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被斷子期問及蒙古族是否過春節時,布日固德笑道,“那是自然,我們蒙古人曾經也在中原做過帝王。以前,我們蒙古人的新年時間與漢人是不同的,不過,當我們入駐中原之後,便與漢人在同一天過春節,我們也會飲酒、慶賀、相互祝福,不過我還是覺得,我們蒙古人對節日更為熱情。” 斷子期聽後,點點頭道,“曾經聽說蒙古人粗曠豪邁,不像我們中原人含蓄內斂。若論熱情,當然要數蒙古人了。” 布日固德一聽,“哈哈”笑道,“斷兄說得極是。好,斷兄,今年你們就留下,與我察哈爾部共迎新春。”斷子期點點頭。 次日天明,斷子期用過早飯之後,出得蒙古包,信步漫遊,來到一塊小丘之上。但見朔風陣陣,白雪皚皚,斷子期心中不禁想到,“北風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看來古人所言非虛,北地確是寒如斯。 正在斷子期入境欣賞之際,忽聽有人喚道,“喂,你就是擒住阿拉坦烏拉和其木格的那個人?” 斷子期隨聲回頭一見,卻是一個一身蒙古服飾、很壯實的青年。隻看這青年目光如虎似豹,無處不透著勇猛剽悍之氣,斷子期點點頭,道,“不錯,我就是。你也懂得漢語?” 那青年道,“我蒙古部族也曾在京師住過,會說漢語不足為奇。”說著又打量了斷子期一番,見其相貌平平,身材一般,真不像是身有所長之人,遂疑道,“阿拉坦烏拉和其木格雖是我部叛徒,可俱是一等一的武士。我不信憑你一人能擒住他們兩個。” 斷子期淡淡一笑,道,“我與那兩位交手之時,他們已奔逃了很久。也許是他們體力不支,我才誤打誤撞贏了他們。”那青年“哈哈”一笑,道,“看來你還是個很謙虛的人。不過你能勝過他們二人,自是有一些本事,我也想領教一下你的拳腳。” 斷子期一聽,問道,“你是何人?”“我是何人?”那青年道,“打過之後你就知道了。”說話之間,一拳已打向斷子期胸口。 斷子期眼急腳快,輕盈移步,穩穩避開了這一記重拳。那青年手腳倒也迅速,一擊不中,一擊又至。斷子期試過三招之後,已曉得這青年手中的功夫分量,於是隻以青狼手相應,卻也不甚用勁。 不過,二十招之後,斷子期忽然發力,一扯一別,二招之間即把那青年製住;又見那青年再無反抗之意,才鬆開手。那青年見斷子期擒拿招法甚是靈巧,心下甚為佩服,坦誠道,“斷兄武功非凡,果然有擒住那兩個叛徒的本事,小弟心服口服。” 斷子期見這青年言語坦蕩,倒有幾分喜歡,淡淡一笑,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那青年憨憨一笑,道,“我叫陶格斯,是可汗的弟弟。” “哦。”斷子期恍然而悟。而這一邊布日固德、吳悅並幾個蒙古武士早在一旁看到了他們的比試。布日固德笑著走上前,道,“陶格斯,現在你信我說的話了吧。”陶格斯“嗯”了一聲,道,“現在我全信了。” 斷子期這時忽然問道,“可汗,方才我見陶格斯所用的武功招式,很像我一個舊相識。不知陶格斯的武功是何人所授?”布日固德道,“陶格斯的武功全是我教的,不過我的武學恩師並非本族人,而是中原人士。斷兄,卻不知你那位舊相識姓甚名誰?”斷子期道,“他叫陸奇。” “陸奇?”布日固德一聽,又驚又喜,繼問道,“可是鄱陽湖寬水寨的陸奇?”斷子期點點頭,道,“正是此人。” 布日固德一聽,嘆道,“想不到斷兄與我師兄卻是舊友。我們已有許多年未見了,師兄現下境況可好?” 斷子期點點頭,道,“他很好。當初我們相遇在鄱陽湖上,那時他在一葉小舟之上,正在吹奏胡笳,我一時興起,以笛與其合奏,遂交為友。” 布日固德不覺又是一嘆,道,“想當初我與師兄同門學藝,胡笳還是我教與師兄的。現在回想,已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說到此,不覺一停,看著滿天風雪,轉而道,“外麵寒冷,咱們還是先回賬中吧。” 這晚布日固德、斷子期眾人又是一夜歡飲、半夜歌謠。 不覺之間,便到了新春。新春這段時間,自不必多言蒙古族的熱鬧非凡,整個“白月”,也就是漢人的“正月”,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馬奶酒、烤全羊、手抓羊肉等等,讓斷子期與吳悅嘗盡了蒙古族的佳肴;長歌、漫舞、馬頭琴等等,更讓斷、吳二人賞盡了蒙古族的音樂之美。 直過了“白月”,整個察哈爾部才稍得安息。 這一日,天朗氣清。吳悅忽然對斷子期道,“公子,我們來了好久,還沒爬過雪山呢。今日無事,我們去爬雪山如何?”斷子期想了想,道,“此處雪山可不比嶗山,這裡山路奇滑,且有雪流沙之險。”吳悅不以為然,調皮笑道,“怕什麼。公子武功絕頂,有什麼危險,公子都能化解。”斷子期見吳悅一臉興致,遂笑著答應道,“好吧。” 吳悅想了想,又道,“我還約了可汗和陶格斯,我們一塊兒吧。”斷子期點點頭,心中卻有些猜到吳悅的用意:這“白月”之中,吳悅和陶格斯交往過頻,想是二人於對方都生了情愫。想到此,斷子期不覺一笑。 隻說斷、吳二人與布日固德兄弟倆,帶上肉乾、馬奶酒並水後,便上馬而行。走了一個多時辰,眾人來到一座雪山之麓,仰頭而望,其高聳之勢令人不禁生畏。 吳悅看了片許,輕呼一聲,嘆道,“哇,好高啊。”陶格斯有意逞能,笑道,“這算什麼,草原之上,比這高的山峰不勝其數,不過對於你來說,能爬上這座峰頂,怕也要吃不少勁。”“少瞧不起人。”吳悅小嘴一嘟,反駁道,“我的輕功可是我家公子所授。就怕登山之時,你的腳力還要差我許多呢。” “好好好,”陶格斯連聲道,“說不如做,今天我倒要看看咱倆誰的腳力更勝一籌。” 斷子期與布日固德在一邊隻是發笑,心中均想這兩人天真爛漫,倒真可成一對佳人。四人把馬拴於樹上之後,布日固德道,“好了,現在我們就開始登山吧。”接著又對陶格斯與吳悅道,“你們倆,誰能先到山頂,我就賞誰一隻金玉手鐲。”吳悅一聽,笑道,“可汗可要說話算話。”布日固德鄭重道,“那是自然,我一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好。”吳悅道,“那我可就要定那隻手鐲了。”說話之間,腳下早發勁力。但看其身形如輕燕一般,幾個健步,就奔出數丈之外。布日固德一見,不禁嘆道,“果然是斷兄新授的輕功,這小女子還真不可小覷。” “可汗也不要太過自謙了。”陶格斯接道,“你弟弟也是你新授的輕功,絕不會落在小姑娘身後。”說話之間,也放開腳步,直追吳悅。 布日固德看了看斷子期,笑道,“斷兄,我們也跟上吧。”斷子期點了點頭。隻見這二人雖亦放開腳力,卻是平平穩穩地跟在前麵兩位一裡之外。 隻說這吳悅確是得了斷子期的真傳,一口氣竟攀登了一個時辰;而陶格斯也的確被她落下一大截,仿佛如何加勁也追趕不上。不過,後來卻不然了,吳悅畢竟內勁不足,旺盛的體力在一個時辰之中已十用其七,餘下的路程不禁放慢了腳步。如此又過了片刻,陶格斯已在吳悅身後十步左右了。 陶格斯這時笑著叫道,“喂,看來你的腳力是不成了,金玉手鐲是要易主了。”吳悅一聽,不以為然,回首道,“我現在的確有些累了,才放慢些腳步。不過你放心,就算是我現在的速度,一樣要落你一大截。”說話間,吳悅心下可是認真,稍稍提了口氣,又加快了步法。 陶格斯一見,心道,想不到這小姑娘如此爭強好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若隻是我們二人,便讓了她也是無妨;不過在可汗和斷大哥麵前,若輸於她,還真丟些臉麵。想罷,腳下也不自覺地加了力氣。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再看時,確是陶格斯的後勁足夠,隻在吳悅身後,卻不超她。 吳悅此時已是疲憊不堪,腳上再要加勁已是不能。吳悅抬頭一看山頂,還有數裡之遙;而身後,陶格斯已像影子一樣跟著自己。怎麼辦,怎麼辦?吳悅心裡開始不住地嘀咕。就在吳悅心中暗思之時,腳下一不留神,“哎呀”一聲,竟一下滑倒了。 陶格斯一見,笑道,“完了,功虧一簣了。”吳悅一聽,把頭轉向一側,慍道,“真是幸災樂禍。”陶格斯沒再說什麼,背對著吳悅,俯下身子,道,“上來吧,我背你。”吳悅一聽,臉上雖仍有慍色,心中卻是一甜。要知這兩個年輕人的心中,早已是彼此歡喜,隻是心照不宣。 如此,剩下的幾裡山路,陶格斯便一直背著吳悅。到得山巔之後,陶格斯又細心地拂去一塊石上積雪,讓吳悅坐下休息。 斷子期與布日固德這時也到了。布日固德本是看到吳悅摔倒的,不過還是有意問道,“你們二人是誰先到山頂的?”吳悅輕嘆一聲道,“可汗,我在途中不慎跌倒,是陶格斯背我上山的,我輸了。”“哦。”布日固德若有所思地道,“那這麼說,是你們二人一同到山頂的,那,可就有些難分伯仲了。” 如此看來,這金玉手鐲該屬誰之手腕,還真是個難解之題。 畢竟這金玉手鐲終歸誰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