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熱的花草的氣味,曬熱的磚石的氣味,陽光在風中舞蹈、流動。青磚鋪成的十字甬道連接起四麵的房屋,把院子隔成四塊均等的土地。 邁過高高的門檻,艱難地走出院門,眼前是一條安靜的小街,細長、規整,兩三個陌生的身影掠過。 餉午的鐘聲敲響,那種縹縹緲緲響在天空裡的聲音,惟那美妙的聲音不驚不懈,如風如流…… 那是教堂發出的鐘聲。 暮色濃重了,晚祈鐘聲再度擴散,鐘樓的尖頂上已經沒有了陽光。風過樹林,帶走了麻雀和灰喜鵲的歡叫。鐘聲沉穩、悠揚、飄飄蕩蕩,連接起晚霞與初月,擴展到天的深處,或地的盡頭…… 不知何時,鐘聲已經停止,莊旭仍舊坐落在院子瓜苗架旁,癡癡的遙視著鐘樓頂尖那盞在夜空中孤寂閃耀著微弱昏黃的燈。 奶奶跛行步態緩慢,取出懸掛在窗邊的兩對風鈴,拄拐杖在青磚上敲了兩下:“娃啊,這今天剛出院可不能著涼。” 他仍然呆滯地望著鐘樓頂端,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隻是輕微搖了搖腦袋。 奶奶見狀輕嘆一聲,又默默坐在門口外,跟隨著莊旭的目光抬頭仰視著遠處鐘樓頂端那盞微弱昏黃燈光。 “哦?就是不能碰我孫子的血液?”屋內莊姥爺子雙手捧著老式電話機緊貼著耳邊。 聽筒裡傳來低沉而渾厚的男人嗓音。 “卜醫生,您……您說慢些,我找支筆記下來,你等會兒。” 姥爺子趕忙從木椅上站起來,跑到櫃子前拿出一支鉛筆和一張紙。 “嗯,嗯,好,好的,明白了。”姥爺子連番點頭應聲。 掛掉電話,卜世銜醫生雙腿搭在辦公桌上,大拇指來回按動筆蓋,發出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翻閱桌上厚厚的病例資料。 眉間皺褶越來越多,隨之懊惱的將筆甩在公桌上,看來心情很糟糕。 “在南極究竟經歷了些什麼啊?”卜世銜喃喃自語,雙手揉搓著太陽穴。 一位長發飄逸,身穿靈動裝扮的女士推門走進,看到他的模樣後,趕忙關上房門,走到辦公桌前嬉笑道:“卜師兄,你來找我是……” 卜世銜抬起頭直視這位臉頰緋紅,扭扭捏捏的年輕學妹,當機立斷道:“許婧師妹,我們醫院有臺微觀儀,就是那一堆酷似瞳眼的變形金剛,你應該知道,這臺設備是由中信大學聯合灰質公司研發的……” 許婧見這名嗓音天生軟糯昔日師兄欲言又止,笑容收斂,不耐煩道:“不就是找南希嘛?你自己打電話問她唄!” 卜世銜醫生微笑露出一口潔白牙齒:“你知道南希除了和一堆冰冷的機器有情感外,最討厭和醫生打交道。你和南希情感最深,動動嘴皮子的事,這個世界太需要我等這種英雄。” 略作思索,青年學妹來回撥弄著肩上彎曲的發絲,眼波含媚道:“我可以勸勸南希,不過不一定成功,但之後你單獨請我吃飯,玫瑰天堂雙人套餐。” 卜世銜醫生明顯猶豫了一下,把一句話咽回了肚子,這可很難得。 許婧體察人心洞若觀火,輕哼道:“唉,既然如此,那師兄再見!” 卜醫生也不慪這個氣,一手緊緊攥著病歷本,再心有戚戚地瞥了眼一路即將離去的背影,咬牙道:“好好,照你說的辦!” 唉,造孽呀! “遵循以“小不點,大能耐”為主線進行梳理。無論是細菌、放線菌、黴菌、酵母菌,還是病毒和亞病毒,其個體微小,是名副其實的“小不點”,但生長繁殖快,“能耐”很大。” “那個莊旭,你……” 張磊轉身而去,掛在嘴邊字句未吐完,眼神便不自覺地在講堂下尋找那張麵孔。 心身疲憊的他輕呼一口氣,用那憔悴布滿血絲的眼神打量著所有人,緩緩吐出兩字:“下課!” 目睹著張教授收拾好東西,提著公文包大步走出課堂,同學們麵麵相覷。 這不還沒講完麼? 大部分學員對張磊教授今日的課堂十分不滿。 走出課堂,放快步伐,鵝軟石鋪設小徑讓一位黑色短裙褐色馬靴的女子擋在前頭,她左右搖擺風韻搖曳的兩瓣挺翹屁股蛋兒,拉攏著自己那一頭雜亂如茅草窩的發絲。 越看越氣,這走起路來跟個花瓶似的,獨領風騷。 察覺到身後眼光,她轉頭一瞪眼,可見到是手提公文包急匆匆地從身旁掠過。 眼前迅速掠過的麵孔,尊師重道世俗禮儀讓女子眉頭一緊,恭敬道:“嘿嘿,張教授。” 女孩兒瞅著張教授背影遠去,扯了扯黑色短裙下擺,嘟囔道:“真是不解風情。” 中信大學生物工程院研究基地僅有一間BSL 4級別實驗室,那是諸多導師證明榮譽稱號場所。 穿戴好防護服,消毒,殺菌等一係列必要安全措施,張磊從公文包取出那枚彤紅的血液藥劑,目光堅定,呢喃道:“好吧,讓我看看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與血液藥劑一同擺放在生物實驗室桌板上的還有一枚渾濁淡黃液體。 標簽紙上用醒目的紅色字體寫著:北爾維斯湖泊樣本。 切勿觸碰! 鬆謠區 樓體外部,由書法家秦墨大家所提的“思澄堂”三個烙金字體行間散發著思辨精神,知識明晰積極向上的形象。 而其中:“思”寓意是深思熟慮,暗指讀者在書館中沉思探索過程。 “澄”則代表清澈明晰,又進一步強調知識的明晰與透徹。 “堂”則賦予空間或建築一種莊重感覺,無不流露文藝之美。 與此同時,圖書館角落裡。 青年男子滿頭大汗,四處張望,神色恐慌,奮筆疾書: “未知病毒入侵第78天。” “談論思想,意識等方麵,我無從寫實,但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是的,一個虛幻離奇的夢,我的意識,思想擠壓在一處昏暗天空,無法掙脫。” “這些微生物具備高度進化以及基因修改功能,它們代替了神經腦細胞,自我更新,逐漸掌握我的大腦,發出指令。” “每天24小時之中,僅有半個時辰且不固定性能短暫控製身體,我不清楚這些微生物占據我的大腦,肉體是用當作介質載體還是通過我借此來傳播病毒。” “聽起來像是無稽之談,但確確實實發生。任何事物都有臨界值,第76、77天,我能感受我的思維,意識漸漸回籠並逐漸掌握身體。” “所以我推斷,這些病毒所來的不僅隻有高溫,腦癱、手腳冰冷,四肢無力,內出血等等癥狀,也可能它們在徹底更新人體細胞,打造一個全新生態圈,一個完美環境……” “我不清楚,它們是否真的友善,但毫無疑問,我的感官得到無與倫比的進化。” “也可能人類將再次進化!” “為此我將其稱之:微生協同!” “微生協同”這個模糊腦洞大開的概念理論,在多年後走上人類文明進步發展的重要指標方針戰略。 寫到這兒。 青年莊旭的情緒逐漸有些波動,來不及抹掉額頭的汗珠,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計時器。 “10分鐘!” 他咬牙一緊。 分針撥動著弦聲,清脆而又沉頓,時間成為不可逾越的鴻溝,秒針嘀嗒的走動,像似是生命倒數節奏。 文字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秒針嘀嗒聲的緊迫感在他心頭蔓延持續。 指針歸零! 本是明晰透亮的瞳孔漸漸變得渾濁,一片空白,仿佛被人抽去了靈魂。 人類研究微生物群體為開發疫苗提供了基礎,為生產發酵食品提供關鍵信息。 但對微生物研究微乎其微! 其所能利用已知的微生物少之又少。 湯先生為了確證衣原體引起了沙眼,冒著失明的危險以身試菌,為科學獻身。 談起脊髓灰質炎病毒時,勛章獲得者顧老先生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研製“糖丸”。 談起鼠疫耶爾森氏菌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會想到臭名昭著色731細菌部隊利用被俘人員進行人體實驗,並在多地投放細菌武器的惡行。 對於理論性知識,絕大部分都有能力利用圖書館或互聯網資料通過自學來掌握。 為提高實驗操作,生物工程學院微生物係每周至少有五天泡在實驗室當中。 進行常規標準菌株的單染色和革蘭氏染色設置為驗證性實驗,而把牙垢細菌等環境樣品的染色作為探究性實驗。 “我咧個去,即沒有原核染色體的細菌?也沒有質粒攜帶一些附加基因。” 從莊旭體內提取的血液樣本中,每0.05mL中就存在兩種詭異獨特的星雲狀的微生生物。 星雲狀生物進一步發育後,一批新的真菌、病毒、細胞一係列微生物通過不斷吞噬,人體血細胞,到達一個臨界值後,這些微生物又會被星雲狀生物所吞噬,進而形成一個返璞歸真的過程。 俄羅斯套娃一樣的模式! 之所以莊旭血液會呈現出淡黃色,其中主要因素便是這類星雲狀細胞的代謝產物。 病毒吞噬血細胞,星雲狀洗腦代謝活動使其血液逐漸呈現淡黃透紅的詭異現象,其目的呢? 張磊想不通! 難道隻是為了獲取生育養分,而血液呈現的詭異現象隻是微生物代謝產物所導致的嗎? 在南極森然矩形冰川下采取的200mL樣本裡多達兩萬種已知微生物和未知微生物,這是一個恐怖的概念。 換句話說就是,現如今莊旭就像是一個超大號未知微生物病源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