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最後的通牒(1 / 1)

一陣忙亂的躁動過後,偌大的王宮寂靜了下來,空曠的道上幾乎沒了人影。衛隊高手已經蟄伏到位,魏邠很有信心,隻要那人露麵斷無活命可能。   無忌很快就察覺自己被衛士跟蹤了。到了道的一個轉角處,他竄上一座院子的墻、躲在墻院裡一側,趴在墻上窺視起那個跟蹤衛士。   他在墻角處探頭看了一眼轉角後的道,發現無忌已經沒了蹤跡。他很是懵逼,於是昂頭掃視起沿道兩旁的院墻,一邊走一邊看。   見衛士緩緩地來到了自己的跟前,無忌一手趴著墻,一手捏著一顆黃豆,探出頭朝他揮了揮。   他沒有料到無忌會朝自己揮手,頓時有點傻愣,冷不防無忌突然將手指上捏著的黃豆朝他甩了過來。   猝不及防,他手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   無忌越過墻,抓著衛士的腰帶將他拋進了院子裡,“碰”的一聲,聲音很響。他迅速地朝後宮跑去。   武晟行刺魏王的地方隻能是後宮,現在魏王還在抓捕他,說明他逃脫了。但是,要逃出王宮談何容易?所以,他很可能躲藏在了後宮某個地方。   憑著對後宮的熟悉,他從後宮院墻外跳進王宮後院裡,準備潛進王太後的屋子。   王太後地位顯赫。但是畢竟年紀大了,平時幾乎沒有人敢打擾她。所以,是武晟最可能藏身的地方。   他避開衛士和眾太監、侍女的目光閃身潛進了王太後的堂屋,躲到了堂上屏風的後麵。果然不出所料,武晟正躲在這裡,見他出現裂開嘴傻笑起來。   無忌十分惱火,悄聲訓斥他道:“武晟,你這是要害死我麼?告訴你,魏圉若有說明三長兩短,我會立即為他殉葬!”   武晟聽了很是驚愕,慌忙道:“主公,我不過是想為你解困,沒有害你的意思……”   “菟蓉都對我說了。”無忌打斷了他的話:“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了,接下來的行動你聽我的按排。你對魏王下手了麼?”   “沒有。”武晟沮喪地作揖道,垂下的頭發讓無忌察覺他套了一個假發套。幸運的是王宮衛士們居然沒有察覺。他接著介紹了自己的情況:“我入宮以後就被衛隊扣住了,擔心你進宮找不到我會產生誤判,就逃了出來,躲到了這裡……”   原來武晟還沒有下手就被抓了,看來魏圉是做賊心虛,後悔給自己那塊腰牌了。如此,自己判斷的“先手”並沒有達成。好在自己殺了衛士,而且可以給魏圉上演一出現實版的真假魏王,一樣可以達到先手效果。   他悄聲給武晟講了接下來的行動要點,最後吩咐他道:“接下來仍然有你唱主角,就說我是奉無忌之命來聯係你的。”   “這樣就行了嗎?”武晟對無忌的安排將信將疑,懷疑魏圉不會輕易就範。   無忌不由分說地把兔絨給的仿魏圉臉套遞給給武晟。武晟隻能無奈地摘下假發、把臉套戴了上去,隨後又戴上了假發。   沒有想到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堅持練習易容術,仿魏圉的臉套還真是像模像樣,而且臉套與頭發很協調,渾然一體,顯然是用心製作的,如果不是他臉型比魏圉稍大還真難辨真偽。   隨後,他們悄悄地藏進了王後的院子,剛進堂屋,忽見一大隊衛士進了院子。顯然,躲在屏風後難以藏身。情急之下,無忌示意武晟踩在自己的肩頭躲上房梁,隨後自己也躍了上去。   來人是奉魏邠之命來護衛魏王的衛隊高手們,他們在後宮四處搜索一番後在門後、窗欞下警覺地守候起來,手中刀劍寒光閃閃,弩機的弦繃得緊緊。   看他們嚴陣以待、虎視眈眈的樣子,無忌明白了,他們是等待自己出現,好殺了自己。   幸虧自己行動迅速在他們行動之前先一步抵達了後宮,否則這場戲還真不好演。   必須等這些衛隊高手們鬆懈,或者離開才能展開行動了,他們蜷縮在房梁上,等待行動的機會。卻未料時間過去了多久,屋子裡已經變得昏暗,這些高手們依然精神抖擻,戒備森嚴。   天已經黃昏,屋內的點亮了燭燈,魏圉從大殿回來了。   高手們依然沒有撤離。但是,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屋子外麵。   魏圉跪坐在廳堂屏風前的坐墊上,喝著茶看起了竹簡,一個太監站在他身後伺候。   無忌悄聲移動到太監頭頂上方,朝武晟示意後便跳下了房梁,將太監擊倒在地。   旋即武晟也跳了下去,與魏圉相對跪坐。   魏圉嚇了一跳,瞅著與自己一個模樣的武晟呆呆地楞住了。門後和窗下的高手這才察覺到情況異常,轉過了身。可是,瞅著眼前兩個麵相一樣的魏王,頓時懵逼了,很是無措。   武晟幽幽地揮了一下手,朝他們道:“你們出去吧。”說完,他瞥了一眼魏圉道:“魏王知道我主公身手的……”   魏圉見他這麼說立即也朝高手們揮了揮手。   高手們也就忐忑地退出了屋門。   武晟繼續道:“我是奉主公之命來與魏王溝通的,所以,不希望傷了和氣。”   “你是武晟?”魏圉判斷出了這個易容成自己臉的人身份,他挺直了腰板,拿出了威嚴,道:“你主公想要乾什麼?要翻臉麼?”   武晟笑道:“你知道的我主公心思的,要翻臉的話,早就和你翻臉了。其實魏王心裡清楚,翻臉對魏王、對魏國的江山社稷的安全沒有半點好處。魏王真想我主公翻臉麼?”   “那他要乾什麼?”魏圉心虛了,隻能縮了一步無奈地問道。   “主公手下的門客流浪在邯鄲多年了,現在是人心躁動,一再鼓動我主公公開與魏王翻臉,若再不加以製約,勢必形成反魏的熊熊怒火,那時候,即便我主公灑盡身體裡的最後一滴熱血恐怕也難以澆滅。”武晟按照無忌的吩咐,把危機描述了一遍,接著道:“我主公的意思是讓我來與魏王溝通一下,魏王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還是堅持不讓他們回大梁,他也沒有招了,隻能撇下他們不管遠盾他國,以免做出對不起魏王和魏國的事情……”   “那這個人來乾什麼?”魏圉不甘地瞅著無忌問道。   武晟隨口編道:“我主公派他來通訊的,見到衙門發的海捕文書,特意進宮來了解情況。魏王,現在情勢危急,我主公擔心門客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如果我確實被通緝了,他打算就此一走了之……”   “誤會誤會。”魏圉有點擔心了,無忌果真離開邯鄲出走,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鹹陽,那麼,魏國的真正危機就來了,他不能放任這樣的情況出現。但是,他還是心有疑狐,嘴裡訕訕地道:“我雖然與王弟無忌有些小裂隙,但卻一直秉持和為貴的理念,斷然不會抓捕他派來聯絡的人。衛隊拘押你,隻是懷疑你的身份,退一步說,他們也沒怎麼你吧?沒有想到你卻心虛的潛逃了,所以才發海捕文書通緝你。這樣,你讓這個通訊人馬上回邯鄲,告訴你主公,門客的事情好商量,讓他別匆忙做決定。”   武晟搖頭道:“可是宮外輿情已經沸沸揚揚,若魏王沒有實際承諾我主公也隻能是被架在火堆上烤。所以,耍嘴皮拖延,對我主公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魏圉想了一下道:“寡人可以承諾。隻是,不可能是寡人單方麵的保證……”   武晟立即接上了話:“若魏王同意我主公門客回大梁,我願意留在宮中繼續充當質人,當然,也可以說是聯絡人。”   魏圉笑了:“你……充其量會易容冒充寡人而已,留你在宮中何用?與寡人玩貍貓換太子麼?”   武晟聞言沉下了臉:“魏王還沒有意識到麼?我是我主公身邊的人,他能讓我易容成魏王,也就能讓其他人易容成魏王。若魏國有如此多的魏王江山社稷還能穩固麼?”   原來易容成自己這張臉的目的是為了威脅自己?他不屑,可是這個威脅竟然是如此赤裸裸的,囂張至極。魏圉的臉立刻刷白了,很想立刻發作……可是,跟著這個威脅後麵是什麼?他不敢揣測……隻能氣呼呼瞪著武晟。   “所以,我的份量不是一般的重。魏王察覺到我主公良苦用心了麼?別錯失了。”武晟瞅著他繼續調侃道。說著,他指著無忌道:“讓他速速趕去邯鄲向我主公說明情況吧,以免我主公誤判了情況。”   “無忌這是什麼意思?是讓你來送最後的通牒麼?”魏王氣笑了,臉上堆起了殺氣:“他要清楚,他是魏國公子,魏國沒有了,他也就成了喪家犬,成了一個永遠的流浪人……”   他這是暗示自己要破釜沉舟,即便魏國完蛋了也不會讓無忌繼位。   “我主公讓我捎話說,他永遠是魏遅的兒子,會永遠忠於魏國。”無忌忍不住插話了,故意壓低了嗓子:“可是,他也是翟嬋的兒子,習慣於無憂無慮的生活,對王宮裡的事情不感興趣,他喜歡做一個流浪人。但是,他還是願意為魏國的江山社稷穩定出一份力的。”   這個說辭化解了魏圉內心最憂慮的擔心,他立刻盯住了無忌的臉:“他是這麼說的?”   無忌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答復:“是的。”   “好吧,我就把這話當作他的承諾吧。”魏圉心情打好,思忖了好一會,抬頭對武晟道:“就這樣吧,你告訴無忌,寡人會立刻下旨,同意無忌的門客即刻回大梁,讓他在邯鄲安心地呆著吧,別再瞎操心魏國的事情了。”   說完他大喊道:“來人啊!”   立刻,侯在門外的魏邠和衛士們一擁而入。   魏圉瞅著一個著太監服飾的人吩咐道:“擬旨,給在邯鄲的無忌下一個詔書,寡人同意他的門客全部回魏國,讓他安心在邯鄲過風流快活的日子,別瞎操心了。”   “諾。”太監作揖道。   隨後魏圉指著無忌和武晟對魏邠道:“你代寡人將這兩位貴客送出宮去,別怠慢了。”   “諾。”魏邠做了一個大諾,然後將手掌指向屋門,朝武晟和無忌做了一個“請”的示意。   他很驚詫武晟的臉,內心很是忐忑。但是,魏王既然已經發話了,他隻能遵旨辦事。   無忌率先朝屋外走去,武晟也隨即跟了上去。   一路無言,很快,就來到了王宮門口,魏邠客氣地與武晟、無忌拱手作揖。   看著他們離開後,他立即反身回了後宮。   今天的事情很反常,宮裡怎麼會突然出現了一個與魏王長相一樣的人?   但是,他還沒有走到後宮門前,遇上了兩個正慌忙趕來見魏王的衛隊高手。他們見到他急急地朝他作揖。他很奇怪,什麼事情居然讓衛隊高手會一臉惶恐?他忍不住問道:“何事驚慌?”   “將軍,我們發現了跟蹤那個進宮人的裵希,他死在了後宮的冷院子裡,胸口中了一顆彈珠暗器……”   “什麼?”魏邠很驚愕:“你怎麼知道是彈珠暗器?”   “胸口有一個血窟窿,除了彈珠暗器,不會有這樣的傷口……”   “你想當然了,或許不是彈珠暗器而是……”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立即住口了,吩咐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馬上去仔細檢查一下,看看傷口裡能不能找到留下的暗器?”   “諾。”他們去了。   魏邠思忖著進了王後的院子,向魏圉稟報兩個人已經離開了王宮。   魏圉看著他,眼裡充滿了不甘:“他們倆是無忌的死士,說什麼在魏國會冒出許多與寡人長相一樣的人,如此,魏國江山社稷必將陷入混亂。簡直就是笑話。長相一樣的人再多,能夠寡人殺的麼?寡人放他們出宮,無非是權宜之計罷了。這樣,你立即出宮去,讓氐矸的禁衛軍馬上行動,迅速查清公子府那些門客……”   “吾王……”魏邠忍不住了,小心地喊道,心悸地接上話:“剛才那兩個人可是神通廣大、手段了得,不光易容術精湛,武功也極為高強……”   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魏圉擰起來眉頭:“有事說事,別與寡人打啞謎……”   魏邠忐忑地道:“吾王,剛才衛士來報,說發現了那個跟蹤進宮人衛士的屍體,他的胸口中了彈珠暗器……”   魏圉疑惑地盯著他問道:“你想說什麼?”   魏邠惶恐地道:“臣想起了當年無忌相國在大殿耍的那一手撒豆成兵……”   魏圉恍然醒悟,難不成那個持玉佩進宮的人竟然是無忌?他居然也易容了?對就是那個滿臉書生氣的人!   原來這才是無忌進宮的真正目的,這才是他最後的通牒。   意到這一點,他感到一股寒氣瞬間從背脊竄上心頭,手腳頓時變得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