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沒有護衛的翁主(1 / 1)

特斯德 花寶木 26034 字 8個月前

——T3.17   “咚、咚、咚、咚——”   聽到四鐘時的鐘聲,梅裡斯睜開了雙眼。   房間的大門被打開,女仆一個個走進房間,等待梅裡斯前往梳洗。雖然前不久自己被綁架受到很重的驚嚇,身為翁主,她要保持整潔和端莊,像沒有事情發生過一樣行動。   當然,她也有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的事。   “有消息了嗎?”   這是梅裡斯從綁架中逃回後,每天晨起的第一句話。   “回梅裡斯翁主,直到今晨也沒有江政忠溯大人的信息。”   “是嗎……”   完成梳洗,換上早膳用的服裝,女仆為梅裡斯打開房門。在以往江政忠溯習慣站著的位置,與她神似的雙胞胎哥哥諾修斯靜靜地等候。   “梅裡斯,早上好。”   諾修斯笑著向梅裡斯打招呼。   自從梅裡斯知道哥哥諾修斯誤會江政忠溯是罪人,和瑪麗莎長母一起欺負江政忠溯,她便與諾修斯保持著距離。而知道她生悶氣的諾修正,每天都會在門口像這般迎接瑪麗莎,模仿那個難以尋回的男孩。   沒有理會諾修斯,梅裡斯筆直地走向禦膳廳。   “梅裡斯,等等我啊。”   諾修斯哥哥碎步趕上來。   “都兩個星期了,你還要氣到什麼時候啊?”   來到禦膳廳,古雷城主、瑪麗莎長母、長女露易斯和以往一樣等候著雙胞胎。   “早安,父親大人。”   “早安,諾修斯、梅裡斯。”   “早安,瑪麗莎長母。”   “早安,諾修斯、梅裡斯。”   古雷城主和瑪麗莎的位置比之前隔遠了一個座位,這是他非常不信任瑪麗莎的表現。   前段日子,埃斯瓦爾城主和副城主前去中央參加春例會。古雷不在的時候,瑪麗莎一意孤行調開了江政忠溯,還錯信了真正賊人的讒言,導致梅裡斯被賊人擄走。   違反城主的命令,這是非常大的罪,導致翁主被擄走,這是更大的罪。   若是正常的貴族株連全族都不奇怪,不過瑪麗莎不同,她是掌管軍事的大貴族卡頓家的人。考慮到這點,以及瑪麗莎的貼身女侍衛救駕有功,古雷城主才決定以禁足主城兩年懲罰瑪麗莎。   瑪麗莎對此沒有怨言,還專門修書一封讓卡頓家的人不要怪罪城主的決定。瑪麗莎是個明是非的女性,隻是人總會有犯錯的時候。   “自己的過錯自己當。”這是她的原話。   瑪麗莎身邊的是女侍衛米蕾。   中途救助江政忠溯和梅裡斯,米蕾與克拉姆的首領來回了戰了數十回合。直到庫拉頓趕過來支援,克拉姆首領已經逃離現場,留下身負重傷的米蕾。   盡管身上穿了好幾個洞,她仍笑著說自己以“自損八分傷敵三分”的戰術成功擊退了強敵,並為此非常自豪。重傷的米蕾三天便痊愈,重新回到瑪麗莎的身邊侍候。   “早安,露易斯姐姐。”   “早安,諾修斯、梅裡斯。”   露易斯是梅裡斯同父異母的姐姐。   在梅裡斯回來被噩夢纏身時,露易斯打破宮規,前往梅裡斯的房間陪她睡了好幾晚。所以雖然不喜歡瑪麗莎,梅裡斯非常喜歡這個姐姐。   打完招呼,梅裡斯和諾修斯回到自己的座位,等候父親的古雷開場。   “大家都知道,現在城地一片混亂,各種勢力滲透,可謂危機四伏。我希望大家明事理、識好壞,並保持著積極上進的活力進行學習和生活。開始用膳吧。”   待古雷宣布用餐,梅裡斯迫不及待地想開口提問。   古雷城主率先做出回答:“抱歉,梅裡斯,今天沒有你想要的消息,所以就不必問了。”   古雷並非看穿了梅裡斯的內心,隻是被她問了兩個星期身體形成了習慣罷了。   梅裡斯宛如遭遇晴天霹靂,今早的心情亦是低迷。   露易斯笑著安慰她:“放心吧,梅裡斯。江政忠溯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現在應該是被要事纏身而已。”   “對啊,他連貴族審判都活下來了,沒什麼事情難得住他,啊——”   諾修斯認識到自己多嘴了。貴族審判是瑪麗莎一手策劃的,在因此被懲罰的瑪麗莎麵前提起這件事是大大的失禮。   為了避免諾修斯尷尬,瑪麗莎長母開口接話。   “按照最新的調查,江政忠溯大人很可能被某個人救走,但處於昏迷狀態還未蘇醒。對吧,米蕾?”   “是的,瑪麗莎長夫人。”米蕾大人屈身敬禮。   “從庫拉頓隊長抓到的人審訊得知,他們留在外城護衛隊內應僅叛徒蘭佩奇一人。而蘭佩奇被捉住的時候仍處於江政忠溯大人的術式效果下,不可能擄得走江政忠溯大人。現場沒找到多餘的血跡,江政忠溯大人應該無性命之憂。”   瑪麗莎接著強調:“至少還活著。”   “隻是江政忠溯大人的定位在大本營唐突消失,確實疑點重重。後來我們請教了伊達導師,她提出了空間轉移術式的可能。江政忠溯大人可能在昏迷期間被某個人轉移了,這是目前認同最多的結論。”   “空間術式?伊達導師真的這麼說?”   古雷對“空間術式”一詞的出現表現驚訝。   “是的,城主。”   “這可不簡單。受到時空大神的屏蔽,涉及空間的術式有很多限製,能使用的人寥寥無幾。”   古雷追問:“轉移去哪裡,伊達導師也不知道嗎?”   米蕾輕輕地搖頭:“回城主的話。伊達導師深不可測,但導師的想法很難琢磨,說話模棱兩可,我等實在試不出答案。”   梅裡斯忍不住脫口而出:“這麼說來,伊達導師可能知道忠溯在哪裡咯?”   “回翁主,屬下也分不清導師到底知不知道。”   古雷頗為有感地點頭。   “我也很難和導師有正常的交流,經常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認真。也罷,原本請伊達導師也是為了應付今年活性化的靈獸,不能勞煩她多管其他的事情。”   諾修斯感到好奇:“父親大人,今年的靈獸有那麼多嗎?”   古雷停頓了一會。   “不錯,在某個時節後,土地的收成變得豐碩,而與之同時靈獸也活性化了。就因為這一件事,你們的大伯持續征戰回不來。原本我不在的時候是由他坐鎮,那時埃斯瓦爾也會更加安穩。”   “不過你們久違能見他了。據說在伊達導師的幫助下,靈獸處理比預期要順利,一個月內可以返回主城修養一段時間。”   “真的嗎?太好了。”   諾修斯很喜歡聽古羅的英勇事跡,每每古羅回來都會找時間纏他。   “古羅大人回來,想必內城區和主城區都會更加安全,我也更加放心。”   瑪麗莎笑著點頭。   梅裡斯的大伯全名為古羅·埃斯瓦爾,是獲得“國家守護騎士”稱號,埃斯瓦爾城地最強的術者,也是城地的將軍。   古羅負責帶領騎士處理城地範圍和邊境的戰鬥事端,捕殺靈獸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因為古羅工作繁忙,梅裡斯一年也難見到他一次。   而這個強悍的男人,正被梅裡斯懷疑是江政忠溯的親生父親。   ——T3.17   進入學習區的課室,梅裡斯很快注意到“惡作劇”以及為完成的“惡作劇”沾沾自喜的兩人。   課室後多出一個穿護衛衣服的木偶,木偶所在的位置是江政忠溯習慣站的地方。   “梅裡斯翁主、諾修斯公子,兩位早安。”艾爾文·艾比利提笑著向兩人行屈身禮。   艾爾文越是裝得彬彬有禮,諾修斯越是上火。   “艾爾文,這是在什麼東西?”   “艾爾文大人隻是為兩位著想啊。”   艾爾文身邊的特昂·卡頓做出解釋。   “兩位乃是千金之軀,出入重重守衛的主城也要配上個護衛。如今江政忠溯大人不在了,艾爾文大人當心兩位會擔心受怕,特意為兩位準備了新的‘護衛’。”   特昂用力地拍打木偶,發出咚咚的響聲。   “誒,兩位請看,是不是特別結實。如果江政忠溯大人是這模樣,哪至於中途殉職。怪可惜的不是嗎?”   “特昂,你這話說得對。江政忠溯大人因為救翁主有功,直接被城主破例提拔成中級貴族,賦予了外城護衛隊副隊長的職責。復名僅僅20天不到能有如此成績實屬奇跡,佳話傳遍滿城。然而江政忠溯大人隻能聽著,無法實際享受自己的功勞,當真可惜。”   一字一字刺痛梅裡斯的心臟,但梅裡斯還是忍住了。   “承蒙兩位關心,江政忠溯隻是因救我而負傷,暫時無法擔當護衛一職。若是真有生命之危,父親大人自然不會給他安排新的職務。人還活著,卻被你們說成殉職,這有辱江政忠溯的名聲。”   “還活著?嗬嗬嗬。”   特昂與艾爾文對視一眼,不禁發笑。   “如果真活著,在這裡的就不是它,而是他了。這麼說來,它能在這裡實屬翁主的功勞。我代木偶護衛,謝過翁主。”   諾修斯挺胸向前,被梅裡斯一手抓住。梅裡斯對著諾修斯搖頭示意,諾修斯隻得把氣往肚子裡吞。   艾爾文嘆了嘆氣。   “不過城主主族當真不得了,被安排去神宮學習還能強製中斷回家休息。我聽說,神宮的神官來回主城好幾次都請不回人。看我那可憐的姐姐艾斯蒂,主動進入神宮學習,如今兼顧國立中央學院兩麵跑,家都回不了。”   “這沒辦法啊,艾爾文大人,形勢造人嘛。雖說貴族要以守信為本,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出自什麼鳥便有怎麼樣的鳥蛋,沒什麼好奇怪的。”   諾修斯終於沉不住氣,指著兩人厲聲嗬斥:“艾爾文、特昂,明人不說暗話,有本事別含沙射影。”   “哎呦,諾修斯公子生氣了,這是為什麼?”   “或許是我剛才說的鳥,得罪了諾修斯公子,我給公子賠個不是。”   艾爾文拉起特昂:“不不,不需要,我聽著沒有問題,大夥也沒有意見,怎麼能隨便賠禮呢?”   正如艾爾文所說,大夥“沒有意見”。梅裡斯所在的課室裡坐著20人,但除了爭吵中的4人,其餘人等皆不敢出聲。   城主主族埃斯瓦爾、城主副族艾比利提、大貴族卡頓,插話便代表著要參與城地三大勢力的鬥爭,這是無人敢闖的地帶,有誰會敢“有意見”。   “你——”   梅裡斯再次拉住了諾修斯。   “哥哥,不要惹是生非。”   “但是他們,他們敢說我們不是好鳥!”   諾修斯是一個富有自尊心的人,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談論自己的出身,因為會涉及他已故的母親。   “我知道,但我們需要忍。”   在梅裡斯幾經規勸下,諾修斯放棄了動手的念頭。但行動可以製止,火氣難以熄滅,他保持暴躁的狀態渡過了一整天。   ——T3.17   下午的術式課程,伊達大導師久違地出現在訓練場。   從米蕾大人那聽說伊達可能知道江政忠溯的下落,梅裡斯想直接詢問伊達要個答案。   其實,梅裡斯聽聞過伊達無所不知,早有這個想法。隻是伊達要協助城地工作到處跑,很少出現在主城內。而因為上一次的時間,梅裡斯被嚴加保護,不僅不給出主城,連神宮的學習也被古雷暫時推脫了。一來一往,她久久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正是梅裡斯渴望已久的良機,她不可能停滯不前。顧不及和老師打招呼,梅裡斯獨自前往伊達導師所在的邊角。   “梅裡斯,要上課了,你去哪裡啊?”   諾修斯追著過來。   其餘的同學也拋來新奇的眼光,刺痛身為翁主的梅裡斯。但如今的她不僅是翁主,還是江政忠溯的朋友,不在意臨時打破翁主的束縛。   “梅裡斯·埃斯瓦爾,見過伊達導師。”   伊達懸浮在空中平躺著,像剛睡醒一樣睜開雙眼,轉動朦朧的眼睛瞄著靜候的梅裡斯。見伊達沒有反應,梅裡斯試著再度發聲。   “梅裡斯·埃斯瓦爾,有一事想請教伊達導師,請導師恩準。”   “哦,我記得了,你是古雷的小女兒。”伊達導師翻動起身,“想問那小子的事情啊?”   梅裡斯知道,伊達具有“真理之神的庇護”,能夠傾聽萬物之心聲,洞察世界之萬象。在伊達麵前,任何人的小心思都隱藏不住。   “如伊達導師所想,梅裡斯是詢問江政忠溯的事情的。米蕾小姐說,伊達導師認為江政忠溯被‘空間移動術式’轉移,請問是這樣嗎?”   “嗯,我確實是這麼看的。你想問我,那小子被轉移哪裡是吧?”   伊達笑著攤開雙手。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呢。”   “伊達導師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追上來的諾修斯問道。   “那是。”   “但伊達導師不是有‘真理之神的庇護’嗎?能查看世界上所有的信息,還會有不知道的事?”   “諾修斯哥哥,這麼對導師說話很失禮。”梅裡斯無法忍受哥哥可能觸怒導師的言語。   “沒事,我對小孩不會一般見識。”   伊達幽幽地在空中翹起腿。   “你們啊,都把神靈的庇護傳得太神了,實際上那東西不是什麼誇張的能力。”   “是嗎?”   按神宮的宣傳,神靈是神聖而頂尖的存在,其庇護能讓人在特定方麵技壓群雄,是很了不得的力量。長期受這種話語熏陶,梅裡斯也以為庇護是非常不得了的東西。   “神靈庇護,說到底是神靈覺得這人有點意思,稍微關照一點而已。庇護起到的是輔助作用。對於強者如虎添翼,對於弱者不過是錦上添花,中看未必有用。如果有‘真理之神的庇護’能洞察世間萬象,曾經持有的伊卡洛斯也不會失去自己的導師和同伴。”   伊達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世間的悲苦,顯得冷漠空虛。   梅裡斯認得伊達說的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百年前勇者隊伍的成員,童話書《伊格》中登場的人物之一,是太導師潘·伊格·遊霖遊歷四方時收的徒弟。故事的結尾,太導師、最強的勇者以及其他勇者同伴全部戰死在魔皇城,僅剩一人的伊卡洛斯前往長壺島隱居,並在數十年後鬱鬱而終。   “梅裡斯想向伊達導師發問——”   “伊卡洛斯是我的老師。”   伊達先一步回答。   梅裡斯猛然明白伊達為何那麼特別。傳說中的勇者一人教授出來的徒弟,強悍是理所當然的。   “等等,這個和不知道江政忠溯在哪裡有關係嗎?”   諾修斯把話題掰回軌道。   “雖然伊達導師不是全知全能,但知識儲備豐富,應該能有眉目吧?如果做不到,伊達導師也不過如此嘛。”   這無疑是找死的言論。   伊達俯下身,對諾修斯的額頭輕輕地彈動手指。手指恰好停在額頭前一毫米,牽動的風波如重拳毆打,在諾修斯的頭上留下一點紅印。   被擊退幾步的諾修斯按著作痛的額頭。   “好痛啊!這是在乾什麼!別以為你是大導師就能在埃斯瓦爾撒野!”   伊達笑了笑,準備打出第二根手指,梅裡斯趕緊向前隔開兩個人。   “對不起!伊達導師,諾修斯哥哥不懂禮儀,請導師恕罪!”   “梅裡斯,你——”   “哥哥閉嘴!等一下有你好看的!”梅裡斯怒視一眼把諾修斯壓製住。   伊達擺正身體:“沒關係,我不會和小孩子計較。”   這是謊言,這個女人正氣得上頭。   “其實——”   沒等梅裡斯開口問,伊達做出回答:“時空係的術式是大神‘時空之神特伊’才能賦予的‘神賜術式’,即便持有‘審判之神的庇護’也無法看破。這就是我無法追蹤的理由。我剛才僅是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沒有責備的意思。”   也就是說,帶走江政忠溯的人持有非常高級的神靈庇護,連伊達也無法追蹤到痕跡。   得知這一點,梅裡斯屈身向伊達敬禮。   “原來如此,多謝伊達導師指教。”   解開部分疑惑,梅裡斯拉起諾修斯的衣領,把失禮至極的人拖回去上課。   ——T3.30   到底是誰,出於什麼目的把江政忠溯帶走。   這個問題梅裡斯思考了半個多月也沒有答案,以至於她茶飯不思。翁主身體處於成長時期,不想吃東西的問題可大可小。   得知這一情況,古雷將緊急命令發布至主城的廚房。   廚房裡,穿著白色廚師服的十餘人湊到一塊,中間的廚師正拿著城主的手諭發愁。   “休斯廚師長,上麵寫著什麼?”   “城主說,最近廚房的飯菜不給力,讓梅裡斯翁主難以下咽。眼看梅裡斯翁主逐日消瘦都是廚房的錯,城主要求我們在3天內搞定這個問題。”   對此,波米洛第一個表示不服:“有沒有搞錯,小女孩偶爾不想吃東西是正常不過的事情,還能賴在我們頭上?”   副廚的杜杜布哥笑著搖頭,輕輕地拍打波米洛的後背:“小兄弟,在主城做廚師,就是這麼回事。”   “副廚說得不錯,主城就是這麼個鬼地方。但我們都需要這裡的工作,所以隻能硬著頭皮上。”   休斯環視了一周。   “有哪位有高見的,盡管提出來。知道翁主為何而不思茶飯,或者知道翁主想吃什麼,都可以說出來。”   杜杜布哥舉起手:“這我倒是有眉目。”   “很好,說啊。”   “哎呀,不就是梅裡斯翁主也到思春的年紀了唄。”   “胡說八道。梅裡斯翁主才十歲,我家女兒十四歲還是個調皮蛋,壓根沒有那種心思。”   杜杜布哥的話馬上引來了廚師胡羅的反對。   休斯倒是贊同杜杜布哥的觀點:“胡羅,別拿你家那活寶和人家翁主比。十歲開始有這種意識是正常的,不過確實早了一點。女孩子家有這種意識的時候,確實會注重體重和外貌,不吃東西可以理解。”   “對象是誰啊?”波米洛被調動起八卦精神。   “還有誰,當然是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江政忠溯大人啦。”   “哦,那個很厲害的10歲孩童,我聽過他的故事。說是為救翁主,兩度闖入鬼門關。因為功績拉滿了,入職20天不到就蒙受城主提拔,成為史上升遷最快的貴族。隻可惜英年早逝,哦不,大人是失蹤了——”   “誒誒,都停一停,這話題到此為止。”   波米洛迷惑不解:“為什麼停止,不是主廚說要討論的嗎?”   休斯伸手直接剁了一下波米洛的頭:“因為我們是廚師不是神,變不出一個萬能的江政忠溯!”   “那我們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想辦法唄。”   休斯摸著腦袋的高頂帽,回憶著自己十五年的主廚生涯。由侍候上一代的城主到如今的城主,他遇到過無數的問題,無一例外都解決了。他有自信,這次的問題也摘不下他頭頂的高帽。自信雖足,運氣不夠,休斯現在還沒有解決的眉目。   “我倒是覺得,副廚的話就是突破口。”   “胡羅,怎麼說?”   “心病還須心藥醫。既然翁主想念江政忠溯大人,那就把和江政忠溯大人相關的東西送到她嘴邊,準能行。”   休斯仔細一想,很快解開了眉間的褶皺:“這想法好。”   ——T4.3   第三日中午,休斯取餐親自前往禦膳廳。在主城內,大人和小孩用餐的時間不一定重合,如今禦膳廳裡隻有梅裡斯、諾修斯和露易斯三人。   女仆和往常一樣,將對應的食物端到對應的人跟前。   “嗯?為什麼梅裡斯的晚飯和我的不一樣?”   諾修斯做出的抱怨,把休斯嚇得不輕。諾修斯和梅裡斯的口味不見得一樣,但鑒於兩人是雙胞胎,長期以來廚房都給他們準備同樣的食物。今天是諾修斯頭一回遇上鴛鴦套餐,這讓他很不習慣。   休斯向前一步單膝下跪。   “回公子,因為前些日子廚房準備的食物不合翁主口味,城主要求廚房做出改進。因為公子習慣以前的飯菜,而今天是改進的第一天,廚房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僅對梅裡斯翁主的用餐進行嘗試調整。”   諾修斯倒是無所謂,隻是在奇怪自己沒發覺妹妹心事重重。   “梅裡斯,你沒有胃口嗎?”   梅裡斯弱弱地笑了笑:“前幾天是有點沒胃口,不知廚房為我備了什麼特別的菜式?”   休斯向女仆示意打開鐵蓋,內部裝著的是三個白色的大包。   “這是什麼?麵包嗎?”   “是‘熱餡包’,目前內城區十分火熱的包點。”   因為緊張,休斯卡頓了一會。說實話,休斯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效果。而把包點當做午餐是第一次嘗試,很可能被視作不合常規。   “‘熱餡包’?我沒聽過。”   “回梅裡斯翁主,‘熱餡包’是江政忠溯大人親自教授給貝克麗麵包店的包點,屬於新出的產品,翁主不知道也屬正常。”   “忠溯做的?”   梅裡斯隱隱多了幾分笑意,這讓休斯放鬆了許多。梅裡斯用小刀切出一小塊,放在口中細嚼。   “嗯,這味道很是新奇。”   梅裡斯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把三個大包塞進肚子。而梅裡斯不會知道,這三個大包大有來頭,花了休斯不少功夫。   休斯首先派遣人找到貝克麗,訂購三十個不同的大包。主城裡的食物需要確保安全,外部的東西不能拿上臺麵。為此,廚師必須在品嘗大包之後,用主城的材料嘗試模仿出來。   經過兩天的拚殺,休斯等人成功高仿出了“熱餡包”。當然,休斯可以直接向貝克麗購買配方,隻是礙於主城廚師的自尊沒這麼做。   提供給梅裡斯的三個大包用料也不簡單。餡采用了最好的肉糜和最新鮮的蔬菜,再控製絕佳的蒸汽量製成,實際上的口感比貝克麗好很多。   這天後,熱餡包成為了梅裡斯常吃的包點。而見識過梅裡斯吃包點時高興的模樣,古雷和瑪麗莎偶爾也會點餐。   主城的廚師為自己的手藝感到驕傲,卻不知這次為自己埋下了新的地雷。   ——T4.12   時間來到了古羅大伯回城的日子。   為迎接凱旋回歸的城地將軍,城內外忙成一鍋粥。   古羅帶領的隊伍會從北方歸來,所以從北外城口、內城區、北主城口、主城區、主城北門,紅色毛毯一路順著鋪。   毛毯上刻有特殊的術式,可以向天空拋出閃閃星光。而由術式製造的閃光滿布道路,引來眾多的群眾和貴族前來圍觀盛況。群眾的歡呼聲和禮炮的聲音越過高墻,讓位於主城的人也能聽見。   古雷城主攜帶著瑪麗莎、露易斯、諾修斯和梅裡斯,來到了主城二樓的迎賓臺。   迎賓臺是一個繞著主城一圈的陽臺,比主城的矮墻要高一點。站在迎賓臺能看到主城區的大部分道路,是供給內部人員一覽主城四周情況,和迎接來賓的位置。   主城門的禮炮響起,一隊騎著馬的騎士緩緩走進主城。   入內的騎士不需要去械棄甲,可以攜帶著武器進入主城。這代表對騎士的最高信任和特殊對待。帶頭的騎士身材魁梧,身著透紅的黑色盔甲,騎著攜帶軍旗的暗色窮奇,散發著無言的威壓。   他正是城地將軍,古羅·埃斯瓦爾。   古羅和身邊的老將一起下坐騎,其餘的騎士隨之而動,向著迎賓臺單膝下跪。   “城地將軍古羅·埃斯瓦爾。”   “副將路普·卡頓。”   “埃斯瓦爾騎士團凱旋歸來,拜見古雷城主。”   普通的騎士團會帶有數字命名,比如埃斯瓦爾第二騎士團和埃斯瓦爾第三騎士團。忽略數字排位,直接以城地為名的騎士團意味著獨一無二,擁有其他騎士團無法比擬的實力和地位,以及城主給予的絕對信任。其騎士團之首的古羅是城主的親哥哥,使得埃斯瓦爾騎士團的地位更加顯赫。   “平定邊界事端、討伐活性化靈獸,麵對連續完成兩大任務的埃斯瓦爾騎士團,我感到非常安心和高興。有埃斯瓦爾騎士團在,我埃斯瓦爾城地必能固若金湯,奮戰所向披靡。諸位辛苦了!”   “為榮譽、為埃斯瓦爾奮戰終身!!!”   臺下的騎士齊聲回應,震耳欲聾。   “很好。諸位的犒勞我已安排妥當,歸來的戰士們,好好休息吧!”   “謝城主!!!”   拂動後背的披風,古羅轉過身吶喊:“我宣布,解散!”   “謝將軍!!!”   站起身的騎士們拉著自己的坐騎,陸陸續續地走向主城的馬廄。而要提前回慶功會控場,古雷一行人也得馬上動身。   古雷帶著主家人回主城內部。   走到一間房間前,古雷停下腳步轉頭望著梅裡斯:“梅裡斯,你和我一起去迎接古羅。”   梅裡斯明白自己的職責:“是,父親大人。”   “啊?報告父親大人,我也想去。”   “諾修斯不得無禮。”   瑪麗莎快速製止了鬧脾氣的諾修斯。   身為埃斯瓦爾家中唯一的男性,諾修斯原本是繼承城主的有力人選。梅裡斯和露易斯是女性,競爭上沒有男性的諾修斯有利。但是諾修斯自己也知道這個事情,行為舉止不懂收斂,囂張跋扈豪不掩蓋。   正規的場合,古雷與諾修斯的關係在父與子之前是君與臣,古雷的話諾修斯他們要無怨言地接受,不容得反駁。   這點梅裡斯一直都做得很好。   而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和梅裡斯接受同樣教育的諾修斯是這幅德行,絲毫不懂禮節,落得難以被古雷信任的現狀。   梅裡斯跟著古雷前往城主專用的議事間,和古雷一同等候古羅到來。大門感應到來者自動打開,在來者進入後自動關閉上鎖,議事間成為完全私人的空間。   古羅滿臉歡喜,向古雷屈身敬禮。   “古雷、梅裡斯,好久不見。”   “古羅,我等你很久了啊。”   古雷不再嚴肅古板,忍不住的喜悅溢出表麵。麵對良久見不上麵的兄弟,古雷大步流星前邁,給了古羅一個緊緊的擁抱。   “都多少歲了,還抱。”   “老哥,多少歲我都會這麼抱你。”   此時,梅裡斯也向前捏起裙角屈身敬禮:“梅裡斯,見過大伯。”   “哦,梅裡斯!長大了不少嘛!”   古羅的大手用力地按著梅裡斯的頭顱,死死地緊壓仿佛不期望她進一步成長。見著梅裡斯苦不堪言,古雷立即拍開了古羅的手。   “喂,別這樣弄我的寶貝女兒!”   古羅笑了笑:“別總是這個過度保護。壓一壓再拉一拉,反而能長得更快。”   “真的嗎?”梅裡斯試著拉長脖子踮起腳尖。   “別捉弄梅裡斯了。來這邊,有話憋著找你說呢。”   古雷拉著古羅前往議事間正中的桌子。   古羅好久沒見過自己的兄弟如此有好奇心,便忍不住發問:“怎麼了,這麼正經?是誰看上了梅裡斯了嗎?”   聽聞,古雷皺起眉頭。   “我家梅裡斯還不到10歲。”   “你和梅裡斯一起找上我,我想不到其他理由嘛。有話直說吧。”   “你還記得華桃英桂嗎?”   聽到名字,古羅的表情立即變得僵硬。   華桃英桂是古羅的前妻,在9年前留下書信後銷聲匿跡。但人可以走,感情卻難過得去。9年來,古羅持續追尋愛人的下落。   華桃家是長壺島著名的術者家族之一。繼承長壺島的血脈,華桃英桂有著烏黑的長發和精靈的墨瞳,其姿容至今讓古羅難以忘卻。   “你有她的消息了?”   “沒有,但有另外的線索。”   古羅豎起雙耳:“什麼線索?”   “梅裡斯,把東西拿出來。”   照著古雷的吩咐,梅裡斯把從江政忠溯房間裡拿出來的牌子放在桌麵。江政忠溯說,他本人隻知道是母親留下的遺物,並不清楚這塊牌子的價值。而梅裡斯相信他的說法,才會鬧出接下來的問題。   江政忠溯持有的是銘牌。銘牌用精鐵製成,象征著受銘牌所示人物的認可和通融,沒有很大的關係不可能獲得。而銘牌上雕刻著扭動的桃花紋,是古羅與前妻設計的“家紋”。因為曾經見過古羅佩戴類似的牌子,所以梅裡斯第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你們是在哪裡找到的?”   古羅掩蓋不住驚慌,拿起牌子細細琢磨。   “這塊牌子是由一個黑發墨瞳的小孩帶來,據說是他母親的遺物。他本人不知道這塊牌子的含義,卻很珍惜這塊牌子,所以我不覺得他在說謊。”   “小孩子?這不可能……”   “那個小孩和梅裡斯年齡相仿,母親到死也沒有告訴他真相,所以他和我們都是雲裡霧裡。既然這很可能是你的東西,最能識別的當然隻有你。”   認真檢查之後,古羅確認了銘牌的真偽:“這確實是我的牌子。”   古雷和梅裡斯相視一眼。   “但是不可能,不可能有孩子,也不可能是孩子。”   像壞掉的機器,古羅連聲否認眼前的可能性。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你的孩子,我隻是告訴你獲得這塊牌子的過程。”   “這個小孩子在哪裡?我要去見見他。”   古羅收起牌子,迅速地站起準備外出。好在古雷反應迅速,一把用手按主古羅的肩膀。   “等等,你現在見不到他。”   “嘖,為什麼?”   “別急,聽我慢慢說。”   古雷向古羅詳細地講述起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   梅裡斯和諾修斯第一次被擄走,以及被這個孩子救出。梅裡斯被第二次擄走,然後又被這個孩子救出。在與賊人死鬥之後,這孩子突然神秘失蹤不見了人影。   “我不在的時間裡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古羅向天花長嘆,“既然他人不在,我找誰去確認……”   “忠溯他肯定會回來,請大伯放心等候。”   古羅苦苦作笑:“嗯,謝謝你,梅裡斯。話說,那個孩子的名叫忠溯啊。”   “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全名‘江政忠溯’。”   “哦,江政忠溯……等等,‘江政’、‘忠溯’?”   捏了捏臉蛋,古羅向兩人再度確認。   “他叫‘江政忠’、‘溯’,對不對?”   “確實是‘江政’、‘忠溯’,難不成你有眉目?”   古羅一想,自己確實有眉目。然而古羅沒想到,江政忠和江政忠溯會是同一個人。因為之前見到江政忠的時候,他還是個在商店打工的大學生。   “不,還是要等他本人過來,現在不容妄下結論。”   正當古羅坐在一邊推敲,古雷想起了其他要緊的事情:“靈獸活性化的調查怎麼樣了?”   古羅搖了搖頭:“沒有明確的線索,伊達導師說得含糊不清,不知道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而伊達導師不說,我也搞不懂是什麼原因。”   “大伯,今年的靈獸是什麼時候變多的?”   “算起來是,兩個月前吧。騎士團準備回城的時候,突然收到各地受靈獸搗亂的消息。上報的數量多、地點分散,以至於我們不得不停止回城先行處理。”   梅裡斯雖是個小孩,直覺非常敏銳。在聽到兩個月前這個時間點,她就回憶起了關鍵的記憶。   像含苞待放般,整個“核心間”的墻壁閃亮,黑白交織的閃光圍繞在黑發男孩的身邊。核心的七彩石傾瀉出祝福之光,編織成七彩的光柱。   梅裡斯直覺那是不尋常的事情,父親的古雷想方設法切斷消息恰恰證明了她的想法。梅裡斯覺得,事故的原因在於江政忠溯持有和太導師一樣的神靈庇護——“審判之神的庇護”。   在江政忠溯前來救梅裡斯的那天,她多次聽到賊人如此稱呼江政忠溯,而江政忠溯本人的沉默證明他也知道這件事。   有著和傳說人物一樣的庇護,這是很了不得的事情,江政忠溯卻選擇隱瞞著。梅裡斯不知道理由,但她信任這樣做的江政忠溯,為此她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如果靈獸活性化是江政忠溯製造的光柱引起的,這是不是審判之神對埃斯瓦爾的考驗?——梅裡斯如是疑慮。   “梅裡斯?梅裡斯!”   “怎麼了?”在古羅的叫聲下,梅裡斯回過神來。   “我看你想事情想得入迷,叫醒你而已。”古羅細細品味之後,突然皺起眉頭,“等等,莫非你知道引起靈獸活性化的原因?”   “這——”   “梅裡斯!”先一步察覺梅裡斯想說的事,古雷厲聲阻止了梅裡斯。   “喂,古雷,還有事情瞞著我啊?”   “不一樣,這事端太大了,牽涉廣泛,我需要單獨和你聊。梅裡斯,你回去宴會主場社交吧,剩下的由我和你大伯聊。”   古雷輕輕地拍打梅裡斯的後背,隨後向著大門揮手,為梅裡斯打開了大門。   懂事的梅裡斯知道古雷的意思,她便乖乖地站立起來。   “是,父親大人。”   梅裡斯走出房間前往宴會,心中諸多放不下的心緒——或許江政忠溯引起的七彩光柱還有什麼驚天的秘密。   ——T4.12   慶功宴會場地裡,城主主族、城主副族、埃斯瓦爾騎士團的騎士及其家人、以及被邀請到場的其餘貴族共聚一堂。   貴族聚集,第一時間當然是忙碌地做著宴席前的社交。   當梅裡斯回到會場,瑪麗莎立刻把她拉到主場站著。過客如流水,但應酬的翁主對每一道流水都要流露出自然的情感,這是相當累人的事情。   “貴安,梅裡斯翁主。我是負責管理西城口區的貴族,弗雷姆·多庫洛,這位是我的小兒子,弗蘭西·多庫洛。”   “貴安,弗雷姆大人。”梅裡斯對著這對身著奇裝異服的父子恭敬地行禮。   這已經是梅裡斯麵見的第9個帶著兒子過來打招呼的貴族,諾修斯那邊則是帶著女孩的貴族源源不絕。   梅裡斯沒愚鈍到察覺不了他們的想法。貴族的大人們總想著利用孩子之間親近來增加話語權,乃至等到有一天,梅裡斯或者諾修斯會選上他們的孩子作為伴侶。   孩子們在大人的意識下打扮“成熟”,揮發著不屬於自己的“青春”,像站在舞臺上的演員,嘴上掛著幻影般的笑容。   對此,梅裡斯膩得難受。   她接觸過江政忠溯和歸方建玉,知道未經“打扮”的孩子是什麼模樣。直言快語的童言,率直而不帶虛假的清澈瞳孔,如同風一樣自由流動的思想。見過“真摯”之後,梅裡斯能分得清麵前的人帶著幾斤重的麵具。   “怎麼了,梅裡斯翁主?”   梅裡斯從發呆中迅速反應過來:“弗雷姆大人,我在聽呢。”   一旁的瑪麗莎早一步發現梅裡斯發呆,思考著之後如何訓斥梅裡斯。   弗雷姆把自己的孩子扯到梅裡斯麵前:“我家的兒子一直很想見梅裡斯翁主,所以懇請梅裡斯翁主給予時間。”   “我很樂意與弗蘭西大人交流。”順從著套路,梅裡斯笑著回答道。   弗蘭西·多庫洛是個身高相對高的小孩。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見到梅裡斯並沒有做出“笑容”,而是眼神遊離不定地像是尋找著什麼。   “弗蘭西大人?”   弗蘭西一頓,立即做出標準的敬禮:“額,弗蘭西·多庫洛,見過梅裡斯翁主。其實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很想與梅裡斯翁主相見呢……”   “弗蘭西大人是在找誰嗎?”   “弗蘭西?”弗雷姆望著孩子拋出熾熱的視線,然而弗蘭西根本沒對上頻道。   “回梅裡斯翁主和父親。我怎麼沒見到江政忠溯大人,為了見江政忠溯大人我才來的呀。”   弗雷姆一臉驚慌,急忙按住弗蘭西的頭。   “梅裡斯翁主,真不好意思。我的兒子平時很害羞,害羞就說不出心裡話。回去我定會嚴加管教!”   弗雷姆沒敢繼續讓弗蘭西瞎鬧,他拉著兒子離去。即使被勒緊脖子,弗蘭西依然尋找著江政忠溯的身影。   這是個普通的小孩,但太奇葩了,還是不要接近為好——梅裡斯如是想。   突然,場上一片喧嘩。   梅裡斯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到三個穿著神官服的人走進宴會場。在神宮待過幾日,梅裡斯對這三個人有印象。   走在中間前列,頂著一定鑲嵌著寶石的長帽的男人是滋修·威廉大神官,背後的一男一女是協助管理城地神宮的兩位神官長什修·摩婭和什修·西撒。   在眾人之中找到梅裡斯,三位神官往梅裡斯的方向前進。與此同時,瑪麗莎催促地結束了交談走到梅裡斯的身邊。   “瑪麗莎·卡頓,見過大神官和兩位神官長。”   “梅裡斯·埃斯瓦爾,見過大神官和兩位神官長。”   “免禮。”   為首的威廉大神官臉上掛著平淡的笑意,眼睛絲毫沒有蠕動。見識過眾多假麵的梅裡斯打從第一眼便不喜歡這個人。   “請問大神官,今天前來商議何事?”   “梅裡斯,為何屢屢拒絕回神宮學習?”   威廉大神官直接忽視了瑪麗莎的問題,轉向梅裡斯提問。   “在大神官與瑪麗莎長母的問話結束前,梅裡斯不敢作答。”   “那麼瑪麗莎·卡頓,由你來回答這個問題吧。”   瑪麗莎微微點頭,保持著恭敬的態度。   “回大神官,梅裡斯剛遭受綁架,精神未穩定,現正在主城內接受治療。此外,城地的賊人未清,冒然出去會危及梅裡斯的安全。出於以上考慮,城主與我一致同意讓梅裡斯暫時停止回神宮學習。”   “這是你們的問題,並不代表神宮同意。神宮有神宮的規矩,既然登記為神宮的一員,就需要按照規定來辦事。在神宮病假可以請,但需經由我的同意。你們沒有任何上報,直接把人關在主城裡不放出來,是想與神宮作對嗎?”   說著話的威廉大神官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回大神官,並非如此。城主與我想著快速治療完畢就能把梅裡斯送回,為此一直專心在治療梅裡斯的創傷上。沒人前往神宮通知是我等的失誤,即日我會立即補充一封修書。”   “瑪麗莎·卡頓。亡羊補牢,為時已晚。神宮自有懲罰的規定,你現在彌補可以,但之前累積的過錯需要由梅裡斯承擔。”   “恕我不——”   “我說不需要!”沒等瑪麗莎說完,洪亮的聲音鋪天蓋地。   修長的眉毛彰顯煞氣,穿著銀色盔甲的老將走到瑪麗莎的身旁,強力的氣場猶如雙掌包容著瑪麗莎。   “路普·卡頓。”   老人隻是說出個名字,便足以震懾住威廉大神官。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老將,路普將軍。”   威廉大神官第一次做出敬禮。   “老朽年紀大了,不中用,但經歷還是豐富的。我認識五任大神官,與其中的兩人是好友至交。雖然沒有親身進過神宮學習,但也知道什麼叫‘不知者不罪’。神宮的規則隻啟用於學過的人,還沒學的新人由神之名給予寬恕,不是嗎?”   “確實如此,但依照進度,梅裡斯應該已經學到這一段規則了。”   威廉大神官瞧了梅裡斯一眼,梅裡斯被這似笑非笑的眼神鎮住。   神宮的規則是一進去就得學的內容。梅裡斯零碎地記得學過,但記住的不足五分之一。既然是不可否認的事實,神官的斷罪便是合理的。   瑪麗莎在背後扯著梅裡斯的衣裙,暗示她不要亂說話,把場麵交給路普。   “梅裡斯的性格我知道,真的知道的話不會跳過禮節的。連學習的本人都沒有反應,想必是還沒詳細聽條例的解讀。僅僅過目的程度,不算是學完吧?既然沒學完,這一段自然不能用在梅裡斯身上。大神官,我說的符合神宮的規矩嗎?”   “西撒神官長,梅裡斯的學習全部解讀完了嗎?”   “回大神官,若我記憶沒錯,當時解讀的進度隻有四分之一,還沒將全部條例解說完。”   “怎麼樣,大神官?神宮還會製裁我家孫女嗎?”   路普故意提高音量,周邊的騎士投來尖銳的目光。不知何時卡頓家的男女列排站在威廉大神官的身後,不約而同斷去“敵人”的後路。   “神靈隻會製裁有罪的人。從事實看,梅裡斯確實沒有違反規則,因此不會受到懲罰。在此,我向梅裡斯致歉。”   大神官右手撫摸額頭向我屈身敬禮,隨後立即做出補充。   “但是即為神宮的人,回神宮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如果畏懼危險,我建議梅裡斯住進神宮。關於這件事,我會再次前來商討,請瑪麗莎長母告知古雷城主。”   瑪麗莎迎上來:“是,大神官。關於梅裡斯的請假書,我也會在明天早上提交,敬請大神官待閱。”   “好。”   在路普的眼神示意下,威廉大神官身後的貴族讓出一條通往大門的路徑。明眼人看得出來,這是立刻送客的意思。   麵對此情此景,威廉大神官依舊麵不改色:“今天是各位大好的凱旋日,我也不打擾各位的雅興,先行告退。”   待威廉大神官走後,場內恢復原來的狀況,大家再度開展社交。梅裡斯則找到協助她脫難的人致謝。   “謝謝你,路普外公。”   路普是瑪麗莎的父親,瑪麗莎是梅裡斯名義上的母親,所以路普算得上是她的乾外公。   “不、不用。”   聽到孩子叫自己外公,路普傻傻地笑著,剛才的威風蕩然無存。   “無論是親的還是乾的,都是我的寶貝孫女。我的家人自會有我的保護。”   此時,瑪麗莎端著兩隻酒杯前來。   “謝謝你,父親大人,我也差點招架不住了。這是瑪麗莎敬你老人家的。”   “哼,我倒是覺得你沒長進!膽子夠大,氣勢夠兇,哪還會被人欺負!瑪麗莎過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講!”   路普狠狠地數落瑪麗莎,這是相對稀罕的場景。梅裡斯不自覺地將場景與自己被瑪麗莎數落重合。   卡頓家的行動原則:堅持保護家人。   因為這個原則,當家人有麻煩,卡頓家其他人的行動十分同步。   或許瑪麗莎之前的行動,對江政忠溯的厭惡隻是為了保護自己——這麼想的梅裡斯發現自己對瑪麗莎的厭惡消減了不少。   ——T4.12   古雷和古羅商議完回到會場,瑪麗莎立即匯報了神官到來的事情。古雷大驚失色,匆匆忙忙地處理完入場的外交,帶著古羅繞到梅裡斯身邊。   “我覺得沒必要。”在古雷人的指示下,古羅展開術式為梅裡斯檢查著身體。   “什麼沒必要,很有必要!梅裡斯真的沒事嗎?那些衣冠禽獸有沒有做什麼過分的行動?啊,不行,我一定要把神宮鏟除出我的城地!”   “古雷,不要那麼激動。梅裡斯沒有事。身體健康,精神狀態也很穩定。什麼事都沒有你拿什麼去神宮吵?”   停下檢查,古羅翹起雙手。   “不過神宮那些人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居然敢沒有邀請直接闖進會場找梅裡斯。麻煩但是,除了深宮和特定的管理間,神宮那些人確實可以無視守衛進入各種場所。今天瑪麗莎和路普的處理算是得當了,這件事拖久了沒有好處。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嘖!那群人,用之前的事件逼著我把梅裡斯送去當聖女,現在還敢前來鬧事。古羅,你說該怎麼辦?”   “隻能死了這條心,把梅裡斯送進去學習了。論權位我們鬥不過神宮,他們是掌控世界的一部分,而我們僅僅是小國伊格伯特的城地。而且送進自己城地的神宮也比被帶到其他地方好,在我們的地盤姑且顧忌我們的麵子,不敢招搖地欺負梅裡斯。梅裡斯已經登記成‘神官’,必須順從神宮,要是拖久了不知道搞什麼花招。”   “但是,我,這……”   古雷咬牙緩緩垂下雙眼。顫抖的拳頭傳達著無法保護女兒的不甘,但身為一城之主的古雷不容得露於表麵。   梅裡斯摸著古雷的手作笑:“這是我已經答應、已經接受的事情,所以我會自己承擔和熬過去。梅裡斯已經長大了,父親大人不需要像看待幼兒一樣擔憂我。”   古羅接著敲打古雷的腦袋:“看吧,連10歲的女兒都擔心你了,你這個城主得振作一點。”   “但是,梅裡斯一個人……”   就在古雷猶豫不決之時,女侍衛米蕾匆匆走進會場找上瑪麗莎。聽聞消息後,瑪麗莎停下社交快步趕過來。   “古雷城主、古羅將軍,瑪麗莎有要事想稟報。”   “瑪麗莎,我現在沒有心情想其他事情……”   “江政忠溯回來了。”   在場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這個消息過於突然也過於驚喜,仿佛許多事情都迎刃而解,無論是對梅裡斯還是對古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