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嗒。” 保險解除聲令顧恒頭皮發麻。 “這是任何資料都未記載過的情況,全球再沒有第二個像你這樣,血液中同時承載兩份賜福的賜福者。” “給我一個你還是人類的理由。” 清冷聲音背後,殺意漸濃。 危急關頭,顧恒隻覺兩道賜福在體內瘋狂奔湧,最後和諧交織在一起。 嘗試性心念一動,眼前迅速浮現自己和落單龍鱗組成員並排行走的影像。看來陌生青年的洞察賜福可以消耗精神力主動發動,且的確會收束於某個既定結果。 長舒口氣。 自己不大可能會死在目前這種處境。 “怎麼,你要對A級人員下手?” 顧恒語氣嚴肅。 眼下一群大佬死個精光,對方哪邊都交不了差。就算回到國內,上麵的憤怒也不是他能承受的。現在與其窩裡鬥,明智之舉是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地方。 “任務開始前,你們應該在高層手裡拿到過一份有關所有學者身份的資料。” “我以我最擅長的超自然生物學領域保證,現在的我是正常人,仍迫切需要你提供的武力支持。” “……” 身後忽然沒了動靜。 但顧恒能感覺到,對方移開槍管,並且重新上了保險。 放心閉目。 緩緩感受體內另一股力量。 目前全球賜福者能力有八成記錄在案。 其被官方分為特化類、天職類、規則類三種基礎性賜福,以及一類遠超人類當前認知的禁忌類賜福。如果方才陌生青年所提及的成長性坐實,那麼這些分類未來在縱向上還會有一定延伸。 禁忌類,洞察。 天職類,屠夫。 顧恒根據經驗判斷出兩種賜福的品類。 不過他沒想到,那個被寄生的賜福者,竟能得到如此狠辣的賜福: 隻要剝奪對方生命,再把靈魂褪化成基本質料,然後吸收,就能用以成長自身。 它的生效範圍不僅僅是同類,貌似對超自然生物也有效果。 內心一凜。 還好剛才寄生仙在羽化途中被打斷,這要是讓那玩意兒帶著這賜福在全球範圍內下幾場膠質雨,那整顆星球也就廢了。 將兩種賜福消化完畢,顧恒睜開雙眼。 陌生青年額前幽幽懸浮一團灰火。 他雙眼大睜著,瞳仁早已失去光彩。傳遞賜福時微微前伸的手鋼筋般不肯落下,整體宛若一尊石雕的塑像。 結束半蹲姿態緩緩站起,殘骸各處亦飄蕩著同樣的灰火。 這應該就是屠夫天職的力量源泉了。隻要他想,花費些許時間吸收掉這些東西熔煉出的質料,足以令他變得非常非常強。 但顧恒終究沒有那樣做。 這個世界人類死後記憶歸於虛無,靈魂隻作為一種情緒體存在,即人類在超自然世界層麵的屍體。所以靈視狀態下,他能清晰看到靈魂背後的不甘、迷茫、乃至憤怒。 側目微嘆。 耳畔忽然傳來金屬刮擦聲。 循聲望去,龍鱗組幸存的那位扒拉起殘骸。在內夾層柔質骨骼的助力下,撕開鉚釘蒙皮隻是舉手之勞。若他曾係統學習過一些專業知識,拆解一架專機不會比擊殺一隻怪物更加困難。 他或許想找到這場空難的其餘幸存者。 但那注定是不可能的。 因為時下所有人都被困在這座荒島: 兩個活人,以及幾十團魂火。 不存在任何例外。 “嘿!”顧恒朝那邊大喊。 “你來時,電臺還能用嗎?” 但回應他的隻有沉默。 口中嘟囔一句,顧恒向前邁動腳步。 那人還在挖,全然不在乎陌生人悄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我必須提醒你的是,半小時內太陽就會落到海平麵以下,這季節被留在荒島,你也不想在救援到來前被海風活活凍死吧?” 顧恒單腳踏上高處,繼續道,“附近植被就隻有草甸苔蘚,借不上太多力,趁黑甲還有動力,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先用這些報廢金屬搭個簡易庇護所。” “我去駕駛室看看。” 也不管對方聽進去沒,顧恒徑直走開。 途中他沒再嘗試洞察其他信息。事後想想,這賜福最好還是讓它被動預言。主動消耗精神力倒不是不行,隻是有種腦乾抽空的美,說人話就是負荷太重。 用衣袖抹去悄然滲出的鼻血。 瑟瑟晚風間。 機頭焦化部分偶有火星迸出。 從破開的前窗摸進駕駛室,裡麵空無一人,隻有幾灘血跡。不出意外的話,機長應該是被寄生仙殺害後,在前端翻滾階段被甩出去的。 顧恒坐上機長位,密麻按鈕和儀表令人頭大。所幸他並不需要認識太多東西。 PFD,寄! 電臺,打開喊兩嗓子,寄! 特麼整個駕駛室就加固艙門好得和嶄新出廠的一樣。 借天邊最後一縷微光。 顧恒忽而發現副駕座位附近有團揉皺的地圖。 內心生起一絲好奇,他將地圖撿起,展開。 看著看著,顧恒眉頭蹙起。 國內秘密機場至USGK極圈前哨站被人用馬克筆連接起來,但連接線的中間卻畫了個大大的叉。除此之外,極圈有些部分也被塗上了鮮明的色塊。 包括上麵還用筆書寫了幾串並不屬於任何國家的表音文字。 難道那個前哨站真有問題? 顧恒不得不思考駕駛室當時的景象。無論具體發生什麼,就結果而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們最終還是選擇按照原計劃飛行。 洞察! 鼻血止不住湧出。 約摸半分鐘,眼前突然出現這樣一幅畫麵: 寄生仙悄然鉆入副機長屍體背後,操控他塗寫出這些東西,然後滲透出駕駛室。這之後,它遇到堵路的陌生青年。期間飛機一直在下墜。 畫麵迅速消散。 機長位上,顧恒仰頭靠著,雙目直視早已失能的儀表,忽然笑了笑。 原來洞察還能用雙倍精神力追溯過去,那把它歸為禁忌類賜福還真是貼切。 休息很久,直到那股暈眩感消退部分。 顧恒把地圖重要部分撕下,揣進內兜,起身從前窗翻出。 眼下寄生仙這條線索已斷,通過電臺聯係國內的念想已斷,他沒有繼續逗留下去的必要。隻得原路返回,耐心等待救援。 這架專機太過重要,各方實時監控下在哪個經緯度失聯的一查便知。 隻是少了溝通渠道,想必那些人也無從得知生還者的具體數量。 返程路上,顧恒有些喪氣。 救援需要時間,直升機油程不夠,就近派專機或航母過來也得一陣子,運氣不好趕上惡劣氣候就更難說了。 那麼食物和水便成了問題。 這次長途航程由於麵向特殊的A級、F級人員,所以機上的餐食非常精致,備量也相當充足。但經這麼一摔,從廢墟扒出那些東西幾乎是不現實的事。 乘客就更不能指望了,包括自己在內,大夥壓根就沒帶什麼行李。 抬頭,拐角隱隱有一絲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