蟬,你這麼說,我堅決反對將這份情報傳給栗瞳。”他眉頭緊鎖,吐槽道:“這哪是什麼情報?分明就是一個催命符。驚蟬,我們給魏國送情報已經很對得起魏王了,絕不能把命也給他!” 子青苦笑,道:“可是這次秦國派我替換魏遫,這個差事也會讓我丟了命……” “這樣的行動成功性極低,你走過場就是了,何來丟性命之虞?”烏鴉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 “不,烏鴉,我分析過了,移花接木行動成功的可能是九成。所以,我不可能再回洛邑了。然後,魏國和秦國人都要除掉我,難逃一死。”子青瞅著烏鴉,一臉沮喪地道。 “既然都要死,你就不能為自己乾嗎?”烏鴉一聽子青這麼說,頓時火冒三丈地沉下了臉。 子青懵逼了:“什麼叫為自己乾啊?” “你不是說成功的把握有九成嗎?”烏鴉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乾脆就真正做魏王,把魏國控製在你的手下……” “什麼?”這次子青是真的驚愕了。 “這還不好理解麼?”烏鴉很認真地瞅著他道:“我是說,你就去做一個真正的魏王,君臨天下!” “那怎麼可以?”子青懵逼地道。 “為什麼不可以?”烏鴉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天降大任於斯,你為什麼不能接住?這是你開立自己江山社稷的絕佳機遇!” “不不不……”子青慌張地拒絕了。 “為什麼不?”烏鴉不解,死死地盯著他問道:“你不是迂腐的人,放著這麼好地機遇不用,傻啊?” 子青很是尷尬。 作為一個王子,自從他呱呱墜地,相隨的所有腥風血雨都與這個身份有關。現在,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平民的身份,沒了回王宮的念想,被烏鴉這麼一激,他無言以對。 想當年,翟嬋為了讓自己回歸魏國王宮,經歷了許多腥風血雨,他不想再有這樣的經歷。 執拗的翟嬋,不惜放縱自己墮落成一個交際花,忍辱負重地為子青開辟了一條重返魏國的新途徑,卻由於子青的率性而功虧一簣,最後被樓庳挾裹進了太子府。 而賈嬋至今還滯留在鹹陽,生死未卜。 而魏遫已經說了,魏圉作為太子不會再變,他也不想再去蹚這灘渾水。 但是,烏鴉依然瞅著他,等待著他的說法。 他搖頭,決定把自己的身份告訴烏鴉,反正自己肯定要離開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夜鶯小組不能群龍無首,讓烏鴉接手也是一條出路。他瞅著烏鴉道:“我是魏遫的兒子,不可能去替換魏遫,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什麼?”烏鴉又一次懵逼了,呆呆地瞅著子青,張口結舌:“你……你是魏國公子?” “是。”子青點頭道,介紹道:“我娘在懷我的時候,為了避免被太後迫害,逃出了宮,就此隱姓埋名、顛沛流離……” “你這次不正好可以復仇,奪回你失去的一切麼?”烏鴉聽子青這麼一說,恍然大悟。顯然,他對自己提出的建議更執著了:“姬家對你們母子不公,你借移花接木行動上位也不能算篡位。老天有眼啊。” 子青苦笑了。 “大丈夫謀大義不拘小節。你應該從上位後可以給魏國帶來和平的角度考慮問題,這才符合墨子的教義。”見子青沒有理會自己的話,烏鴉不以為然,繼續勸說起他來。 “可是,魏遫是我父親,我怎麼下得去手呢?這麼做無疑是大逆不道,喪盡天良,與豬狗沒有什麼不同……”嘆了一口氣,子青還是搖起了頭。 “可是,卻可以替天行道。”烏鴉瞅著他道:“黑子會的教義也要求……” “不,烏鴉,你別說了,不管出於什麼教義,我都不會弒父。”他打斷了烏鴉的話,一口拒絕了。他瞅著烏鴉,拋出了自己的底牌:“我以為,墨子的教義在當下諸侯爭霸中已經成了一枕黃粱、一個天大的笑話。墨色聯盟已決淪為趙國的一條獵犬。所以,我去意已決。” 烏鴉楞了,瞅著子青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