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半載倏然過(1 / 2)

  第362章 半載倏然過

  深綠的樹葉變得枯黃,隨風飄落。

  天空開始落下晶瑩剔透的雪花。

  路上的積冰消融,土地重新吐出嫩芽兒。

  街道熱熱鬧鬧,長安城又迎來了新的一歲。

  建元四年,仲春時節。

  不過這個時候尚未正式定下“建元”這個年號,按照原本的歷史線,得等到二十多年後,劉徹正式下詔製定年號,並且往回給自己統治前期追封年號,方才有這樣的說法。

  故而在時人看來,現在乃是大漢七十五年,劉徹登基的第四個年頭。

  “時間過得真快啊。”擠在來往行人之間,陳洛略帶恍惚地感慨,不知為何想起了那篇《春江花月夜》。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五十年前的長安街道亦如此熱鬧,兩千年後的長安依舊會是這般。

  雖說身邊或歡笑或悲傷的遊人發生了改變,但正如高懸於空的那輪明月,繁盛的氛圍一直延續了下去。

  萬家燈火通明,人人安居樂業。

  這大概人們的追求,廣泛意義上活著的動力吧。

  畢竟孤寂地封閉自己,隻會使得內心愈發冷漠厭世,而陷入無盡的忙碌之中,會使得整個人焦慮不安。

  有時候放空心情,拋下所有不通達的念頭,在陽光澄澈的午後,前去菜市閑逛,與小販討價還價,感受別樣的煙火氣,大概會對生活產生新的期盼。

  這對自己同樣有啟迪的意義。

  長生久視卻不在生活本身中汲取力量,隻關注世界陰冷黑暗的一麵,終究會被深淵吞噬。

  “伯玉兄,伯玉兄,你發什麼呆呢?”一旁的司馬相如連續喚了好幾聲,“有何心事否?”

  “啊,勞煩長卿兄關心了。”陳洛抱歉地笑笑,“我不過是想起了些往事,所以一時間走了神。”

  “這樣嘛。”司馬相如撓了撓頭,沒有再在這個話題往深問去,“文君說她想去邊上那家布店內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好料子。到時候做衣裳的時候,順帶給伯玉你做一身,完事讓仆從送你府上去。”

  陳洛點了點頭,倒也沒多講客氣道:“好,那就麻煩伱們了。”

  在兩個月前,司馬相如奉召進入長安,參加宴席,以一篇賦文驚艷了座上全部嘉賓,得到劉徹青睞。

  文人的創作狀態大致分為兩類。

  一類文人怯生,不適應權力與富貴。

  比如杜甫,在大明宮早朝時和賈至的那首詩,完全失去正常水準,遠不如同時作詩的王維和岑參,但他在戰亂時書寫的詩篇,字字血淚,擔起了詩聖之名。

  孟浩然亦是如此,傳聞見到皇帝,狼狽躲至床底,不敢出來麵聖,獻詩亦有失水準,可他在鄉野中留下的佳作,卻又是那般清逸脫俗,成為田園詩派的扛把子。

  而對於另外一種文人來說,權力富貴像是滋潤他們的養料。

  畢竟窮困潦倒的李白,真能下筆寫出“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嗎?

  司馬相如則是屬於後一種。

  他在成都縣內和卓文君當壚賣酒,其實已經大半年未有創作了,上次提筆,還是寫那一曲《鳳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