黴茲的眼淚滾了出來:“是巴王。那個畜生,沒想到他居然是個男女通吃的變態!” 聲淚俱下的控訴讓金枝默默攥緊了拳頭,以她被父母常年帶著會見各路人士鍛煉出來的的敏銳度,察覺到巴王並不是什麼溫和的好人不難,隻是她猜不到他具體壞在哪個方麵,也沒有想到看起來最冷靜的黴茲居然會主動把自己送給這個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來屬性的笑麵虎。 她咬著嘴唇,心裡在溫柔的安慰和理性的問詢之間糾結了一番,最後金枝壓住安慰黴茲的沖動,隻是簡單地拍了拍她的手掌,她繼續問道:“說實話我有些意外,你也是在名利場掙紮了好久的老人,應該能感覺到巴王不像表麵上這麼簡單吧?而且加西亞要求鋸斷乘客腿的時候他並沒有做出任何阻攔,這還證明不了他的立場和糟糕的人格嗎?” “黴茲,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故意去靠近一個明知道隱藏著危險,並且還捉摸不透的人?別告訴我你是像小孩一樣被他替你求情的那一句話給迷惑了。是什麼在誘惑你?” 理性的質問像棒槌一樣打在黴茲頭上,她搖著頭,眼淚更加兇猛地滾出來:“我錯了,我後悔了,我不該鬼迷心竅的。” 她蹲在地上,抓住金枝的手,像是在乞求神憐憫的可憐信徒:“我的寶貝,給我一點安慰吧,我的心真的千瘡百孔,我要看不到明亮的太陽了。” 金枝嘆了一口氣,她覆蓋住黴茲的手,表情變得溫柔:“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你做出這麼糊塗的判斷?” 黴茲跪在地上,她仰起頭,眼淚順著白皙得有些過分的臉頰流下來,她美得像一隻受傷振翅,卻飛不動的蝴蝶,“我以前被我的老師強|奸了,那是一切的開始。” 金枝的手指微微顫了顫,害怕反應太大的話沒辦法安慰黴茲,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反應。黴茲撚起頰側的一縷金發,她麵如死灰地看著顏色漂亮的金發,喉嚨裡忍不住小幅度地抽泣起來:“沒錯,那是一切的開始。剛開始是老師,接著是。。。然後是。。。我本來以為自己盼來了好心的神明,沒想到那人也是魔鬼……” “那些男人和最親近的人分享我的錄像,我被他們像物件一樣送來送去,反復折磨。我淪陷在那些惡心的事情裡,一切都離我而去,我漸漸變得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她撫上自己的臉,金枝看到黴茲的指尖在微微顫抖,金色的眼睫動了動,一滴淚無意識地再次落下:“那些男人每天都趴在我的耳邊告訴我,這張美麗的臉和取悅他們就是我最大的價值,朋友撞到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嫌我惡心,全部都離開了,不願意再看我一眼。” “最疼我的媽媽看到後,當場就氣死了。我覺得自己就是個魔鬼,走到哪裡都會害死人,於是我聽信了那些男人的話,把取悅男人當成了我唯一存在的價值,直到遇到了那家挖掘我的公司。” 她碧綠的眼睛裡開始變得有光,名為希望的白色小星星讓黴茲整個人看起來少了一點陰霾:“美貌吸引了很多支持我的粉絲,她們的喜歡把我從那種錯誤的意識中拉了出來,我徹底活了,但是變得不能再跟男人接觸,隻要被碰到就會忍不住想吐。” 金枝驀然想起在地下車庫裡的時候黴茲突然捂著嘴巴跑進衛生間,那個時候老爺爺為了表示感激抓住了黴茲的手,原來是這樣。 她心疼地輕輕拍著黴茲的手背,這個可憐的女人,究竟是被折磨和洗腦得有多麼嚴重才會連感激都分不清? 金枝沒有急著開口安慰什麼,看黴茲的表情,她知道她的話還沒說完,“作為大模特活著變成了我新的生命動力,直到現在都是。粉絲喜歡我這張好看的臉,愛我在T臺上的模樣,美貌毀了我也讓我得到新生,我的心理醫師告訴我我進入了新的固化思維裡,但是我……我走不出來了,也不想改變。” 她搖著頭,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小團,看著像一隻可憐的受傷的天使。 “我好不容易擺脫了魔鬼,過上光鮮亮麗的生活,我絕對不能失去這一切,包括我的身份,我的錢!我得一直都光鮮亮麗的,不然粉絲會離開,粉絲離開我就失去了活著的意義,所以我不可以一直這樣灰頭土臉的,那會讓我的粉絲嫌我惡心的,我得好看起來才行。想要好看就不能住在這種地方,我太害怕自己再次墜落了。” 金枝眼神復雜地看著黴茲,她記得這個女孩勇敢沖進恐怖的喪屍堆裡救小魚的模樣,記得她毫不猶豫地對沖向自己的喪屍開槍的模樣,她明明那麼帥氣,內心怎麼脆弱得像一隻即將要腐爛的蝴蝶? 她抬起黴茲的臉,沉痛地注視著她:“所以,你就投降了欲望,把自己隨隨便便給了有點權利的巴王是嗎?” 黴茲哭著搖頭,她想要否認,但是金枝的嘴巴卻不肯饒過她:“我沒有資格評判你的這個行為是對還是錯,但是黴茲,你有找到自己真正活著的價值嗎?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而活的那一份價值。如果真的有這個價值存在,黴茲,你怎麼可能敗給欲望?你現在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黴茲的瞳孔怔縮了一秒,隨即就因為金枝直白的注視感到惶恐,她想要躲開,沒想到金枝掐住她的下巴,一把將她的腦袋掰了回來強硬地逼迫自己正視她。姑娘漆黑的眼珠像兩盞審判罪惡的燈,看得黴茲心裡麵發怵:“黴茲,夏侯家有一句家訓,爸爸從小就是這麼教育我的,你現在聽著:不要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更不要順從心裡的怯懦,那樣會把自己變成魔鬼。” “我認識一個人,他和你的經歷有些像,同樣被折磨得靈魂暗淡無光,但即便是這樣,即便成名的路再艱難,他也依舊堅持每天都在觀眾麵前笑,不為別的,因為他從不背叛自己的夢想,爬也要爬上去的那種。” “黴茲,如果你有這樣的執念,你就不會輕易被別人左右自己的人生了。發現了嗎,你從來都沒有按照自己的心願去活過,做模特也好,委身於別人也罷,這些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嗎?當初的種種,真的就沒有其它辦法,隻能選擇順從了嗎?” 她捧著黴茲的臉,嚴肅的麵容像一尊鋼鐵鑄成的戰士:“不黴茲,你隻是輸給了心底的魔鬼,懦夫在這個世界上當然活不下去。” 女孩笑著,她明明笑得很溫柔,卻讓黴茲感到膽寒。她的瞳孔顫抖著,呼吸逐漸變急促,好幾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是呀,一直以來,自己都隻是隨波逐流,有別的路可以走,但是她不敢,她逃避了,不敢去麵對生活中辛苦的種種。膽小和懦弱把她變成了最弱小的螞蟻,令現在的她輕易就被陰影給壓垮了,投降了。 金枝站了起來:“黴茲,丟掉那些虛偽的吹捧和名氣找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吧,現在開始也不算晚。相信我,你的夢想會把你變成不管什麼事都沒辦法再讓你受傷的戰士。” 她半蹲下身,伸出手,黴茲怔愣地看著眼前的女孩,感覺她在自己眼裡整個人都在由內而外地發光。這光芒剛開始是黑色的,但認真看就會發現它們變得強盛而刺眼,她有些恍惚:(這就是……夏侯家的女孩子嗎?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家族,才能培養出這樣與眾不同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堅強得像戰士一樣的女孩?) 白皙的手搭了上去,黴茲的苦臉逐漸被平和的淡笑代替:“小時候很想做一名警察,看他們抓壞蛋的樣子,很酷!我也很想成為為這顆星球懲惡的人。” 金枝拉起黴茲,她微笑著看著她:“所以,為了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你應該想好了吧?” 黴茲點了點頭,再抬起來時,那雙碧綠色的目光變得凜冽如刃:“沒錯!第一件事,我要告訴船上的所有人巴王的真麵目,不能再讓更多無辜的姑娘和小夥子落進他的圈套裡麵受到傷害了。” “那我就期待未來的洲際刑警這第一次任務了,over!” 兩人碰了個拳,金枝沒有多留,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黴茲站在屋子裡,回憶從她的眼瞳中一點點湧出:巴王拿著皮鞭,哂笑著威脅被捆住的黴茲:“我不喜歡亂叫的小狗,如果你把這一切說出去,主人就要給小狗一些新的‘禮物’了,所以你最好乖乖管好自己的嘴。” 他說的禮物,就是懲罰,這個變態的每一個懲罰都讓人痛苦萬分,每一次他的到來都讓黴茲瑟瑟發抖,但是現在…… 黴茲睜開眼睛,碧綠色的眼瞳像兩顆質地非常堅硬的寶石,上麵閃過刀鋒般銳利的光芒:“我不怕了,我一定要保護那些還沒有落到你手裡的人。即使現在還不能拿你們主仆兩個怎麼樣,我也會為了那些慘死的人跟你們對抗到底!” 玫瑰蛻變成了戰士,因為她找到了自己的太陽。隻要你心裡掛著太陽,就不害怕陰霾,更不害怕被陰霾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