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魂牽夢縈(1 / 1)

“那是當然的。”子青瞅著藤莉笑了起來,隨後悄聲對祀紘道:“給你們透露一個秘密,喬詭跟蹤驚蟬的聯絡員到過你的寓所。所以,在他眼裡,藤莉就是夜鶯,而你就是驚蟬……”   “什麼?”祀紘頓時驚愕萬分,倒吸了一口冷氣。   “鎮靜。”子青故弄弦虛地笑道:“喬詭讓我把這個告訴樓庳候正……哎呀,你是知道,我現在在太子府什麼都不是,是一個被趕出太子府的人,隻能服從他的命令。至於證據,嗬嗬……你的生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祀紘懵逼了一會,瞅著子青笑了起來:“你不會為這個事情特意去鹹陽吧?”   “是。在鹹陽宮廷眼中,你這事連屁都排不上,我也不過是順嘴說一下。”子青得意地笑了:“我去鹹陽是要參加一個重要行動。一個功績足以得到封侯賜爵的行動。”   “什麼行動?”祀紘敏感地追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移花接木。”他神抖抖地道。言罷,不屑地瞥了祀紘一眼,撇下他們徑直進了食鋪。   祀紘被子青的不屑驚到了,很是忐忑不安地瞅著子青進了食鋪,半天沒有動彈。   “祀紘……”見祀紘呆愣,藤莉拽他胳膊道:“你怎麼了?”   祀紘醒悟過來,瞅著她,眼睛流露出深深的憂慮,嘴裡道:“子青說喬詭和他的人曾經跟蹤墨色聯盟的人到過我的寓所,說喬詭懷疑你是墨色聯盟夜鶯小組的夜鶯,我是組長驚蟬。藤莉,我們有麻煩了。”   藤莉很是驚愕,一臉的恐懼:“啊?那怎麼辦?”   祀紘沒有說話,拽著她的手向前走去,融入進了街上的人流中。   今天是瞿茼約她的那個未婚夫麵談解除婚約的日子。   子青趕去了花圃玫瑰園茶鋪。   已經黃昏了,瞿茼已經到了,那個男人還沒有來。   子青和瞿茼並排跪坐在了花圃玫瑰園茶鋪廊下。   瞿茼沉默無言,一雙目光深沉的眼睛仰望著黃昏時錦緞般絢麗的天空,把一塊花絲手絹捏在手指尖上輕輕搖擺著。   子青聞到陣陣沁入心扉的芳香。他不知是來自她這搖動的手絹呢,還是來自那廊道前那株丁香樹?   “這株丁香好香……”他道,純粹是無話找話,秋天的丁香樹沒有花,不知道有沒有香味?   他很忐忑,等待別人的對象來……算是橫刀奪愛麼?或者等來的就是譴責……他不敢沉默,沉默中會有許多箭射向自己的心路,種種見不得人的念頭會竄來竄去。   瞿茼閉上了眼睛,頭往後仰著,讓夕陽靜靜地照在她那線條細膩的眼皮上。她的鼻翼微微顫顫動,宛如一隻在嬌嫩的玫瑰上吮吸著花露的小小蝶兒的翅膀。她的手不經意間搭在了子青的蒲團上,緊挨著他的手。他的手指尖仿佛感到了她的手在輕輕顫抖……不,不僅僅是手指尖,這種顫栗流貫了她全身,傳導進了他的腦子裡,使他失去了全部思維,隻剩下了惟一個念頭。這個念頭恰似暴風雨前驟然凝聚起來的烏雲一般壓在他心頭:她是別人的未婚妻!   見鬼!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瞿茼有婚約麼?子青搖頭,似乎要揮散這個奇怪的念頭。今天這個念頭一再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感覺自己像個竊賊,眼睜睜盯點心鋪擺放著的精美糕點,蠢蠢欲動。   為把自己從胡思亂想中拖拽出來,他瞅著瞿茼問道:“您在想什麼呢?”   她嫣然一笑,答非所問地道:“你可真像他啊!”   “像誰?”   她轉過臉來直愣愣地盯著他的臉,坐直了身子:“我魂牽夢縈的人!”   魂牽夢縈?不會是白日幻想吧?他頗感疑惑,自己以前與她從未謀過麵,她瞅著自己說魂牽夢縈,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看出了他的疑惑,她嘆了口氣:“是真的,我總是夢見你與我弟弟在一起,你們倆親如兄弟……我弟死了,還是你埋了他……”   聽她這麼說,他很是驚詫:“他是怎麼死的?我怎麼還埋了他?”   “他和你一樣,也是間諜,在候正府當差。後來被羋瑕派去齊國做臥底,再也沒能回來。”她淡淡地解釋道,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他更驚詫了,他與她的弟弟從未謀麵,憑什麼說是自己埋了他?   她沒有在意子青的疑惑,一對明亮的眸子靜靜地盯著他的臉。那一刻,她的眼睛大得就像整個天空。   他頓時心慌意亂起來。   “瞧你這眼睛周圍的線條,瞧你這嘴……與我弟弟根本就無二……”她做夢地似的囈語道。   他努力冷靜地望著她的臉。可是做起來非常困難,常常陷在她的眸子裡不能自拔。   她細細地望著他,然後把蒲團移得更靠近他,用淡然的語調講起她的弟弟。   她聲音很低,頭幾乎挨著他的頭,黑發的幽香直竄進他的嗅覺深處。她把對弟弟的擔心受怕、那昔日的幸福與痛苦一股腦地傾述了出來。   “哦。”他很楞,她憑什麼認定自己與她弟弟一樣也是間諜?疑狐地問道:“為什麼我與他一樣?”   “雖然你一直在我麵前裝蒜。”她直言不諱,瞅著他幽幽地道:“但是,我早就看透了你,不揭穿你罷了。”   他被她肯定的語氣徹底整懵了。   西陽餘暉映襯著瞿茼的臉,她深情地回憶著往事。子青被她回憶所吸引,沉浸在她的懷念中、心與她的講述一起跌宕起伏。他恍惚了,自己這雙眼睛、這張嘴,哦,還有眼睛,冥冥之中早就入過她的夢了……終於,她的思念講不下去了,開始啜泣起來,把腦袋埋在他肩頭上抽泣起來:“我一直為他擔憂、祈禱。但是,終究他沒能再回家來。後來,我遇見了夢中的你,又開始為你擔驚、受怕……”   他很是疑惑:“我怎麼就讓你擔驚受怕了?”   “從你第一次來資料亭我就察覺到了你的不同尋常。”瞿茼戚戚地瞅著他,一臉的愛憐:“可是你為了救我的命,竟然不惜為我擋了一刀。說實話,我那時候就徹底崩潰了,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我不願意你出事,我寧願死也希望你好好的活著。可是,我的願望沒能帶給你平安。那一刻我明白了,要你平安,隻有出手幫你才行。所以,你以後每次進入資料亭我都裝聾作啞,甚至對你遺留下的痕跡熟視無睹,隻當沒有看見……”   子青大吃一驚,原來自己在瞿茼麵前就是個小醜,她是出於愛情的私心,選擇了裝聾作啞,選擇了沉默。   他很激動,真想不到瞿茼對自己的愛是這麼的徹底。不知不覺間,他的手輕輕撫摩她那被晚霞映紅了的發絲。   她靜靜地接受了他的愛撫。   後來,她抬起淚光晶瑩的眸子,若有所思地說:“弟弟要還活著,一定會默默地注視著我倆幸福的生活,為我倆祈福……”   他聽得出了神。   這時候,她完全沉浸在感情的漩渦中,讓自己的淚水不受阻礙地盡情流淌。   他望著夕陽,心裡下了決心:“她是我的妻子,我們是命裡注定的,什麼特麼的婚約,都見鬼去吧……我們才是夫妻,是一家人。”他使勁地抱住了瞿茼,深情地吻住了她。   還沒等落日完全隱沒在紫色的山崗背後,她那嬌美的臉已經貼在他胸前,蓬鬆的頭發弄得他的下巴怪癢的。   接著,他便吻去了瞿茼臉頰上露珠兒般瑩潔的淚水。隨著頭幾顆蒼白的星星在黃昏的天空中顯現,她的紅唇也綻出了甜蜜的笑意。   過了好久,他們才出了茶鋪,來到花圃門口去找瞿茼約來的那個與她有婚約的男人。   在那男人向他躬腰作揖的當口,子青發現自己的袖上粘著一粒香粉。這該死的香粉啊!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它急忙伸出手,在向他作揖的同時,抖了一下手臂把它彈掉。   事情談得很順利,那男人家裡人已經把退婚的事寫信告訴他了。   子青察覺到這是個寬宏大量的人,讓瞿茼補償了他一百兩銀子。他也主動地讓掌櫃拿來筆墨,在絹帛上給瞿茼寫下了確認解除婚約的保證。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看著瞿茼彎彎如月的笑眼,子青的心怦怦亂跳起來。   她如願以償了,自己也可以與她沒有障礙地談情說愛了。   很奇怪,她怎麼就不好奇自己是哪國的間諜呢?她幽幽地笑了,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都決定嫁給你了,你是哪國的間諜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才不管吶,隻要能守著你就好。”   他被她的真情感動,決定盡快將瞿茼娶回家去,好好地報答她。   很快,子青就接到喬詭的通知,他收到了候正府郵差送來的加急的雞毛信,樓庳讓子青速速動身去鹹陽。   子青很忐忑,他已經通過無意泄密的方式斷斷續續地將移花接木行動透露給了藤莉和祀紘,與防備行動失敗後樓庳的追責調查。但是,卻不清楚喬詭和祀紘會不會對自己采取行動,以搶奪自己的立功機會?   但是,看祀紘穩坐釣魚船的樣子,似乎對自己泄露的情報並不上心。如此,自己就必須設想好破移花接木行動的招數,絕不能讓移花接木行動存在成功的可能。   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擺脫喬詭或祀紘的人跟蹤。   轉念,自己去執行的是秦國最機密的任務,他們敢公然跟蹤自己麼?   他拿定了主意。   借著去鹹陽的由頭,天沒有亮,子青帶著烏鴉出了洛邑,過洛水浮橋往陽趕去。   從陽到野王後,西去可以去鹹陽,東可以去大梁。隻要甩脫了跟蹤,可以隨心所欲。   幸運的是,他沒有發現有跟蹤的人。   所以,他們往大梁趕去。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每到一地就重新租一輛馬車,這樣,馬的體力也很充足,可以快馬加鞭地趕路。   分別在野王、修武、卷、陽武、沙海的大車鋪換了馬,一路狂奔。餓了吃乾糧,渴了喝口水,終於在旁晚的時候進了大梁,來到了魏遫給子青安置好的家。   這是一個深宅大院,門額上紅底金字“公子府”三個字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進了院子,下人很快喊來了管家烓火,不用子青多說,臉就是憑證,烓火見了他立馬跪下請安了,道:“給公子請安。奴家立刻進宮告訴主子去。”   子青點頭,隨即關照他道:“我來的消息不許告訴任何人,就是吾王身邊人也不行。否則,你脖子上頭顱就要丟了。記住,要悄悄地告訴吾王,告訴他,我有急事找他。”   “諾。”烓火惶恐地應道,立馬急匆匆地進宮去了。   過了一個時辰,魏遫才帶著太子魏圉一起趕了過來。   魏遫很憔悴,這讓無忌吃了一驚,慌忙跪安道:“父王為何這般憔悴?”   “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寡人身體不行啦,好久沒有出宮了,若不你來了,我都懶得出宮。”魏遫唏噓地道。   無忌忽然就明白了,樓庳急著啟動移花接木行動計謀是接到了“野雞”的報告,魏王身體有恙,再不開展冒名頂替行動,移花接木行動陰謀就泡湯了。   與魏遫、魏圉作揖相見後,他們跪坐下來。   鑒於無忌身份的特殊,他們理解他不能入宮覲見的行為,畢竟他是不能易容進宮的。   說了一番體諒話後,他們的目光都聚在無忌身上。   無忌明白他們的疑惑,也就不說廢話,把秦國移花接木的陰謀告訴了他們:“這個陰謀是樓庳設計的,主要依據,一個是我與父王的長相太像了;另一個,是有一個代號‘長尾雉’的鼴鼠潛伏在父王身邊做內應。他一直隨父王出宮,他了解父王的習慣。一定要除掉他,他對王宮的危害太大了。”   事關魏國存亡,他們都有點懵逼。   魏圉先醒悟,鬆了一口氣道:“哎呀,好在有王弟報信,否則父王和孤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噢!”   “是啊,幸虧你弟弟一心維護你,對於王位沒有半點非分的想法。不然,利用秦國這個陰謀,宮廷不亂也難!”魏遫也是一臉的後怕,言下頗有烏鴉當時勸子青的篡位相同的意味,對無忌行為很欣慰:“這麼多年來,魏國每次遇到大難,也是無忌在暗中助寡人化險為夷。無忌,辛苦你啦。”   “嗯,無忌的的這份情孤銘記在心。看以後吧,哥哥一定不會虧待你。”魏圉朝無忌作揖,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