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再度啟程(1 / 1)

特斯德 花寶木 18249 字 8個月前

——X1.12   江政忠不覺得自己是正兒八經的科學家。   到現代社會,科學家這個職業要經過各種認證和條件才能被認可,比如說高超的學歷和工作的研究所等。這些條件他都沒有,那自然不算得是正經科學家。   要他說,自己最多算是有科學研究精神的民間科學家,簡稱民科。   民科,在各大領域屬於笑柄和異類。   其實民科的原始定義是有科學研究精神的一般人。實際上,牛頓、孟德爾等人放在現代也算是民科。隻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嘩眾取寵、不按邏輯和論證思路亂編的人越來越多,才導致了民科變成了貶義詞。   不經論證和試驗的自嗨,江政忠不認為他們是民科,頂多算是磕了藥的幻想者。   頗具民科真諦的江政忠,此時正在做各種誇張的試驗。   實驗臺,數十張畫著術陣的A4紙上印著不同形式的血印。研究室的桌子上放著用試管裝著的幾管血,這是江政忠在醫學院同學的指導下放出來的。除了不新鮮的血液,江政忠還準備了真空吸管和鋼針,嘗試新鮮血液的作用。   “古代的道術都是用血的啊?到底哪裡錯了?”   江政忠搔著頭抱怨。   在嘗試了一天之後,江政忠得出的結論是血液也不能觸發術式的發動。回到現實的第六天下午,他依然沒找到突破口。   “旺!旺!”   “怎麼了,傻狗?肚子餓了嗎?”   白色的雜種犬突然發出犬吠,讓江政忠糟糕的心情更加鬱悶。   “政忠?你回來了啊?”   聽到聲音,江政忠馬上知道是誰了。推著椅子後撤,他向拿著盒飯的鐘離婷揮手。   “對,回來了。畢竟考試周到了,還要補齊各種拖欠的作業和論文。”   “見你消失了一個多月,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故了呢?問老師和你們班的人,結果都沒人知道你去哪了。”   江政忠皺了皺眉:“我消失了一個多月嗎?”   江政忠沒有朋友,親人也就一個離異的姑姑。正常來說,沒有人會在意他存活與否。事實上,江政忠前往特斯德的一個多月裡也沒有人找過他。如今,與江政忠沒有關係的鐘離婷卻數得出他消失的日子,這讓他感到異常。   鐘離婷一臉不可思議。   “你有沒有搞錯,自己走了多久都不知道?”   “自己外出多久我當然記得,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麼知道。”   像看到一個傻子,鐘離婷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以為你走了是誰喂的達茲?”   江政忠注目著鐘離婷手上的盒飯。她每天來喂狗的話,能數得清自己不在的日子也不奇怪。   “隻是去了一趟遠足,不用大驚小怪。我不在的時候,謝謝你幫我照顧達茲。”   “廢話,你在的時候也是我在照顧多吧?我說,你們這些老大粗,走的時候一聲不吭,都沒有考慮過小達茲的感受。”   鐘離婷打開盒飯,那是一份普通的飯堂經濟餐,以蔬菜為主加幾塊肉。達茲上前一頓狼吞虎咽,看得江政忠垂涎欲滴。   其實,自從特斯德回來,江政忠一直在喝白開水充饑。   江政忠的生活費靠的是打工錢,但因為那天被卷入了特斯德,店長以為他擅離職守沒發工資。事實上他的確擅離職守了,所以江政忠也沒那個膽子找店長要。   再而,上一次去特斯德的時候,江政忠傾家蕩產準備了各種東西,結果都打了水漂。現在的江政忠身無分文,需靠13塊錢撐到三天後的獎學金和助學金發放。如果手機還在,能用花唄頂一頂,但他的手機落在了特斯德,上網分期的新手機還沒到。   所以達茲這狗無疑吃得比他還好,叫江政忠憤懣。   “你沒事吧?”   鐘離婷注意到江政忠扭曲的麵孔。   “沒事,隻是達茲貌似習慣和你在一起了,我喂東西它都不吃了。”   “哦,是嗎?”   鐘離婷的嘴角飄起,對自己訓狗有方感到高興。   “那之後繼續由我喂吧,不然它怪可憐的。”   江政忠內心一震:太好了,就等你這句話呢。   現在的江政忠連自己的養不起,別說還要喂狗。如今找到了一個下家,自然高興地不得了。   在達茲乾著飯的時候,鐘離婷注意到了研究所裡的各種危險工具。   “你這是在乾什麼啊?這是、血?這些圖……”   “啊、嗯。”   江政忠匆匆忙忙地收起失敗品,腦裡瞬間構造出新的借口。   “最近迷上了生物學。血液,相當神奇的東西,所以我花了點時間研究。至於圖嘛,嗯,我中二病發作了。”   在江政忠尋思借口的時候,又一位麻煩人物登場。   “婷婷?你是、江政忠?”   江政忠笑著點頭示好:“陳師兄好。”   而陳乾則明顯是動怒了:“你們在乾什麼?”   陳乾,這位高江政忠一個學年的陳乾師兄是鐘離婷的男朋友。女朋友和別的男生湊在一起聊天,他的動怒是可以理解的。   “乾什麼都好,和你沒關係吧?”   不像平時秀恩愛的感覺,鐘離婷的話語有點刺耳。江政忠察覺到氛圍有點不對勁,直覺陳乾的矛頭正漸漸轉向自己。   “江政忠,你不是失蹤了嗎?乾嘛還回來?”   江政忠搔著脖子微微低頭:“考試周嘛,總要趕回來復習。”   “嗬,你個天才還要復習嗎?你的基礎力學和A類高數期末考了多少分來著?”   “我記得,兩科都是滿分。”   “你在秀是吧?”   陳乾皺緊眉頭抬頭挺胸,豐碩的胸肌撐起衣裳。   不是你問的嗎?——江政忠深感無語。   “這是,師兄你剛才問的,我、隻是老實回答。”   江政忠所在大學的社團裡,空手道社合資聘請教師和參加段位考試,屬於格外正式的社團。陳乾,這位師兄是空手道社的現任社長,而且據說段位是黑帶。   不是自己怕,隻是得給點麵子師兄。——江政忠如此說服自己。   但在陳乾看來,江政忠屬於明知故犯,知曉鐘離婷有男朋友還故意無故獻殷勤的閑人。像瑪麗莎對江政忠溯的誤會,人隻會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真相”。也就是說,無論江政忠怎麼解釋,這位大哥都不會信。   “老實是吧?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整天撩我的女朋友,啊?”   “陳乾,你夠了,別那麼欺負人行嗎?”   “我在問他而已,你急什麼?是不是見不得人啊?”   “你居然這麼說我?”   此時此刻,鐘離婷眼影因憤怒拉成斜直線,怒氣值蓄滿即將爆發。   江政忠隻是靜靜地靠著實驗臺,看著這出奇怪的戲碼。他發自內心覺得這事情和自己無關,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是躺槍的。   “你們在乾嘛啊?”樓上的張教授聽到吵鬧走下樓梯。   張教授是這個研究室的管理者,有直接把人趕出研究室的權力。同時,張教授也是結構力學的主教師,對於結構力學成績不佳的陳乾乃是致命克星。   江政忠笑了笑,出口替兩人開脫:“沒事,師兄聊天聲音大了一點而已。是吧?”   “真的嗎?陳乾?”   陳乾一臉悶氣,但也不好意思當著張教授麵前發飄:“是。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明天見,江政忠。”   鐘離婷一手甩開陳乾的手:“我不認識你的,請你自重。”   “你?好啊!”   陳乾提著氣,敢怒不敢言。   “我很好。”鐘離婷接著調侃。   待陳乾離開後,研究室恢復了原有的平靜。張教授緩緩走過來,拍打江政忠的肩膀,宛如操心的老父親。   “政忠,不是老師多嘴。感情這些事情,得速戰速決,拖下去沒有好處的。”   所以張教授是看清了前因後果才下的樓。   江政忠無辜地搖頭:“但老師,我根本不知道發生看什麼事?”   “是嗎?離婷,恕老師多嘴問一句,你不是喜歡這小子嗎?”   江政忠心想,這都問的出口,張教授的臉皮厚的可怕。   “誰說的?怎麼會呢?”   果不其然,鐘離婷絲毫沒有動搖,這是對江政忠不感興趣的體現。   “那你們吵個啥?根本就沒問題嘛?”   江政忠無奈地作笑:“所以我說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格拉爾和安娜、陳乾和鐘離婷,江政忠去到哪裡都是為他人戀愛奔波勞碌的命。   ——X1.12   晚上,江政忠坐在大樹底下靜靜地吹西北風。江政忠當然不是專門來吹西北,主要目的是觀察旁邊的商店——他之前工作的地點。   為了保證自己還有機會回到特斯德,江政忠需要把握住“世界門”開啟的時間和模式。按著江政忠的計算,明天應該是再開啟的日子。但為了確保萬一,他決定連續待四個晚上查看情況。   昨天晚上,江政忠蹲了一天沒見到有異動,可以想象“世界門”的出現規律很可能沒變動。   “不過真的好冷啊。”   江政忠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現實世界現在是1月中旬,正值寒冬,在外熬到半夜不是容易的事情。   “旺!”懷中的達茲也瑟瑟發抖。   江政忠對著達茲幽幽地抱怨:“都給你當肉墊了,別那麼多意見。”   “旺!旺!”   “又乾啥啦?”   順著達茲的視野,江政忠扭轉抖動的腦袋,看著一男一女正大打出手。場景具體是女的用包包連續砸男的,而男的死纏爛打地抓著她的手不放。   不錯,正是陳乾和鐘離婷。   麻煩的事情又來了,江政忠閉上雙眼裝著什麼都看不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不惹事就不會有事。   然而懷中的達茲似乎不怎麼想江政忠平安無事。從江政忠懷中掙紮出去,達茲跳落地麵,一邊叫喊一邊向陳乾飛奔。   “傻狗!”   真夠諷刺。在特斯德訓練出一批新伶人的江政忠,居然搞不定現實中的一隻狗。   “達茲?”   “滾開!嗯?這狗怎麼這麼眼熟?”   見到達茲前來助陣,鐘離婷又驚又喜。陳乾抬起視線,看著在一旁呆呆坐著的江政忠很是憤怒。   “又是你!”   江政忠當真欲哭無淚:“陳師兄,晚上好。”   “放手啊!”   “旺!唔!”   在達茲的夾擊(啃咬)下,陳乾不得不鬆開鐘離婷的手扯開達茲。強壯如師兄,遇上狂犬也需退讓三分。   “旺!旺!”達茲對陳乾發出語言攻擊。   在江政忠眼裡,這二貨犬隻是一直小型犬。身長比不過江政忠的小腿,竟然敢和高他一個頭的師兄較勁。   陳乾明顯吃不下這口氣,抬起單腿向達茲重踹。江政忠見識過特斯德的各種變態打手,陳乾的動作顯得非常緩慢而且多破綻。但破綻再多,身體優勢還是擺在那,對付一隻狗綽綽有餘。   正常來說的話。   達茲側移閃躲,隨即跳上陳乾的小腿。利用他回收腿的力氣騰空躍起,打出一記火箭頭槌,在空中翻轉之後穩當地落地。這動作過於連貫,連江政忠看了都覺得神。   “乾得好,達茲!”鐘離婷咧嘴嗤笑,“怎麼了,連狗都打不過還要來嗎!”   不知不覺,街邊圍滿了看戲的人。眾目睽睽之下,陳乾被羞辱得麵紅耳赤。紅透的眼睛強忍著淚水,他轉身飛奔離開了現場。   不得不說,其實陳乾也挺慘。全程沒見到他反擊,僅僅是抓著哭訴。但感情勉強不來,對方不喜歡自己的話,最好的應對方式是灑脫放手。   至少,江政忠是這麼想的,也曾經如此做過。   人群逐漸散去,放下一口氣的鐘離婷抱起達茲,和江政忠一起去到大樹底下就坐。   “你怎麼在這裡?是跟著我了嗎?”   眼睛布滿血絲,鐘離婷仍開著玩笑。   “遛狗而已,如果不是達茲沖過去,我也轉身走了。”   “你這,說話也太直白了吧?”   江政忠聳肩笑了笑:“事實如此,有什麼好說謊的?”   “你還真沒變呢。”鐘離婷長長地嘆氣,在空氣出吹出一層薄霧,“不過這樣也好,沒有多餘的猜忌,所以和你一起很安心。”   “這是,朋友的意思吧?”   “廢話,和你這種鋼鐵直男中的人型高達交往,那得多大的心啊?”   哈哈哈,這話就過分了。——江政忠在內心如是想。   “所以剛才是怎麼了?你跟陳師兄分手了嗎?”   “對啊,那種人,待多一天都是折磨自己。在你失蹤的時候,我去看看小達茲他都會羨慕嫉妒恨,對一隻狗哦!心胸狹窄,和他那胸肌成反比了!”   鐘離婷在空中揮手劃出兩個正方形。   “原來你是饞師兄的身體啊,我就覺得那個人除了身體沒什麼值得一看的地方。”   “饞就饞,女性也有風流呢!”   鐘離婷坐在江政忠半米遠處盤起雙腿:“所以你今天來是乾什麼的?連狗繩都沒有,帶著一隻不聽你話的狗還遛狗什麼的,騙人也得花點心思。”   “這不,達茲平時很聽我話的,對吧?”   達茲把頭扭向反方向。   明天肚子餓的話就吃狗肉煲——江政忠內心的某處產生了這種想法。   “理由不想說就算了,但你要坐到什麼時候?現在快12點了吧?”   “到一兩點吧,大概。”   “那正好,我也想過了兩點才回宿舍。”   江政忠知道,鐘離婷是不想讓宿舍的人知道自己像漏水的水龍頭一樣落淚。既然不喜歡那就分手得了,分手還傷什麼心啊?   “政忠,你覺得我漂亮嗎?”   江政忠不假思索地速答:“人生三大錯覺你知道嗎?”   鐘離婷瞬間止住了淚水:“我說你還真不留情啊?”   “那加點形容詞,普通女孩化個妝、打個辦大多能達到的程度——”   看到鐘離婷手裡的樹枝,江政忠趕緊接著補充。   “說實話,我不喜歡現代人的審美觀念,個人的品味在別人看來有點奇怪。所以在我看來普通,在別人眼裡是個美女也說不定。”   鐘離婷忍俊不禁:“嗬哼,我想起來了。高中的時候你向張紫瑞告白,當時嚇傻了不少人。‘年級第一名都喜歡男人’,到我回去學校宣講的時候還流傳著這個傳說呢。”   聽著不堪的過往,江政忠的害羞和揪心同時上湧。   張紫瑞,外號“四大金剛之首”。她是個身材相對高大,長得有點中性而且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是高中女生團體的大姐大。   其他男生看來,她是個不大可能被喜歡上的人物,而恰恰是江政忠這個陶瓷往石頭上碰。然後按物理的硬度,江政忠粉碎了。   必須聲明,江政忠並不是喜歡男人,也不是喜歡醜女。   江政忠的審美對美和醜劃分得很極端,除去極小部分人,其餘歸類為長相一般。爛大街的網紅如同過眼雲煙,而曾經被認為“男人相”的張紫瑞在他的眼裡也隻是個普通人。江政忠隻是當她普通人接觸,然後喜歡上了她那放蕩不羈的生存方式,僅此而已。   江政忠苦苦嬉笑著:“能不能別提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現在你懂了吧?”   “嗯,下次我會找點生動的詞語形容你的美麗。”   “不過我很是羨慕張紫瑞呢。”鐘離婷默默垂下頭。   “為什麼?”   “外貌算不上中等,卻還有人看到了她的內在美。這就很接近‘真愛’了,不是嗎?”   真愛,這個年代的年輕人真喜歡說這些害臊的話。江政忠隻是順從自己的本心,對愛慕的人表達情感,期間是真是假誰能說得清。   畢竟,連江政忠自己也看不透。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關注你吧?”   沒有眉目,江政忠搖了搖頭。   “高中時代,我和紫瑞是要好的姊妹。姊妹一直在關注的人,我自然也會點個關注。”   被鐘離婷的話嗆到,江政忠久久回不過氣。   “江政忠,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江政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甚至乾脆沉默不語。鐘離婷覺得自己馬虎大意踩了地雷,也沒再難為江政忠。   當晚,兩人待到了兩點才返回學院。   ——X1.15   確認了“世界門”正常開啟,江政忠集中精力處理完學科落下的任務。向老師提交檢討,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和期末任務,然後搞定需要考試的科目,時間來到第八天。   “你想申請全部必修課免聽?”   張教授因為江政忠的提議頗為困擾。   “政忠,我知道你很聰明,成績也很好。但出去社會,成績好是沒用的。原本你就很缺乏人機交往,現在免聽就更少交流了,對你未來不大好。我讓你進研究室,是期待你能和其他人合作完成項目。之前你消失了一大段時間,很惹眾怒了,下個學期免聽我想你也不會留校吧?這麼下去,研究室隻能除了你的名字。”   張教授說的話江政忠都明白。   在學校裡,江政忠確實很孤單。來到研究室也隻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從不參加集體活動。如果不是因為成績好,江政忠覺得張教授也不會勸他,而是直接把他趕出研究室。   盡管如此,江政忠還是需要免聽。他不知道下一次離開要多久才能回來,不免聽會落下更多的問題。   課程免聽的事情最好讓張教授幫忙,不然其他老師可能不願意通過。張教授是土木工程風動研究室的負責人,有著副教授的頭銜。有張教授的承諾,之後找其他老師聊起來會容易不少。   “老師說的我都懂,但我有自己的事情想做,所以希望老師能幫忙。人際交往我有在努力,現在信息技術發達,老師不用擔心。至於研究室除名也沒關係,隻是我的位置能留著自習用嗎?”   “當然不能,除名了研究室你也沒有通過的門限了。”   那就隻能把東西搬回宿舍了。   江政忠不喜歡回宿舍。宿舍的3個舍友常常聚在一起開黑,聲音響亮得不得了,晚上徹夜難眠,所以江政忠很多時候留在研究室睡覺。   不過,舍友如何對現在的江政忠不是大問題,估計自己在學校呆的時間加在一起也沒幾天。   “必修免聽,選修怎麼辦?你也不可能不去上吧?”   “因為大一很空閑,我把課程表全部申請滿了。而且小學期我也全修了選修課,不足的學分修網課就能補滿。”   張教授驚訝地拉起眼角:“你才大二吧,課能修得這麼快?也太厲害了。”   填鴨式申請課程,江政忠把課表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從周一到周日,能塞的都塞滿。剛開始是為了大一之後有更多時間打工和考慮工作問題,沒想到陰差陽錯,為現在申請免聽打下基礎。   “所以就剩老師您的同意了,希望您能幫我一下。”   張教授點頭:“好吧,你都準備得那麼充分了,我也不介意幫你。隻是我很好奇,是什麼能讓你那麼著迷?你空著時間想去乾什麼?”   “去探索求究。”江政忠笑著豎起拇指。   “探索求究?這是什麼四字詞?”   江政忠笑著蒙混過去:“額,有餘力我會寫一份報告,但現在還沒摸清楚。”   “對了,我還想借老師的手機打個電話。我的手機掉了,新買的手機明天才到。”   “沒關係,打完拿過來就行。”   接過張教授的手機,我走下樓梯,撥通了唯一一個能聯係上的親人。   “您好?請問是哪位?”   這是江政忠的姑姑的聲音。   “是我,政——”   電話瞬間被掛斷。   再撥通一次,手機放出同樣的聲音:“您好?請問是哪位?”   “真的是我啊,江政忠啊!”   “嗬嗬,誰來著?騙人找其他人去。”   因為電信詐騙過多,這是大多數人的反應。是一件好事情,隻是辛苦了苦苦相勸的江政忠。   “我的手機掉了,這是研究所老師的手機。而且我也沒問你要錢啊?騙你的口水嗎?”   “額,看反應確實是政忠。不好意思,有點神經質了。”   “知道就好。”   “我說,這怪不得我。上年一個電話也沒打過回來的人,今天突然接到陌生電話,說‘我是政忠’,你會信嗎?”   江政忠覺得有點道理。   “然後呢,怎麼突然找我了?是惹了什麼麻煩了吧,是不是研究出了什麼意外啊?直接告訴我沒了左手還是沒了右手?”   “在你腦內我到底是搞什麼研究的?”   不想浪費教授的話費,江政忠直接進入主題:“我今年不回來過年,要留在學校搞事情。”   準確點來說,江政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再回家。   上一次去特斯德,過了將近7個月才在偶然下回到現實。從最壞的打算考慮,這一次一去可能待幾年都找不到“世界門”。   安排下學期的事情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現實半年在特斯德便是兩年,很難說自己肯定回不來。考慮萬一自己回來,提前打好鋪墊,確保大學的學分績點是有必要的。   沉默了一會,電話的一邊傳來姑姑的輕笑聲。   “既然是你感興趣的東西,那就沒關係了,你開心就好。你那些阿姑阿嬸不是什麼好人,過年不去拜年她們還高興不用付你那份利是。”   江政忠非常喜歡姑姑的這種放任主義,沒有牽掛自己的人,他能放心前往特斯德。   “那你自己注意身體了,記得不要和奇怪的男人交往太深。”   “少操心吧,小屁孩。”   “拜拜。”   掛斷了電話,沒有什麼遺憾的江政忠把精力放在了再一次前往特斯德的準備上。   ——X1.17   第十天傍晚,江政忠在研究室裡收拾包袱。   獲得了獎學金和助學金,江政忠第一時間上網買了必須的東西。位置上的東西全部被江政忠搬回了宿舍,現在桌麵上盡是快遞紙箱。   首先是大型登山包。   生活用品,如小刀、剪刀、水果刀、水杯、指甲鉗等。   有用的文具,如記事本10本、能補墨的鋼筆、尺子等。   有必要的知識載體,主要是工具製作書、基礎化學課本以及可以賣給桑代克的食譜。   替換的衣服,包括大人裝1套、小孩裝3套、各種保暖的布料。   科技的東西除了手機其他都不帶,特斯德充不了電也沒有網絡,根本派不上用場。   實際上大部分東西不見得有用。隻是考慮到特斯德的條件不好,江政忠堅持有備無患的原則,能塞的盡量多塞點而已。整理好的東西是能塞得進登山包,但重量實在誇張。好比背著千斤石,沒有點技巧移動會很困難。   好在江政忠隻要通過了“世界門”就能使用術式,用術式“引”的話搬運起來會很輕鬆。   “旺!旺!”   “你又要走了啊?這行李也太誇張了,是去哪裡度餘生嗎?”   聽達茲的聲音,江政忠便知道是鐘離婷。   江政忠放下沉重無比的登山包:“這是有備無患。”   “其實達茲我想拜托給你,但寒假你也要回家吧?”   “對啊,我照顧不了它很久。”鐘離婷把飯盒打開放下,“所以打算怎麼辦?總不能讓小達茲挨餓吧?”   江政忠摸著下顎思考了一會:“你知道嗎,鐘離婷。生物是有生存本能的,隻要你願意放生。”   “哇,你這主人做得很過分啊。”   “把它困在這裡餓死才是過分呢。而且下學期回來了,自然會重新照顧它。”   江政忠突發奇想:如果把達茲帶去特斯德會怎麼樣?   不不不,多一條狗難免連累自己。——他立刻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我走了研究室沒有人看它,所以今晚走到時候會把達茲放在門外。”   “今晚就走?你今晚怎麼走?”   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江政忠笑著敷衍過去:“額,坐車。總之就這樣吧,有空就照料一下它。然後如果下學期我沒趕上開學,記得幫我選課。”   鐘離婷明顯不相信江政忠說的話,但她沒有繼續追究。   “算了,問你也不會說。隻要我還在學校,見到達茲我會帶它到飯堂吃飯,這點你可以放心。至於選課,我到時候再考慮吧。”   江政忠想:這肯定傲嬌,必須是傲嬌。   江政忠覺得下學期開學趕不回來,所以昨晚他把自己的賬號密碼都給了鐘離婷。江政忠的學校必修課會自動填補,但選修課要自己搶,所以江政忠讓她幫他搶幾門網課。   善良的鐘離婷小姐該不會忽視我的請求吧?——江政忠少許不安。   待鐘離婷離開,江政忠坐在位置上等候到十一點。各種思緒路過腦海,在出發的即刻消失地無影無蹤。   如他方才所說,江政忠把達茲放在了研究室門口,並鎖上研究室的大門。   “旺!”達茲望著江政忠一動不動。   江政忠掏出口袋裡用來充饑的巧克力,放在手上讓達茲啃。這狗的雜食性很強,給什麼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這是我寶貴的能量來源,但很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喂你,所以也沒什麼關係了。”   待達茲吃完,江政忠駝著背拉起沉重的登山包。   “再見了,傻狗。希望還有機會能看到你的狗嘴。”   ——X1.17   來到老地方,江政忠靜靜地守候時間的到來。   江政忠的手腕上戴著的是新買的上鏈條式機械手表。手表顯示時間12點6個字過一點,再過半小時就能穿越到特斯德。   經過多次的觀察,江政忠確定“世界門”的穿越需要處於商店內部。“世界門”出現時,外界看不出變化。進入到商店內便無法走出去,隻能選擇通過“世界門”或者等候“世界門”消失。   奇怪的是,“世界門”產生的時間能進入商店,但原本在內部的人會變成半透明狀態。江政忠本人仿佛是走進重疊的鏡麵世界,在鏡子外側的店員不曉得他進來,而江政忠也乾涉不了他。   江政忠覺得,這或許是因為他的身上持有“審判之神的庇護”。但異世界的庇護能跟到地球上來嗎?   深思之餘,江政忠注意到三個高大的男人圍住了自己。   “終於找到你了。”帶頭的陳乾昂首俯視著江政忠。   “陳師兄,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早不來晚不來,現在才來,必定不懷好意。江政忠把背包放下做好防禦體式,兩腳微微開胯,雙手放在腹部。這是庫拉頓教他的防禦體式。   “沒什麼,就是像找你切磋一下。”陳乾與身邊的兩人對視,隱隱地作笑。   “我不會空手道,隻要挨揍的份。陳師兄頗為武術修養,應該不會不講武德,對一般人動手吧?”   “不會,肯定不會。”   陳乾向江政忠打出巴掌,速度不快,眼睛看得到。隻要做出後撤就能避開,於是江政忠後撤了,但還是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江政忠在特斯德鍛煉過技術,但是這個身體無法實現腦內的動作。意識和身體不協調說的就是這麼回事。   一打三什麼的那是電影的事情,現實中的江政忠根本沒鍛煉,連體育成績都差的一批,體能甚至比特斯德小孩版還要差。論打肯定打不過,所以打是不可能打的。   既然打不過,就隻能忍了。   江政忠保持著謙卑的笑意低著頭。   “陳師兄,我是做錯了什麼了嗎?”   “抽你啊!還問乾了什麼?撬老子的墻角,心裡沒點逼數嗎!”   江政忠哀嚎:這完全是躺槍啊。   “我、我真的沒有啊,可以對天發誓——”   另一巴掌打在臉上,即使卑微如江政忠也差點忍不住打出王八拳。   “這人連狗都不如啊。”   “哈哈,剛才的狗還會反咬兩口。”   狗?   江政忠的心裡產生非常不和諧的想法,漸漸壓抑不住憤怒。   “陳師兄,你們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剛剛路過見到一直追著咬人的瘋狗。可能是被養久了忘記了本分,我就放手教它如何做隻狗。”   “準備當垃圾丟掉了呢。”   後麵的人把一個透明塑料袋丟在地在,一坨白色的肉球微微蠕動。   江政忠半夜的外出,把達茲放生,這群人對他的行動了如指掌。他不覺得是鐘離婷說出去,能考慮的情況是被偷聽了。   什麼時候?   想這些已沒有意義。   這是讓人無法抑製的情感,由內到外的血氣方剛,不協調的心臟跳動抽動身上的血脈。充血的太陽穴顫抖,生平第一次產生的情感屏蔽了大腦的理智。憤怒不足以形容的暴動,此乃最原始的情感——暴虐。   ——惡心,惡心的東西都該清除掉。   腦中閃過的是江政忠見過最多的場景,仿佛搭對線啟動的汽車,上百次經手的感覺自然觸動。江政忠的身上沒有閃光,然而暴風卷起,宛如粗大的鞭子旋繞一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剎那間將眼前的三人甩上半空。   “啊!!!”   三人從四五米高的地方落體。陳乾先落地的手臂扭動到奇怪的位置,剩餘的兩個人一個失去了意識,另一個摔倒了腿。   “嗚嘔——”   與痛得哇哇大叫的陳乾他們對比,前所未有的瞬間脫力感襲來,觸動的胃部讓江政忠吐出了不少東西。   江政忠用不上力氣了,更糟糕的是眼前的情況。江政忠環視著四周,心想沒有人看到這種超常的場景是萬幸。   看著倒地嚎叫的人,江政忠深知自己不能留在現場。這個情況一言兩語說不清,他們要是一口咬定江政忠傷人,醫藥費是肯定要給的,而江政忠不可能付得起。   今天必須前往特斯德從而避免被他們指認。   手表大致指著1點,分針和時針重合,是可以通過的時間了。沉重的登山包背不動,江政忠隻能將其平放像滾輪胎一樣推進商店。想著盡快走進商店門,江政忠停下了腳步。   江政忠回頭望著那隻敗犬。   吐出舌頭的白犬因為重傷抽搐不止,估計現代醫學也無力回天。如果帶去特斯德,至少能用“活性”來試著搶救。雖然江政忠不大喜歡它,好歹陪伴了自己一年,這點幫助還是應該有。   “傻狗,我還等著你吼呢。”   一搖一擺地走進商店,不可思議的感覺包繞全身,剛剛通過的大門已經變成“世界門”。江政忠一手抱著達茲,一手扯著登山包跨進了蕩漾著透明波紋的“世界門”,開始了第二次特斯德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