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爆鳴聲是因何而起? 難道是殯儀館的火爐炸了? 而那道野獸嘶吼的聲音又是什麼原因? 它能夠和爆鳴聲具備著不相上下的穿透性,是不是意味著聲音背後的某些不凡? 這一切的發生又和這座城郊建築所不該有的防衛有沒有關係? 嶽含章知道,在這片城市的暗麵環帶之中,在一切廝殺與血腥事件頻繁發生的地方,想要躲避麻煩,最好不要有絲毫不該有的好奇心。 而雖然嶽含章也是這樣做的,他僅僅隻是在事情發生的剎那間遠遠地眺望了一眼。 這一切屬於人本能的反應。 此後嶽含章不再有絲毫“逾越”的動作,但是在心中,嶽含章卻難免為此而不斷思索。 一時間,嶽含章連麵對著周大爺在耳麥裡再度展開的絮絮叨叨的叮囑,都顯得漫不經心起來。 隻是這樣的猜測本身注定毫無結果與收獲,而很快,伴隨著傍晚時節的落日餘暉開始變得黯淡,夜幕之間要籠罩向這座巨城的時候。 伴隨著東二門的合金閘門緩緩地開啟,第一批從城外歸來的武道修士們駕駛著戰車,在略顯得肆意的呼嘯而過後,留下了滿地的泥濘來。 該乾活了。 剎那間,嶽含章止住了思緒中煩亂而不著邊際的遐想,而周大爺也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叮囑。 他們拿起拖把,開始趁著第二波車隊到來的間隙,快速的清理那落在地麵的泥巴、血漬。 如果無法將這些順利的清理乾凈,伴隨著很快一波又一波的車隊駛過,泥濘與血漿混合,將會徹底堵塞道路,使之無法通行。 唰——唰——唰—— 一時間,如嶽含章和周大爺這樣,在車隊呼嘯而過後匆匆忙忙的身影還有許多。 而待得嶽含章剛剛來得及將自己所負責的那段路麵清理乾凈之後,遠遠地,又一陣戰車轟鳴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遞而來。 這下,嶽含章徹底沒有功夫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他隻得手忙腳亂的涮乾凈拖把,進而略顯得狼狽的投入到第二度的清理過程中。 而這樣的沉浸式上工,一直持續了許久的時間,嶽含章方才徹底適應了這樣緊湊的節奏。 進而,屬於年輕人強壯的身體力量的優勢開始凸顯出來,嶽含章才顯現出了幾分遊刃有餘來。 也正是在這種遊刃有餘的節奏裡,嶽含章這才有功夫將這一段時間中的觀察全部總結。 首先,嶽含章注意到了有幾輛類似運載車夾雜在這些戰車之中,透過合金欄桿與鐵籠,嶽含章看到了許多被捕捉來的在異化過程中的野獸。 這些野獸在朝著真正的妖獸進化著,十分兇悍,具備著渾厚而滂湃的氣血。 是基地市中大大小小的企業、家族,最經常頻繁收購的事物。 甚至嶽含章自己在學校服用的能量餐中摻雜的肉糜,很多便是源自於學校在這樣的貨源中的精挑細選。 也正是借由著這樣的明顯對比,嶽含章仔細的聽著那欄桿與鐵籠之中兇戾的野獸嘶吼聲音,愈發確定這些異化之中的野獸,都不存在有早先時那一聲獸吼的穿透性。 這一切細節愈發佐證了那變故背後本身的不同尋常。 其次,嶽含章也意識到了自己吸收鎏金線團的一些困難所在。 武者外出廝殺打拚,減員是時常有的事情,但是並不是所有的武者小隊,都有著足夠的戰力和資源盈餘,在同行者殞亡之後,還將其全須全尾的帶回來。 或許是直接就地掩埋,或許隻能帶回來一抔灰燼。 而那些重傷乃至於處於彌留之際的武者,隻要其上還有一口氣,一縷生機存餘,便不會有鎏金線團顯露。 嶽含章總不好一直追著人家跑,等看到人咽氣再心滿意足的回來。 這種行徑被人看到之後大概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而最後……這樣的守株待兔也不是沒有收獲。 循著一陣明顯比前麵一波又一波的車隊更為劇烈的戰車轟鳴聲,眼看著他們即將行駛而過,巡風司雇傭的清潔工們,全都老老實實地站在了道路的最兩邊。 又是滿地的泥濘血汙甩落在街道上,但是此刻的嶽含章與其他人的關注點都頗有不同。 寧寂世界的幻象疊加在了他的視界之上,嶽含章一眼便看向了一輛敞篷車的後車鬥,在一張橫放的擔架上,一個類似“小劉”一樣血肉模糊的武者,已經橫躺在上麵,咽氣許久。 耳邊傳來同行武者悲傷而克製的啜泣聲。 而在嶽含章的視界中,那鎏金線團托著一道金色流光的“尾焰”,顯然已經散逸了有一陣。 但是線團本身的活性還在。 遠遠地,幾乎就在嶽含章的視界關注到光亮的剎那間,在一閃瞬的明滅閃爍裡,同頻與共振誕生。 那虛幻的世界裡,真實的鎏金色洪流的奔湧再度誕生。 這剎那間,嶽含章略微有些緊張。 畢竟,上一次吸收鎏金線團,開啟機械腦海的時候,自己險些昏厥過去。 好在,這已經不再是第一次,而武道與心神層麵的增長進益,也讓嶽含章具備了更高的承受能力。 這一刻,那洪流肆意奔湧著從心神中呼嘯而過的沖擊力,但隨之誕生的眩暈感,也隻是讓嶽含章的身形稍稍有所搖晃。 而對於自己可能存在的種種反應,嶽含章也早有腹稿,此刻,他裝作不敢看那血腥場麵的樣子,以頗膽怯的身形姿態,順著搖晃的力道,稍稍偏過了身子去。 動作自然,合乎於情理,又不引人注目。 而直伴隨著那轟鳴聲裹挾著啜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嶽含章的麵前駛過,並且遠去之後,嶽含章這才一麵甩起拖把,一麵將更多的注意力重新落回在正兀自顫抖著的機械腦海上麵。 伴隨著鎏金洪流的灌湧,嶽含章明顯的注意到了機械腦海上光芒亮度的變化,這是電量得以補充的標誌。 甚至,僅僅隻是幾個呼吸之間,那亮度便超過了曾經的最高峰。 而頂著這樣的光汙染,嶽含章仍舊在觀察與探究著機械腦海上更細節的變化。 然後,嶽含章看到了在這樣的重歸明亮的過程裡,那懸浮著的機械碎片上,有著兩枚碎片,以迥異於其他碎片的方式,像是“活了”過來一樣。 連帶著,那些原本因為早先時的異化與相互間的刮擦,而在平滑表麵上留下的劃痕,也在這鎏金色的浸染下,像是更進一步具備了某種篆籙一樣的奇異美感。 一枚原本黯淡,此刻重新變得明亮起來;一枚則像是剛剛從死寂中“活”過來。 而這兩枚碎片的同頻與共振,那其上“鎏金篆籙”的共振頻域,則像是整個機械腦海不斷明滅的源頭。 而伴隨著曾經自己跨越過死生的奇跡,那一車的機械到底撞成了多少的碎片,此刻,嶽含章看著那機械腦海中懸浮著如同星海之數的碎片,仍舊難以估量。 那璀璨的鎏金色光芒此時間映照著浩渺的機械星海,像是在映照著遠遠超過嶽含章自己想象的這條深邃的奇跡之路。 於是嶽含章漸漸明悟,至少,依照著這些碎片的數量,自己短時間內是不存在有充電充滿了該怎麼辦的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