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成了賭注(1 / 1)

日夜兼程,三天以後,子青進了候正府。   候正府的人顯然是在候著他,當值的立即將他引進了府裡堂屋,交給了管家,嘴裡為子青介紹道:“這位是管家溫獰大人。”   候正府的管家溫獰其實就是候正府具體管事的人,是樓庳的親信,地位在樓庳之下,眾人之上。他警覺地瞪著朝他作揖的子青問道:“你晚到了兩天,去了哪裡?”   子青不慌不忙地道:“我接到太子府喬詭博士的通知就上路了,除了在客棧睡覺、吃飯一直在路上,哪裡都沒有去,怎麼就晚了呢?”   溫獰問話的目的就是要訛子青一下,在他麵前立威。見子青不識相地反詰自己,不由地惱怒起來,道:“給你指令是必須昨天趕到的,照候正府的規矩,你必須說清楚晚到的理由!”   子青以為自己耽擱了三天的行程,心裡還是很忐忑的。見他這麼問立刻變得篤定起來,瞅著他譏笑道:“反正我一天也沒有耽擱,接到命令就趕來了,這馬怎麼跑的,你去問它吧……”   “混蛋!你一個太子府的副博士就敢這麼目中無人麼?”他憤怒的大聲朝子青咆哮起來。   “抱歉。”子青不卑不亢地朝溫獰作揖。他眼裡滿是笑意,移花接木行動在即,而這個行動離開他這個主角就是個狗屁,溫獰能拿自己怎麼著?   “你……”溫獰氣極了,還想發作,忽聽一陣笑聲響了起來。   “哈哈哈……怎麼樣,領教這個刺頭厲害了吧?”人未進屋,聲音就先傳進了屋,樓庳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溫獰立刻作揖問候道:“候正大人。”   子青見是樓庳來了,立即也朝他躬腰作揖。   樓庳站在子青麵前,瞅著風塵仆仆的他一臉的笑意。   自從第一次見到子青,他就被子青的相貌驚著了:竟然與魏遫如出一轍!   他頓時就起了讓子青冒名頂替魏遫篡奪魏國王權的設想。但是,必須摸清他與魏王宮的關係、也要確定他對秦國的態度,是敵還是友?由此,他下令喬詭對他進行了長達十多年的甄別。   可是,十多年的排摸、甄別,子青身上存在的疑點還是一直徹底排除,重點是喬詭懷疑他有墨色聯盟背景,卻一直沒法證實。   甄別的結果是沒有證實子青與魏王宮有聯係。卻也沒法排除他與魏王室有聯係。但是,他與喬詭聯手挖掘驚蟬(祀紘)和對待墨色聯盟叛徒犀獣的表現,證明他對秦王是忠心耿耿的,很渴望得到秦王的賞賜。由此證明他與魏王室沒有關係,否則就不用為了得到賞賜而削尖腦袋往上鉆了,一個王室成員是不屑這些賞賜的。   他對子青放心了。   現在,他瞅著子青,又想起當初潛伏在魏遫身邊與魏遫相處的點滴情景,恍然就在昨天。他很是驚愕,子青與當初的魏遫太像了!但是,歲月如梭,他已經離開魏遫多年了。據情報,魏遫老了,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了。可是,這不是難題,候正府裡有易容高手,讓子青麵容變老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他相信,子青完全可以以假亂真的。   見樓庳一直瞅著自己,子青不敢怠慢,再次躬腰作揖道:“子青拜見候正大人。”   “管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子青從洛邑趕來,路途遙遠,馬的腿也沒有長在他身上,耽擱一兩天也是很正常的,就別吹毛求疵啦。”樓庳打起圓場,為溫獰解囧。隨後吩咐道:“去,把滌呋給我找來。”   “諾。”溫獰作揖出去了。   很快,溫獰帶進了一個人,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漢,頭發和胡子都已經雪白了。   樓庳為子青介紹老漢道:“他是滌呋,曾經伺候過魏遫,這幾天就由他指導你模仿魏遫的言行和生活習慣。你要用心揣摩,盡快進入角色。”   子青作揖道:“子青明白。接下來,子青聽憑滌呋大人教導。”   滌呋是個太監,曾經在魏國王宮伺候過魏遫,年老後出了宮,也不知道候正府是從哪裡找到了他,看來是被候正府收買了。他朝子青客氣地作揖道:“老奴惶恐。”   忽然子青一個激靈,這個滌呋似乎有試探自己的意味,想起樓庳、喬詭長期以來對自己的甄別,不排除滌呋在指導自己模仿魏遫的同時再次甄別自己。想到這一點他頓時驚了一身汗。唉,得意忘形了,必須夾著尾巴做人。意識到這一點,他後悔剛才對管家溫獰的態度太生硬了一點。   於是,他躬謙地朝樓庳、溫獰躬腰作揖告別,隨滌呋出堂屋去了。   指導子青學習的人不止滌呋一個,還有教他易容成魏遫現在麵容的、有給他教授宮廷禮儀的,有教他模仿魏遫筆跡的、還有舉著木板的畫像教他認識宮中主要士大夫的。滌呋實際上是一個監督,隻有他認為子青模仿魏遫到位,這個練習才會告一段落。   這個培訓對子青來說是很無聊的,他精於易容卻必須裝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樣子,除了一本正經認真學習,還必須裝起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其實他心裡關注的是滌呋會出什麼幺蛾子來對付自己。   子青在候正府後院偏房住了下來,滌呋率一群人每天圍著他轉,對他進行指點。而他則以魏遫的身份對他們頤指氣使。   五天過去,沒等子青發現什麼狀況,樓庳和管家溫獰把滌呋、子青招到了後院偏房,劈頭問滌呋道:“子青學得情況怎麼樣?”   滌呋慌忙作揖道:“外表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就是說話的語氣、氣質還沒有達到魏遫的皮毛。”   “噢,外表已經像了是吧?”樓庳很滿意地瞅著易容後的子青,額頭上疤痕亮晶晶的,老年斑和皺紋也化妝的很到位。於是,他滿意沖子青點頭,介紹道:“子青,我們的鼴鼠送來了情報,魏遫出宮了,去了共城。他要在那裡尋訪得道仙人尋醫問藥,尋求長生之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馬上就行動嗎?”子青故意地裝起興奮的樣子。顯然魏遫為了調出“野雞”,特意出宮了。而“野雞”也如魏遫所願,向候正府送出了魏遫病重的情報。這份情報成功地迎合了樓庳候正焦慮的心情,讓他產生了時不待我、機會稍縱即逝緊迫感。他要立馬開展移花接木行動了。   但是,他嘴上卻擔憂地對樓庳道:“可是,滌呋說我的氣質與魏遫相差太遠,很容易露陷的……”   “顧不上這個了,你在路上繼續揣摩、練習就行了。”樓庳候正搖頭道:“我擔心魏遫病了,還病的不輕,我們再不抓住這個機會行動,或許就沒有移花接木行動了,懂了嗎?”   子青楞了一下,裝著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他是病得無可救藥了嗎?”   “很有可能的。所以,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樓庳瞅著子青鼓勁道:“雖然上陣倉促了點。但是子青,我看好你,相信你一定能移花接木混進魏國王宮。你也不必擔心氣質的問題,既然他病了,所謂的氣質也就消失了,這是可以理解的,隻要你的臉與他一致,足以亂真就行。”   “我懂了。”子青作揖道:“我有信心。”   “好。”樓庳很滿意子青的態度,吩咐他道:“這樣,你們明天就出發去共城。溫獰會率人與一起出發,你隨他們行動,待他們扒下魏遫服飾以後,你立馬就換上,完成移花接木行動。溫獰他們會立馬撤回,你就成了魏遫。記住,你在天亮以後即刻下旨返回魏國王宮回宮。”   “諾。”子青答應道。繼而疑惑地道:“那我進入王宮以後,怎麼與你取得聯係呢?”   “你無需聯係我,按原定的計劃去做就行了。”樓庳胸有成竹,吩咐道:“你的周圍自然有我們的人配合你行動。”   子青不吱聲了。顯然,樓庳是在賭一把,自己成了賭注。自己才培訓了五天就去頂替魏遫,成功希望渺茫。但是,不開展頂替行動就意味失敗,他不甘心,他就是要賭一把。即便失敗,賭注也隻是他子青一個人,他根本就不在乎。   但是,他連秦國在魏國王宮有鼴鼠的事情都不想透露給自己,是既要用自己,又在防著自己啊。   但是,子青很有信心,他相信,行動一旦開始,事情就由不是樓庳能掌控的了。   翌日一早,溫獰管家帶著子青和一乾間諜打扮成商人模樣,上了三輛馬車趕往了船,隨後過了河水浮橋,經風陵渡、魏、石門、鹽氏、安邑、曲邑過軹關,從軹道往共城趕去。   畢竟路途遙遠,再快馬加鞭,到共城的時候已經五天過去了。   他們在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看見溫獰管家離開了客棧,子青判斷,管家是去察看情況了,移花接木行動很快就會開始。   但是,就如賈嬋所擔心的,自己一直沒有探聽到這些人分工情況,也不知道他們襲擊魏遫的行動方案,自己隻能隨機應變了。   他不知道魏遫是怎麼安排應對的。但是,他既然說過子青的行動與他的安排無關,子青也就不去考慮了。他準備在他們襲擊魏遫的時候用撒豆成兵一舉滅了他們,然後回大梁與白瑩、賈嬋會合,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從來共城道上看到情況分析,共城位於太行山支脈萬仙山的南麓,東沿東石河,北枕淇水,南臨衛河,南望平原沃野。城建在山梁上,民宅一家一家的擠在一起,道路全是碎石板鋪就,街道狹窄。站在客棧院子裡,抬頭可見巍峨的萬仙山山峰高聳入雲。   天很快就黑下來了。山城變得寂靜無聲,月亮下除了延綿不斷的山的剪影,就是黝黑的屋子輪廓。   溫獰帶隊出了客棧,行動開始了。   子青很緊張,手裡攥著的一把黃豆已經被他攥出的汗水弄濕了。現在這些人比出發時少了一半還多。他懷疑,那些人是殺手,他們已經提前出發了。果真如賈嬋擔心的,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他們殺魏遫。他很憂心,就怕魏遫死在他們手上。   他有了不祥之感,自己很可能成為替身,被早有準備的魏圉率魏國宮廷護衛剁成肉醬。   魏遫千萬不能出事哦,他決定了,如果察覺魏遫有危險,就先下手殺了這些人。   一群人摸黑走著,在一個大院子門前停住了。   這個院子很氣派,院門木料粗重,看上去很結實,院墻是大石頭壘砌起來的,很高。   他們在院門兩邊候著。溫獰貼在院子門上用耳朵細細聽了一下院子裡的動靜。   黑暗中竄出一個人影,人附耳朝溫獰悄悄地說了什麼。   溫獰頓時一愣,眼睛貼在門縫瞅了院子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手朝下壓了一下,然後兩手朝院墻下麵同時一指。   眾人分兩撥藏在了院墻下的黑影裡。   很寂靜,院裡院外死一般寂靜。   “怎麼了?”子青上前悄悄地問道。   “院門的門栓沒有拴上,是虛掩著的。情況不太對頭。”溫獰也悄聲道:“他們怕中埋伏,沒有下手。”   子青聽他這麼一說,心頭的緊張立刻鬆了下來,問道:“那怎麼辦?”   溫獰思索了一會道:“機會難得,不能猶豫,有埋伏也要殺進去看看。”   在溫獰的示意下,兩個間諜協力躍上了院墻,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跳了下去,開了院門。門外的人輕手輕腳,如幽靈般魚貫而入。   子青緊握住一把黃豆也進了院子,隻要發現情況不妙,他就要大開殺戒,保證魏遫的安全。但是,他四周望了一眼院子裡的屋子,無一例外,全是黑燈瞎火的,連一點狗吠聲都沒有。在山城,狗是常見的,連一個狗聲都沒有,情況確實反常。   難道魏遫已經撤回大梁了?想起魏遫說的要戲弄“野雞”,子青心頭一樂。   溫獰疑慮地瞅著黑暗的屋子,皺眉悄聲吩咐眾人道:“按原計劃行動,見一個打昏一個,隨後仔細搜索。行動。”   兩行人悄無聲息的往前裡院中的屋裡摸去。   子青跟隨溫獰往內院摸去。   內院也是黑燈瞎火一片。進了堂屋,確定已經是人去屋空,溫獰吩咐點起了燈盞,下令仔細搜查屋裡屋外。   事情很反常,應該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才導致院子裡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