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搶欄桿(1 / 1)

譚文鬆這小子,到哪裡都狗運亨通,兩個人剛換乘到二號線,他麵前坐著的乘客就起身下車了。   孫苗把自己的書包丟了過去,譚文鬆用兩個人的書包托著自己的大腦袋,沒過一會已經睡死過去了。   孫苗左手插在校服上衣口袋裡,右手則是攥著一根垂直到頂的車廂手扶欄桿,任憑身體跟著地鐵,有節奏的晃悠著。   耳機掛在耳朵上,但裡麵啥也沒放,無他,孫苗手機裡的音頻文件,不是名師指導就是英語聽力。   說來也奇怪,孫苗的記憶力在這些音頻上百次的循環沖刷下,卻如磐石鋼鐵鑄就一般,竟是留不下絲毫刻琢的痕跡。   就在距離雍和宮僅剩兩站的時候,孫苗隱約感覺到,一直站在自己右側的,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中年人,又開始往自己這裡看,而且黑大衣身上散發出的,一種瀕臨爆發的氣息正在朝著忍耐的極限快速攀升。   嗬嗬,小爺一米七八,玉樹臨風,不光形象上把旁邊的黑大衣比的暗淡無光,就連手握欄桿的位置也壓製黑大衣一籌。   你個黑大衣若是自愧不如,主動退遠點便是,也不至於給我來了一路的眼神殺吧。   孫苗索性不與對方對視,隻要黑大衣看自己,他就眼睛微瞇,眉頭微蹙,嘴角微抿,氣息微微放粗,裝沉思,裝糾結,這可是跟著譚文鬆他爺爺學了大半年才掌握的。   突然,就在地鐵到站開門的一瞬間,一個穿著貂皮外套,窩在譚文鬆隔壁位置睡覺的光頭漢子,突然彈身而起,兩步沖出了車廂。   “鬆手!”黑大衣扭頭沖著孫苗暴喝了一聲,然後也顧不得來自孫苗亞麻呆滯的表情,和植物神經催動的手部運力抵抗,黑大衣一把扯過兩人共同攥著的欄桿,像拎著一條大棒一樣,大步流星,向著車廂外快要消失的光頭追去。   “我勒個去,他,他搶走了欄桿?!”剛剛被喊聲驚醒的譚文鬆,抹著嘴角的口水,抬頭看向石化狀態的孫苗。   “咳咳咳,那個,好像......。”孫苗此刻身體雖然僵直,但腦子卻轉的飛快:筆直樹立的欄桿,一臉怨毒的黑大衣,假裝深思的自己,剛剛發生的一幕幕影像,在他的自主意識中瘋狂重現。   半晌,在掩飾好了全部的尷尬情緒之後,孫苗抬眼看著譚文鬆,一臉嚴肅說道:“那個畫軸是黑衣大叔的,我剛才一直在幫他扶著,謝謝也沒說一聲就跑了,哎,算了算了,咱們也到站了,書包給我,準備下車吧。”   尼瑪啊,孫苗在大腦回放影像中,終於看清楚了,那特麼不是欄桿,而是一副已經裝裱好了的巨大畫軸。怪不得一點都不冰手,握上去還覺得有股暖融融怪舒服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把人家的畫軸弄臟了沒有,這大叔是怕我尷尬麼,一路上忍了這麼久都沒說啥。   不對!不是怕自己尷尬!孫苗突然間驚詫的意識到,黑色大衣不說,或許是不想讓光頭注意到他手中的畫軸。   “到站咯!”就在孫苗陷入深度思索和震驚的時候,譚文鬆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開開心心的站到了他的身旁。   地鐵車廂的門再次打開,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響起:“雍和宮站,到了!”   孫苗又把手伸進衣服兜裡,摸了摸自己的黃符紙頁,不管那麼多了,先去會會接下來這位再說。   京城裡有名的雍和宮大街,其實是一條並不算寬闊的小街道。這條街道南起東直門內大街,北至安定門內大街,一頭連著簋街,一頭連著京城的北二環,全長差不多一千來米的樣子。   雍和宮原來是清代雍正皇帝的府邸,雍正三年改做行宮,乾隆皇帝就是誕生在這裡。到了乾隆九年,這雍和宮才改為了藏傳佛教的寺院。因為是出過兩位皇帝的“龍潛福地”,所以這雍和宮也成了眾多寺院中唯一一個以“宮”字為名的。   在孫苗的記憶裡,似乎小時候跟著姥姥、姥爺把這雍和宮當公園逛過那麼一次,模模糊糊的印象裡,這雍和宮的大殿黃瓦琉璃,飛簷層疊,紅墻大院,古樹參天,可說是既有藏傳佛廟的風範,又具傳統皇家的風格,而與莊嚴法相毗鄰而設的雍和宮大街沿線,則是坐落著大大小小百餘處平房院落。   前些年,當地主管部門曾啟動了雍和宮大街環境整治提升工程,整治內容主要是建築外立麵,以及針對背街後院歷史風貌的恢復。   整治前,大街兩側共有售賣宗教祭祀器具、看相算命、賣紀念品的小店少說一百多家。而現在,從國子監街往北走,道路兩側售賣佛事用品、看相算命的商鋪基本上已經全部被關停了。   兄弟二人在地鐵口站定,目光沿著眼前這條以“慢街素院”為主題的旅遊網紅打卡長街延伸開去。   “苗哥,”譚文鬆輕輕喚了一聲。   孫苗沒有轉頭看他,平靜說到:“咱們參加鬥宗預科考核,本來也就是個重在參與,不用想太多了,走,看看去,就當長長見識了。”說罷,邁步向著街道深處走去。   身後,譚文鬆也是將書包往一側肩膀上一掄,大步昂首跟了上去。   今天也不是初一十五,街麵上來往的香客算不上多,又加上環境整治的緣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原先街邊很多販賣香燭貢品的店鋪現在都轉行做起了別的營生,所以即便是需要購買香燭供奉之類物品的人,也都不怎麼來這邊了。   在走過一間裝修精致的奶茶店之後,孫苗和譚文鬆站在了一間掛著“天罡正氣科技有限公司”銅牌子的臨街鋪麵門前。   這家店鋪的門臉很小,臨街一麵都是落地的玻璃櫥窗,這會兒店門緊閉,透過玻璃門窗向裡看去,窄小的辦公區域陳設一目了然。   “苗哥,這家天罡正氣好像是個圖文印刷店啊,還經銷批發各種形狀質地的獎杯獎狀呢,別說,有幾個做的還挺好看的。”譚文鬆趴在推拉玻璃門上,伸著脖子向內張望。   “看到了。”孫苗淡淡回了一句,眼角瞄著玻璃櫥窗上“鐳射激光名片印刷大促,優惠價格燃爆年終”的廣告詞。   這特麼真能和鬥宗預科聯係上麼,不會是想騙自己過來做一張假的錄取通知書吧。   不過,那一行生辰八字又是啥原理,是受熱顯色還是酸堿中和,鬧不懂,孫苗感覺在科學知識麵前,一切都尼瑪該跪啊。   和孫苗仿佛不在一個頻道,此刻門外的譚狗子,一直在努力尋找進門的方法,剛要敲玻璃門,陡然看到原來門框上安裝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白色裝置。   裝置的正上方貼著一張用普通紙張打印的二維碼,旁邊還釘著一根箭頭形狀的木條。   這巴掌大小的裝置,上半部分是呈圓形排列的揚聲器孔洞,下半部分則是一個畫著鈴鐺圖案的按鍵,應該是門鈴沒跑了,可這麵向門外的揚聲喇叭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