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嶽含章如往常一樣,換好一套乾凈的練功服,便急匆匆的走出了這片危樓小區,進而穿梭在這迷宮也似的城郊棚戶區,朝著那繁華的基地市城中心走去。 與往常時一般無二的路,但是這一刻,或許是因為昨日裡的經歷,嶽含章竟覺得自己走出了許多與往常時不同的感觸來。 升入高三之後,這月餘時間裡的起起伏伏,直至昨日的異變才徹底的告一段落。 困龍出淵。 尤其是此刻,沐浴著朝霞日輝,走在通往真正繁華的路上,嶽含章隻覺得自己在掙脫某種無形的窠臼與藩籬。 可緊接著,累世的平庸經歷開始讓嶽含章下意識的自己反駁自己,某種長久養成的謙遜性格也在讓嶽含章下意識的回避著自己的想法。 但一念及此的剎那,嶽含章卻忽地駐足。 “這已經是全新的一世了,是不同的人生命運,是不同的天地世界。” “前世種種,有些是生命奇跡中的饋贈,但有些也已經不合時宜,需得及時摒棄!” “機械腦海,鎏金線團,這些都是非凡特質的展露。” “回避不會解決問題,自認平庸隻會真的一路走向平庸,真正的機會也會在這樣的庸庸碌碌中失去。” “人生很長,可以努力無數次,但真正的機會往往隻會出現在這其中的一兩次。” “真的甘心平庸嗎?那種庸庸碌碌的茫然人生還沒有過夠嗎?” 這樣捫心自問著,嶽含章像是再度經歷過了心神的某種洗禮,甚至在伴隨著某種不甘有如怒火一樣在心中升騰的時候。 嶽含章忽然有一種錯覺,這一刻,倘若自己再形神合一演繹拳架,將會有更深層次的進益。 與機械腦海的灌輸無關,純粹來自於心境的變化。 這種轉變更為契合武道。 而且大抵是因為昨夜洞見了前世殞命的畫麵,前世今生,死生間的奇跡被異化成了具體的事物,成為了如今的嶽含章所能夠真切瞧見的饋贈。 嶽含章像是覺得這兩世的生命開始有了各不相同的分量,那無形的天平開始逐漸傾瀉,將更多的屬於嶽含章的心思份額傾注在此世中。 已經是一個全新的燦爛開始了。 困龍出淵!這就是困龍出淵! 而也仿佛正是要應和著嶽含章這亢奮的情緒,剎那間,那熟悉而溫和的轟隆與震顫聲在心神之中響起,虛幻的寧寂世界重疊在了嶽含章的視界上麵。 進而,當嶽含章透過了那鎏金光芒黯淡的機械腦海,再度看向眼前天地的時候,那些飄飄散散懸浮在空氣之中的淺淡金色流光再度顯現。 隻是伴隨著昨夜的異變,這些幻視的畫麵重新出現的時候,和那聲音一樣,不再是自己心神的困擾。 更相反,嶽含章從這些懸浮的金色流光之中,看出了某種自然而然的美感。 按照昨夜那一切變化的經驗,嶽含章知曉這些金色流光是那鎏金絲線“稀釋”之後的產物,其發源於人的精神,卻又有別於精神魂魄本身。 至少,機械腦海之中散逸出來的金色流光,可以用於灌輸武道學識。 這種特質,是這寧寂世界的流光所獨有的能力?還是所有的金色流光都是這樣的? 既然機械腦海可以吸引來鎏金線團,然後稀釋成流光,那麼可不可以吸引這些無助的流光,然後反向工程,重新凝聚、凝縮成鎏金線團。 如果這樣的想法成立,那麼嶽含章便可以輕而易舉的用這樣的方式,來給機械腦海隨時隨地的“充電”。 這樣思考的同時,嶽含章已經開始了這樣的嘗試。 他想象著昨日自己吸引那鎏金線團時的奇異狀態,不斷地深呼吸,並且用心神去認真感受自己的心臟跳動。 很可惜,一番嘗試,嶽含章自己險些喘得岔了氣,卻仍舊沒能吸引來半點兒淺淡金色流光。 不同於凝縮狀態的鎏金線團,這些淺淡金色流光本身亮度恒定,似乎被稀釋的同時,也被抹去了變化。 而沒有本身光芒的明滅不定,便沒有與嶽含章自身呼吸的同頻共鳴。 這最初的步驟無法施展,自然也無從談及後續的牽引與吸收。 嘗試失敗,看著漫天飄搖的“電量”卻沒法吸收半點兒,嶽含章卻沒有太過的失落和氣餒。 畢竟,這機械腦海的形成與誕生,源自死生之間的奇跡,以及往後經年累月的異化,甚至其腦海形狀的凝結,也有著某種偶然力量的作祟。 但偏偏,也正是這樣的誕生過程,使得這機械腦海本身並沒有完整的使用說明書。 如何更為高效的運用機械腦海的奇異,本就需得嶽含章自己一點點去嘗試,這其中嘗試的成功與失敗,嶽含章早已經有所心理準備。 於是,嶽含章很快又將目光重新落到了這些淺淡金色流光上麵。 “神歸道海……” 倘若眾生神魂的歸宿是道海,那麼眼前這些神魂稀釋之後,飄飄搖搖的金色流光又算是什麼呢? 這眼前的景象,是否和那抽象化、概念化的道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些離自己都太遠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能想明白這樣深奧的玄機問題,但嶽含章很快便不再糾結這些。 他仿佛在瞬間便將這駐足片刻間的情緒變化全數壓下,進而一如尋常時候那樣,平靜的走在了上學的路上。 片刻後,走過學校門口前堵車如長龍的那條路,走過擁擠的人群,當嶽含章仍舊自顧自的悶著頭走到高三教學樓的樓下時。 半開式的二樓走廊上,一群學生們擁擠在一間教室的門口,喧鬧的聲音立時間吸引了嶽含章的注意力。 “伍先!真是沒有起錯的名字啊!還真讓你一步爭先,成為咱們這一級最先入神的學生!” “爭光了啊先哥!以後咱們三班,就是這個!” “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先讓開,讓伍先過去,班主任在辦公室等著他呢!” “……” 瞧著三班門口喧鬧的場景,還有那一個二個恨不得讓整個高三教學樓都聽見的聲音,嶽含章忽地眉頭一挑。 他的目光不斷地在那麵露出羞澀而矜持微笑的伍先,還有圍在他身邊的那一圈同學身上不斷的遊走。 有著某種很難讓嶽含章說明白的“勢”,正在伍先和這群同學身上建立,最後凝聚在伍先的身上,成為他個人氣質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 在寧寂世界的機械腦海“視角”之中,伴隨著這種“勢”的建立,並且融入伍先的氣質。 那在天地之間飄飄搖搖的淺淡金色流光,竟然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一樣,同樣朝著伍先的身周凝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