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河灘附近後,子青下了馬車。 馬車離開了,雨燕和烏鴉要去看一個院子,合適的話準備賣下來。 子青邁步往紫街走去,過了蒲汊街橋,回了太子府。 他一點也不擔心郭淳被打會招致喬詭的懷疑。自陽會戰魏軍失敗後,處處愁雲慘淡,唯獨居住在洛邑的魏國人超然於戰禍之外。魏國禁衛軍在洛邑間諜和潛伏在陽的間諜趁機四處出擊,刺殺秦國間諜行動淩厲無比。後來犀獣叛逃秦國,墨色聯盟死了不少間諜,刺殺行動才平息下來。現在,秦國認為墨色聯盟已經成不了氣候,把關注重點移往了大梁、新鄭、邯鄲等地,各間諜機構在洛邑留下的人手有限,無暇其他了。 事實上,郭淳挨打的事根本就沒有引起喬詭的注重,他更怕派郭淳跟蹤佃蔭的事情被鹹陽秦軍間諜部發覺,惹自己一身腥。現在,佃蔭沒出事就很幸運了。他吩咐郭淳別再跟蹤菟蓉,撤回到太子府,事情就此了了。 他在河灘看見了祀紘。雖然他隻是遠遠地朝兩個垂釣者瞅了一眼就離開了。但是,莵絨去河灘是因為收到了金蟾的信,讓莵絨迅疾趕去河灘的見麵的。 可是莵絨到了河灘對這兩個人熟視無睹,竟然連個照麵都沒打就轉身離開了。顯然莵絨認為這兩人中沒有一個是要與自己見麵的人,是金蟾在戲弄她。所以,她還火冒三丈地沖著自己冷嘲熱諷的調侃了一番。 這兩人中子青曾經被莵絨甄別過,已經被排除了是金蟾的可能。如此,如果金蟾的信是真實的,他們中肯定有一個想見莵絨的人,而這個人隻能是祀紘! 所以,祀紘應該就是驚蟬。 而且,他親耳聽見祀紘朝子青大喊:“魚咬勾了!” 這是提醒魚咬勾麼?分明是提醒莵絨,她身後有太子府間諜所的人跟來了。 他為什麼這麼做?因為他知道莵絨,知道莵絨就是夜鶯,而莵絨卻從未見過他真麵目,他怕莵絨急著與他聯絡而在自己麵前露出破綻,所以隻能出聲警示莵絨。 這就是證據,證明祀紘就是驚蟬。 奇怪的是,子青怎麼會與祀紘在一起垂釣? 他百思不得其解。 困惑了好久,忽然醒悟,既然已經排除了子青的嫌疑,為何不直截了當地去問起子青呢?他去了蜂亭,找子青問了。 子青笑了,乘機玩起了離間計:“早上我到太子府以後,祀紘副幕僚長說要去河水邊透透氣,邀請我一起去垂釣。我不敢違逆他,就隨他一起去了。” 說著,他瞅著喬詭疑惑的臉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博士,自從我們懷疑他與墨色聯盟的驚蟬存在某種關係以後,他對我的態度敵視了很多,甚至在某天半夜讓駐屯軍搜查了我的院子,折騰了好一會才走。是不是你向他透露我們倆針對他的懷疑了?” 喬詭有些懵逼:“我怎麼會向他透露我們倆針對他身上疑點的分析呢?子青,別疑神疑鬼的。” “可是,我的感覺不會錯的,他現在針對我的意圖明顯。”子青砸吧了一下嘴道。 “他這是做賊心虛,想先下手為強吧?”喬詭搖了搖頭,安慰起子青。他現在不想惹是生非,樓庳已經回侯正府主持篡魏行動,子青也是離開洛邑在即,一個名垂青史的功勞正等待著他,這是一個雞犬升天的機會,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得罪子青。 子青卻判斷喬詭內心在擔心祀紘會成為事實上的太子府幕僚長,是在裝虛偽,故意刺激他道:“垂釣的時候祀紘告訴我,他可能馬上就會以代理幕僚長的身份住持洛邑太子府事務,讓我好好表現,說以後間諜所這一塊就交給我了……” “他做夢!”喬詭笑著打斷了子青的話,道:“子青,我現在可以肯定,祀紘一定與墨色聯盟有染。我是在追蹤墨色聯盟要員的時候到了河灘,看見了你與祀紘在一起。所以,他說得話,全是在挑唆你我關係。” 子青裝起懵逼:“您是說,他感覺到了你的威脅,所以才反過來拉攏我?這麼說,博士已經拿到了祀紘副幕僚長與墨色聯盟勾連的證據?” “八九不離十。”喬詭沉下了臉道:“我已經將這事報告給了樓庳幕僚長。他想把持洛邑太子府?門也沒有!” “唉,寄人籬下的日子真不好過哦。”子青很無奈地嘆氣道:“現在藤莉與我不對付,我現在裡裡外外焦頭爛額,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博士,樓庳大人真回候正府了麼?可是,聽祀紘的口氣,他與樓庳關係不一般,樓庳是會袒護他的。你不是已經將對祀紘的懷疑報告給了樓庳大人了嗎?他卻一直沒有采取行動,似乎根本就沒有理會你對祀紘的調查結果。不然,樓庳大人怎麼會放任祀紘不管,到現在也沒有動靜呢?” “子青,樓庳大人對我是絕對信任的,對我提供的調查報告,他已經提交候正府去核查。但是,這需要時間,到時候候正府一定有消息傳過來的。”喬詭說道這裡笑了起來:“你放心,耐心地等待吧,你的煎熬馬上就會過去了。” 子青苦笑了,喬詭不知道那來的信心,竟然對戰勝祀紘躊躇滿誌?想起多年來喬詭對自己的算計,他警覺起來。從喬詭的表情看,他並不亢奮。所以這次嫁鍋祀紘行動並不太成功,樓庳似乎另有安排。 想起樓庳和喬詭曾經向自己透露的樓庳“要在鹹陽候正府主持篡魏行動”,他心動了一下,樓庳的精力不會全耗在這個行動上了吧?果真有這個行動麼? 眼睛觀察著喬詭,嘴裡嘟囔道:“看祀紘這麼肆無忌憚的樣子,如果我不服他管,我真擔心還能不能熬得過去。博士,我不想與祀紘糾纏下去了,範彝將軍答應過我,如果乾得不開心可以到衛戍軍去乾。所以,我想調往範彝的衛戍軍……” “子青,稍安勿躁。”喬詭趕忙安慰他道:“信我說得沒有錯。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向樓庳大人提交了一個報告,請求候正府即刻啟用你……” 子青非常驚愕:“啟用我?為什麼這麼說?我不一直在洛邑為太子府工作麼?” 喬詭搖搖頭:“這是表麵的。子青,知道樓庳大人幾次三番的對你進行甄別的原因麼?告訴你,是因為他很器重你,有一件天大功勞的事需要你去做。” 喬詭這次被突然出現在河灘的祀紘給驚著了,聽子青轉述的祀紘給他的許諾,他很是鬱悶,有挫敗感。他很懊惱,他在子青身上花費了很大的精力,而事實證明,子青是清白的。他認定了,祀紘不是驚蟬也是與驚蟬有密切關係之人,以後隻需要緊盯住祀紘就行了。而子青就可以專心執行移花接木行動了。 可是,子青已經等不及了,萌生了去意。喬詭著急了,移花接木行動需要子青,他若離開太子府,這個行動也就泡湯了。他決定說服子青,向子青和盤托出移花接木行動計劃,不再隱瞞這個秘密。 子青很忐忑地瞅著喬詭,不知道喬詭的話是什麼意思,是與祀紘有關麼? 見子青一臉的迷惘,他解釋道:“樓庳大人自第一眼見到你,就被你的麵容驚著了。你不知道吧?你的臉竟然與魏昭王長得一模一樣!他一度懷疑你是魏昭王的兒子。所以才多次對你實施甄別行動。” 果真是這樣!子青的判斷得到了證實,他心裡反倒鬆了一口氣。但是,這也解釋不通,長得像就需要反復甄別麼? 他搖頭道:“前輩,你就別安慰我了,臉長的什麼樣完全是老天的意思,再甄別,我也不可能是魏王的兒子,我有自己的父母親。所以……” “樓庳大人可不是想證實你是魏王的兒子。他要證實的事情恰恰相反,是要排除你與魏國王室沒有任何關係,確定你對秦國忠心耿耿、與反秦的墨色聯盟沒有任何關係。”喬詭打斷看子青的話:“所以,太子府才對你進行了多次甄別行動。事實證明,你與魏國王室沒有任何關係。而且這麼多年來,你為秦國立下了許多的功勞。這次祀紘的出現,也排除了你與夜鶯小組有關聯的可能。子青,你的身份是無懈可擊的。” “可是,證實了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子青撇了一下嘴:“我原本就在為秦國服務……” “子青,這個意義大了去啦!”喬詭嗬嗬大笑起來。 瞅著被自己笑懵逼的子青,他解釋道:“我對你提起過的那個候正府驚天動地的行動,就是這個移花接木行動。實施這個行動的主角就是你。” 子青不以為然:“就是執行一個行動而已,犯不著這麼謹小慎微吧?” “哎呀,這行動關係秦魏兩國大局,牽一發而動全身,樓庳大人不能不謹慎從事。”喬詭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子青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瞅著喬詭認真地問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計謀?” “我說了是移花接木行動。”喬詭幽幽地解釋道:“就是讓你冒名頂替魏遫,掌控魏國宮廷……” 他的解釋讓子青感覺被雷擊了一下,懵了:“什麼?”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喬詭的話。 瞅著一臉驚愕的子青,喬詭很滿意他的反應,介紹了樓庳的謀劃:“樓庳謀劃的行動要點是讓你冒名魏昭王混進大梁王宮裡去,隨後下旨魏國向秦昭襄王稱臣,將魏國與秦國合並,成為秦國的郡。這樣,秦國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魏國。” 子青很是吃驚,樓庳竟然有這麼一個狂妄的謀劃,他是瘋了麼? “我剛聽樓庳說這個行動的時候,我與你一樣的驚愕……”喬詭見子青一臉的驚詫,笑了,道:“本來,樓庳大人是要親口對你講這些的。但是,他擔心過早向你透露這些會有泄密的風險,會引起潛伏在太子府間諜的警覺,導致你處於險境。 樓庳為了不驚動驚蟬,為你做好實施行動的準備工作,他才悄悄回的鹹陽。臨走前吩咐我向你傳達執行移花接木行動命令。讓我轉告你,讓你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一個月內出發去鹹陽參加行動培訓。” 子青明白了,樓庳已經去了鹹陽,意味真移花接木行動已經箭在弦上。 但是,一個魏王,是能說假冒就可以假冒的麼?魏昭王身在宮廷,不是說進了宮就能夠發號施令的。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子青懵逼地連連搖頭:“前輩,雖然這個謀劃很大膽,出乎一般人想象。但是,恕我直言,子青認為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 理由有二:第一,魏王身處深宮大院裡,偌大的的地方,警衛森嚴,我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他身邊去? 第二,即便我成功地頂替了他,宮裡圍著他轉的人眾多,我是兩眼一抹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怎麼能瞞得過他們的眼睛?早晚會露陷,更別說對他們當中的誰下旨了……” “嗬嗬,子青別擔憂,你說的這些,樓庳也考慮到了。”喬詭耐心地解釋道:“關於深宮大院,子青有所不知,魏昭王是個喜歡呆在宮廷外麵的人,經常在宮外遊山玩水、穿行在柳街花巷,曾經有一次在中條山峽穀遭到洪水沖襲,也不知道怎麼才保住了命,在宮外流浪了一年才回宮。所以,宮裡人都習慣他不在宮裡的日子。所以,你冒名頂替他的行動,將在宮外進行,也就沒了子青你所擔心的問題、移花接木行動就有了成功的可能。” 子青心裡一陣忐忑,看來樓庳對沒能在中條山淹死魏遫耿耿於懷啊,竟然謀劃了一個更陰險的陰謀。 他判斷,這一定是樓庳將自己扯進太子府以後才想出了的招數,所以才有了那麼多次對自己的甄別行動。隻是樓庳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是魏遫的兒子,這個陰謀必然胎死腹中。 隻是,喬詭怎麼就提起了樓庳這個行動?是真要落實這個行動,還是以這個計謀的為幌子謀劃什麼陰謀? 他瞅在喬詭,淡淡地道:“哦,原來樓庳大人說要回侯正府主持一件天大的行動,是執行這個啊?如果是這樣,那就等待樓庳大人的安排吧……” “子青,你通過了樓庳大人無數次的甄別和考驗,好幾次死裡逃生,表明了對吾王的忠誠。這正應了天降大任於斯這句話,該是你飛黃騰達,名垂青史的時候了。”喬詭卻很興奮,瞅著子青恭維了一番。似乎以前對子青的甄別與他無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