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在醫院裡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微微亮的時候才瞇了會兒。 他此刻坐在王四的病床邊,手裡拿著的是昨晚加急做出來的鑒定報告。 看了這份報告,他心中的不安擴大了許多,同時也冒出幾個疑惑。 隻是王四一直昏迷不醒,無法詢問。 報告結果說,經過str基因對比,墻麵上的那隻手來自王四,這一點和預期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可生物活性報告卻認為這隻手是活的,並不是死亡狀態。 它內部的血管沒有堵塞,沒有屍斑形成,血小板沒有凝集,組織沒有壞死,甚至還和那麵墻融為了一體。 也就是說,這隻手在和整麵墻進行血液交換,以維持生理機能。 而且經過警察的調查,並未在墻裡麵或者後麵發現什麼機關裝置,這就證明手的確是自己在動。 當警察想要從墻上摘下那隻手時,它傷口的血液流逝速度加快,隱約有徹底死去的征兆,並且有抓握的姿態,想要抓住觸碰它的警察。 所以取證這一環節也沒有實施。 “咚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將顧昕從沉思中喚醒。 謝樂安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 “謝大夫,病人情況怎麼樣?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顧昕起身伸過手道。 謝樂安握了個手,坐在椅子上道:“顧警官,病人的情況有些特殊,經過我們的檢查,他身體裡的各項指標已經趨於正常,傷勢也得到控製,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按照常理說,他應該快醒了,可核磁檢查腦電波仍然低迷,這一點很不符合常理。” “謝大夫,您說的這些專業術語我也聽不懂,但我理解的意思是,他短時間醒不來麼?”顧昕道。 “差不多。”謝樂安點了點頭道,“另外我有一事想問問,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您問。” “他的右手真的還存活著麼?” “這個...的確,我們的法醫已經鑒定了,手是活著的...” “真是奇聞異事,我行醫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斷掉的手脫離宿主還能活這麼久。” “抱歉,您剛才是說了宿主這個詞麼?” “是...是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 “沒什麼。”顧昕沉默了。 又過了一天。 顧昕不能再待在醫院了,在王四醒來之前,他得先回局裡報告。 警察局的辦公室。 “小顧,這種辦案速度不是你的作風喔。案子都已經過去兩天咯,一直沒有進展,什麼時候才能給我一個結果。” 邢文局長把簡述報告摔在辦公桌上,臉色格外難看。 “其他部門的同誌在很努力的封鎖消息,我們也不得懈怠,但這樣也免不了案發小區裡的群眾有意見,他們隔三差五的找到我頭上,讓我給個說法。” “你說說,我能給個啥子說法!一件普通的案子連案件類型都定不下來,我這個局長都沒得臉當,還會讓大家人心惶惶,我們對群眾的信任就是這樣丟失的!” “局長,案發現場就王四一個人,他現在一直昏迷,我們沒辦法調查。”顧昕道。 “當事人昏迷的案子你接觸的還少嗦?總共就那麼大點兒地方,屋裡就他一個人,這種類型的案子怎麼定的你不曉得麼?”邢文用手敲著桌子,厲聲喝道。 “小顧,你要曉得,現在重要的不是案子的原因,是結果,這樣我們才好安撫群眾的情緒,你也能早點重新休假。” “局長,這案子沒那麼簡單。”顧昕露出擔憂之色道,“我有預感,如果不找到原因,這種事情還會再次發生。” 邢文不滿道:“案子的經過我了解了,現場照片我也看了,確實和平時不太一樣,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處理。” “你曉得住在新榮小區裡頭的都是些什麼人嗦?他們都是從上頭退下來的老乾部,對國家對人民貢獻很大的啊,那個小區裡都是這號人,你說我現在給不了他們交代,讓我們局的臉麵往哪擱?發生了這種事情,讓那些老乾部怎麼繼續住下去?” ...... 最終,短暫的匯報不了了之。 顧昕想要找到案子的原因,但邢文隻想快點結案。 兩者看似不沖突,行為上卻背道而馳。 就在這會兒功夫。 小區裡執勤的警察給顧昕打了個電話,讓他火急火燎的趕了過去。 同一棟居民樓的同一層,但這次是402。 “死者是一個老太太,她的兒子和兒媳去今天上班,孫子去上學了。”警察慌張的匯報著。 “她剛搬過來沒多久,老伴在鄉下忙農活,過幾天才住過來,所以案發時隻有一個人在家。” 可顧昕沒有聽進去,隻是臉色凝重的快速踩著樓梯,朝402走去。 一進屋。 熟悉的血腥味刺入鼻腔。 這次是客廳。 隻見客廳的電視背景墻上,一顆血肉模糊的死人頭鑲嵌在裡麵,人頭的臉朝外,耳朵及後腦勺深深的埋進了混凝土墻中。 是老太太的人頭。 她的眼睛,鼻子,嘴吧消失了,隻有幾個黑乎乎的空洞不斷的向外冒出血液,深色血跡和王四臥室裡的那麵墻上的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浸染了半麵墻。 這麵墻的正對麵客廳裡,一具穿著花花綠綠衣服的無頭屍體安靜的躺著,脖子上赫然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傷口的邊緣極度不規則,仿佛有什麼蠻力把腦袋拽了下來。 屍體的血液似乎流乾了,膚色慘白無比,隱約可見幾塊淡淡的屍斑。 “誰發現的。”顧昕倒吸一口涼氣道。 “我們的同誌,他們按照規定巡邏時挨家挨戶詢問裡麵住戶的情況,到402時裡麵沒人回應。”警察回道。 “還有其他人知道麼?” “目前沒人知道,樓下已經被封鎖了,這裡的其他住戶也被轉移出去,但消息封鎖不了太久,按照規定我們需要聯係死者的家屬。” “立刻疏散整個小區,附近的一條街道拉起警戒線。” “顧...顧隊,局長給的指示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別廢話!馬上去做,出了事情我擔著。” 與此同時。 醫院內的某間病房。 門口值守的警察並不知道此時屋裡的王四已經蘇醒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茫然的觀察四周,眼神呆滯,空洞。 目光所及之處皆為白色。 這顏色似乎讓他很安心,舒適。 當他把目光移到包紮嚴實的右手時,眼神中卻突然流露出一股驚恐,像是看到了什麼驚悚的東西。 “啊~救...救命啊,它來了,它來找我了!” 很快,病房裡響起了王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幾乎是同一時間,外麵的警察立刻奪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