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有點黑,看不清楚有些什麼,隻看到最外邊是一個內層的玻璃門。肖蕊緊張地抓緊包包的背帶,她看著黑漆漆的走廊害怕地一直吞咽口水,薑文韜的話讓她現在心裡有些慌。 薑文韜幽幽地看了幾個年輕人一眼:“你們敢進嗎?” 誰知他話音剛落下,阿韌就抬腳走上前,感應的玻璃門自動分開,少年麵不改色地走進黑暗的走廊裡,他的紅發就像一團耀眼的火焰,而沉穩的腳步聲像火焰下麵用來支撐的堅固火把,給了還在外麵的肖蕊和也有兩分猶豫的羅擎天走進去的信心。 大家紛紛跟著阿韌走進這片黑暗中,他就像他們的Leader。薑文韜看著勇敢走進去的少年們滿意地勾起嘴角,他欣賞地看著阿韌,往常他也幫助過其他想找到實驗室的人,但是很多人從進大樓的樓門開始就被裡麵整片的冰冷金屬氣息和到處都有的紅外線探測儀給嚇到了,當他問出這句話故意試探那些人的時候,更是有不少性格保守又怕死的人直接掉頭回去了,害他最終白費一番力氣,像這樣不假思索,臉上也不含膽怯直接走進去的,這年輕人還是第一個。 他快速地滾動了兩下輪椅的輪子跟上阿韌,老人微微向前探頭,麵上帶著善意的,好奇的,還略有些打探意味的笑:“小夥子,你叫什麼來著?” 他問得麵不改色心不跳,倒是阿韌詫異地回過頭:“方韌,喊我阿韌就可以。薑院長,我不是前幾天才給您說過嗎?” 薑文韜歉意地低下頭:“對不住啊,我年紀大了,需要處理的事情也多,記性不太好。” 覺得老頭不容易,阿韌剛準備安慰他一句,誰知道薑文韜又說道:“所以一般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的話我一概記不住。” “沒——關——係——” 阿韌幾乎是咬著牙說完這句話的,他心裡的小人怒瞪著笑得一臉和善的薑文韜,小人張大嘴巴咆哮道:(連人都記不住你就帶我們來這麼重要的實驗室,是你心大還是我們心大啊?) 肖蕊在旁邊看著阿韌不斷變化的有趣表情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了出來,羅擎天頓了頓,隨後也意識到笑了起來:(這小子吊著那張喪氣臉都好幾天了,總算是見到點新鮮的表情了,老院長乾得不錯!) 他給薑文韜遞了一個你很棒的眼神,然而老院長沒意會到,反而懵懵地抓了抓腦殼。 幾個人繼續往前走,為了防止他們被掃描到,薑文韜沒有打開走廊裡的燈,因此阿韌他們就看不清楚兩邊的玻璃門裡都有些什麼。說話間幾個人跟著薑文韜的口頭指示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麵,阿韌主動讓開身子,薑文韜上前握住門的把手,門把手發出滴一聲輕響,他一邊開門一邊對乖乖等在身邊的阿韌幾人說道:“這扇門的門把手上裝著檢測係統,如果剛才你貿然把手搭上來,現在你們幾個已經都被紅外線切成碎塊了。” 可怕的不是紅外線,是他不事先提醒,而且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笑瞇瞇的,聲音也依舊溫和,就像在打壞主意的老狐貍,對你的死和命無所謂,隻負責冷漠地引路。阿韌他們三個感覺背上有些惡寒:(……能不能不要用這麼無所謂的表情說這種可怕的話?我們的命也是命啊!) 阿韌看向周圍的墻壁,天花板的邊緣處裝著一圈不明顯的嵌入式小圓燈,除此之外沒有看到別的什麼設備,紅外線應該就裝在這些燈裡麵。他瞥了一眼已經在準備進門的老頭,不自覺地挑了挑眉:(這老頭還真是細心。) 但是阿韌又不明白了,所以剛剛他為什麼不提前提醒他們門把手不能碰呢? 薑文韜瞟了身後幾步遠處腦袋長滿問號的小夥子一眼,他倒不是不提醒他們,而是這一路上他一直在觀察這個小子,他為人沉穩冷靜,是個靠得住,也還算細心的人,像剛剛的門把手,不需要自己開口他就主動讓開了,沒有直接魯莽地上手碰。 (這孩子性格還是比較謹慎的~) 薑文韜再次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突然有點可惜自己沒個女兒,不然回去以後高低能在女兒麵前提這個小夥子兩句。 門裡是個辦公室,桌上散落著很多文件,碩大的監控屏幕正在不停播放著實驗大樓內不同區域的實時監測。 阿韌請示了薑文韜之後,細心地在監控屏幕裡查詢了他們進來的所有路段,發現所有人真的沒被拍到一點,才放心地將監控調了回去,還沒忘順便把醫院那邊他和羅擎天偷地圖那段時間的監控也查一遍,確認真的沒看到兩個人的身影才放下心來。 弄完這一切後他掃了其他小屏幕一眼,眼神驟然變化。 “你們來看!” 阿韌聲音小而急地呼喚,羅擎天率先靠了過去。 “這……這塊。”阿韌劃動著鼠標,羅擎天驚訝地看著鼠標指示的那一排,那一排都是一些實驗室的監控,裡麵很多穿著病號服的病人正在被綁在手術臺上強行往身體裡注射什麼東西,研究人員手裡的針筒很細也很短,但是病人們的表情卻看起來異常驚恐。 “你們看這裡!” 肖蕊指著一個監控格子小聲提醒,那個格子裡是一位瘦弱的女士,她的身體枯瘦如柴,幾乎快成了骷髏架子。她的長發黏在腮上,肚子高高地隆起來,黑眼圈很重,眼皮無力地耷拉下來,隻看臉的話憔悴得像老婆婆。 她看起來非常虛弱,就連睜開眼睛似乎都很吃力,那些研究人員用很粗的針管給她的肚子裡注射了一支藥物後,這位女士頭微微往旁邊一歪便沒了動靜,有經驗的阿韌和羅擎天當場看出來這人已經死了,還在學習的肖蕊也有了不好的猜測。 “她死了。”阿韌小聲說道。 “這裡究竟是在……” 肖蕊輕呼一聲,她害怕地捂住嘴巴,繼續看監控畫麵。 畫麵中的兩名研究人員剪開那位女士的肚皮,挖出她肚子裡已經成型的孩子。孩子已經不動了,不哭也不叫,他的皮膚被嚴重地腐蝕爛掉了,四肢像失去內骨架的布偶人一樣無力地垂下去,這實在不是一個孩子在母親肚子裡時應該有的樣子。 肖蕊看了一眼那些流出來的羊水,羊水不是正常的透明,而是奇怪的黃綠色,綠色更重一些,薑文韜看著屏幕厭惡地深深擰住了眉。 一名研究人員摁下手腕上的助理,立體的通話屏幕彈出來:“報告——2258號實驗體於半分鐘前確認死亡,她腹中的胎兒並沒有產生變異現象,並且身體受到藥物感染已經徹底死亡,這具實驗體已經沒用了。” 助理那一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監控器抓取不到,但是阿韌看到通話界麵關閉以後另一名研究人員將這對母子像拖拽垃圾一樣抓了起來:“真是的,這個也死了,聽說今天又死了不少。四百個裡麵運氣好才能出幾個有價值的樣本,本來還以為這一隻會有點用處,結果養到頭還是個廢物,這樣下去我們得乾到猴年馬月。”他抱怨著離開監控區域,也不管女人的血糊了一地,候在一旁的機器人隨之將血液清掃乾凈,它們四處噴灑著消毒噴霧,不到兩分鐘這間實驗室就重新變得乾凈整潔,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剛剛我注意到了那媽媽肚子的羊水,她的羊水顏色不正常,裡麵有細菌,孩子可能是被羊水腐蝕了。”肖蕊說。 “他們一直都把藥直接打進子宮裡,孩子確實是被腐蝕的,他在媽媽肚子裡時就已經死亡,並且開始爛掉了。”薑文韜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記得這個項目是在胎兒三個月的時候開始的,看這孩子的腐爛情況他已經死了很久了。” 肖蕊偏開頭,她不忍心再看了,兩隻眼眶紅紅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這位媽媽真可憐,估計她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沒辦法長大,甚至不能順利出生了。” 羅擎天眉毛忍受不住地抽了抽:“這麼說,她很長時間都一直懷著一個已經死了,並且在腐爛的孩子,她本人還不知道?” 薑文韜麵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在他身旁的肖蕊也沖向自己看過來的,一臉詢問的羅擎天點了點頭。羅擎天暴躁地用力一拳砸向桌麵:“TM的,這幫畜生究竟在搞什麼幾把事?居然拿活人做這麼殘忍的實驗!!” “別吵!萬一驚動了檢測器就麻煩了,你們難道也想變成這裡的實驗品嗎?”薑文韜皺著眉,嚴厲地製止了他,他抬起手指了指屏幕,示意幾個人繼續往下看。 那名原本離開監控屏幕的研究員在上一排的一個小格子裡又出現了,阿韌率先看到了他。 “在這裡。”他指著那個格子,大家的目光一齊看過去,那是一間類似於禁閉室一樣的地方,隻是幾個人還沒來得及看更多的畫麵內容,就看到剛才那對被拖出來的可憐母子被隨意丟了進去。 幾個走路姿勢特別奇怪,仿佛脊椎損壞了一般的人走上前來,阿韌這才看清原來這些人都是變異程度已經很嚴重的喪屍,或者直接說他們已經是喪屍了也不為過。它們撲上去,毫無人性和理智地撕咬瓜分著這名女人和她身上的胎兒屍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到三分鐘,女人和她的孩子已經被吃得露出了很大一部分白骨,喪屍們的啃食還在繼續,不停響起的吞咽聲透過監控器傳了過來。 幾個人默默地看著,臉色都很不好看,尤其是肖蕊。她瞳孔顫縮著捂住嘴巴,同為女孩子,即使是學醫的她也有些受不了這麼殘忍的畫麵,這個女人生前被同類折磨,死後居然還要被變異的同類折磨,這裡比表姐在郵輪上時做的是還要殘忍,實在太沒人性了,她扶著墻忍不住地乾嘔起來。 阿韌他們也不好受,少年陰沉著臉移開視線,他看向其它小屏幕,試圖緩解心裡升起的惡心嘔吐感。他看到做注射實驗的那一排監控視頻裡,被注射藥物的病人中有個別身體出現了程度不同的變異,他們被綁在手術臺上掙紮嘶吼著,眼球中的虹膜縮小到幾乎看不見,全身露出來的病態白皮膚上布滿凸|起的,猙獰的黑血管,每一個都變得跟喪屍一樣,或者說,正在朝著喪屍變化。 阿韌猜到了什麼,他看著這些監控視頻感覺背脊竄起一股森然的涼意,額頭隨之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他將視線轉移到桌子上的那些文件裡。 他拿起文件: 第一張似乎是一份報告的首頁,標題是一排很大的黑字:幻藍實驗室綠洲島基地。 標題下麵是一張很大的實驗室外景圖,後麵幾頁都是關於實驗室內部的圖片和對於實驗室設備的介紹,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報告。 阿韌翻著,翻到其中一頁時停住了:“這是……奧非大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