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羽聽了斷子期的稱贊,道,“這叫做味增湯,可是正宗的日本料理。” 斷子期又用湯勺在碗中晃了晃,看到湯中切成段的魚骨,道,“用魚骨做湯,真是別具匠心。” 韓千羽美美一笑,道,“今天我隻是小露一手,明天我再露一手,一定讓你贊不絕口。” 斷子期又喝了一口,忽然認真地道,“你不是大明朝的人。”韓千羽一聽,稍露驚色,不過馬上恢復了平和之色,道,“不錯,我不是大明朝的人。” 斷子期又看了看麵前的韓千羽,麵白目俊,不過眉宇之間的英氣卻不同於中原女俠,更透著另一股淩厲之氣,遂道,“你是日本人。”韓千羽一笑,坦然道,“沒錯。”斷子期道,“那你此來中土,所為何事?”韓千羽笑道,“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隻是想來領教一下更為高明的刀法。” 斷子期稍想了想,繼道,“那你現在覺得,你們日本的刀法如何?”韓千羽道,“我們日本的刀法,當然是稱雄一方了,不過中原的刀法也有其精妙之處。聽說中原最厲害的刀法當屬嵩山少林寺的抱月刀法,不過,在我與寬水寨的丁德洪比過刀法之後,我已明了中原的武學確實博大精深。” 斷子期聽她說得認真,道,“看來你已成長了許多,不過,”稍停了停,繼道,“天下武學雖然以少林為正宗,然就刀法而言,少林的刀法未必是武林中最厲害的刀法。” “哦?”韓千羽頓起了好奇之心,續問道,“那誰的刀法是天下第一呢?” 斷子期道,“天下的武學,本就沒有第一可論,都是各有所長,不過就刀法而論,尉遲修文的‘飲血刀法’,確是自成一體,天下少有敵手。” “尉遲修文?”韓千羽悠悠地道,“還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我回到日本之後,一定會好好修煉刀法,下一次,我可不要再輸給丁寨主了。” 斷子期搖了搖頭,道,“武學的真諦絕不在於爭勇鬥狠。如果你想在武學上更有突破,一定要心懷善意,胸襟廣闊。有容天下人的度量,才能學天下人的武學。” 韓千羽聽了,稍想了想,似有所悟,道,“你說的似乎有些道理,我會好好回味你說的話的。” 不覺之間,斷、韓二人已在這農家小舍住了四日,斷子期的內傷,也好了許多。 到了第五日午後,韓千羽忽然對斷子期道,“斷大哥,我看這村子前邊有好幾座山,一排排的樹木又高又綠,而且,山中還有溪流瀑布,非常美麗,我們一塊兒去走走可好?”斷子期見韓千羽整日在房中也著實有些發悶,出去走走倒是可以暢快一下心情,便同意了與她同去。 於是,斷、韓二人即結伴奔向那群山峰。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兩人才到了其中一座山的半山腰。此時俯瞰山下,滿眼盡是綠色,遠處與藍天相接,一片詳和。 “好美的山。”韓千羽天真地感嘆一聲。 “真是好美的山啊。”忽然有聲接過韓千羽的話。 斷子期應聲一看,不遠處忽然多了十個人,那為首的,一襲粉衣,正是給薑梳婉種下熱毒的少女。斷子期驚疑地道了一聲,“怎麼是你?” 那少女一步一顛兒地走了過來,笑道,“真是天地不寬啊,我們又見麵了……”又看了看韓千羽,笑道,“呦,身邊有紅顏知己啦。” 韓千羽一聽那少女話中帶刺,急道,“你別亂說!” 斷子期沒有理那少女的話語,看了看她身後,除了日月二使和兩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外,剩下的五人,卻是江南五派的掌門。 斷子期遂問那少女道,“江南五派的掌門是你的手下?”那少女應道,“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你和姓錢的小子真夠威風啊,竟挫了江南五派的銳氣。”斷子期道,“江南五派恃強淩弱,我和錢兄對他們也隻是稍作懲戒。”稍作懲戒 那少女一聽,微“哼”一聲,道,“我手下犯了錯,還輪不到外人插手懲戒。哼,你喜歡強出頭,好,今天我再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說著,對身後的人道,“日月兩位叔叔,斷公子可是當今江湖上三大高手之一,你們就一塊兒上吧,典長老,你也同上吧,我想你們三人聯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呢。” 韓千羽一見眼下局麵,氣道,“你們以多欺寡,太不講江湖規矩了。” 那少女輕蔑地看了韓千羽一眼,揚聲道,“呦,你又是哪個大門派的小姐?你要是看不慣,我陪你耍耍。”說著,手一揮,日月二使和典長老立時一擁而上,直沖向斷子期。 韓千羽氣不過,雙足一點,飛身拔刀,直逼向那少女。不過,韓千羽哪裡是那少女的對手。那少女之前隻用了三十招就打敗了李躍飛;若是換做韓千羽,是否能勝過李躍飛還是兩說。 不過,那少女卻有意要戲弄韓千羽一下,一見韓千羽襲來,隻以空手去接韓千羽的單刀。韓千羽的刀法雖然奇巧迅捷,可那少女的武功實在是高出她一大截,總是讓韓千羽的刀招撲空。而那少女卻始終麵帶輕鬆之色,仿佛是大人在哄小孩兒一般。 不過斷子期這一邊又是另一番場景了。斷子期內傷本未痊愈,此時又逢三大高手圍攻,怎吃得消。隻看斷子期強提真氣,使開冰寒掌法以對;而對麵三人,日使者使出金砂掌,月使者使出琵琶功,而那個典長老,同樣有一手雄渾有力的掌法,其功力似與日月二使也在伯仲之間。 但看這三股掌力在斷子期身旁橫沖直撞,周圍立時熱浪紛飛。斷子期雖然還能以掌力相抵幾手,不過敗勢卻已顯出。月使者這時看準時機,忽然騰空一手琵琶功,正彈向斷子期背部。其時斷子期正兩麵對敵,哪還有閑暇相抵這飛來的琵琶功。 但看斷子期即結結實實地中了這一手琵琶功,隨之蹌蹌踉踉地向前蕩出數步,再忍不住,一下跪倒在地,口吐鮮血不止。而這時,韓千羽也重重地摔在了斷子期的身旁,口角微出血流;她手中的刀,也已落在了那少女之手。 那粉衣少女這時看著跪倒在地上的斷子期,得意地道,“江湖三大高手之一,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能以一當十呢,不過還好,有人願意陪你一塊兒受傷。” 不過,就在那粉衣少女說話之時,天色忽然轉陰,緊接著兩聲雷鳴,竟下起了雨。 雨來得好快,似乎沒有一點征兆。 斷子期喘了口氣,忽然向那粉衣少女問道,“雪洪大師的死,看來一定與紫雲殿有關了?”那少女笑道,“你很聰明,的確如此。”斷子期一聽,繼道,“繼重峰為什麼能打敗雪洪大師?”那少女又是不屑一笑,道,“這個問題,等你到了紫雲殿,我再告訴你。”斷子期道,“那你,又到底是誰?” “我?”那少女一笑,道,“到了紫雲殿,一切你都會明白。” 此時,韓千羽由於被那少女的掌力所傷,愈是想說話愈說不出聲來,隻是陣陣咳嗽。不過,她卻狠狠地瞪著那少女,似乎要瞪穿那少女的身體。 “別瞪著我,”那少女看著韓千羽笑道,“要恨就恨斷子期,一切都是他惹的禍,是他連累了你。” 這時,就在這時,忽然傳來“隆隆”之聲。初時還不連續,不過稍過片刻,這聲音即越來越大,越來越緊。 玄劍派掌門上官風雨這時忽然叫道,“是山洪!”說話之間,但看山路上方洪水如萬馬奔騰一般,直瀉而來。 那少女一行人等一見如此,各個反應極速,均展開輕功,飛向身邊高地。不過,此時斷子期和韓千羽,都受了重傷,哪還能提起真氣逃走。 洪水一過,斷、韓二人隻能聽天由命了。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山洪才稍減退。此時,那少女眾人早已停於附近陋屋之中避雨。那少女見山洪稍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忽然自言道,“但願斷子期不要喪命於洪流之中。” 再看斷、韓二人,也不知隨洪流漂了多遠。幸虧這二人在剛被沖走之時,各自抓住了一根浮木,才不至淹沒於洪流之中。 待洪流漸靜之時,斷、韓二人已不知被沖到何處,隻是最後被沖到了一處岸邊。此時韓千羽見斷子期雙目難睜,似乎隻有微弱呼吸之力;而她尚有些力氣。韓千羽遂扶起斷子期,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一個村子。 此時已是彎月當空。韓千羽扶著斷子期尋到一戶人家,敲開戶門之後,出來了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婦人。韓千羽一見,即言欲借宿一晚,並向那婦人說出自己和斷子期被洪水沖擊的遭遇。那婦人一聽這二人是在洪流之中逢生,趕忙騰出一間房來讓他們休息,隨之又給韓千羽找了件乾衣,並吩咐她丈夫給斷子期也換身乾凈衣服。 過了一會兒,那婦人又給斷、韓二人端過來兩大碗薑湯。韓千羽謝過之後,即從一旁的尚濕的錢袋中拿出一些銀子遞給那婦人。那婦人倒是一片仁心,堅決不收。韓千羽見此,隻能多聲道謝。 待那婦人走出房屋之後,韓千羽看看斷子期,一臉慘白,卻比初被天合功傷時更重。韓千羽本是個少不更事的女子,一見如此,實無什麼好辦法,不覺流出兩行眼淚。 “別哭。”斷子期忽然發出微弱的聲音,“別哭,早點,早點休息吧。” 韓千羽見斷子期尚能說話,又泣又是開心,即道出一番話來。 畢竟韓千羽說出何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