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Treil 一十七(1 / 1)

刀鋒意誌 汙祁 4569 字 8個月前

Treil 17   瓦洛蘭歷982年7月19日   我一路沖回家,夜刃沒有追來。到家的我氣喘籲籲,立即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我坐在床上,整理亂七八糟的思緒。過去的一天仿佛都是在夢幻中度過的,一看表,竟已將近淩晨,我突然想起今天又是周六,這天晚上我又要準備一期新的Set,好在我提前排好了曲,今天隻要臨時發揮一下就好了。   相比於表演,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創作。想起德林大師對我音樂的褒獎,以及我對德林琴聲的追憶,我的動力與創作靈感如泉上湧。   打開DAW(數字音頻工作站),我把雙手放在midi鍵盤上,想寫一段Trance音樂的主旋律,眼前又湧上夜刃,或者刀鋒意誌在月光下揮劍作戰的樣子,那劍刃劃過空氣的簌簌聲仿佛就在耳畔。夜刃就是刀鋒意誌,刀鋒意誌就是夜刃,我在心裡重復,似乎這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一個是逍遙法外的刺客,一個是眾望所歸的英雄,在一副身軀裡,真的能容下兩個截然相反的靈魂嗎?我不得其解。   我靈光一閃,想把這支未盡的Trance音樂續上一個極盡鋪陳意味的結尾。我開始捏音色,寫旋律,但樂曲的一部分被我特意留了白,一切的工作十分順利,水到渠成。   當天晚上,演出如期舉行。貝亞爾也是自從上次受傷以後第一次來到店裡。   “你去過我家了?我看家裡東西被人動過。”貝亞爾看起來氣色不錯。   “嗯,德林大師正好也在,我們一起喝了兩杯。”我說,“他讓我交給你這個。”我把那把劍從身後取出來給他。   貝亞爾接過了我遞過去的劍,目光接觸到那把劍的一瞬,他的表情就轉變為極端的驚訝,“我爹自己的佩劍?!”   “嗯,他的身體還很健朗,一股腦喝了大半瓶白蘭地呢。”我說。   “嗬,他可一直是個酒鬼。”貝亞爾不屑道。   “你喝開了也不差吧?”我笑道,“記得上次……”   “別提了。”貝亞爾連連擺手,但好像又有什麼糟心事。   我有些憂慮地說:“組織中的事我本不該過問,但我還是想說,你昨晚到底去執行了什麼‘特殊任務’?”   貝亞爾看了我一眼,又轉身掃視了一遍周圍,才小聲說道:“克裡森死前的那一個晚上,在將我與楊調離之前,特意向我們交代:七月十八日當晚,會有一批諾克薩斯的偷渡客來。他強硬命令我們‘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們登陸’。隨後,你也知道,那晚的他死在了夜刃的刀下。昨晚,我和楊帶人全員出動,不想卻在半路遭到裡恩兄弟會的伏擊,耽誤了時機。等我們打退了裡恩,趕到海岸邊時,發現已經來遲了……岸邊全是諾克薩斯人的屍體,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我們隻有打掃現場的功夫。”   我想起夜刃與我在海岸邊的經歷。我當然不會跟貝亞爾說“你隻比我們晚了一步”,便趕緊轉移話題,“裡恩怎麼會知道你的行動?”   “我懷疑兄弟會和諾克薩斯有情報往來。說實話,我們鷹眼在早幾年還有諾克薩斯勢力的背後支持……隻是這方麵全由克裡森一人全權把控,我們都所知不多……”   “原來如此。”我道。   為了把話題扯遠,也順便解決自己的疑惑,我又把自己遭遇拉塞爾追殺的事全部告訴了他。   “難怪七絕堂這幾天活動頻繁,屢次冒犯我們的地盤,前天的那場爆炸可是嚴重的很……原來,這盒子真的存在。”聽完我的陳述,貝亞爾神色凝重,說,“我隻是疑惑,克裡森為什麼會把那東西放在你這裡?”   我一頭霧水:說:“這盒子裡到底是什麼?”   “最近有傳言,說克裡森的洞察術超古絕今,能夠預知未來。”貝亞爾說,“流言裡說,克裡森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便從體內抽出了布蘭德的火之本源,存放在了一個木盒裡。誰獲得了這個盒子,就可以再次得到火刃之力。”   “預知未來?火之本源?”貝亞爾的話讓我的大腦當機,“我怎麼聽起來覺得這麼玄呢?”   “我本來也以為這隻是謬傳的無稽之談。但今天聽了你的說辭,確有此盒存在,還是克裡森親自交到你手裡的,我也不能不相信了。”貝亞爾分析道,“克裡森在死前的一個月便開始行為反常,我想,或許,他真的能通過洞察術預測到關於自己死期的蛛絲馬跡。火刃的力量如此強大,任何一方地下勢力都會眼紅,七絕堂如此心急火燎地圍堵你,也就解釋得通了。”   我再次回憶起那一晚的克裡森,那個負傷憔悴但坦誠健談的男人,以及他口中謎語般的話語。三天以後,他就死了,莫非這世界上真有神奇的力量,能夠預知未來,窺探命運?   “我還是把盒子交還給你們鷹眼吧,克裡森的火之本源,我可承受不起。”我對貝亞爾說,“我這個小店,怕也是遭不住兄弟會或者七絕堂的再來一遭了。”   貝亞爾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才說:“不,克裡森既然選擇將盒子交到你手裡,必然有他的用意。”   “那要我保管到什麼時候?”我鬱悶道,“這畢竟不是我的東西。”   “也許,克裡森就是想把這份力量給你。”貝亞爾說。   “交給我?那可不行。”我連忙搖頭,“我隻是一個開酒吧的,要那火刃之力乾嘛呢?倒不如給你……”   “先擱置在你這吧,我相信克裡森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貝亞爾堅定地說,“我會跟楊說清楚的,我們會加強你這個街區的戒嚴,絕對保證你的安全。拉塞爾若是再敢來此,我們會讓他有來無回。”   “又是加強保護?”我說,“這條街已經夠亂了,上次護衛隊也是如此跟我說的……”   突然,正門那有了動靜。我和貝亞爾一起抬頭,看見埃德琳和福睿斯帶著幾個護衛隊的人走進來。   “說曹操曹操到。”貝亞爾下意識地壓低帽簷,轉身便要離開。   我在一邊笑道:“你放輕鬆,沒在這惹什麼事,他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罵我,低頭就往外走。   ……   “你這位朋友好像很怕我嘛。”埃德琳笑著走上來說。   “……哪有地下組織的人會不怕你們。”我無奈地說道。   福睿斯詢問道:“今天的主題是什麼?”   我嘴角上揚:“Trance舞會。”   ……   接下來的演出非常成功,我的選曲反復在Progressive Trance(漸進迷幻)、Uplifting Trance(上升迷幻)、Tech Trance(科技迷幻)間徘徊。氣氛營造得相當好,我想,Trance音樂的演出魅力或許就在這裡:現場的幾十人在同一段迷幻出神的音律中沉溺,腦海中卻在遐想著各異的繽紛,這種實在是夢幻美妙。   時間來到夜裡兩點,打烊時間。盡管想再打一會兒歌,但我還是感到有些疲憊,不得不準備結束今晚的演出。   於是我將濾波器拉滿,全場變得鴉雀無聲。寂靜與黑暗的交織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一雙深紫色的眼睛。   我拿起話筒,對場下的聽眾說:   “下麵這最後一首曲子,是我尚未完成的新作品。這可能會是我做的最好的一首Trance音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作這首曲子,是特意要感謝一位與我有過數麵之緣的朋友。每次與她的相遇,都是一支怪異腥甜的夢。”   我聽到聽眾們的歡呼,尖叫,他們也聽出了我話語的用情。酒過三巡,人們微醺的精神總是會留意身邊一切浪漫的因素。我聽著自己的話音在舞池中回蕩,動手把濾波器擰了回來。我按下播放鍵,音樂播放出來,舞池又重新熱起來。   味濃鬱的Trance旋律中,鋼琴的背景音若隱若現,旋律的演進緩緩剎車,宛若慢潮。漸漸的,鼓聲消沉,背景音上浮,反客為主;聽眾們也感到音樂將盡,不知在誰的帶領下開始一起鼓掌,為音樂打著節拍。   我走到臺上的電鋼琴前,閉上雙眼,將雙手放在了黑白有序的琴鍵上。這裡是樂曲的收尾,我還沒有寫進工程的部分,這一段,需要我自己彈奏。   靜謐的solo中,我調製的綿軟音色,溫和細膩地在鋼琴音下泛開。樂曲緩慢舒展,時空近乎停滯,渺遠處,小旋律仍在徘徊醞釀。每一聲琴音落下,都有聽眾的尖叫。我看到很多人都閉上眼,在享受這一刻的靜籟。我也閉上眼,美妙的音樂相互拉扯,像是遠山外破曉的雞鳴……大家一起拍手,掌聲越來越大。最終,在一致、和諧的歡呼聲中,尾音落下,一曲終了。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向舞池鞠了一躬。走下DJ臺,轉身走入了後臺。   我步入後臺時,艾瑞莉婭已經在那了。她站在墻邊,微微歪斜著頭,幾縷頭發倚靠在墻上,她臉帶笑意地看我:“剛才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