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吧,”安娜用細若蚊蚋的聲音說,她一臉不安地窺視舂,繼續發難:“從剛才開始就是,麵對所有的問題都應答如流,難道是提前就有所準備嗎?” “露娜?”對於露娜奇怪的態度,舂似乎有些疑惑。 “其實你就是兇手吧?” 露娜陡然咄咄逼人地追舂。 “你憑什麼那麼說?” “因為鑰匙就在你手中吧?隻有你,除了你之外不可能有別人,所以就是你吧,兇手!” 舂為難地看著露娜歇斯底裡的醜態。 原來如此。 隻是因為如此簡單的理由。 當初百般刁難我的露娜此刻卻秉持著和我曾經如出一轍的想法。 何等地諷刺。何等的可悲。 我聽著兩人的爭辯,一邊思考。思考歸思考,可是完全理不出一個頭緒。 要說有什麼可能性,似乎也確實沒有。 可如果像這樣,又該如何繼續思考呢? 就在這時,李突然開口了。 “蘭斯你剛剛一直有提到密室吧,不過,那嚴格說來不算密室,不是嗎?因為窗戶是打開的。” “從那時起,就被排除在密室的定義之外了。” “可是,那扇窗戶也不能進出。” “有椅子呀!站在椅子上的話,應該夠得到吧?” “應該夠不到。況且,就算伸手跳躍能夠到好了,椅子也應該待在原處吧?” 可事實上,椅子反而在遠離窗戶的另一麵墻下。 “是嗎,這下難辦了啊。” 李高舉雙手,宛若投降一般。 “不僅僅是密室,而且還是無頭屍啊。” 對!那也是一個問題。 將頭顱砍下,然後帶走。令人百思不解。為了帶走才砍下的思考方式也可以成立,但是,人類的首級究竟有何用途? 若要那麼說,問題不就變成為何必須殺人了嗎? 也就是動機。 關於這一點,更是一無所知。 混賬!我不禁在心中痛罵自己,從何時開始竟變得如此愚蠢! “那個,現在該收集不在場證明嗎?” 李舉棋不定,不知是在詢問誰。 不在場證明啊,雖然在上次的案件中確實起到了決定性作用,但是這次不同。 門禁加上守夜,同時還單獨保管鑰匙的組合,已經在最大程度上限製了行兇的條件。 換句話說,相當於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所以說—— “根本就沒有必要!既然不可能從窗戶進出,那就隻能從房門進出了,這樣一來兇手明顯就是有鑰匙的舂啊!” “請等一下!”我終究還是忍不住了,硬生生地打斷露娜,“那種擅作主張的方法顯然不好,露娜。” “擅作主張?這種方法不正是所謂的推理嗎?” “雖然我可能沒資格這麼說,但是用消去法和選擇性思考決定犯人是很愚蠢的事。姑且不論作主的人,被決定的人鐵定難以忍受。” “誒?是嗎?我並沒有那麼覺得啊?” 我瞪了開口說話的舂一眼。 拜托,我是在幫你說話耶! “我們就是那麼認為,才會把嫌疑最大的妮娜關進倉庫,不是嗎?然後那個結果就是這個!露娜,我不打算對於已結束的失敗多加置喙,但我們必須避免重蹈覆轍,你應該懂吧?” “事到如今現在才說這種話,”露娜用一種甜美的笑容看著我,若換成其它場合,或許是極具魅力的美麗笑容,但現在,隻有淒慘罷了。 “是監禁還是安置來著?總之,那個提案者不正是你,蘭斯?” “正是如此,對於那件事我不打算辯解,提出監禁妮娜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本人,因此我才有義務在此提出反駁。假如我對那件事有責任,我認為避免重蹈覆轍就是負責任的方法。至少現階段要決定犯人隻能說是言之過早,許多應該思考的事情都尚未理出一個頭緒。” 露娜大大地打了一個嗬欠。我事到如今才給出的遲到的狡辯,在她看來或許隻是偽善吧,因此覺得我的話很無聊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即便如此我還是認為舂最可疑,我就是認為她是最可疑的人。” 對於曾一起在屋簷下成長的人,露娜的語氣完全感受不到一絲關心,全無半點感傷。 當然我也沒有權利指責她,因為我也是如此。 我忽然間明白了,這個人會來到夜薔薇的理由。她待在夜薔薇的理由。 對於這個人而言,恐怕也缺乏價值吧。 普遍的,平等的缺少意義。 意欲尋找有價值之物,然而遍尋不果,是故任何東西皆能毫不遲疑地舍棄。 涉足我們的生活,照理我們的日常。 原以為她做了什麼。 原以為她想了什麼。 但或許那才是天大的誤解。她迄今為止的所作所為,想來其實並非本人的意願。 隻是順著妮娜的想法而已,而露娜的職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露娜的生存意義,隻是袒護妮娜而已啊。 感到惡心。 依托於他人,附著於他人,需要他人賦予價值。 厭惡,無比厭惡。 這種應該叫什麼?鏡中效應嗎? 就好像照鏡子一般,相似卻不相同。 一個是三,而另一個是0.14。 “好,那就這麼辦吧。”我避開露娜的目光提議道:“總之,大家就重新分組然後集體行動吧。這樣不僅比單獨行動來得更安全,同時也避免了共犯之間徇私舞弊,方便互相監視。而既然我剛才袒護了舂,自然就跟舂同組。我、薇薇安和舂三個人是A組,這樣如何?” “請、請在加上我。求你了,蘭斯。”小茜怯生生地說。 “那就我們四人,怎樣!” “嗯原來如此,”露娜好像對我有些佩服,“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啊。那麼我應該跟誰一組呢?” “那個,連白天也要分組行動什麼的,應該不至於此吧?” “哈?露易絲你在說什麼?難道你有更好的提議嗎?” “提議我雖然沒有,”露易絲說話時刻意頓了頓,似乎在醞釀什麼,“但是我有能作為突破口的線索。” “什?麼!” 竟然有我未發現的關鍵之處嗎?到底是什麼? 我飛速檢索著腦內的記憶,乃至於沒有觀察到舂僵硬的神情。 “我要說的線索,也是關於舂的。”露易絲說著,看向了舂,臉上的表情也陡然嚴肅起來,“我昨晚上守夜的時候,舂說要去上廁所,然後,離開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