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調查啟動,長安腥風血雨(1 / 1)

2024-02-14作者:靈麓夜行 第407章調查啟動,長安腥風血雨 這是劉徹下達招賢令的第三天。 旨意尚未由使者從長安送至大漢各地,除了臨近關中的小部分郡縣以外,沒有太多的地方知道這則消息。 亦是在這個時候,一輛由雒陽而來的墨黑色馬車搖搖晃晃地擠進了長安城。 維新侯府中。 “郭公,您怎麼今日就來了,昨日那信使傳來的口信,不是說您在渡河的時候延誤了時間,得要等到後日方才能到嘛。”聽完門子的匯報,原本在庭院中做工的李序趕忙起身,小步快走地前去迎接。 他麵對朋友同輩是貧嘴打岔,但在長輩麵前,卻不敢失了禮數。 郭解從馬車上笑嗬嗬地跳下,精神矍鑠。 “不必多禮,我後麵換了處渡口,自然就來得快了些。”他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接著對這府邸認真地打量了好一會兒,滿意點頭,“不錯,不錯,沒有沉溺於奢侈享受,沒有忘本。” 說完這話,他算是徹底綻開了笑容,上前拍了拍李序的肩膀,放下心來。 忘記自己的底色,往往就是從生活中簡單的享受開始。 用了象牙筷子,便會想著配上玉碗;有了精良的餐具,自然得盛放可口的食物;滿足了口腹之欲,身上怎能再著粗布衣服?有了錦衣蟒帶,那麼居住的房屋亦要寬敞開闊…… 古代的監察機製並不像後世那般完善,一分不花趙德漢那樣的情況,還是很罕見的。 因此自己這次故意派人通知,將抵達的時間錯說為後日,就是想要突擊檢查,來看看李序平日最真實的表現。 結果讓他非常滿意。 沒有忘記墨家節儉的教義。 雖然這間府邸不算簡樸,但墨家對於節儉的要求,已經隨著時代變化而增添了新的釋義,並不是苛求所有人都和苦行僧一樣,隻能居住在勉強遮擋風雨的棚子下,每餐吃著堪堪充饑的食物。 身有萬貫家財者這麼做的話,不叫節儉,而是吝嗇,或者是在作秀,是不被墨家提倡的行為。 陳洛當年對推動墨家思想重新注釋一事,出力頗多。 比方墨家思想中節用,他是與當年不少的齊墨辯過經。 如果在建築房屋的時候,減少承重柱的數量,或者節省材料,導致承重柱的質量不過關,那麼省下來了一些木材,卻導致房屋壽命大大縮減,那麼這是不是節用呢?

如果在傳遞軍情的時候,中途不更換馬匹,隻讓信使騎乘一匹馬去跑完數百裡的路程,那麼省下來了馬力與料草,卻在誤了時間,那麼這是不是節用呢? 由此來看,節用並非一條死板的線,而是需要根據具體事例、現實情況去進行分析的。 就像劉邦不乘龍輦和馬車,像平民那樣走路出行,難道算是節用嗎?

若是遭到刺殺,或者延誤了政務,對國家的損失和傷害,遠遠高於少飼養幾匹馬帶來的收益。 何況馬就在那裡。 後世某項叫“每日關燈一小時”的環保倡議,同樣如此。 發電站的發電每個時間段的發電總額是固定的量,哪怕你關掉家裡一個小時的燈,那些電能亦不能儲存起來,反倒是白白消失浪費,至於說讓發電站每日停工一個小時,那啟動煤爐消耗的能源,遠遠高於停工所節約下來的電能。 因此在陳洛看來。 隻要物盡其用,且沒有造成長時間、大數額的浪費,那麼即可稱之為節用。 甚至在某些緊急情況下,哪怕造成浪費,但挽回的損失高於浪費物品的價值,就不能以“節用”作為理由指責。 墨家後續是選擇接受陳洛的說法。 他們提倡的節用,由原來的“少用甚至不用”,改為了“符合身份條件下,不浪費自己掌握的物資”。 現在陳洛身為維新侯,但家中庖廚、仆從以及車夫加起來,不過寥寥十餘人,最多維持列侯的基本體麵,要是舉辦大型宴會,指定是忙不過來。 更別說這座維新侯府,裡麵的裝飾並不奢華,甚至闊氣程度比不上某些富庶縣中的商賈府邸。 當然,格調上是勝過不止一籌。 麵帶微笑地與李序攀談著,兩人走進堂內。 坐下片刻,仆從端茶送上後,郭解淺抿了一口,然後問道:“小序啊,伯玉他此時在哪兒忙嗎?” 自己過來了有小半刻鐘了,卻沒有見到陳洛的影子,想必對方不在家中。 故而他有此一問。 李序應道:“因為不知郭公是今日到來,故而伯玉沒有留在家中等著您,現在應該在外麵忙著籌備太學的事情。” “我想來也是如此。”郭解點了點頭,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不用去催他回來迎接我,國事更重要。” “唯。” 兩人接下來便是談天說地,從國事再扯到個人見聞,可謂無所不聊。 就這麼近兩個時辰過去,杯中的茶水都不知道添了幾回。 秋冬時節,天色暗得較早,當兩人都打算點上油燈的時候,廳堂門口終於是出現了陳洛的身影。 “見過郭公。”陳洛在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仆從向他告知郭解來訪的消息,因此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郭解起身還了一禮,笑瞇瞇道:“我在趕來長安的這些日子裡,於路上聽到不少百姓都稱贊伯玉你的名聲,甚至有不少人覺得你是‘酂文侯第二’,這可是了不得的評價。” 當下大漢的主要律法、政治體係,都是由蕭何親自設計,並且參與了前期的運行。 陳洛現在設計了“察舉製”這樣的選官製度,若是成功運行,極大程度會影響到後麵官僚體係的運行。 因此世人說出這般評價,覺得他像第二個蕭何,其實非常妥帖,符合事實。 “此番贊譽,我愧不敢當啊。酂文侯乃由高皇帝親口認可,是大漢建立中的第一功臣。我現在尚未做出什麼實績來。怎麼敢與酂文侯並列齊名呢?”陳洛搖了搖頭。 郭解見狀,卻愈發滿意。 年輕人最要戒驕戒躁,有了些小成就,便眼高於頂,架子排場擺到天上去了,這樣的話,路是走不長遠的。 要論年少有為,整個大漢誰能比得過楚武烈王? 可人家在大漢建立後,就完全不再摻和政事,退隱楚地,飲酒打獵,正是有這份低調,讓劉氏幾位皇帝都對楚國項氏並不忌憚。 “今日伱覺得自己比不上酂文侯,但未來的成就,誰又能說得準呢?若是真把察舉製給辦好了,後世對你的評價,真不一定會比酂文侯要低。何況光憑你這份心性,我便看好你能蹚出屬於自己一條路來。”郭解毫不吝嗇誇贊之語。 如果他見陳洛張揚驕縱,那自己反倒會言語敲打一番。 旁邊的李序倒屬於這個年齡階段的代表,思緒飛揚,但談吐自如,經過這幾年的鍛煉,可以稱得上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了。 隻是沒想到陳洛的表現讓他意外,心性沉穩得簡直不像年輕人,甚至感覺比自己更加老成持重。 故而郭解放棄了原先的想法,不打算用言語故意壓上一壓。 “郭公謬贊了。”陳洛嘴角微微上揚,態度依舊謙和有禮。 誇獎完畢,郭解言歸正傳,“這次我收到小序的信,乃是得知你這邊遇到了些麻煩,需要我出麵幫忙解決,故而從雒陽立刻動身趕來。” 這才是他乘坐馬車,專程前來長安的主要目的。 至於靠考察維新侯府是否奢靡浪費,以及對陳洛一通猛誇,皆屬附帶內容。 “我這不是想要辦太學嘛,自然需要征地,前段時間,我相中的城南的一片荒市,旬日前過去探看……”陳洛緩緩開口,語氣平穩。 邏輯清晰地將自己遇到的問題原原本本地述說出來,他末了再補充道:“我想著自己借助官府去動這些地痞,恐怕會打草驚蛇,讓暗處的敵人生起警惕。 那麼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想來想去,那誰又會比郭公更加合適呢? 因此我讓李序修書一封,將您從雒陽請了過來。” 他這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明白了,順帶又抬了郭解一手,給足了對方麵子。 有時候真不要覺得別人幫忙,是別人的義務。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誰是欠著你的。 除了父母會無條件的付出以外,其他人若是什麼都不圖,反倒需要小心點兒。 郭解咧嘴一笑,顯然心裡很受用。 他沖陳洛點頭道:“伯玉你啊,這可算是找對人了。 這些地痞流氓有著專門的‘行話’,也就是黑話,他們在當地形成固有派係,內部聯係緊密,抱成一團。 如果是外行人,哪怕手眼通天,但是不了解其中的規矩,隻是憑借蠻力去破解的話,恐怕抓不著幾個人,便會走漏了風聲,把人全給放跑了。” 這倒是實話。 要知道地痞流氓和農民地主不同,他們在當地基本上沒有田地與不動產,想要跑路的話,回家收拾些金銀細軟,改頭換麵出了城,那天下之大,想要把人抓回來,或許要一年半載,或許永遠都抓不回來。 “郭公不說,我還真不知道裡麵有這麼多的門道。”李序在飲下半杯茶後,出聲感慨。 剛才陳洛和郭解交談的時候,他一直處於沉默狀態,並非是因為兩人交流的話題讓他插不上嘴,而是另有隱情。 他雖然能說會道,但之前已經和郭解連續交談了近兩個時辰,實在是口乾舌燥,不像郭解那般,還能繼續與伯玉談笑風生,精神頭一點不見著弱下去。 直到自己喝完了大半杯茶水,口中再度生津,才算是緩了過來。 郭解哈哈笑道:“要論處理這類瑣事,哪怕未央宮裡的天子,都不一定有我裡手。 當然,長安城內的地痞敗類,我是不屑於接觸的。 不過他們中領頭的那幾人,早年受過我不少恩惠,逢年過節常常送來書信問候。 所以我到時候去知會一聲,讓他們開始幫伯玉調查調查,看看究竟是怎麼個事兒。” 那些小嘍囉們,沒有資格讓自己放下身段,去親自過問。 甚至他們的老大,自己同樣不會用正眼去瞧。 他口中“領頭的那幾人”,乃是這些人老大的老大,屬於長安豪俠中最具聲名的人物,甚至在權貴圈子裡,同樣為座上賓。 不過郭解積累下來的江湖地位,明顯更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民間擁有斐然的聲望,外加有墨家話事人的身份,大部分人覺得他在先秦時期,絕對可以在史書上留下名字與事跡,對比普通豪俠,乃是絕對的碾壓。 “這件事就麻煩郭公了,不知我還可以提供什麼幫助,盡點綿薄之力嗎?”陳洛行禮道謝,然後出聲問詢。 郭解揉了揉下巴,接著道:“對了,到時候需要收網,伯玉你可以替我聯絡一下李神捕的幾個弟子。 他們與你陽夏陳氏有淵源,而且處事公正不偏私。 到時候抓人的時候,有他們出麵配合,那我放心。” 畢竟自己是墨家話事人,又非黑惡勢力的頭子,不能說把人找到了,直接抓走關著,私刑伺候,還是要講程序正義的。 而他口中的“李神捕”,乃是屈重吟的大弟子李遲,他們辦案的手段聽說是受過陽夏文貞侯教導,故而對陽夏陳氏子弟非常親近敬重,陳洛去提出的要求合理,那他們必然不會拒絕。 沉吟片刻,陳洛應道:“好,我會去說明情況,讓他們在收尾階段一並參與進此事。” 塵埃落定,布局已成。 與此同時,邊上的李序倒吸一口涼氣。 自己好像見證了什麼不得了的謀劃,這估計鬧出的陣仗不會太小,可局外人又有誰能想到,起因隻是集市中那些個劫道的地痞流氓呢?

端起杯子,他將裡麵所剩不多的茶水連同幾片茶葉全部飲下,卻依舊壓不下心中的震撼。 麵前這兩人輕描淡寫敲定的事情,將會讓整個長安的地下江湖開始震動,掀起腥風血雨,滿街殺氣騰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