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子期忽聽有人召喚,尋聲一看,卻是葉瑛。 葉瑛從樹後走出來,對斷子期道,“你過來。”斷子期依言走到她身邊,淡淡地道,“你也要阻攔我?” 葉瑛微“哼”一聲,道,“我怎麼能是你斷大俠的對手?”說話之間,從懷中拿出一隻小藥瓶,繼之取出一顆藥丸,遞到斷子期麵前,道,“這是萬蟻攻心散的解藥。”斷子期一聽,疑惑地看著葉瑛,並沒伸手去接。 葉瑛坦然道,“我給你吃萬蟻攻心散,是想救你師父,我並不想害你,我隻是想……”說到這,忽然停住了。斷子期稍想了想,並沒有再問什麼,接過了藥丸,放入口中。 “快走吧,”葉瑛道,“若是等我義父來了,你們誰也別想跑了。” 斷子期看著葉瑛帶著關切的眼神,忽然問道,“你知道你義父……”葉瑛微微頷首,道,“我知道義父吃了瀉藥,我看到是錢貴南在我義父的飯食中下的,我也悄悄用銀針試過,並非致命毒藥……我猜到你們是想逃走。” “可你卻沒說破?”斷子期有些不敢相信。 葉瑛道,“我剛說過我並不想害你,快走吧,不過,記住……你還欠我一個故事。”說罷,轉身而去。 斷子期不解地看了看葉瑛的背影,心中忽然多了幾分雜亂。尉遲修文和錢貴南這時走到斷子期身旁,尉遲修文先一拱手,對斷、錢二人道,“兩位,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了。”斷、錢二人也還了一揖,斷子期道,“多謝尉遲兄出手相助。”尉遲修文道,“若是沒有錢兄的瀉藥,我也拿不回飲血刀,後會有期。”說罷,揚長而去。 錢貴南看尉遲修文走遠之後,才神秘兮兮地問斷子期,“喂,那小姑娘找你說了什麼?”斷子期道,“她把萬蟻攻心散的解藥給了我。” “嗯?”錢貴南一聽,吃驚不小,不過隨即一笑,道,“原來那個小姑娘喜歡上你了。”斷子期一臉復雜,竟自走了。錢貴南趕忙叫住斷子期,道,“喂,我冒這麼大險救你,你連句道謝的話也沒有嗎?”斷子期又停住腳步,淡然道,“那就多謝錢兄仗義出手了。” 錢貴南一笑,走到斷子期身邊,抹去方才有些尷尬的話題,道,“現在有什麼打算?”斷子期道,“我想去匯賢堂,我師父應該還在匯賢堂養傷。” “那咱們就在此別過吧。”錢貴南道,“眼看就快過年了,我師父的壽辰是正月十五,我要去為她老人家祝壽。”說到最後,錢貴南也顯得很是鄭重。 “雲姑前輩的生日……好,”斷子期抬手一揖,道,“那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不說錢貴南去給雲姑祝壽,隻說斷子期一路直奔四川匯賢堂。可恰於三日之後,斷子期竟在路上撞到了匯賢堂少主陳鐵雄。 此時陳鐵雄正帶著陳鐵霸並二十名仆從。陳鐵雄一見斷子期,又驚又喜,急忙下馬相迎,道,“斷兄,想不到竟在路上遇到你,你不是被困在紫雲殿嗎?”斷子期亦是望外驚喜,道,“陳兄,別來無恙。” 陳鐵雄道,“聽馮前輩說你被鐘報城困在紫雲殿,我安排好了馮前輩之後,就馬上帶人來救你,沒想到你卻從紫雲殿出來了。” 斷子期淡淡一笑,道,“多虧兩位朋友出手相助,我才得以脫險。”“哦?”陳鐵雄奇道,“是哪兩人?能在紫雲殿救出人來,本領一定不小。”斷子期遂把如何脫身紫雲殿的事說了一遍,不過關於中萬蟻攻心散的事,卻未提及。 陳鐵雄聽完,嘆道,“沒見到這兩位英雄,真是遺憾。聽說尉遲修文的飲血刀法,乃是天下一絕;而雲派的傳人,自是一身絕技。若是能與這兩位英雄切磋武功,那一定又是一大快事。”斷子期慰道,“陳兄不必過多遺憾,他日與他們終有相逢之期。” 陳鐵雄豁然一笑,道,“不說這些了。斷兄,這次你一定要在匯賢堂多住幾日。”斷子期淡淡地點了點頭。 陳鐵雄一行人等回到匯賢堂後,但看堂中的大大小小都在忙碌著過年之事。一片喜樂祥和,確實是到年關了。 陳鐵雄引著斷子期到馮遠興的房中。斷子期一見師父,已無傷痛之態,大是欣慰,忙道,“師父,你的內傷可是全好了?” 馮遠興笑道,“這還得多虧陳賢侄,他每日與我一枝百靈花,隻十日,我的身體便全好了。” 斷子期一聽,忙回身對陳鐵雄一揖,誠然道,“多謝陳兄大施援手,出靈藥救我師父。” 陳鐵雄忙還一揖,朗然道,“馮前輩乃是武林名宿,多為俠義,我身為晚輩,敬之猶恐不及,幾枝百靈花,何足掛齒。” 不覺之間,年關便過,繼之又要出正月了。 這一日,馮遠興、斷子期師徒來與陳鐵雄道別。陳鐵雄一聽,哪裡肯放,硬要相留多住幾日,不過最終,馮、斷二人還是決定起身而行。陳鐵雄見馮、斷二人去意堅決,隻得備席相送,又送五朵百靈花給馮遠興。馮、斷二人見此,自是多懷感激,不過江湖英雄,自是大恩不多言謝。 離開匯賢堂後,馮、斷二人隻是任途而行,觀賞一路之春景。不覺又過了數日,馮遠興忽與斷子期平然道,“子期,為師現在已無半點武功,也不再想江湖上的是非了,隻想找一塊地,種幾畝田……咱們師徒,也就此別過吧。” “師父……”斷子期乍聞一驚,卻還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說什麼是好。 馮遠興“哈哈”一笑,道,“你若想師父了,就到師父的老家袁州來看我吧。”說罷大袖一揮,揚長而去。斷子期知道師父已厭倦了江湖爭鬥的生活,解甲歸田,也許是師父最好的選擇。 看著師父走後,斷子期便也赴向山東嶗山。 隻說一路觀花看景,斷子期也不甚急。不知覺間,便來到了西安渭水河畔。 斷子期坐於河邊,看著眼前濁濁浪濤,不禁想到周天子時的薑子牙,一代英豪,名震千古。然而,功名轉瞬即逝,江湖上又何必如此紛爭? 如此感觀之間,不覺夜色代晝,明月當空。斷子期見岸邊尚有舟子,便雇了一隻,隨意泛於渭水之上。 漫漂之際,忽聞清樂,音節精妙,卻非笛非簫。斷子期向遠一望,這樂聲似從另一舟中傳來,遂對船家道,“老丈,把船搖到那演奏樂曲的船邊。”船家依言而行。 不一時,斷子期的木船便靠近了那發出樂曲的船隻。此時樂曲已止,斷子期定睛一看,站在船邊的不是別人,正是南丐幫五大長老之一的楚材棟。 斷子期一見故人,又見楚材棟手持尺八,遂隔舟而道,“很妙的尺八曲。” 楚材棟這時也看到了斷子期,意料之外地笑道,“原來是斷公子,真巧。斷公子也貪愛這渭水之上的夜色嗎?” 斷子期道,“濁浪月下,別有一番景致,何況還有楚長老的妙音。” 這時,楚材棟船艙中的另一人道,“斷公子,到船中飲上幾杯,如何?” 斷子期尋聲一看,卻是南丐幫的副幫主陳玉剛,想起昔時其曾為自己擋過一掌,不勝感激,遂道,“陳副幫主有此雅興,在下卻之不恭。”當下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付與船家,又雙足一點,即飛身到了陳玉剛的船上。 斷子期看了看在座之人,還有高仰浩長老、郭海仲長老,一一作揖見禮之後,方道,“陳副幫主日理萬機,怎麼有閑暇帶著諸長老來這渭水尋月?” 陳玉剛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北丐幫武學秘要丟失已久,至今未得尋回。現下北丐幫幫主寧濟塵送來書信,要在真定府舉行南北丐幫大會,欲對武學秘要一事,做個了斷。” 斷子期聽後,稍想了想,疑道,“難道就為了一本武學秘要,就要開一場南北丐幫大會嗎?” 陳玉剛道,“每個幫派不外傳的武學,在其幫中而言,都是無上至寶,而且這幾年來南北丐幫多有磨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該坐在一塊兒好好解決一下了,否則,本是同氣連枝的南北丐幫,就要相互敵視了。” 看著才三十出頭的陳玉剛,竟有如此憂慮,想及深遠,斷子期心中不覺暗暗嘆服。 陳玉剛又道,“斷公子,不知你現在意欲何往?”斷子期道,“在下正準備回嶗山。” 陳玉剛想了想,道,“若是斷公子身無要事,不妨也一同參加南北丐幫大會。這次大會上不但有南北丐幫的領頭人物,更有北方許多英雄,我想,其中也會有斷公子的故舊之交吧。” 斷子期一聽,想了想,道,“好,左右無事,便到真定府去看一看。” 陳玉剛“嗬嗬”一笑,道了聲“好”,說著又拿起酒杯,爽快道了聲,“乾。” 此時已是二月天氣。不過在北方,依舊時起風雪。 這一日正午,斷子期與南丐一行人等到了山西平陽府,找了家客棧落腳。這時,忽然進來一男子,看上去不到三十歲,麵目俊朗,一身深藍錦綢。隻看他一進店中,看到斷子期與陳玉剛等人正在喝酒吃飯,便問道,“請問哪位是陳玉剛?” 郭海仲一聽這年輕男子直呼陳副幫主姓名,微有不悅,接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似未察覺到郭海仲的口氣,反問道,“你是陳玉剛?”郭海仲怒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那男子卻不再言語,徑直走到郭海仲麵前,忽然手起一掌,直擊其胸口。這一個變化確是突然,不過郭海仲倒也反應迅速,立時以掌相迎。 畢竟這二人較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