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昊當然知道“姥姥”是什麼意思，他隻是沒想到待會兒還會見到她，有點吃驚而已，見墨雪興奮得言不及義，卻不好意思提醒，於是問道：“這時間之力，你族每個人都會修習嗎？” 　　墨雪回過神來道：“嗯，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覺醒出預見未來的能力，但時間之力對我族每個人的影響都很大，因為我們的生長比普通人類和其他星族要緩慢許多，壽元也更長。我們一般懷胎時間都是三年起步，血脈越強時間越長，據說至尊血脈要在母腹中孕育九年，出生之後生長也慢。你猜你雪姨今年幾歲了？”墨雪說著說著，突然拋出了一道送命題。 　　淩昊沒想到墨雪突然有此一問，不知該如何回答，尷尬地摸了一下鼻子。她看起來三十來歲，按她剛才的講述來看，那肯定是遠遠不止這個年齡的，可是你要讓淩昊說出一個比看起來還大的數字，那是打死也不敢的，畢竟他也被韓秀兒調教了好多年。 　　墨雪見他尷尬，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說到：“看來我那小外甥媳婦還是很厲害的。沒事，你大膽猜，雪姨不會生你的氣。” 　　淩昊眼見躲不過，隻好硬著頭皮報了個“四十”，沒想到竟惹得哄堂大笑。 　　“四十？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囉！”墨雪咯咯笑道。 　　“八十？怎麼可能？”淩昊這是真不敢相信。 　　按說即使白族駐顏有術，但時光侵蝕的可不隻是容顏，總應該在人的心性神態上留下痕跡，尤其是眼神中總該有些歲月的滄桑才對。 　　即使是自己的奶奶，看起來也很年輕，但眼神卻就是奶奶該有的模樣，而這些在墨雪身上竟然一點都看不出來。 　　“我知道你的疑問。我們大部分時間躲在小世界中修行，很少行走於俗世，可能就少了些風塵的侵染。 　　而且，所謂生長緩慢，也隻是對比而言，若不出來行走，我們自己其實一點都不覺得時間過得慢，還是感覺太過匆匆。即使四五百年的壽元，也是轉瞬即逝，與隨生隨滅的蜉蝣並無太大區別。” 　　這倒是有點相對論的味道了，淩昊不由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雪無華插話道：“其實，壽元長也不一定都是好事，它帶來一個負麵影響，那就是我族人民的心智成長也遠慢於常人。加上前麵說的懷胎時間太長，導致大部分年輕人都不願、至少是不急著繁衍生息，普遍要到上百歲才婚配生子，年過兩百才結婚和結婚後不生育的也大有人在，這就導致我族人口換代和增長極為緩慢，近幾百年來更是出現了內族人口持續下降的嚴峻形勢。” 　　“唉，也算是禍福相依了！與生俱來的東西，人們總是不太珍惜的。”墨雪在旁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內族是什麼概念？”淩昊疑惑地問道。 　　雪無華解釋道：“內族就是我們星族內部通婚傳下的後裔。在幾百年前，我們是隻有內族的，從不與外族通婚，這一是為了保證血脈的純粹性，二是為了保守住我族的一個天大秘密，也就是我們的第三個血脈之力——強化血脈。” 　　“強化血脈？這是什麼意思？”淩昊突然覺得自己今天腦袋不大夠用了，許多詞語都聽不懂。 　　墨雪道：“這個還是我來解釋吧。強化血脈的能力隻在我族女子身上才能傳承，具體來說有兩個體現： 　　一是與我族女子雙修的星族後裔，可以提高覺醒血脈的概率和強度； 　　二是他們生下的小孩大概率都是覺醒者，而且有機會同時覺醒父母雙方的血脈傳承。 　　所以我族雖然人口不多，卻幾乎都是覺醒者，差別僅在於血脈強度不同。” 　　“原來如此！”淩昊默默點了一下頭，暗想這個能力果然逆天，卻也真是招人惦記，難怪要保守秘密，隻不知自己的血脈是否得到了強化。 　　雪無華又插話道：“這裡要補充一個情況，我族的本星是母係社會，女子在社會生活中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傳承到地球，仍然保留了這個傳統。她們擁有挑選多個丈夫的權利，以保證最強血脈的傳承。” 　　“哦？還有此事？”淩昊大感驚奇。 　　墨雪笑道：“是的。我們的最高領袖是聖母，其下有三大聖女，由聖母和上一任聖女的嫡長女擔任。所謂嫡長女，是聖女與其親自挑選並經長老院正式冊封為聖子的族內男丁生下的長女。 　　我族允許聖女有多個丈夫，但每個聖女正式婚配的聖子隻有一個，隻有族內血脈上佳的覺醒者才有此資格。” 　　“這看起來與一般的男權社會沒太大區別，隻是性別倒置了。其它的治理架構也差不多嗎？”淩昊難得碰到一個母係社會，突然來了興趣想了解一番。 　　墨雪看他對此有興趣，於是道：“治理的事情我卻不熟悉，還是請你雪叔來給你介紹一下。” 　　雪無華在一旁笑道：“頭疼的事情就扯上我了？” 　　墨雪嬌嗔道：“嗬，給你機會還賣乖？你不是對這些最感興趣嗎？” 　　“那倒是，比那些胭脂水粉、棋琴書畫好玩多了。”雪無華點頭道，然後向著淩昊道：“我族人不多，所以總體治理架構也比較簡單，最高領袖是聖母，然後是三個聖女。聖母擁有最後決策權，聖女在族內擁有僅次於聖母的無上權威和榮耀，以後有三分一的機會繼任聖母，即使落選，也會進入元老院。但其代價是隻能在族內選擇丈夫，而且首席丈夫必須獲得元老院的認可。 　　聖女繼任聖母的規則也比較簡單明確，就是看三位聖女中誰的嫡長女先經血脈測試和考核成為下一任聖女，這也是鼓勵她們早生娃、壯大種族的意思。 　　一位聖女繼任聖母後，與她同輩的其他兩位聖女如果已經成婚，則自動進入元老院；如果尚未成婚，則進入內閣擔任要職，同時再由元老院在下一輩女性中選出兩位聖女。 　　這時選聖女卻不限於元老院貴族後裔和長女了，主要看的是血脈純度、強度和個人天賦、秉性、能力。” 　　淩昊不由點點頭道：“這就給了中下層一個上升通道，想必有利於兼顧這套係統的穩定和活力。” 　　雪無華點點頭道：“我族人丁稀少，每一位都是寶貝疙瘩，我們盡量保證他們有機會各盡其能，除了最高領袖班子，其它係統也有許多發展空間。 　　聖母和聖女組成的領導班子是日常事務的最高領導和決策機構，但最高權力機構卻是元老院。元老院分上院和下院，上院由聖祖母組成，平時不管事，隻負責隱世修行，隻有出現事關星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時才會出來主持大局。” 　　“聖祖母？”淩昊又有點跟不上了，發出疑問道。 　　墨雪接過話頭道：“聖祖母就是本人曾為聖母，其下兩代即女兒和外孫女也都做過聖母的元老，目前一共隻有三人，其中一人，正是你媽媽和我的外曾祖母，我們叫曾姥姥，也就是你的外太祖母、太姥姥。” 　　等墨雪解釋完，雪無華接著道：“元老院下院則由其他退位的聖母和聖女組成，行使立法權，負責事關全族的重大政策製定、解釋和財政預決算審批，也接受現任聖母的委托負責部分行政和外交事務。” 　　說到這裡，墨雪又接過話頭道：“你也許疑惑我族的男性都到哪裡去了？其實他們也發揮很大的作用：一是軍政要職主要由男性族人擔任，二是世俗產業主要由男性族人打理，三是元老院和聖母、聖女的配偶都是族內男性，他們的意見有舉足輕重甚至是決定性的影響力。像在我們家裡，大事小事我基本也都聽你雪叔的。” 　　“但最終決策權始終是你雪姨的！”雪無華在旁趕緊補充道。 　　墨雪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我也沒說你篡權，不用當著昊兒如此表態！”然後又向淩昊道：“所以我們雖說是母係社會，其實是男女共治，而且絕大多數族人，也選擇的是一夫一妻家庭模式，隻有血脈強橫的族人，才有義務婚配多人，以保證優秀血脈的傳承和強化。” 　　淩昊點點頭，總算明白了個大概，又問道：“那麼外族又是什麼情況呢？” 　　雪無華道：“我們在三百年前是隻有內族的，後來引入外族，是出於兩個原因：一是前麵說過的人口萎縮，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二是經過成千上萬年的內部繁衍，我們發現血脈力量再無法進一步提升，原來設想的通過近親繁殖篩選和培育純正至尊血脈的路子似乎碰到了天花板。 　　相反，我們在一些非核心女性族眾偷偷與其他星族所生後代身上，卻發現了明顯的血脈強化現象，不僅強化了男方血脈，也強化了我族血脈。所以在幾百年前，也就是你的曾姥姥當政之時，才開啟了與外族聯姻的試驗，但僅限於本身血脈力量低微的非核心女性，而且要求男方必須入贅我族，其本人及子女便構成了我們的外族係統。” 　　淩昊暗想：“如此算來，我應該算是白族的外族了，可是父親應該沒有入贅白家，不知道該怎麼算？” 　　不過他隻是心裡想，卻沒問出來，隻聽雪無華繼續道：“這個試驗帶來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我族人口在短短百年間翻了兩翻，至今則是增長了四倍有餘，當然都是外族居多，占到了近百分之八十。 　　但這也帶來了新的矛盾和問題：在內是內外族矛盾和男女地位問題，在外則是與其他星族關於子嗣歸屬的問題。就拿你來說，按我們的意願，肯定認為應該屬於我族，但你父親一脈，肯定不會願意，這就有了矛盾。” 　　“啊，那怎麼辦？”淩昊聽話題終於轉到了自己父母身上，卻沒想到一來就先碰到個棘手的大麻煩。 　　墨雪在旁深深一嘆道：“哎，他們的問題不僅於此，因為你的母親當時是排名第一的聖女，而且擁有有史以來最接近至尊的血脈，是明令不能與外族通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