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了幾天的秋雨,在放晴的第一天,“秋老虎”依然在展示自己的權威,早飯後,我獨自在家,抱一本千字文,在學習認識繁體字,快到晌午時,胡老四身影從青龍梁山道上小跑下來,小辮子盤在頭上,幾條步片的破汗衫,提在手裡,跑到我麵前,擦了把汗水,問到: “少爺,你一個人在家嘛。” “是啊,怎麼啦”?我放在書,看著他說。 他轉身在屋裡走了一圈,然後來到蹲再我的我的麵前,把手裡衣服展開,然後再打開一塊麻布,裡麵包了六七個橢圓形狀青黃色的種子,比核桃小一點,每個有大拇指大小。 “這就。。是。。。鴉片種子”他神神秘秘的說。 “什麼,我從椅子上,跳下來,拿了一顆仔細端詳”,我有點喜出望外,當初純屬,隨口一說,畢竟風險太大。 “怎麼弄到的”?我問。 “胡老五在餘老財的種子地裡邊,守候三個晚上,一直沒有機會靠近,幸好昨天夜裡吹風下大雨,那幾個護衛,昨晚由於餘老財主好像升官,允許吃肉,私下裡還在喝酒,幾條狗在啃骨頭,老五才有機會靠近柵欄,用竹竿將風吹到在地上罌粟苗,挑了幾苗,然後悄悄退出來了今天我就給你帶下來了”。他一口氣說完全過程,我沒有插話。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度可想而知,餘老財主種植鴉片已經三四年了,幾乎每年都有人試圖偷種子,全都被打殘,嚴格的控製罌粟種子的外流。 “四叔,辛苦你們了,我一定會讓大家過上好日子”!我摸了摸種子。 這一刻,確實有流淚的沖動,多麼淳樸的人,我一句話,他們就赴湯蹈火的完成,胡老五,以前見過一次,影像中,他十五、六歲,身高不足一米五左右,廋怏怏的,嚴重營養不足,但是身體很靈活,跑的很快,一個人雨夜爬地上,等待機會,偷取罌粟種子。 “少爺,這也沒什麼,我相信你有辦法種成功,我們肯定不得行,要是地理罌粟花,被餘老財主發現,一定得打死我們,你這看的什麼書”,他滿不在乎的說道,然後拿起我的書翻了翻。 “你能看懂千字文”?他驚訝的問。 “一點點,也認不全”,本來有些繁體我是認不到,現在手裡沒力氣,隻能邊寫邊認,學的慢。 “天啦,少爺你才半歲多,戲文裡我都沒聽說過,這麼厲害人物,你這是就是神仙,我要跪下磕頭”。說著就跪了下去。 “乾啥,快起來”,我一下子從椅子上翻到地上,不讓他磕頭。 “我就是個正常人,隻是懂事早一點,有些東西一看就會”。我輕描淡寫的說。 “額。。。那還好,嚇死我了”,隨後就改跪為坐,還假裝擦了擦汗。 “鴉片種子的嚴重性,你要明白額,不能出現第四個人知道,我的事也不能亂說”,我嚴肅的說道。 “我曉得這些事,嘴嚴的很,隻是先生哪裡,有些事你要自己解釋去。”他收起笑容,坐在傍邊板凳上說。 “那我走了,把這火藥包就交給你,我也就不提心吊膽”,然後就站起來。 “四叔,慢點,過幾天父親應該要找你幫忙去鄉場街上,幫忙收購糧食,你得回去要準備一下”。 “沒問題,到時候叫我一聲,就好,我們山上還沒有水稻和玉米還沒有成熟,還要半個月才收,也不忙”。說完,就轉身提起衣服,走了。 我將罌粟種子繼續包起來,放在我放在凳子旁邊的籮篼裡麵,這是我白天的床,裡麵放了個草墊和麻布杯子,困了可以睡覺。然後繼續看書,但是拿起書,又放下。看了一下我在墻壁上寫下的陰、陽對比日期,今天公歷9月28日。 10月3日,父親在放了秋季農忙假期,一早就帶著胡老四和幺叔,就去舞陰鄉收購糧食去了,我開始計劃也去,但是後來想了想,還是不要去影響他們,我現在最好狀態就是安心在家慢慢長大。出門越多,暴露風險就越大。 四天後,天快黑的時候,他們已經三人才趕回來,還給我買了幾塊糖和米糕,三塊肉。 父親把草紙糖口袋給我,把肉分了一塊給胡老四,讓他帶回去,胡老四推辭了幾次,也就收下了,打了招呼,然後就回家去了。 “糧食收的怎麼樣”?我急切的問道,並放了塊米糕在嘴巴吃起來,酥酥軟軟的,帶點甜味,很好吃,和上次在餘躍東家吃的差不多。 “都還順利,我去鄉裡先拜訪了,我以前考秀才時認識的同學吳翰,以前關係還不錯,他現在是,鄉裡副鄉長和督學,買了點東西,用了三個龍洋,讓他給團總隊的打聲招呼,幫忙照顧一下,所以都還順利。”父親回答。 “那還好,父親你人情世故處理這麼厲害,我還以為你隻會讀書,你的老師、同學在從政、從商的應該還很多吧”?我好奇問到。 “不多,我們以前那是太窮,吳翰兄還提到一個很欣賞我的老師,現在在百丈關巡檢司警備團任職,去年老吳還去拜訪了,但是我自從考上秀才後,取消科舉後,就沒去過百丈關,所以也就斷了聯係。” “那些不說了,我們還是說糧食”,父親走進入屋裡,坐在板凳上,喝口水,我也跟進來。 “這兩年天災頻繁,特別是今年夏季雨水洪澇嚴重,低窪地區水田沒有收成,已經在有漲價趨勢了,行情比去年要緊俏一點,餘躍東新任副團總,到處帶著狗腿子到處催拉豬趕牛、背糧的征收稅銀,壓低了糧價,所以我順利收購的部分為陳糧和新糧,水稻差不多一擔1.5個大洋,玉米和小麥兩個大洋一擔,總共水稻收購了28來擔,玉米和小麥24多擔,近52擔,合計6000多斤糧食堆滿兩間屋,幸好吳家、王家兩家清存,賣陳年糧食,差不多一半是他們兩家糧鋪買了。”父親詳細說到。 我心裡想著,6000斤,都夠30來人吃一年了,確實不少數量。 “這麼多糧食,安全是大問題,也是難辦的事,現在社會幫派林立,盜匪叢生。”我擔憂的到。 “我也考慮這些,問題應該不大,街上有糧庫店鋪的也有兩三家,吳、王兩家都是存糧幾百擔以上,目前街上治安也還很好。昨天我在街頭由遇到老吳,他說昨天把馬金貴的甲長免去了,說他家教不嚴,目前七裡沒得甲長,餘躍東在會上還提到了我不知道什麼意思。”父親皺了皺眉說道。 “這很明顯嘛,餘老財主是打算讓讓你做第七甲,甲長了,這叫投桃報李,他現在是副團總,正春風得意的嘛”。我瞬間明白餘躍東的想法。 “我們家雖然接近第七裡,可是我們屬於第六甲的嘛,不符合要求”。父親繼續說到。 “這肯定不是問題,政策總是會有辦法的,明天你去餘躍東哪裡匯報一下工作,能爭取就爭取,爹,你跟我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然後去外麵籮篼把藏的罌粟種子包翻出來,拿在手裡說。 “爹,你抱我去外麵看?” “這是什麼”?然後就抱起我,就向院壩邊走去。 差不多走一百米,我說:“爹,放我下來”,然後把罌粟種子遞給父親。 “您仔細看嘛,小聲點,不要太驚訝。” “什麼神神秘秘的,有啥見不得人。”然後接過來,打開仔細端詳。 “這是......這是什麼種子,這是好像是大煙種子!”罌粟雖然餘躍東獨家種植,管控的很嚴格,但是以前也有人私下種植過。 “不錯,就是鴉片種子”。我肯定回答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什麼,真的是鴉片煙種子,餘躍東借禁煙和偷煙理由,讓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呀”,父親蹲下身體,壓低聲音,有點顫抖的說到。 “富貴險中求,他欺負幾乎都是普通老百姓,有錢有勢他敢動麼,隻要有一點實力,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我攥了攥小手,肯定的說道。 一個隻有不到一歲大小孩子,頭發都沒長齊,攥著小拳頭,萌兇萌兇的,望天邊最後一絲霞光,很有畫麵感,還很滑稽。 “這個你是怎麼得到,怎麼種下去了。”父親連續發問。 “我隻是給胡老四提了一句,他就讓胡老五守了好幾個晚上,在前幾天晚上下大雨時候悄悄偷了幾隻,怎麼種,明年在說吧”。我目前也沒好的辦法,怎樣瞞過餘家狗腿子,悄悄種罌粟。 “胡家兄弟確實是實在人,幫我們也很多,就是太危險了,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安排他們做危險的事,老四、老五做事還是有點沖動”。父親看著手中的罌粟,誠懇的說道。 “我知道!” “你知道屁,現在你還小,雖然你天生天知,但是以後再瞞著我做危險的事,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能夠安全長大的神童才是人才,歷史上半路夭折的神童比比皆是,什麼王勃,方仲永等等,都是天妒英才”。他把罌粟種子放在懷裡,背起我,語重心長的說道。 “不會得,我會更加小心的”。我在父親背上,聞著他那充滿厚重汗味的麻布長衫,這就是父愛的味道。 “吃飯啦”,屋裡傳來娘親的聲音。 我們開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