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夾縫中生存(六千字)(1 / 1)

擺攤,擺攤,攤子也隻不過是一張兩尺半的木桌子,前後各一隻板凳,是給老醫奴和前來的客人準備的。   臨了走的時候,隻需把鋪桌子上的粗布掀起來,桌子上的東西呼啦一下就被打包帶走,被老醫奴扛在肩頭上。至於桌子板凳,那是樓裡的東西,他們走之後自然有人收回,而且臨走老醫奴還要給他們錢,算是租用。   “呦!老醫奴,今兒收攤這麼早啊?”   兩三個青壯年倚靠在墻角,嘴裡叼著一根甘草,懶散沒有個熊樣,百無聊賴像是一個遊手好閑的市井混混,如果你真是這麼認為,那麼就八成被他們的外表所欺騙了,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哪一張人畜無害的麵皮底下,藏著一張陰險狡詐的麵目,他們心思敏銳遠超一般人,通常在奴主和普通的奴生之間過得滋潤而又快活,就像之前收保護費的家夥。   老醫奴知道他們是吃人不吐骨頭,很是難纏的主,哪怕有時你把錢給到位甚至多給了超出該給的很多部分,他們也會用各種方法刁難。在這個環境下,稍微有點權力的人都是如此,那些手起刀落,說見血就見血的奴主反倒是不屑去做這些和他們身份地位不相匹配的事情。   但無論如何,這個交道都是不得不打的。   “幾位小兄弟,別來無恙,近日可好啊?”   “好自然是好極了,尊主大人下了禁令,不允許我等離開城池,最起碼遠離了動蕩的江湖,不必再因任務四處奔波,但是沒有任務,就得不到獎賞,上一次的解藥還是數月前的,如今一成藥都是分作數成吃。   欸,我說老醫奴,你是不是有解藥的法子啊?這麼長時間我都未曾見過你領賞,整天笑嗬嗬的模樣氣定神閑,莫不是在私下嗑藥?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你還是個大夫呢?而且活了這麼久,肯定有什麼好秘密吧?”   “俗話說的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老醫奴你把秘法告訴我們,我們視你為兄弟,帶你去花天酒地賞一番春秋桃紅也不無不可。”   一眾混小子咧開了嘴,臉上帶著猥瑣和貪婪的獰笑,眼前直勾勾地打量著老醫奴佝僂的身背。   “幾位小兄弟說笑了,老奴哪裡有這等能耐。”老醫奴抱拳彎腰,起身的時候,隨手將準備在袖口的錢袋子交給了為首的奴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行了,你爺倆也不容易,走吧走吧!”奴生接過錢袋子,隨意擺了擺手。   “誒!”   老醫奴彎腰點頭,重重地應了一聲,旋即拉住赤生的手走向城門。   走之後一眾奴生就聚集在一起,看著一老一小的背影漸漸遠去,尤其是在那個體型清瘦的背影上注視許久。   “老醫奴這醫術真是絕了啊!我親眼目睹血流了好大一地!說起來那小子也真是命硬,這都沒死!”一位奴生看得最是認真,神情中帶著驚異。而為首的奴生聽聞此言摩挲著下巴,看著進了城門的一老一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醫奴領著赤生回到城中的樓,一路上都是盡量低著頭,倒不是害怕赤生的身份被發現,因為樓中屁大的地方,一個活生生的人你還能往哪藏,早在數月前赤生還活著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座樓,而奴生們隻會唏噓一聲,便不甚關切,畢竟一個卑微低賤,小小疵奴的生死,沒有人會在意。   現如今之所以小心謹慎,實際上每天都是如此,因為害怕冒犯到了在上層活動的主子,有時單是站在那裡,看你不順眼也會飛來橫禍。   進入一樓,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老醫奴一雙老花眼看不到頭的大殿。沒有絲毫猶豫,拉著赤生的手便直奔通往地下的小道,正如他們所想,一樓的奴生們彼此閑談,熟若無睹,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他們一眼。   “諸位。”   就在二人下去不久,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樓上下來,站在大殿中間,平和的聲音使得周圍落針可聞。無論是方才交談的奴生,還是手邊有要緊事的奴生,都齊齊地彎腰俯首。   這是給尊主看門的劍臣,尊主最親近的人之一。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強,但是毫無誇張的說,整座樓裡的奴生在他麵前能打的一個都沒有,哦,忘了,以前倒是有一個。   隻見他手舉一張朱顏筆標注的紙,登時引起大殿內所有奴生的軒然大波。一雙雙如饑似渴的眼神盯著他手上的那張紙,若不是拿著那張紙的是他,在場的奴生就會奮不顧身地沖上來,從他的手中將這張紙搶奪走,著實是近半年來樓中沒有一張譴奴令發布,奴生們早已經饑渴難耐,每天晚上都仿佛有萬千隻螞蟻在身上爬,精神一度有了瘋癲的跡象。   “譴奴令,乙等,捉拿在逃奴生。”   劍臣話音落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奴生都像是被猴哥定住的七仙女,一個個尬在了當場。   “乙等?這……”   奴生們臉色糾結,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其實他們作出這種神態並不奇怪,譴奴令的內容五花八門,像殺人放火,劫財越貨這種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也有尋人跟蹤,打聽消息的跑腿,危險係數相對低一些,適合那些擅於輕功的奴生大展身手。同時在這其中,也有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就比如捉拿追捕逃奴。   這對執行任務的奴生要求頗多,既然是捉拿,那前提就是要保證對方的性命,光是這一點,就要勸退一半以上的奴生。你手下留情,對方可不會因此而對你心慈手軟。   道理都是同樣的,而且乙等任務,獎賞大部分都是些金銀財寶,快刀利劍,命都快沒了,誰還會在乎這些,而且有實力的奴生,這些身外之物多得小房間裡都裝不下了,簡直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怎麼?都不稀罕了嗎?做事不積極,尊主可是會吃不下飯的,尊主吃不下飯,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劍臣搖搖頭,一副與我關係不大的淡然。   奴生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躊躇不決,而就在眾奴生麵麵相覷的時候,一個眼睛狹長,身高體大的男人走近了劍臣。他叫豹子奴,又被下麵的人戲稱長眼奴。   “還請劍臣閣下把這張譴奴令交給我。”男人雙手抱拳,頭顱在修長身影的麵前低下,“奴兒豹子收下了。”   劍臣隻負責交代任務,至於有沒有人接,是誰接,接了能不能完成等問題,都與他乾係不大。當男人湊過來時,他會很自然地交給他。   “尊主說,比起他,你更聰明,隻要聽話,咱要啥有啥。”劍臣盡量使自己說話的語氣還原到位,詼諧而又輕鬆,但是讓人聽起來,總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就像是陌生的怪蜀黍呼喊路邊心地善良純真的小姑娘。   “是。”   男人畢恭畢敬,像一個虛心受教的晚輩。   眾奴生見譴奴令被人拿了去,又不禁為剛才的猶豫而懊惱,一個個搖頭嘆息,一臉失落地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樓下一層,樓深處那間小屋子,已經被人用烏黑的鐵門取代了以前時常虛掩的木門,裡麵的東西也被人肅清一空,至於還剩下什麼,赤生也不知道。望著終日封閉的鐵門,就如同有一塊大石頭在心口,堵得慌。   穿過樓道,走至下層,就不免經過樓臺。每次靠近這裡,那日鮮血淋漓的場景就如同夢魘一般在赤生的心裡揮之不去,臉色蒼白麵色難看,低著頭正想緊跟著老醫奴的腳步離開時,目光收回的時候,卻無意間看到了擺在蘭錡上的一把劍。   那是哥哥的劍,隻記得那日被老醫奴救走之後,劍什麼的都忘了,現在看來,是被人拿去當兵器使了。作為哥哥留下的唯一物件,想要拿回來又談何容易,赤生苦澀地抿了一口嘴皮,隻覺得又乾又澀。   “赤生,去到井房幫我打一桶水。”   回到屋子裡,老醫奴將肩膀上的包袱放到木床上,因為空間小,如今又是爺倆擠在一起,索性一張木板既當床又當桌子,空出一片能夠轉身活動的地方。   赤生從貨架上抱起一隻木桶,然後握住中間的麻繩,掂著木桶輕車熟路地去了隔壁。   等赤生走後,老醫奴來到一麵空空如也的墻壁前,兩肩向上抬起,彎彎的駝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挺得筆直,個頭比平時高出半頭有餘。雙手從頭頂的發髻,到胸前粗布長衣,再到將沾滿泥土的褲管卷起,都事無巨細,整理得認認真真。   最後看了一眼墻麵,煞有其事地打量著上下,就好像墻壁上掛了一麵高大的鏡子。   不多時,外麵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和一陣時長時短的喘息。   赤生雙手握著麻繩,掂著沉甸甸的水桶,進門就看到老醫奴正在墻角自顧自憐似的搔首弄姿。   “回來了。”老醫奴緩緩轉過身,一股不同往日的氣息,朝赤生撲麵而來。   這是我的錯覺嗎?總感覺老醫奴長高了不少,而且那雙看待事物的眼神,好像明亮了一點點……赤生點頭回應,走進屋內,把水桶放到了貨架旁。   “門後麵有個盆,你倒進去一些水,來給我洗洗腳。”老醫奴坐在床上,以一種理所應當的口吻吩咐道。   赤生不解,但仍是照著他的話去做,從門後拿出盆,先是倒進去一點水,打圈將灰塵擦抹乾凈,然後倒靜,再倒入水,直至足夠沒了人的腳丫。端到老醫奴的腳邊,一隻膝蓋半跪在地上,脫去他修滿補丁的鞋履。一隻鞋脫下的那一刻,一股沖鼻的異味充滿了房間,赤生眉頭皺起,露出不適,老醫奴看在眼裡卻並沒有製止,而赤生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左腳放進盆中,緊接著是右腳。   一時間安靜的房間裡隻能聽到嘩嘩的水聲。   “你可願意做我的徒弟。”   末尾,赤生用抹布擦拭雙腳的時候,老醫奴開口問道。   從始至終沒有絲毫猶豫的動作,在聽到這句話後,赤生雙手一頓,抬起頭看向老醫奴的眼睛,半天沒有反應。   在無人銘記的一天,在一間昏暗擁擠的小房間裡,一位少年跪在地上,磕下了人生當中第一個頭。   老醫奴平靜地點點頭,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感,隨著吐出一口氣,身姿腰背就慢慢彎下,回到了原來的樣貌。   “赤生,去把門關上。”老醫奴換上乾凈的鞋,從床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了床對麵的貨架。   赤生聞言就去把門關上,隻留一個縫隙使得樓裡的光線照進來。回過頭,看到老醫奴伸出雙手抓住貨架的邊緣,用力地往另一端推移。赤生上去幫忙,卻被老醫奴搖頭製止了。   不多時之後,貨架大概被挪移了三尺左右,而這時,赤生才發現在貨架背後的墻壁上竟然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有點像暗格的意思,隻不過這個暗格有點粗糙,而且還有點大。   老醫奴輕手輕腳地靠近,像是怕吵醒了什麼。兩隻手向裡麵伸去,赤生站在後麵,隻看到他抱著一個花邊兒細布的“包裹”出來了。   “這是……”   隨著老醫奴慢慢地回過身來,赤生的眼睛迅速睜大,就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震撼人心的一幕。   “他的名字我還沒有想好,原本是想叫他小燃,寓意星星之火,代表希望。隻可惜她是個女娃兒……”   沒錯,老醫奴懷裡抱著的正是一個用布包裹的嬰兒。看嬰兒的模樣,大概也才就六個月大,不知道為什麼,老醫奴抱在懷裡,給人一種很輕的感覺。   赤生的嘴巴張成“O”字形,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眼睛直盯著嬰兒的小臉蛋看。此時嬰孩陷入了沉睡當中。而赤生也是這才意識到,原來老醫奴一直反常的舉動,是為了照顧這個小寶寶。正歡喜快樂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眼神不安與不解地回到老醫奴的身上。隻聽得他嘆息一聲。   “赤生,這孩子和你一樣,是個孤兒。他父親是樓裡打獵的奴生,年紀輕輕,身強體壯,卻被猛虎害死,奴的命不值錢,卷個草席就扔山溝溝,屍體都沒有回來。她娘生下這孩子之後,得知消息,一口氣上不來,死了……”   “如今你已是我的徒兒,老叟半入土,不知道哪天一睜眼就去見了閻王爺,在這個世上,除了你,我誰也不放心。”老醫奴帶著深切的期望,意味深長地說道。   原來收我為徒是為了她……赤生看著老醫生熱望的眼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點了點頭。   哐當!   “大白天貓在屋裡乾啥呢老醫奴!”   突然一腳,招呼也不打,房門就被人從外麵踹開了。走進來一個高高的人影,正是那日收保護費的奴生。進來之後,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房間很大似的。   “別藏了,老子一早就看見了。”   奴生把視線轉向床板,床底下正趴著一個瘦弱的身影,而老醫奴撅著屁股雙手用力地推著他往裡塞,害怕被人看見似的。   聽見背後奴生的話,老醫奴手腳冰涼,身體顫巍巍地轉向奴生,雙手抱拳,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僥幸和心虛。   奴生看著老醫奴這副表現,發出一聲冷笑,目光看向床下胸口彼此起伏的少年,神情玩味地說道:“你們爺倆是當我眼瞎?還是當我傻?屁大的地方還敢藏人,膽子不小啊!”   奴生的音調突地拔高,使得床下趴著的赤生渾身一激靈。   “出來吧,這次我就是專門來找你的,奴兒赤生。”   奴生斜眼而視,語氣卻是一緩。   老醫奴聞言,眼疾手快,當即把赤生從狹窄的床板下小心地拽出來。   赤生粗喘著氣,三兩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麵對著眼前的奴生,謹慎有之。   “跟我走吧。”奴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從始至終卻也是沒有說明來意,隻要求帶走赤生一個人。   要看著奴生是要帶著赤生往上走,老醫奴就坐不住了,在後麵緊跟了上去。奴生看到老醫奴跟來,並沒有說什麼,畢竟奴主是讓自己把赤生帶過去,至於是否有其他人跟著,這就與我無關了。   樓臺間,一群人三兩三兩地成堆站著,約有二十人。豹子奴站在臺上,一遍又一遍地審視著下麵這些人。   “奴主,人帶來了。”   奴生彎腰抱拳一行禮,男人看也不看,隻是簡單地點了點頭。   奴生會意,對身後的赤生說道:“跟著我,否則小命難保。”   赤生連忙點頭以應,跟在他的身後站在了臺下頗有顯眼的一角,原本赤生還擔心是否會有麻煩,但當他看到眾人都在自己圈子裡有說有笑的時候,他便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因為實在是沒有誰有閑心去在意一個卑賤的疵奴。   “各位,這是今日尊主半年來下達的第一張譴奴令。”豹子奴右手舉起,眾人的目光盡皆隨著他的右手向上抬起。   “說實話,乙等任務對我來說已經可有可無,所以我打算交給你們,給你們一個機會。”豹子奴說著,右手便將舉起的譴奴令向臺下一拋。當即就有數道身影一躍數米高,與空中展開爭奪。雖然從譴奴令升起到落下僅僅隻有三息,但是他們交手的功夫已經多達數十個回合。   赤生隻感覺短短的一時間空中的氣流嗖嗖地亂竄,像是發了瘋的犛牛沖向四麵八方,赤生下意識地向後退步,性子有些膽怯。   “哎嗨嗨!各位孫子兒!小爺就收下了!”   就在眾人和那張譴奴令一同往下落的時候,站在地上的一個奴生輕輕一蹬腳,就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它。   “臭小子!真是便宜你了!不過你莫得意,完成任務的一定是我!”眾人費力爭奪卻發現譴奴令被人輕鬆搶在手中,頓時一口不服氣。   “好了,別墨跡了,快看看這次的任務目標是誰。”站在赤生身前的奴生臉上些許不耐煩地催促道。就在剛才,譴奴令落下的時候,赤生有注意到他原本是有沖上前一同搶奪的傾向,隻不過被那人搶先了一步。   這人起初聽著眾人不服氣的言語樂得歡喜,然而當他兩手展開譴奴令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   “咳,那什麼,俺不識字兒。”   “我乾你老母!不識字兒搶個嘚兒!”   話音剛落,就招來了眾人紛紛嚷罵,這奴生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你識字兒你來!”這奴生瞪著雙銅鈴大眼睛,把手臂往人群中間一伸,任由眾人來拿,然而過了片刻,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從他手上拿走。   “俺,俺也不識字兒。”   尤其是那群叫的最歡的家夥們,把頭扭向一邊,語氣倔強掩飾他們有但不多的體麵。   偌大的樓臺間,幾十口子人,竟然沒有一個識字的,才是最尷尬的地方。   “奴主……”   無奈之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幫子大老爺們兒隻好把目光重新轉回到了豹子奴的身上。   “看我做什麼?瞅瞅你們多大的人了一個個,連個字兒都不認識,嫌不嫌丟人?出去別說是跟著我混的。”豹子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將臺下的奴生們全都罵過來一遍,方才氣勢如虹,鬥誌昂揚,狠勁兒十足的奴生們都一一低下頭,無言以對。   “你們中間有會識字的,你們看著辦吧。”撂下一句話,豹子奴便從臺上走下,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離開。   “有識字兒的?誰啊?”奴生們麵麵相覷,回頭四處觀望的時候,這才注意到一個人影站在他們的後麵,“誒!老醫奴,你啥時候來嘞?奴主說的人莫不是你?也是,你可是學醫的,醫術啥子肯定沒少看過。來來來,快幫忙看看這上麵寫了啥。”   奴生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齊齊地把老醫奴圍了起來。然而老醫奴卻是出人意料的連擺手帶搖頭,“老奴一雙眼睛早就成了睜眼瞎,老眼昏花,是鼻子是眼都分不清了。”   “不過我徒兒在這,你們可以讓他看看。”老醫奴補充了句。   “徒兒?老醫奴啥時候有了徒兒?”   “今天剛收的,還得來得及告知諸位,以後還望諸位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   奴生們頻頻點頭,而等到老醫奴向他們指向赤生時,他們微不可察地相互看了一眼,閃爍出隱晦的亮光。   赤生則從他們手中接過那張譴奴令,目光落在上麵,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關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