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等三人騰地站起來,甚至準備擼起袖子揍人了。謝閑卻不動,揮揮手製止了幾人,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說道:“老三,你看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定不了氣,坐下吧。” 又轉頭向崔明說道:“這冰緣盟的確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寶物,一塊石頭而已,隻是家傳了數百年,倒不好隨便轉讓,隻是不知崔公子要它有何用?” 崔明見謝閑已恢復常態,倒不好意思繼續架著腳,微一躬身,說道:“傳說這天玄珠是至陽之物,如要激活,需持一至陰之物輔助,或可成功。都說貴府的冰緣盟乃至陰之物,數百年謝家嫡女佩戴,想必......” “放肆。” “放屁。” “滾。” “小子找死。” 崔明話沒說完,靜室內便罵聲一片。連謝閑也冰寒著臉,怒道:“今天你崔家是特意來羞辱謝家嗎?若如此,我倒不怕綁縛你這個沒教養的東西,去你崔家的刀山火海走上一遭。” 崔明陰陰一笑,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說道:“這件事還真輪不到崔家主導。” 謝閑也覺此事不簡單,頓時冷靜下來,說道:“哦,連崔家都是敲邊鼓的,那不知哪方大佬插手,倒是失敬了。”說完拱了拱手。 崔明也不說話,掏出一塊古意盎然的不知什麼材料製成的金屬牌子,半個巴掌大小,放在一旁的茶臺上。謝靈取了交給兄長查看。 謝閑瞇著眼細細端詳,入手沉重,上刻龍騰祥雲,雲霞下卻是山下一座小鎮,青石玄瓦,小店酒旗,閑人對弈,刻的繁復無比,栩栩如生。仔細再看那龍,竟有六爪。 要知古時帝王龍袍,才敢繡五爪金龍。眼前這塊不知何種材料鍛製的牌牌,竟雕有金龍六爪,赤裸裸的藐視皇權。 謝閑悚然一驚,眼睛瞪得老大,張口道:“這...這...竟是忘憂城?” 崔明看到把謝家老大驚成這樣,得意起來,上前取回金屬牌,笑道:“不錯,謝家主好眼力,這正是忘憂城的入城牌,有此牌才進得忘憂城。如何,有此牌,當可以取得謝家的冰緣盟吧。” 謝閑不答他,隻是問道:“這忘憂牌你是從何得來。我可是聽說他們數十年不聞塵世了。” 崔明神采飛揚起來,輕佻說道:“小崔不才,已拜入忘憂城,暫時乃外門弟子。” 謝閑拱了拱手,恭喜道:“那恭喜崔先生了,拜入那傳說中的所在,你崔家大展宏圖,翻江倒海應就在此時了。” 崔明仿佛沒聽出謝閑的諷刺,喜滋滋的說道:“不敢不敢,那貴府的冰緣盟是不是現在......” “不好意思,崔先生,謝家雖隻是小門小戶,隻是冰緣盟事關謝家女子幾百年的貞潔,恕難從命。送客。”謝閑說罷端起了茶杯。 崔明見謝閑竟敢不從命,惱怒起來:“謝閑,你可想好了,你麵對的可是忘憂城。” “何懼,我謝氏先祖麵對前秦百萬大軍,卻照樣在陣前飲酒奏琴,何等風流。子孫不肖,就算不敵,也不過魚死網破罷了。”謝閑收起閑雲野鶴,金剛怒目的站得筆直。 “哼哼,魚死網破,隻怕魚死了,網還是好好的,告辭。”崔明隨便一拱手,揚長而去。 崔明走了許久,謝閑仍坐在木椅上長思。幾個高層見此,也意識倒此事非同小可,謝靈遲疑的問道:“大哥,這忘憂城......” 謝閑長嘆一聲,道:“過去幾十年,我們謝家安安生生,生意圈和官場都算平穩,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可這次,如應對不當,怕是有場浩劫啊。” “這忘憂城竟如此可怕?為何卻甚少聽說。”一位高層言道。 “世上隻知不問山,無用海。其實與之齊名的所在還有兩處,一是忘憂城,一是大夢澤。有四句詩,乃是我從謝家藏書樓的一本古書上看到,我念與大家知曉。千年飄渺不問山,萬事蹉跎無用海。苦去悲來忘憂城,雲生徑滅大夢澤。” 謝閑念完這四句非詩非歌的對仗句子,半晌不語,似乎還沉浸此中,其他人也聽得悠然神往。 等大家回過神來,謝閑又道:“這四處,據說綿延數千年。不問山,顧名思義,從不問世事,江湖爭殺乃至王朝更替,統統不問,隻是尋仙修道,探索那虛無縹緲的機緣。” “而無用海,據傳皆為老莊弟子隱居後傳世至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尊尚無為無欲,以為世間繁亂,皆是世人控製不住欲望而為所欲為所致。他們認為塵世間人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輾轉街巷,奔走江湖,乃至攻殺滅城,到頭來皆是無用。所以他們尋一秘海,打魚結網,無欲無為。稱之為無用海。” 眾人聽到此處,都覺自己有些開悟,是啊,人生匆匆不過三餐一宿,富也罷,貧也罷,苦也好,憂也好,也不過是白駒過隙,黃土一缽。 謝閑見大家聽得凝神不語,苦笑道:“功名利祿,富貴王權,又有幾人不爭呢。諸位回神,我等俱紅塵俗人,還是聽我說完吧。” “謝家主解惑,我還真升起了去鎮外龍泉寺做居士的念頭呢。”謝靈訕訕說道。 “今天崔明說他已加入這忘憂城外門,我就來說說這忘憂城。”謝閑呷了口姑嫂茶,茶已涼,他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 “忘憂城,嗬嗬,忘憂城,這四處所在,行事最古怪最肆意的就是這忘憂城了。但凡世上有大痛苦大冤屈之人,無憂城便派弟子出城,替其報仇解冤,然後接來忘憂城,忘憂而修心。據說城中功法,大苦大痛後大徹大悟之人習之,有如神助。”謝閑說完頓了一下。又言道: “如那古書記載,宋朝有一男子,乃沿街叫賣一小販,不知為何卻娶了一如花婦人。那婦人卻屢屢趁其外出謀生之際,經隔壁一婆子介紹,與城中一潑皮通奸。如此便罷,到後來竟勾搭奸夫毒死其丈夫。”說道此處,謝閑微微一笑,看向幾人。 那幾人頓時傻了,腦子裡隻浮現一個畫麵:大郎,該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