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瞪著藤莉憤怒地道:“我告訴你,這次我回鹹陽,是要為吾王乾一件功勞足以封侯賜爵的事情,將名垂青史。看著吧,一旦翻身,看我不整死祀紘!” “竟然還有靠一次行動就可以獲得封侯賜爵的功勞?別吹啦。是什麼行動啊?”藤莉一臉不屑。 “是……事關秦魏大局,是機密,具體的我就不對你講了。”子青裝起忽然醒悟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瞅著她道:“反正你記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出水才見兩腳泥吶。你等著瞧吧,我不可能永遠被他踩在腳底下的。” “你就做夢吧。”她是根本不信他講的話。 “愛信不信。”子青起身到灶頭邊,拿起鍋蓋,從鍋裡舀了一瓢開水倒入碗中,幾滴開水還濺到子自己背。可是他的思緒全在藤莉身上,沒有感覺特別疼。 “就算你能立下大功,你就真的可以對付祀紘了麼?”藤莉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將碗放在矮桌上,不屑地問道。 “嗬嗬,你說得對,那個時候我們或許就不在一個屋簷下了,可能就報復不到他。但是,我這次去鹹陽不僅僅是去相國府,還要去候正府。”子青笑了起來,故意瞅著藤莉威脅道:“喬詭手握祀紘涉墨色聯盟案的證據。祀紘如果還針對我下黑手,不恢復我的職務,我將一五一十地把他涉案的證據在樓庳大人麵前徹底攤開。” “祀紘早就察覺你和喬詭聯手針對他了,根本就不在乎。”藤莉瞅著子青認真地道:“倒是你們,沒有證據的事情瞎誣告,會被樓庳大人懲處的。” “謝謝你的提醒。但是喬詭說了,我走之前,他會把證據收齊,交給我帶走的。”子青惡聲惡氣、故弄玄虛地道:“這一次,祀紘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祀紘說了,他從來沒有針對過你,都是喬詭在挑唆。看你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今天怎麼就糊塗了?”藤莉咧嘴,譏笑的意味濃重:“他說這次撤你副博士是喬詭的意思,他不過是沒有反對。你別錯怪人……” “我才不管是誰的意思呢。”子青惱火地道:“我的職位是我憑功勞得來的。郭淳算什麼?就是一個小醜,卻要成為副博士了。特麼的,一個渾渾噩噩的人竟然與我平起平坐了?祀紘太過分了。” “太子府的人都知道,郭淳是喬詭博士的心腹,把他的階級提升為副博士也是很正常的事,你不服能怎麼的?”她輕皺眉頭,不以為然地道。 子青疑惑了,她的意思是喬詭在算計自己。可是喬詭說是祀紘的安排,他們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子青假裝憋不住怒氣,爆發地道:“那祀紘是太子府的副幕僚長,現在代理樓庳主持太子府,他這麼對我公平公正麼?就看著喬詭這麼任人唯親?這事,我一定要向他討個說法。” 藤莉無言以對,把鬆垮的扣子釘上後放下了襖袍,打著哈欠道:“睡了,很困。哎,明天晚上太子府為你舉行踐行酒,你可不要喝醉了哦,太丟人。” 子青喝多了管不住自己是有先例的,還被抓去過衛戍軍本部。 這倒是提醒了子青。或許,應該向外界透露一點風,自己肩負重要使命身份特殊。這樣,說不定祀紘真會冒頭搶功,自己就可以將移花接木行動失敗甩鍋給他了。 翌日的踐行酒會上,子青喝了很多穀子酒。 他端著酒杯,搖頭晃腦地從這桌轉到那桌,說著一些別人不知所雲的話。隻有藤莉知道,他是在找郭淳出氣。 酒會開始的時候,祀紘宣布郭淳升任間諜所副博士,說今晚的踐行聚會是特意為子青舉行的,郭淳在子青不在期間行使副博士職責。雖然是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而已。但是子青的不滿顯而易見。 子青來到了郭淳的矮桌邊,瞪著他,心裡窩火的表情在臉上一覽無遺。 郭淳年紀與子青差不多,可能在家老是受泣紫欺負,他的眼神中總是帶著一種迷惘憂鬱。 “怎麼,榮升副博士了,還不喝一杯?”子青肆無忌憚地舉起酒杯,出言不遜。 “子青,抱歉,你知道的,我喝不了酒的。”郭淳邊說邊不好意思地笑笑。 “榮升副博士,就得連喝三杯,這規矩你懂吧?”郭淳的笑讓他的怒火一下子升騰起來,他大聲說著,跪坐在郭淳的矮桌前,把滿滿一杯酒,推到他麵前。 好事的人圍攏過來。郭淳尷尬地瞅著大家,朝四周人躬腰作揖,緩緩地道:“子青,泣紫懷孕了,我一會回家還要照顧他吶,酒就不喝了吧?真的,泣紫懷孕以後反應很大,經常吐,脾氣還特別大,你就體諒我一下吧?”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後來聲音又略有上揚。他不想影響大家喝酒的興致,盡力解釋道。 “好笑,照顧孕婦成了你的擋箭牌了。晉級靠它,擋酒也要靠它。”子青不屑,諷刺地道。 “真的,子青,我實在不能喝酒……這樣吧,我喝一杯,可以了吧?三杯是萬萬不行的。”郭淳作了讓步,看出子青來者不善,他想趕快平息風波。 “不行,說了三杯就三杯。”子青自恃有理,說話聲音很大,隨後將酒杯往郭淳麵前矮桌上重重一放,滿滿一杯酒晃出了不少,在桌麵上橫流。 “我喝三杯,人就躺平在地上了,你不會願意看到我出洋相吧?”郭淳哀求道。他不知道,這正是子青所希望的。 “別說得那麼慘,誰不知道,你喝酒在太子府是排得上號的。”為了證明自己說得對,子青眼巡一周,尋找認同目光。 “我說了,那是以前。”郭淳說到這兒,停下來直視子青,眼神像在說,我已經給你麵子了。 “難得你晉升,喝了,難道會死嗎?”子青一邊說,一邊上前推了郭淳一下。這讓郭淳十分生氣。 他的臉沉了下來。 “子青,別說了,算了吧。”有人過來拉他。 “走開,我的話還沒說完。”子青搖了搖喝得通紅的頭,擰眉瞪眼,囂張跋扈的臉扭曲著道:“不知道是誰製定了這破製度,可以雞犬升天。早知道這樣,我早讓藤莉去求宮裡的太後,早就能成為幕僚長了。”他瘋狂地宣泄道,在別人眼裡卻象是發酒瘋,有的人已經擔心被禍及而退縮了。 “子青,不要生氣,不瞞你說,我也沒有料到這次能升職。你知道的,升職不是我想就能實現的……”郭淳言下之意,這個事情與自己無關,你子青有意見不應該對我說。 “不就是緊跟著喬詭博士麼?這算什麼本事?算什麼功勞?說起這個,我當初還救過喬詭博士的命吶。”子青憤怒之餘,開始信口胡扯。嘴裡指責喬詭,實際上卻針對祀紘。他是故意的,就是要將祀紘激怒,挑他出頭為郭淳講話,他就可以借機公開控訴他暗地裡做下的勾當,逼喬詭和自己一起公開與他反目。 他的聲音很響,祀紘和喬詭不可能沒有聽到。但是他們依然與事務所博士、幾個幕僚喝著酒談笑風生。 可是,一旁靜靜坐著的藤莉卻忍不住了。她憤憤地起身大聲斥責子青道:“夠了,夫君,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隻是說出大家心裡話而已。”他根本就不在意藤莉的插話。 藤莉卻憤怒地大喊道:“不,你說的是心胸狹小的小人才說得出口的話。僅僅為了一個小小的副博士,就在自己的踐行酒會上對別人不能控製的事情大呼小叫。你這麼做,除了證明你品格低劣,隻會讓人感覺惡心。你太讓我失望了,簡直讓我無地自容。今天太子府的人都在這兒,請大家為我作證,我與這樣的小人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我要與他離婚!” 子青沒有想到藤莉竟然說了這樣一番話,頓時惱羞成怒,也大吼道:“你以為你是什麼玩意?一個婊子而已,在這兒裝什麼清高啊?回去我就一封休書休了你!” 藤莉憤怒地拂袖而去。 “對不起,竟然讓你們夫妻反目。”郭淳懵逼了一會,也訕訕轉身離開了。 子青沒有去追藤莉,又喝下一大口穀子酒。 他很想扭頭去看瞿茼,求得她的安慰。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忍住了。 忽然感覺自己上當了。 藤莉在家唯唯諾諾的裝蒜,反對自己拿性格不合的理由說事。然而竟然在這裡當著眾人的麵斥責自己的言行,並表現出強烈的不屑與鄙視。如此,她是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上,把自己貶成了一個齷齪小人。 這個點子一定是出自祀紘的設計。 這一招讓他對藤莉徹底寒了心。 這個可惡的女人,紅杏出墻在先、惡毒誹謗在後,一點也顧及曾經的夫妻情分。他明白了,自己與她不僅僅是一拍兩散的結局,而是水火難容。她已經死心塌地追隨祀紘對付自己,以後,就是生死博弈的關係。 但是,動靜鬧得這麼大,祀紘和喬詭都沒有出頭說話,兩人對子青的瘋狂吐槽置若罔聞,和一些幕僚還在高興地喝酒聊天,對子青的吐槽滿不在乎。 兩個老狐貍。 子青有沒辦法了,接著別人的勸自己的機會下了臺階,裝著喝多的樣子回小院子去了。 當天晚上,藤莉回來與子青夫大吵了一架,如願以償地拿著休書離開小院子。 雖然藤莉搶占道德高點的做法讓子青沮喪。但是,想起瞿茼對他愛意,他的心欣慰了許多。以至於第二天他一個人走在秋風瑟瑟的街道上,他嘴裡還哼起小調:“乾妹子好來實在好,哥哥早就把你看中了。打碗碗花兒就地開,你把你那個白臉臉調過來。” 淩厲的秋風吹紅了他的耳朵,孤零零的幾片黃葉在狂風中輕盈翻飛。子青想到已經與藤莉分道揚鑣,自己可以公開與瞿茼共結連理,心裡不免有了絲絲的期望。 他去砝碼街寓所見了烏鴉,把魏王身邊有秦國鼴鼠長尾雉的情報告訴了他。 烏鴉很吃驚:“哎呀,秦國人已經藏身到魏國宮廷去了啊?那給栗瞳的情報,他也會看到的啊。” “不清楚。但是,這情報肯定不能傳給栗瞳,那會暴露我身份的。”子青猶豫了一會,拿定了新的主意,要把應對移花接木計劃的方案告訴姬遫,必須先去見一見他了。 他吩咐烏鴉道:“我是這樣考慮的,我以回鹹陽的名義先趕去大梁見魏王,把‘野雞’情報告訴他。隨後我帶你去安邑,你把我的家屬接回大梁去,我直接去鹹陽。以後,你就以我的名義在大梁活動……” “夜鶯小組已經沒有了。”烏鴉笑道:“還會有活動麼?” “不,我是說,你要易容成我的臉,以魏國公子的身份在大梁出頭露麵。”無忌意味深長地道。 烏鴉明白了,笑了起來。 約好了動身去大梁的日子,他告別了烏鴉。 隔天,子青來到秦川街,想進食鋪喝酒暖暖身子。遠遠的,忽然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出了食鋪門。定睛一看,是藤莉和祀紘親熱地挽在一起,正要從食鋪離開。 他們竟然公開膩歪在了一起?子青既憤怒又疑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沒有想到藤莉在他麵前躲閃了這麼多天,竟然在拿到休書的第二天就與祀紘公開了姘夫關係。看來,祀紘已經徹底失去通過藤莉拿到藺媚出賣情報證據的信心了。 他鄙視地朝祀紘作揖,道:“嗬嗬,原來藤莉是攀上你這個高枝了啊。” “自從你和瞿茼好上,我們就在一起了。”藤莉很認真地說,把祀紘的胳膊摟得更緊了。 “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如願以償啊。”子青臉色發白,俊美的臉龐象一尊拙劣藝人手下的肖像,毫無生氣可言。 她不屑地看著他,一臉的揚眉吐氣:“當然咯,太子府的人都知道,我是不可能與一個卑鄙小人共渡餘生的……” 子青一下就呆愣住了。原來她接著借著踐行酒會是蓄意高調地造輿論,通過誹謗自己掩蓋她紅杏出墻的醜惡。 “哦,那就恭喜你了,如願以償。隻是,希望你不會成為藺媚第二。”子青壓製住惱火,淡淡地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見子青提起藺媚,藤莉和祀紘都楞了一下。 祀紘麵不改色,笑道:“子青,我聽藤莉說了酒會上你與郭淳的沖突。抱歉,我當時沒有注意到你們的沖突,應該先給你解釋一番的。是這樣,是喬詭要提拔郭淳的,他老婆是喬詭的心腹,自然也就對他另眼相看了,要提拔他是理所當然的,我也不好反對。所以,子青,這事與我沒有半毛的關係。我還是希望我們能一如既往地合作下去,共同對付喬詭……” 藤莉的臉卻嚇白了,打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