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軍心知不好，正在與婁經理糾纏之際，耳中傳來了二樓“哐”的一聲門響。婁經理也不再阻攔，笑嘻嘻的對趙建軍說：“小趙啊，咱們小鄭總去洗個手你跟著不太合適吧。而且人小鄭總孩子都上高中了，你不會是還有別的想法吧。”趙建軍冷冷的回答：“婁經理，咱們兩個中確實是有一個人有別的想法。”，撥開婁經理側身跑上二樓。 辦公樓二樓是典型的工廠布局，貫穿連接三層樓的樓梯正處於辦公樓中軸線的位置，大樓兩翼則遍布著各個部門的辦公室，門頭都掛著標牌，男女洗手間則正好分布在樓梯的左右兩側。趙建軍順著標牌指示趕到女廁門口，準備推門進去卻停了下來，扯起嗓子喊道：“小鄭總你沒事吧？沒事就搞快點！” 洗手間內傳出小鄭總的回答，聲音中夾雜幾分火氣：“我沒事！你別進來！我很快就出去！”婁經理此刻也緊跟著出現在趙建軍旁邊，他小心的靠著門生怕自己矮胖的身軀擠出了門縫：“小趙同誌，你看，我說沒事吧。”“沒事沒事，你是不是很希望出事啊婁經理，其心可誅啊！”趙建軍反唇相譏。婁經理也不惱，依舊笑嘻嘻的回答：“小趙啊，你看，出事的時候我一直在你旁邊啊，就算是警察來查，我也是這麼回答的哦。”趙建軍全身汗毛倒立，盯著婁經理連連退後了幾步。倆人間的空氣似乎霎時間被凍結住了，安靜的好像地上掉片金屬屑都能聽到聲響。 倆人正在對峙中，洗手間裡麵又傳出了沖馬桶的水聲，接著又是一陣仿佛是打開水龍頭洗手的動靜，婁經理擺擺頭開口說道：“小趙同誌，你不要這麼緊張嘛，你聽，這不是好好的嘛......”趙建軍聽言並沒有放鬆警惕，依舊緊盯著婁經理慢慢向女廁門口蹭了過去。而後就聽見女廁裡傳出一聲尖叫，整個二樓樓道天花板鑲嵌的揚聲器一齊歡快發聲：“正在殺死鄭總！正在殺死鄭總！......” 此刻趙建軍什麼也顧不上了，硬頂開婁經理一腳踹向女廁大門，倒是圓了他多年一窺女廁的夢想。一眼就看到小鄭總扶著洗手間烘手器不停的打擺子，雙眼泛白已看不到黑色瞳仁，烘手器依舊嘶吼著吸住小鄭總的手，而天花板上的揚聲器也在給它加油助威，一遍又一遍的喊道：“正在殺死鄭總！正在殺死鄭總！”趙建軍心思急轉：“辦公樓的電壓有限，還有救！”正欲轉身找家夥救鄭總，卻被婁經理這個大壇子抱住了腰！ “小趙，你趕緊救救小鄭總啊！趕緊救人啊！”婁經理嘴裡大聲喊道，身體卻嚴嚴實實把門給堵了個嚴絲合縫。“你她媽的！”趙建軍氣急敗壞揮起拳頭就打，婁經理不躲也不避，耿著脖頸一副任你揍的姿態，雙腿半蹲依舊寸步不讓。眼見著小鄭總的身體抽搐的頻率慢了下來，趙建軍心中叫苦，看來是保不住她了。門後伸出一隻大手抓住了婁經理命運的後頸皮，然後一發力就把他丟到了走廊另一頭，婁經理頓時眼冒金星歇了下來。趙建軍也顧不上其他，直奔樓梯的中間平臺，拿起一個拖把就奔回女廁，嘴上也不閑著：“老張！找！二樓肯定有電控板，把電閘關上！” “對不住了小鄭總！今天你也為工廠貢獻一條胳膊吧！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趙建軍嘴上沒把門手上沒剎車，掄圓了拖把就向小鄭總那扶著烘手器的手臂打去，隻聽到“啪”的一聲，小鄭總的胳膊軟趴趴的垂了下來脫離了烘乾器的爪牙，身體卻向烘乾器倒去。趙建軍連忙拋開手上半截拖把扶助小鄭總，連拉帶拽的把她拉出了女廁。“說你什麼好！尿褲子也比丟條命強吧？”邊說邊把小鄭總推倒放平，兩手兩腳攤開，貼近胸口聽了聽心跳：“還好，還有救！”趙建軍擼起工作服的袖子一抹嘴：“原本打算留給黎博士的！今天就便宜你這老娘們了！”，不情不願地趴下身子開始給小鄭總做起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壓。 張守義倒是沒費多大勁就在樓梯旁邊的墻麵上找到了二樓電控板，既然分不清哪個開關管哪個房間，索性一股腦全部給它們拉了閘，耳中唧唧歪歪的“正在殺死鄭總！正在殺死鄭總！”聲音終於消停下來。回頭看到趙建軍在給小鄭總急救，張守義溜到了躺倒的婁經理身邊，趁著婁經理七葷八素的迷糊勁，給他演示了如何綁住雙手雙腳的現場真人教學，至於婁經理能學到幾分真傳，就看他個人的悟性了。忙完婁經理這邊，接著走到小鄭總身旁，接過趙建軍的班繼續對小鄭總進行急救，讓趙建軍歇口氣。倆人圍著著老娘們忙活半天，小鄭總終於悠悠醒轉，就是眼神還有些呆滯，捂著那條被趙建軍獻祭的胳膊一個勁的喊疼，估計上個夾板是跑不掉了。 “小鄭總，現在你總能老老實實聽我的了吧？”趙建軍咬牙切齒恨恨的擠出兩句話：“算了，反正你那胳膊也是我敲斷的！你就繼續犯傻吧。”轉頭對張守義說：“老張，這個婁經理有問題，把他弄醒，我們和他好好聊聊。”張守義蹲下身來扶住婁經理靠著墻坐好，使勁拍了拍婁經理的臉蛋子：“哎哎！婁經理是吧？醒醒！不要睡了！”此時樓梯間響起咚咚的腳步聲，原本在樓下的李勇和設計部張奕經理聽到樓上的動靜跑了上來，看到眼下七倒八歪的狀況也是一驚。“小趙，這是什麼情況？”李勇湊到趙建軍旁邊偷偷的問，張經理則站在原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小鄭總。 “別急別急，什麼事情咱們問問婁經理就會清楚了，勇哥你和張經理照顧好小鄭總，一邊聽著就行。”趙建軍走到婁經理麵前雙腿盤膝坐下：“好了，婁經理，剛才咱們都忙，也沒機會好好親近下，現在礙事的人也躺倒了，咱們可以好好說道說道了。”婁經理睜開眼睛，第一眼不是看向麵前趙建軍，而是看向他身後正在低聲喊疼的小鄭總：“還是沒弄死這個臭娘們！哎！”，婁經理眼神一黯，老實下來：“人算不如天算，既然功虧一簣，我也認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這就對了，婁經理，我和老張也都是打工的工具人，你什麼情況我從勇哥那裡也聽說了一些。咱們隻是屁股不同，也談不上什麼國仇家恨對吧！說說吧，你為什麼要殺了小鄭總。” “小趙同誌，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不過就是私人恩怨而已。生產部的吳經理倚老賣老，工作上對我百般刁難，我雖然恨他，也明白他不過是出於自保而已，也談不上不共戴天。而這個臭娘們屁都不懂，雙手不占油滿口扯些虛的，不投錢增加機器卻整天逼迫工人和辦公室兄弟們加班，還不給加班費！現場工人上完班就回家休息了，我們辦公室的兄弟更慘，白天要下場打螺絲測尺寸，晚上還要回辦公室做文件填報表，哪天不搞到晚上十點十一點！？夏天兄弟們在現場忙完一身臭汗，回到辦公室開空調歇歇涼，被這臭娘們碰到她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說，說兄弟們偷懶，汗臭味大，不懂規矩。平日工廠不見人，一到節假日就要兄弟們來開會，要麼就是搞些什麼像小醜一樣的團建，連頓午飯錢都不給報銷！本來我就想嘛，當初老鄭總召我進來，我給他的工廠做三年，也算報答了知遇之恩了。小鄭總不做人，兄弟我大不了換個地方上班，哪裡不是打工人呢？可是這臭娘們實在是逼人太甚！又是要我簽競業協議，又是逼我低價轉手老鄭總給我的配股，還威脅要動用自己在武湖市的關係封殺我。嗬嗬，雖然我本來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實在不行我去外地打工也不是不行，不過我現在想通了，反正都是孤家寡人了，我還怕她個屁！老子今天就是要她看看什麼叫匹夫一怒，找書苑 www.ｚhaｏshuyuａn.com 血濺五步！” 趙建軍回頭望了眼李勇，看到李勇默默的點了點頭，心裡明白婁經理這番話應該大部分是真實情況了。趙建軍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我說你這個婁經理，心胸格局太小了！你們不努力，人鄭總一家怎麼開豪車住別墅把自己的子女送國外呢？要理解鄭總的良苦用心嘛。”一麵忍不住對旁邊啐了幾口：“他媽的，老子是不是算間接喝了兄弟們的血汗！回去得好好刷刷牙漱漱口。” “婁經理，我相信你說的話，不過有幾個事我還是不太明白。” “你問吧。” “被風機打死的那個兄弟，不會是你策劃下的手吧？” “那就是個意外......這個小鄭總借這個事故罰了所有相關人員的工資，就算是死去的那個兄弟，她也想少付撫恤金，還借這事情把死者的妹夫開除了！都是我部門的兄弟啊，兩個都是我部門的兄弟啊！！就是這件事情讓我下定決心要乾掉這個惡毒的女人。” “嗯，我信你，下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殺吳經理？” “剛才說我雖然理解他的立場，可是我不能原諒他的行為。況且他就是這個小鄭總的幫兇，為虎作倀死有餘辜！” “嗯嗯，勉強合理，最後一個問題，機房裡麵的激光焊接機器人，你是怎麼弄進去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婁經理說不出話來了，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說吧，婁經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你到底在保護誰？或者說，你到底在保護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