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阿父,惹起七國叛亂,要是沒有陽夏文貞侯,沒有楚武烈王,沒有絳莊侯,那大漢是不是又會變成秦末那個樣子?
  縱使叛亂被平定的,但天下可是花費了四五年,才徹底恢復到叛亂前的模樣。
  江山社稷應以穩定為主,家庭何嘗不是這樣呢?
  你和阿端乃是血肉相連的親兄弟,和你阿父時期叛亂的那些逆賊不同,那些人多是堂兄弟,甚至有的都快出三服了。
  因此小彘啊,聽大母一句勸,實在不行就寫信過去責罵你兄長一頓,沒必要真以律法治罪。”
  絮絮叨叨的這通勸告,劉徹一邊聽著,一邊誠懇點頭,仿佛深有感悟。
  但實際上,他的內心寫滿了無奈。
  大母分析問題的角度,主打的是“感情牌”,完全偏離了核心,與政治更是扯不上什麼關係。
  自己大父當年事事求穩,是因為那時候的大漢真禁不起折騰,有時候遇到麻煩事情,隻好含糊過去,不去追究到底。
  至於七國叛亂,那更是屬於朝廷和地方難以調和的矛盾。
  阿父不進行處理,選擇一直拖延下去,維護著表麵的繁榮,恐怕中央會徹底喪失對諸侯國內部的掌控,待到積重難返的時候,就和當年的周王室沒有區別了。
  可最讓劉徹難受的一點,是他不能把這些分析全部說出口。
  到時候竇太後認為自己在犟嘴,甚至覺得自己就是想對劉端下手,那事情更加麻煩。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冒起的煩悶,劉徹拉住竇太後的手道:“大母您說得對,國家維持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那麼社稷才能一直延續,而親人相互親近,處事和和睦睦,這樣家族才能得以興旺。”
  “誒,這就對咯。”竇太後滿意地笑道,“你能這麼想啊,我就放心了。”
  “嗯……八兄這次做得確實比較過分,我怕不懲處一番,難以令當地百姓信服。”劉徹猶豫了會,哪怕會將剛剛贏來的認同再度丟掉,他還是選擇開口問詢。
  自己作為大漢天子,有些責任必須背負。
  果不其然,竇太後微微皺眉,“這有什麼不能讓百姓信服的,你大不了免除當地三年賦稅嘛。”
  聞言,劉徹感到有些惱火。
  您這真是嘴皮子一張,說得輕鬆啊。
  而且哪有這樣的道理。
  罪犯犯下罪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去懲處罪犯,隻用好處堵嘴受害人,讓他們不要發聲。
  如果大漢的律法都按照這個標準來執行,那恐怕地方上的那些豪強,嘴都要笑得裂開。
  劉徹抿了抿嘴,選擇追問:“現在可以這麼做,要是以後八兄犯下的事情更加過分,您覺得該怎麼辦呢?”
  “唉,你這孩子,犟什麼嗎。”竇太後顯得有些不耐煩,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思索片刻,她方才回話道:“等下我就寫封信送到膠西去,讓端兒注意約束自己的行為,他要是做了比這次更加過分事情,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八兄這也真是讓大母費心了。”劉徹悠悠說道,皮笑肉不笑了一瞬,接著又馬上切換為親切的微笑。
  眼神不好的竇太後沒有注意到那剎那間的切換,也沒有聽出語氣中的陰陽,她擺手說:“你們這些晚輩,我不關心,那誰能輪得到資格呢。”
  ……
  距離第二次朝會商議膠西王之事還有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