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月夜山遭雪流沙,察哈爾逢聯姻事(1 / 1)

笛語飛花 雪中歸客1 4547 字 2024-03-20

陶格斯見可汗麵露難色,率然道,“可汗,我放棄了,金玉手鐲歸吳悅了。”吳悅一聽,登時反駁道,“哼,我才不要你同情,我是不會要的。”   布日固德這時“哈哈”一笑,道,“金玉手鐲本是一對,我本欲給你們一人一個。既然你們異口同聲不要,那好,我倒省下了。”   “啊?”陶格斯一聽,訝然道,“原來是一對啊,那我收回剛才說的話。”說著又看看吳悅,道“吳悅也是一樣。”   布日固德又是一笑,道,“好,我讓你們耍一次賴,回去就賜給你們,作為你們的定情信物。”吳悅、陶格斯一聽“定情信物”,登時臉頰緋紅,低頭說不出話來。   隻說四人到得峰頂之後,也是有些累乏,即吃了一些肉乾、馬奶酒。吃過之後,四人又漫步於山間雪路。一眼望去,萬裡白素,天地廣闊,而人渺於其中,心若生翼之鷹。   隻說四人直賞玩到傍晚時分,眼見夕陽垂垂,才不舍而動,一齊下山。   下山倒不似上山時一樣地比拚了,大家都放慢了腳步,似乎這山間的一石、一雪、一樹,都很值得賞玩。不過四人如此慢行,直到月上梢頭,山卻還沒下得一半。   這時,忽然傳來些許細細的碎裂之聲,不過還未過得片時,這碎裂之聲愈發強大,如小河湍急、如萬馬奔騰、繼之如江河決堤……   “快走——”布日固德忽然大聲叫道,“是雪流沙——”說話之間,漫天鋪地的雪勢已到眼前,真如急風驟電一般。   這四人哪還及多想,俱展開輕功,踏樹踩巖急奔。如此“轟轟隆隆”,漫滾山間,直過了好一陣,這場雪流沙才算平息。斷子期與布日固德的輕功雖俱是一等,不過亦在數個急躍勁縱之後,才僥幸得已逃脫。此時這二人分立於兩棵高聳的枯樹之上,驚魂卻還未定。   而陶格斯和吳悅則不然了。他們二人的輕功遠不如斷子期、布日固德靈巧勁健。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二人在雪勢逼近之時,正巧發現了一個石穴,於是他們二人迅極地躲了進去。   待這場雪流沙過後,陶格斯抬頭看了看外麵平靜的雪地,輕嘆一聲,道,“看來我們多半是逃不過此劫了。”吳悅聽陶格斯這樣說,同樣看了看外麵的雪地,不解道,“現在雪流沙已過,我們沒被埋在雪中,怎麼能說還沒逃過此劫呢?”   陶格斯搖搖頭,道,“我們前方就是雪流沙剛剛經過的地方,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危險,不過,誰知道何處會有幾人深的雪渦呢?一但踩到,後果……”說到這,一向強健的陶格斯也不忍再言。吳悅一聽,麵露憂色,道,“這可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   陶格斯看著一臉不安的吳悅,不禁有些歉然,低聲道,“我真是無能,不能幫你脫離險境。”吳悅抬頭看了看陶格斯,看到他一臉的真誠與關心,絕不摻雜半點私念,心中的恐懼似乎一下子減少了許多,而心底的那絲絲柔情,卻也在不知不覺地湧長。吳悅柔聲而充滿信心道,“放心吧,我家公子一定會來救咱們的……即使,即使我家公子來不了,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陶格斯聽著吳悅深情款款的話語,似乎一下忘卻了身陷險境。而吳悅,又何嘗不是呢?二人同時看著石穴之外的月色,格外的美,格外的亮,又格外的溫柔,仿佛懂得勇士與佳人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吳悅忽然驚喜道,“聽,是我家公子的聲音……他在叫我!”陶格斯隨之豎起耳朵一聽,也聽到了,歡喜道,“不錯,不錯,是斷大哥的聲音,嗯,還有可汗的聲音。”“這下我們有救了。”吳悅喜道,隨即也大喊回應道,“公子——,公子——,我在這——,我在這——”   外邊的斷子期和布日固德聽到了吳悅的聲音,立時踏樹飛躍,幾個身縱,便停在了吳悅所在石穴不遠處的高樹之上。此時布日固德已看到吳悅和弟弟陶格斯在一塊,心中稍慰,道,“原來你們在一塊兒,都沒事吧。”陶格斯道,“都沒事……”又猶豫道,“可是眼前這片雪地卻不敢走。”   斷子期這時從樹上折下一枝一人多高的樹枝,手上運勁一甩,隻見樹枝飛出之後,直沒雪中,不見蹤跡。“好深的雪。”斷子期不禁道。   布日固德看了看自己與石穴之間的距離,大概有八十步,遂對斷子期道,“斷兄,從此處到石穴的距離,就算是絕頂的輕功,也不能一躍而過,其間至少要有兩處借力的地方……真是難辦。”說到最後,不禁麵露難色。   斷子期亦看了一眼這其間的距離,忽然又盯住了方才樹枝進入雪地的地方,稍想了想,隨即又折下一枝樹枝,手下加勁,又甩到雪地之上,不過這次這枝樹枝卻是平行雪麵而行,但見樹枝停於雪地之時,並未沉匿不見。   布日固德一見,眼中不禁放亮,贊道,“這真是一個好辦法!”稍想了想,又道,“不過,就算這是個好辦法,可必要有絕頂的輕功方可施行,我自問是不成的。”   斷子期道,“我來。”說著,又折下三枝樹枝,隨即起身躍向石穴之處。隻看斷子期恰如其分的在自己與石穴之間布了三枝可做踏腳之用的樹枝;而自己,僅僅借了中間一枝做踏腳,便到了石穴之中。   “哇。”陶格斯見斷子期兩躍之間便到了眼前,不禁又驚又嘆,“好厲害的輕功,真不知我要練上幾年,才能到如此地步。”斷子期道,“現在我們回去。”陶格斯看了看雪上的三枝樹枝,搖搖頭,坦言道,“斷大哥,我可沒有你這麼好的輕功,那麼輕的樹枝,我一踏就得陷進去。”   斷子期淡淡一笑,道,“不用怕,我扶著你。”說罷,右手抓住陶格斯肩膀,飛身躍起。這次是兩個人的重量,斷子期心中早算計好,用了三次踏腳,穩穩地回到了高樹之上。   斷子期把陶格斯安全放到樹上之後,看了看雪地上的三枝樹枝,已然沉下數寸,於是又折了三枝樹枝,依樣去救吳悅。此時但見月光之下,斷子期輕盈地來來回回,真是燕鳥一般,任其所如。   待吳悅安全立於樹上之後,布日固德對斷子期由衷贊道,“真想不到斷兄的輕功竟能練到如此境界,今夜真是讓我開眼了。”斷子期一聽,也隻是謙遜地笑了笑。   此時已是夜過子時,現在眾人無一受傷,自是欣慰。眾人來到山下,可喜雪流沙之害未殃及馬匹。陶格斯喜道,“幸好我們的馬還在,否則走回本部,可要累垮了不是?”眾人一聽,俱是付之一笑。   眾人回到部中之時,已是夜過醜時,部族中已派出不少人馬去尋可汗四人。此時幸好他們安然而歸,眾族人才放下心中擔擾。而可汗四人也是驚魂初定,疲憊遍身,俱倒頭便睡。這一覺睡得可實,直到次日艷陽高照,他們才得起身。   “報——”一侍從忽然進到可汗賬中,跪稟道,“可汗,土默特部二王子紹布來訪。”   “土默特部?”布日固德低聲自言道,“我部與其甚少交往,他來有何用意?”又問道,“他帶多少人馬?”侍從答道,“約二百人。”布日固德稍想了想,道,“請他進來。”   不一時,進來一位錦帽貂裘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頭,很是俊朗。這二王子不會說漢語,直接以蒙語寒暄道,“見過可汗。”布日固德亦以蒙語回應。   紹布坐到一邊,開門見山道,“可汗,我這次奉父王之命,來貴部辦兩件事,一是希望能與貴部聯姻。”   布日固德一聽,有些納悶,道,“聯姻?”“不錯。”紹布道,“我父王希望三妹可以嫁於可汗的弟弟陶格斯。這樣,草原上最強的兩大部落結合,定可使其他部落臣服。”   布日固德稍想了想,繼續問道,“那第二件事呢?”紹布道,“這第二件事,就是希望可汗可助我部一臂之力。如今,鄂爾多斯部多與我部紛爭,實屬可惡,我父王希望貴部能與我部聯手,除去鄂爾多斯部。”   布日固德一聽,心下明然,淡淡一笑,道,“二王子說的這兩件事都是舉足輕重的大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得好好想想。這樣,你先隨侍從回帳休息,待我考慮之後,再給你答復。”說著,吩咐侍從帶出紹布,繼之又叫人喚來陶格斯。   陶格斯進得帳中,坐定之後,先問道,“可汗,聽說土默特部派人來了,他們來有什麼事?”   布日固德笑了笑,並沒有回答陶格斯,而是從桌下拿出一對金玉手鐲,道,“這一對金玉手鐲,賜給你和吳姑娘。”陶格斯一聽,趕忙上前接過,麵露歡顏道,“多謝可汗。”   布日固德稍停了停,又道,“陶格斯,土默特部要與我部聯姻。”“哦?”陶格斯問道,“那他們是要嫁公主、還是要迎娶咱們的公主呢?”布日固德凝視著陶格斯,鄭重地道,“他們要嫁三公主,他們指名要你迎娶。”   “這怎麼行!”陶格斯立時反駁道,“我是絕不會娶什麼三公主的。可汗,你應該看得出,我心裡隻有吳悅一個人!”   布日固德見陶格斯如此堅決,知難易其誌,不過仍緩緩而道,“土默特部乃是草原上的大部落,聽說其戴甲之士有二十萬……我察哈爾部雖然無所懼怕,不過一但與其部族結下過隙,以後諸事,便會異常棘手。”   陶格斯聽罷,知曉其中利害關係,稍想了片時,坦言道,“可汗,若你非逼我迎娶什麼三公主,我會聽從命令,不過,我心誌不會半分改變。我和那位三公主,隻能有夫妻之名,絕不會有夫妻之實!”   布日固德看著陶格斯一臉堅毅,半晌竟說不出話來。   畢竟聯姻之事如何取舍,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