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之際,草長鶯飛,受惠於溫暖潮濕的氣候,整片山上鬱鬱蔥蔥,翁翠成林,綠蔭交會,姹紫嫣紅的杜鵑花絢爛似火,灑滿整片山麓。 聞著夾雜著泥土和晨露味道的新鮮空氣,第一次穿越到大明朝的劉宇遊走於山花爛漫之中,竟絲毫不覺得有身處亂世的感覺。 不過,強烈的饑餓感還是將他拉回現實。 隻是劉宇愣是找了一刻鐘的功夫,眼看鋪子裡的先頭部隊已經開拔了,也沒找到能吃的果子。 “唉,真的是腦子餓昏了,這初春季節哪來的果期!” 不同於四百年後的南贑漫山遍野都是臍橙、蜜桔等果樹。 劉宇懊惱無比,看著滿山遍野的花草,獨獨沒有能吃的果實。 剛剛上山的大好心情也蕩然一空。 氣惱的劉宇瞬間冷靜下來,看著腳下漫山遍野的紅杜鵑,不禁閃過一個念頭。 他立時彎腰將一朵紅杜鵑折下,眼睛發綠地聞著花瓣傳來陣陣的芳香,大口將其吞下,隨著口齒咀嚼,口腔中傳來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總算是有東西吃了! 劉宇咧嘴笑著,像是撿到寶一般將山麓的杜鵑花一掃而空。 等到他下山之時,大部隊已經走得七七八八,隻剩下不到五個人還在鋪子裡了。 就在劉宇想要跟上隊伍的時候,不遠處的角落裡傳來了一陣女子的驚呼。 “李福生,你們想要乾什麼?!” 劉宇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透過一道殘破的圍墻,劉宇看到了一位年約三旬的婦人緊緊地護在一個七八歲的男童身前,周圍三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圍住了這對母子,眼神中露出絲絲厲色。 那名男童手裡麵抱著一團麻布包裹,裡麵似是有食物。 那三個瘦削男子之中,被稱為“李福生”的為首之人兩眼有些浮腫,顴骨凸起,看似弱不禁風的樣子,手裡麵卻死死地握著一把鋒利的鐮刀,另外兩人也是則是分別撿起黃安鋪遺留的木料作為武器。 “大嫂!快將吃的給我們!” 女子怒目圓睜,指著李福生鼻子道:“不可能,我昨晚已經給了你們三個油餅,吃的所剩不多了!你們要是搶走了吃的,我一婦道人家餓死了不要緊,小虎是我兒子,我斷不會讓他餓死!” 李福生先是嘿嘿一笑,隨後道:“大嫂,你真以為虎兒有吃的了,去了會昌就不會餓死了?楊桂榮私心作祟,帶著大家去會昌,好讓官府治不了他“蠱惑民眾”的罪!去了會昌,我等要就地落籍,會昌人指不定怎麼欺負我們,屆時你們孤兒寡母能依仗誰?去會昌決計沒有出路,不如回葉坪,反正都是給老爺種地!眼看就要交夏稅了,我們現在拋荒,真當官差不拿人?我們已經準備去公館告發楊桂榮的行徑,讓縣差追拿他們!” 女子聽聞李福生的話,氣的渾身發抖痛罵道:“桂榮公在葉坪德高望重,豈是你可以揣測的?你這個小人,不去幫村民,反倒想要和官府勾結,真是卑鄙!我雖然是一個弱女子,但也懂得什麼是廉恥。李福生,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福生冷著一張臉笑道:“大嫂,我也不怕你笑話,我李福生就是這般無恥,好活賴活都是活,何必要和你們一起去山裡找死,今天你要是不交出吃得來,你信不信我讓你們母子血濺當場!” “不許欺侮我娘!” 那名被稱為“虎兒”的男童從女子背後躥了出來,站在三人麵前,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堅毅不屈,絲毫不懼李福生手裡拿著的利器。 李福生雙眼微瞇,哼了一聲:“虎兒,你以為你是孩童,我便不敢殺你嗎?刀刃不長眼睛,你是要試試我手上的鐮刀利不利嗎?” 虎兒挺胸而立,直勾勾地和李福生對視著:“你要動手,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李福生放肆笑道:“小子好膽!我便如你所言...” 李福生已經不想再廢話什麼,他手上拿起鐮刀,對著虎兒揮去,利刃破空,激起一陣尖銳的聲浪。 “不要!”女子疾呼,看著鐮刀落下的軌跡睚眥欲裂。 “唰”的一聲,鐮刀刺入,血濺三尺。 “母親!” 虎兒咆哮道。 李福生意外地看著自己身前的女子,她的肚子已經被鐮刀穿透,殷紅滾燙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讓他瞬間失了神。 雖然李福生剛剛拿著鐮刀的架勢很唬人,但畢竟之前隻是種田的佃戶,如今手起刀落,竟然將自己平時關係密切的嫂子給殺了,即便已經有心理準備,但仍然驚悸不已。 他慌張地將手裡的鐮刀扔在地上,轉身向外麵跑去,哪知轉角處沒來得及反應,隻見一塊木板襲來,登時把他的腦袋敲了個七暈八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昏倒在地。 劉宇扔下手裡的木板,走進巷子角落裡。 隻見虎兒悲傷欲絕地撲在他的母親屍體上,另外兩人趁機將虎兒的包裹奪走,隻是剛準備開溜之時,卻碰到手捧柴刀的劉宇站在角落裡眼神不善地看著他們。 兩人見到臉色不善的劉宇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盡管心裡一沉,但仍舊強裝鎮定地威脅道:“小子,別不識抬舉,不然你的下場也和這女的一樣。” 話雖這麼說,但這人終究不是笨蛋,他偷偷望向鐮刀掉落的地方,心裡一咯噔。 虎兒全身浴血,手抓著鐮刀,怒視著這兩人。 “無恥之徒,還我母親命來!” “哎呦!” 虎兒身手矯捷,他一個左右劈砍,將左邊一個人的右臂砍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右邊那人的屁股則是挨了一刀,直接開花見紅。 兩人一看虎兒如同殺神一般,而且巷子口又有劉宇堵路,顧不得傷勢,連忙跪地求饒著。 “小虎,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是被李福生脅迫的,想當年我們和你父親還有些交情...” 虎兒冷笑著看著這群弒母兇手,毫不留情地對著他們麵目砍下。 頓時,這兩人都被這個七八歲的孩童擊斃。 巷口處,饒是劉宇兩世為人,也看得心驚膽戰。 這個孩童下手果決,膽色遠非常人可比。 就在這時,虎兒如同行屍走肉般地走了過來,繞過劉宇,給昏倒在地上的李福生喉嚨來了一刀。 三人全部命喪虎兒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