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施主可是姓淩?”一聲佛號打斷了淩昊的迷思,隻見一位一身青色僧袍、滿臉皺紋、須發盡白的老和尚站在跟前,笑瞇瞇地看著滿臉震驚的淩昊。笑容甚是親切,就像是慈和的老人看著自己久未見麵的後輩。 “在下正是淩昊,敢問大師如何稱呼?”淩昊躬身道。他知道老和尚必是白衫人叫來接自己的,所以對他知道自己的姓毫不意外。 “老衲不空,當不得大師之稱,您叫我不空和尚好了。”老和尚對淩昊頗為客氣和恭敬。“請您給菩薩磕幾個頭,然後我們進去細聊。” 淩昊向不信佛,更無磕頭的習慣,尤其是覺醒以後,了解到了許多有關宗教的來龍去脈,更不會輕易向神佛磕頭了。 可是不知為何,麵對眼前這尊菩薩,他卻倍感親切,發自內心覺得應該給她磕幾個頭,於是整斂衣裳,恭恭敬敬跪下行禮。 禮畢以後,淩昊跟隨不空和尚來到禪房。見不空和尚推開禪房的後門,淩昊以為會出到外麵走廊,沒想到卻來到一片比寺廟大十來倍的建築群中,裡麵人聲鼎沸,看裝扮舉止頗有古風,具非凡人,卻也不同於魂門中人,想來此處應該是某個門派的一個隱藏空間。 兩人來到主樓正廳,卻見白衫人早已在那裡等候,見到淩昊,顯然頗為欣喜,哈哈一笑道:“不錯不錯,孤身赴約,有膽有識,我沒看錯人,果然是淩家的好兒郎,也是我們墨家的好兒郎!” 淩昊聽得一頭霧水,正待相問,卻見白衫人把手一擺道:“不急不急,一會兒都會知道的,我先帶你去認識一下其他家人。”語畢不由分說拉著淩昊的手,一起來到旁邊一個古樸雅致,滿室茶香的廳房之中。 裡麵已經坐了六七個人,都是中青年模樣,有男有女,俱都直勾勾地看著淩昊,卻是神情各異,有激動、有淡漠、有驚奇、有不屑。 但總體來說,淩昊沒有在他們任何一人身上感覺到半點殺機和惡意。 “這真是玉姐姐的骨血?”一位三十來歲模樣,眉宇間與母親有幾分神似的年輕美婦語帶顫抖地問白衫人,眼睛卻半點離不開淩昊的臉龐,裡麵似已有淚水要奪眶而出。 白衫人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側頭對淩昊說:“請把你的右掌舉起。” 淩昊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舉起了右手,卻見並無異常。 白衫人拉起他的左手,緩緩注入一絲暖暖的真氣。淩昊感知他並無惡意,當下也不抵擋,任那真氣在自己體內遊走,卻感覺路線非常奇特,並非途經平時運功的經脈,倒像跟與於兒交融之時體內氣息路線相似,令人周身舒泰、血氣充盈。 真氣從左掌輸入,在體內尋走了一周,感覺像是在畫了一張符籙,最後凝聚於右掌。 淩昊感覺右掌微微發熱,慢慢竟有毫光閃現,最後凝出一個玄妙的光畫符文來,形狀淩昊前所未見,但依稀有點像九尾天狐模樣。 “容貌可以假,甚至骨血都可以假,唯有這個經符,隻有白族血脈才可以覺醒出來。現在大家知道老祖為何冒著被滅族的風險,也要保這孩子性命了吧?他不僅是淩家的血脈,也是我白家的血脈,不僅是玉妹的孩子,更是我族血脈的傳承者,而且是有史以來血脈覺醒最完整的傳承者之一。” 白衫人看著仍未從震驚中醒過來的眾人,緩緩說道。 “兒啊——我苦命的姐姐啊!”白衫人還未說完,剛才問話那美婦已經再也抑製不住情感,飛奔過來一把將淩昊緊緊抱住,哭成了一個淚人。 淩昊被一個看起來大不了自己幾歲的陌生女人叫“兒”又緊緊抱著,心中好不尷尬,意欲躲開,看她哭得悲切,又於心不忍,隻好木木站著,腦中萬千疑問,隻好拿眼去望白衫人,卻見他眼中似乎也有了雲霧。 白衫人輕輕拍了拍美婦人,溫柔道:“好了好了,淩昊還不知道你們是誰呢,別把孩子嚇著了。”然後又朝淩昊說道:“這是你小姨墨雪,你媽媽的親妹妹。” “啊?!”淩昊頗為意外,將信將疑。他對母親知之甚少,更遑論母親這邊的親戚了,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小姨來,由不得他不心存疑慮。 白衫人看出了淩昊的疑慮,笑著說道:“不著急,我先把人介紹完,再慢慢跟你解釋,隻是你今晚恐怕要住在這裡了,不知道有沒問題?” 淩昊本無此打算,但看這情形,今晚恐怕無論如何是走不了了,倒不是怕他們強留,主要是自己腦中的疑問太多,不把它們搞明白,以後不知道何時才有機會,隻能既來之則安之了。當下點頭道:“如此便麻煩各位了。” “傻孩子,回到自己家,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以後不許說這種傻話,否則小媽會傷心的。”那自稱小媽的墨雪已經鬆開對淩昊的擁抱,卻還是緊緊摟著他的右臂,好像生怕一鬆開他就跑了似的。 白衫人又介紹了其他三男三女,都來自一個叫白族的古老星族,是淩昊母親一脈的同輩堂表兄弟姐妹,算是很近的血親。 白族的男性皆以白為姓,分別是白柯、白楠、白樸,按白族規矩,淩昊應稱他們為柯舅舅、楠舅舅、樸舅舅。 女的卻是以墨為姓,分別是墨蘭、墨荷、墨梅,卻不叫姨,應叫做蘭媽媽、荷媽媽、梅媽媽。淩昊身邊美婦墨雪,自然是叫雪媽媽了。 而白衫人則屬於白族的另一支族,卻是以雪為姓,名叫雪無華,是墨雪的丈夫,卻不叫“姨丈”而叫“雪叔”。 當然淩昊並沒有按著所謂的規矩來叫,而是統一以“前輩”稱之,畢竟與這些憑空出現的便宜親戚是初次相識,還有許多事情無法確認。 而且從白衫人的身份來說,雙方還分屬對立陣營,於情於理都不適合一下子搞得太過親密。 白衫人一眾倒也沒太過在意,隻是墨雪又哭又笑的,堅持讓淩昊起碼要叫“雪姨”。 或許真是血緣之故,淩昊對她頗有親近之意,所以也就改了口,讓她激動得又是哭笑了一番。 淩昊感覺這一族與其他異能人相比,似乎感情特別濃烈了一些,甚至比普通人類的感情還要強烈。 其他異能人,利益至上、強者為尊,普遍理性而淡漠,即便是朝夕相處的奶奶,也很少流露普通人的大悲大喜。當然這不是說他們之間感情不深,而是好像都深埋於心,不太會表露出來,不像墨雪那樣熱烈。 這讓淩昊多少有些不習慣,可也有一點感動和溫暖。 白柯墨蘭等人也都是至親,與淩昊的母親墨玉感情甚好,所以被雪無華拉來確認和見證,本來也想多與淩昊敘敘,但應完虛禮後,知道他們至親之間必有體己話要說,於是先行告辭離去。隻剩下雪無華和墨雪兩夫婦陪著淩昊。 墨雪道:“我知道你心中定有許多疑問,不要著急,聽我慢慢給你介紹。” 淩昊默默點了點頭,心中有點期待,又有點惶恐,他這十幾年都隻與奶奶兩個人生活,突然多出這許多親戚,實在有點不知所措。 隻聽墨雪道:“我們這一族,名叫白族,也是一個異星家族,傳承自天狐星,來到地球後因崇尚白色而得名。” “天狐星?”淩昊搜索了一下腦中記憶,並無關於這個星球的記憶。 墨雪點頭道:“嗯,它離地球有四十五萬光年之遠,如果沒有虛空通道,是無法抵達的。世間傳說我們的祖先是九尾天狐,卻是誤傳,準確來說是我們和九尾天狐都傳承自天狐星文明,包括狐族的得名,也是由此而來。” “你是說狐族的得名來自於天狐星,而不是天狐星因與狐族有淵源才得名?”淩昊驚奇道。 墨雪道:“對的。在十萬年前,人類尚未進化為異星文明的主要傳承者,幾乎所有動物乃至其它生靈都曾被我們的遠祖們拿來試驗甚至改造過,以傳承強大的本星文明。當時有不少的生靈表現出良好的承載能力,其中也包括我族的九尾天狐,其強大甚至遠超現在的我們,深受我族先祖青睞和重視,因此將其命名為天狐。” 淩昊聽得有點難以置信,但想想許多上古神話傳說,好像又是有跡可循。 隻聽墨雪繼續說道:“但在物競天擇的過程中,還是人類最終勝出了,其他生物則慢慢淡出,最終成了上古傳說。不過在我們的祖地中,據說還有個別幸存的天狐,成為了我們的護族長老。” “啊?那不至少得活了幾萬年?”淩昊吃驚道。 “嗯,祖地是個神奇的小世界,環境與外界不同,活個幾萬年也是不奇怪的,可惜我還沒有機會去過,你媽媽卻是去過的。”墨雪解釋道。 “原來如此!”淩昊恍然大悟,又問道:“傳說九尾天狐最擅長幻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錯,我們星族的血脈能力主要有三項,其中最為世人所知的,就是幻化能力,你看——” 墨雪說著轉了個身,淩昊眼前竟然出現了兩個雪無華,衣服裝扮、身高長相,乃至聲音氣息甚至魂念波動,竟然都一模一樣,根本無從辨別。 看到淩昊震驚的表情,墨雪嗬嗬一笑道:“我這血脈之力不夠強,要是你母親,不但可以變成別人的模樣,還可以幻化成任何一種有形物體,足以亂真。而修煉到極致,甚至可以模擬別人的記憶,並將之植入對方腦中,讓他們對自己肉眼根本看不到的東西和從未經歷之事深信不疑。” “這也太恐怖了吧?那豈非比魂族的魂術還厲害百倍?”淩昊忍不住驚呼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能這麼說,隻能說術業有專攻,我們主要靠血脈之力,而魂族在術的研究和應用上更勝一籌,但殊途同歸,本質上都是對人的意識形成機製的理解、適應、掌控和利用。” 淩昊聞言,默默點了點頭,若有所悟。 墨雪繼續道:“我們白族的第二個血脈之力,是對時間之力的掌控,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回溯時光和預見未來。” “預見未來?”淩昊又是吃了一驚,想起小時候在村裡躲避拖拉機的事情,這才明白那提前看到的幾秒竟然是自己身上傳承自母親的一種血脈之力。 墨雪點頭道:“說預見未來可能有點誇張,因為受地球規則的壓製,這種能力極難覺醒,覺醒出來的能力也是微乎其微,隻能以秒計算,但這也已足以讓我族在推衍預測一道上獨步天下,雖然無法真的洞見天機,但對大的方向和吉兇判斷卻極為靈驗。” “這應該是感悟和應用時間之力的一種天賦吧?”淩昊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墨雪驚喜道:“你也已經知道時間之力?可曾修習和感悟過?” 淩昊搖搖頭道:“隻在一些異空間感受過時間流速的不同,卻沒有機會修習。” 墨雪道:“嗯,你是我族血脈,說不定能覺醒這個能力,待會兒見到姥姥,可以讓她給你看看。” “姥姥?”淩昊有點疑惑。 “嗬嗬,就是你母親和我的媽媽,你的外婆,可是我們不叫外婆,隻能叫姥姥,待會兒可要記住囉!”墨雪有點興奮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