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除了武將出身的人,大部分朝臣對於軍事一知半解。
  在外行人的眼中,他們分辨不出周勃和韓信之間的差距,覺得兩者沒有什麼區別。
  韓信能打勝仗,周勃也能打勝仗,他們都能打勝仗的話,韓信又不是獨一無二的,何必過分看重。
  隻有真正了解軍事的人,才明白當年漢匈之戰唯有韓信能夠指揮。
  別人根本沒有那個能力。
  “伱需要離開長安,也是有我的緣故啊。”陳洛感慨一句,韓信與自己的牽扯較深,現在新帝登基,暗流湧動,攪渾了大漢朝堂的水。
  若是自己不走,對方尚且能夠安安穩穩地在府邸上寫兵書。
  但是現在,韓信恐怕難以獨自抵擋四方射來的暗箭。
  想要爭奪權勢的人太多了,有的甚至在長樂宮內,隻要留在長安裡,就避免不了勾心鬥角之事。
  “江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韓信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為將者本就該在四方征戰不休,我安安穩穩地在長安休息了十餘年,已經算是罕見,何況這裡沒有了朋友,那我去哪都可以。”
  他口中的常識,在後世看來並非正確。
  有馬革裹屍的將軍,也有安享晚年的將軍,並非隻有固定的人生。
  隻是在漢初,往前數五百年,整個春秋戰國裡,善終的將領寥寥無幾,尤其是名將。
  伍子胥眼懸城門;吳起遭受箭矢穿身;樂毅、田單流亡他國;白起無奈自刎;李牧被小人讒言所害……
  韓信覺得自己能夠在大漢建立後,沒有出什麼意外,也是多虧了陳洛這個外置大腦的幫助。
  “我該走了。”陳洛看著一輛輛馬車渡過渭水,再長的車隊亦有盡頭。
  “嗯,保重,你的囑托我必然完成。”韓信不說什麼煽情的話語,隻是做出男人之間的承諾。
  不過兩人心裡都明白,這次離別,他們恐怕會有很長時間見不了麵了。
  代地接近大漢最北端,淮陰則在楚地,屬於大漢的南方。
  起於青萍之末的秋風,想從代地吹到楚地,要走三千裡,並跨過大河與大江。
  行禮道別,陳洛再對韓信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翻身上馬離開。
  ……
  代王的車隊渡過渭水,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離開長安,再走三日,又過了函穀關,沿途輾轉,道旁的樹木葉子漸漸稀疏起來。
  “見過丞相。”九歲的劉如意膚色白裡透紅,眉眼清秀,身著得體的紫色衣裳,不過身形太過單薄,缺乏幾分英武之氣,特別是站在身長接近八尺的陳洛麵前,看上去還沒有齊地的一根蔥高。
  陳洛麵色平靜地還禮,接著問道:“殿下今日課業學得如何?”
  劉如意沉默地撓了撓頭,原本他身上還帶有幾分氣場,頓時徹底垮掉。
  “代國雖然不大,方圓亦近千裡,百姓二十萬戶,殿下之後就是那兒的君王。”陳洛悠悠出聲,“作為君王,如果你能讓治下的百姓安居樂業,他們在田地裡耕作時,都會用歌謠大聲稱贊你的功德;如果你不能……”
  “那會怎麼樣?”見陳洛不往下表,劉如意畢竟是小孩,主動好奇問道。
  陳洛沒有露出神色的嚴肅,依舊平靜地說出後麵的內容:“那麼百姓就會站在街道上唾罵你的行為,哪怕你下令封堵住他們的嘴巴,他們也會用眼神交流示意,表示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