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孩誕生於中央區第三外圈的某個農場。 女孩有一位銀發紫瞳的母親,和一位黑發藍瞳的父親。女孩繼承了母親的外貌,有一頭閃耀的銀發和一雙紫色的瞳孔。女孩繼承了父親的特質,雙眼炯炯有神,性格不屈不撓、堅忍不拔。 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著,無憂無慮的日子賽過天仙。然而這樣的日子,在女孩臨近7歲的時候迎來了轉折。 這天夜晚,渾身肌肉的大漢帶著自己的女兒拜訪女孩的家。大漢是女孩父親的好友,時常會來做客,女孩已經見多不怪。然而這一次,大漢和家人做客的時候,女孩有另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某些東西臨近崩塌,氣氛危機重重。 女孩的母親,伊度蜜提緩緩垂下眼瞼。 “波斯拉,照你所說,父王是隨時可能……” 波斯拉點著頭:“沒錯。伊姆多提王也知道自己的事情,是他派我來轉告你消息的。” 在伊度蜜提猶豫不決的時候,女孩的父親斯特朗摸著她的手。 “你是第一公主,國王大病你必須回去。” “我已經舍棄了王族的身份,如今王族裡沒有人會歡迎我們。不僅是王族,支持其他王族的貴族也不會優待我們。” 伊度蜜提的丈夫斯特朗沒有家名,是一個純粹的平民。為了和斯特朗結緣,伊度蜜提舍棄了眾多東西,也與尼努爾達王族有了不可修復的隔閡。 “伊蜜,這和貴族和王族沒有關係。你有王族的血脈,而且是王族裡唯一一個持有王選資格的人。國王召見你的意思,你應該是明白的。我知道你不想離開我和伊赫,但這是你必須完成的使命。一國不可無王,群龍無首的伊格伯特有多危險,你是知道的。” 伊度蜜提搖著頭:“你知道,我——” “又是關於你的夢嗎?”斯特朗笑出白齒,“別傻了,哪有那麼多預言夢。夢僅僅是夢而已,代表不了什麼。你有諾爾姆騎士團的大夥在身邊,專心一點去參與正選便是。待事成之後,你便可以把我和伊赫接入宮裡生活。若你真的成了女王,見麵的時間或許會減少,但是伊蜜——” 斯特朗把頭按在伊度蜜提的額頭,用自己的溫暖緩解伊度蜜提的壓力。 “不管身份差別多大,以後會被怎麼樣對待,相處的時間會有多長,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伊度蜜提抬頭與丈夫深吻,一旁的波斯拉摸著眉間移開視線。 “所以媽媽她們在說些什麼?” 僅有6歲的伊多赫提沒有聽懂大人們的對話,她找上了與自己年齡最近的女孩,波斯拉的女兒塞維麗·伏特。此時的塞維麗不亞於同年齡的特蘭德,肌肉線條使得她的身材顯得粗壯。 高大的塞維麗用勺子扒著飯:“我也不清楚,但應該是關於王城裡的事情。” “王城……是我之前去過的,那個很大很大的房子的事情嗎?” “應該是了。伊赫小姐你去過幾次王城?” 伊多赫提豎起手指:“我也不記得,反正就是偶爾會出去一次。塞維麗,你沒去過嗎?” “我一次都沒去過,父親說等哪天我成了國家騎士才有權限進出王城。伊赫小姐,王城是個怎麼樣的地方啊?” “就是很大很大……” 伊多赫提苦思冥想,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了。 “我去一個奇怪的房間,進去之後房間就發光了,還挺漂亮的。哦對了,我還被帶到了住著許多人的屋子,裡麵還有很多和我一樣頭發和眼睛的小孩。” “那些應該都是王族的小孩。”塞維麗湊過來追問,“伊赫小姐,那些王族小孩是怎麼樣的?是不是都特別聰明、特別能打?” 伊多赫提搖著頭:“因為大人在背後使壞,他們都有意避開我,所以我很少和他們接觸。經常接近我的也就伊摩和伊諾兩姐弟。伊摩是挺聰明的,經常被老師誇獎,但我也不喜歡她。我總覺得她的腦子有點問題。” “如此來看,其他王族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這一代的王族王選候補隻有伊蜜姑姑一人,不知下一代的王族裡還會不會有王選候補。” “王選候補有這麼特別嗎?” “當然特別啦。賢者為王,王者無敵,這是伊格伯特特有的製度。而要成為萬人之上的國王,持有王選資格,即成為王選候補是第一步。” 伊多赫提想了想:“這麼說,媽媽是要當女王了?” “隻要成功通過了國王正選,伊蜜姑姑便是下一任女王。我聽民間傳聞說國王正選有一定的難度。不過難歸難,我想伊蜜姑姑絕對沒有問題。” “媽媽的話,肯定沒有問題!” 伊多赫提翹起鼻子作笑。 —— 當天夜晚,波斯拉和塞維麗留宿在伊度蜜提的房子。伊多赫提本想找塞維麗一起睡,但她的母親伊度蜜提先一步走到了她的房間。 “伊赫,今晚和媽媽一起睡吧?” 伊多赫提有點小不滿,但還是點著頭:“好呀。” 伊多赫提的床不大,睡上一個成人再加上自己,床顯得有點狹小。然而伊多赫提睡得很舒服,畢竟擠在一起的是自己的母親。感受著母親的餘溫,大多數孩子會有安心的心境。 “伊赫,媽媽明天要和波斯拉叔叔出去一段時間。你和爸爸待在家裡,好好等著媽媽回來。” 伊多赫提捏著母親的衣裳:“是去之前那個大房子嗎?我也要去!” “不行,這次母親需要一個人去。” “不要不要!我要和母親一起去!我不要悶在家裡!啊!” 伊度蜜提抬起手剁了一下鬧脾氣的小孩的額頭。 “聽話,不然媽媽就不回來接你了。” “誒誒誒,我也想去玩。” “這次不是去玩,這次……” 說到這裡,伊度蜜提久久沒有作聲。一段時間之後,伊度蜜提想到了別的重要事宜。 “伊赫,你還記得媽媽以前和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媽媽說過的話不少啊。” “關於你的‘王子’的話。” 伊多赫提連綿點頭:“我未來的‘王子’,和爸爸一樣帥的黑發騎士。” “額,對比之下應該是爸爸帥一點。” “啊?沒爸爸帥的王子我不要!” 伊度蜜提思索著敷衍道:“對不起,媽媽說錯了。外貌上兩人各有千秋。爸爸是黑發藍瞳的方剛帥哥,伊赫的王子是黑發墨瞳的柔性帥哥。” “什麼叫柔性帥哥?” 伊多赫提還是個年幼的女孩,對帥哥分類沒有概念。伊度蜜提也覺得不應該這麼早給女兒灌輸這些奇怪的知識。 “總之也是帥哥,應該算是帥哥。” “媽媽這麼不肯定,不會是在騙我吧?” “怎麼會呢,媽媽絕對不會騙伊赫。媽媽是個能預知未來的人,能肯定這個人對於伊赫而言是一位大帥哥。” “就是說,我以後會喜歡上王子,然後和王子一起生活嗎?” “沒錯。”伊度蜜提摸著女兒銀發,“不久之後,伊赫遇到的這個黑發墨瞳的王子會代替媽媽照顧好伊赫。所以伊赫,無論之後有什麼事情發生,你都要堅強地活下去。不要讓外界的風雪覆蓋你的傲骨,不要因為孤獨無援而絕望,拯救你的人一直在前方等著你。” “為什麼要‘王子’照顧我?媽媽和爸爸照顧我不就好了。” 內心的不安湧起心酸,一股氣流用上雙眼。伊度蜜提閉著眼睛靠向天真無邪的女兒,語氣帶有幾分憂愁和不甘。 “爸爸媽媽也有忙碌的時候,屆時需要另一個人保護伊赫。” “這個人就是媽媽說的伊赫的‘王子’嗎?” “對。起初看上去不怎麼靠譜,但他和他的友人一定能幫得上你。不說了,小寶貝快睡覺吧。” 伊多赫提閉上眼扭了幾下:“我想聽爸爸唱歌。” “媽媽唱吧。” “不,媽媽唱得很難聽。” “媽媽唱吧!” 因為伊度蜜提怒意明顯,伊多赫提沒有拒絕的辦法。她埋進母親的懷中按著耳朵,細聲地說道。 “好吧,媽媽唱吧。” 盡管捂著耳朵,聲帶振動通過肉體傳到伊多赫提腦內,響起歪歪扭扭的歌曲。不恭維地說,歌曲是不怎麼好聽。但伊多赫提還是聽得入迷,逐漸陷入了夢鄉。 此時的伊多赫提還不知道,這將是她最後一次與母親親密接觸。 —— 目送母親離開,伊多赫提心裡有點抱怨母親不帶自己出去玩。日復一日,伊多赫提從春天等到了冬天,從6歲等到了7歲,母親伊多赫提還沒回來。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很想她……” 望著兩眼淚汪汪的女孩,斯特朗摟著她的腰把她拋上空中。轉了好幾圈之後,斯特朗把伊多赫提放在椅子上。 “怎麼樣,開心一點沒有?” 伊多赫提笑了笑:“開心了一點點,但是我還是想媽媽。” 斯特朗輕笑著說道:“爸爸比伊赫更想媽媽呢。爸爸都忍得住,伊赫怎麼忍不住了?” “爸爸晚上也會哭嗎?” “會啊,偶爾,有時候會。” “爸爸騙人,我認得出爸爸騙人時的表情。” “能不能別這麼刁鉆。”斯特朗按著伊多赫提的臉,“說話這麼苛刻的女孩,沒有男孩子會喜歡的。” 咚!咚! 遠處傳來了巨響,斯特朗瞬間抬起眼睛警戒。 “這是爆炸聲?距離約3公裡……怎麼回事?” 雖然已經隱退田野,斯特朗的警惕性還是異於常人。他迅速做出判斷,轉身把後背貼到伊多赫提身上。 “伊赫,你上爸爸的背後。” “爸爸要背背嗎?” “對,所以上來吧。” 待女兒掛上自己的後背,斯特朗果斷前往地下室,把自己收起來的武器都拿了出來。他穿上戰鬥用的導具皮鞋和導具手套,腰間掛著裝炸彈的皮帶,左側一把長太刀,背後插上兩把短劍。 因為掛著孩子,斯特朗沒有穿上自己的鎧甲。他拿起護盾,用繩子繞著自己的腹部,把護盾覆蓋在伊多赫提的背後,將人和護盾都緊緊地卷在身上。 “爸爸,有點悶啊。” “忍一忍,爸爸現在去通風一點的地方。” 武裝起來之後,斯特朗上到房子窗戶邊警戒。 “10、12、14……19個武裝的士兵。”斯特朗皺著眉頭,“來者不善,走為上計。” 如此判斷,斯特朗從後門外出。利用房子提供的視覺死角,他快步奔向另一邊。來到儲物庫,眼看要跨過農場的邊界,斯特朗扣腳緊急剎車停了下來。右手握著刀柄,斯特朗對著轉角大喊。 “來者何人?” “不愧是原國家守護騎士第4席。歸隱山田8年,師傅的感官還是如此敏銳。” “這聲音,你是莫山比特?” 拿著太刀的年輕人從儲物庫走了出來:“正是徒兒。斯特朗師傅,好久不見了。” 來者是自己的徒弟,斯特朗也沒半點鬆懈:“莫山比特,你是來幫我的,還是和後麵的人一夥的?” 莫山比特恭敬地行禮回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猶如我的父親,我怎麼會害師傅呢?莫山比特是前來助陣的。此地不宜久留,師傅需要立即動身離開。” “走著說。” 斯特朗按著刀柄小跑步,莫山比特也跟著他穿過農場的邊緣。 “莫山比特,給我解說一下現在是什麼狀況。是不是王選出了大問題了?” “正如師傅所想,因為王選出現亂子,現在中央區大亂。” 斯特朗注意到莫山比特欲言又止的神情,緊接著追問道。 “王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直說吧。” “回師傅,王選沒能正常進行,所有王選候補都病逝了。” 斯特朗瞪大了眼睛,緩緩停下腳步:“你說什麼?所有候補?” “正是。伊度蜜提公主、伽布奇·埃斯瓦爾城主,僅有的兩位候補都過世了。” “不可能!伊蜜好好的怎麼可能病逝!” 斯特朗青筋勃起怒意盎然,莫山比特點頭附和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沒有人相信公主會病逝,更沒有人相信兩位候補會同時病逝。今早消息一露出,中央區第一外圈便發生了平民暴動,目前各個王族派出兵力武力鎮壓。我也不相信公主會病逝便獨自前往調查。可走到途中,我發現有一支武裝隊伍來勢洶洶過來這一邊。我想起了這裡是師傅住的地方,就過來通告和助陣。” “那群混蛋王族!” 堅強如斯特朗也忍不住落淚,他身後的女孩更是無法忍受。 “爸爸,媽媽怎麼了?病逝是指媽媽生病了嗎?” 斯特朗捏緊拳頭,用拳頭擦去眼淚:“沒錯,媽媽生病了,現在在醫院修養。” “媽媽住院了,我們要去看望她啊。” “對,要去看望她……不過路程遙遠,我們要先去波斯拉叔叔那裡,讓他給我們叫馬車。伊赫聽話的話,我就帶著你——呃!” 因為妻子的喪生和女兒的不安分了神,斯特朗失去了戒備。一把短劍刺穿了斯特朗的腹部,鮮血像漏水一樣順著流下。莫山比特想拔出短劍,但他發現短劍被緊緊地壓在斯特朗的腹肌內。另一把短劍劃過莫山比特的臉頰,他側身閃開立即拔出了腰間的太刀。 斯特朗拋出手中短劍,莫山比特橫刀格擋發出沉重的金屬碰撞聲。趁著這個空檔,斯特朗拔出又一把短劍批向莫山比特的下肢。莫山比特移步後撤,順著力道轉太刀往斯特朗的頭部斜劈。斯特朗用左手頂起自己的太刀,將莫山比特的攻擊斜向泄力,與此同時刺出右手的短劍。莫山比特大步後撤,但還是中了一刺,他拔出胸口的短劍濺出一道血痕。 斯特朗按著腹部怒斥:“逆徒!若劍長一點你就死了!” “不愧是斯特朗師傅,中了我一擊偷襲還能如此反擊。”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嗬嗬,我看你們家族的父親都是死在兒子手上的吧?” 莫山比特沒有回答,他相當冷靜,緩緩壓低身體重心。斯特朗破綻極少,身上還有他最擅長使用的武器,莫山比特不敢鬆懈。因為中央區結界的限製,大家都用不了身體強化。此時拚命,年紀老大而且長時間種田的斯特朗明顯劣勢。如此判斷,莫山比特采用移動速攻的戰術。快速環繞奔跑,逼近斯特朗視角的死角單手橫刀揮出。 太刀和軟劍不同,發動狠的話力道很大,拿刀對拚不僅損壞武器,年邁的斯特朗也沒有優勢。所以斯特朗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莫山比特正麵拚刀。敵人刀刃的長度,敵人的臂長,揮刀的習慣,斯特朗一清二楚。 憑著過硬的經驗,斯特朗側身微閃,讓刀從腰部的衣服劃過。左手平捏刀背滑近刀柄,右手切入敵人的手腕緊握下部位,右腳切入敵人步伐中心,使勁從尾指方向扭動太刀。待尾指鬆弛的即刻,左手握住敵人手腕,右手從手柄下方按壓。 空手奪刀術,技高人膽大才能如此順暢地試出來。 太刀被按壓彈到不遠處的地麵,斯特朗橫掌批向莫山比特的脖頸,一掌將他擊退六七步。沒有留給莫山比特喘氣的機會,斯特朗拔出太刀。 “爸爸,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我看不見。我有點害怕。” “沒事,什麼事情都沒有。” 斯特朗被女兒的聲音打斷了進攻節奏,給了莫山比特喘息的機會。莫山比特按著喉嚨瞇著眼,敏銳地察覺到斯特朗的弱點所在。 “斯特朗師傅,她的母親伊度蜜提死了,你居然欺騙你的女兒什麼事情都沒有?” “閉嘴!” 如莫山比特所料,伊多赫提急著追問。 “爸爸,媽媽、媽媽到底怎麼了?不是說病了嗎?” “伊赫,別聽這個騙子瞎說!把頭按著爸爸背後!” “是不是瞎說,你們去到中央學院看看伊度蜜提的屍體不就知道了。不過,屍體能保存多久,被怎麼處理還說不準。” “我要見媽媽!我要見媽媽!” 伊多赫提不斷地大叫和扭動,斯特朗加緊謹慎地抬起太刀。他知道伊多赫提給自己製造了不少破綻,必須靠著理性壓製住憤怒和不安。在斯特朗顧著女兒又要防著莫山比特的時候,遠處靈光一閃,一支木箭刺穿了他的左腿。在這走神的一秒,莫山比特貼身斯特朗,拔出插在他腹部的短劍讓傷口擴大。與此同時,斯特朗反手持刀旋轉半身劃傷了莫山比特的脖頸,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 所受的傷勢不輕,斯特朗單膝跪倒在地麵但右手保持提刀,讓莫山比特不敢輕易靠近。 “爸爸?爸爸!你沒事吧?” 斯特朗咬緊牙關:“伊赫……別吵!” 莫山比特從脖子摸出淡淡的血跡咬牙切齒。他走到一邊拾起自己的太刀,提起冷光四濺的刀鋒直逼他的恩師。 “師傅你就認命吧,你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以你的傷勢,即使我不動手,不出一鐘時就會失血過多而死。” 斯特朗頭腦非常清醒:“剛才的一箭帶有術式痕跡。若真的都王選候補不在了,射出那一箭的便是王族。王族裡以箭術見長,還能下如此狠手的我隻認識一個。伊度拉亞第三公主,你居然跟了那個女人。說!是她殺了王選候補的嗎!” 斯特朗一邊說話一邊解開身上的繩子,把伊多赫提放在地麵。幼小的伊多赫提望著溢出的鮮血當場嚇呆了。 莫山比特時刻留意著斯特朗的舉動,他試著譏諷道:“怎麼了,現在放下女兒是方便我殺了她嗎?” 斯特朗笑了笑:“莫山比特,我教會了你很多東西,但唯有一件事情是進不了你的耳朵的。保持謙虛,不到勝利之時莫彰顯傲慢,這會讓你在關鍵的地方掉鏈子。” “怎麼——” 莫山比特緊急側身閃避,從斜邊刺出的手刀指甲戳破了他的臉蛋。大漢隨之抬腿,一腳將他踢退三米開外。 波斯拉保持架勢吶喊:“斯特朗,你沒事吧?” 斯特朗按著止不住的傷口回話:“波斯拉,你來的太遲了。” “我已經盡力了。剛才若不是我襲擊了另一支隊伍引爆炸彈,你已經被他們重重包圍。” “剛才的爆炸果然是這麼回事。不過兄弟,我是走不了了。” 斯特朗苦苦作笑,左手從腹部摸出厚厚的鮮血。波斯拉眼裡閃過一絲水光,回答地相當果斷。 “我料到了,把伊赫交給塞維麗。我交代過塞維麗,她知道怎麼做。” 波斯拉隨聲迸發,與莫山比特貼身糾纏。趁著有點時間,斯特朗轉身摟著自己的女兒。 “嘿,伊赫,你聽爸爸說話。從今天起,好好跟著塞維麗姐姐。” “爸爸,你也要死了嗎……” 伊多赫提帶著哭腔發問。 “你說啥呢?爸爸健康得很,媽媽也隻是有些事情趕不回來而已。等你安頓下來,我們會回去找你。” “爸爸,騙人的表情……”伊多赫提抱住父親,“我不要一個人走,我要和爸爸媽媽待在一起!” 靈光再閃過來,但這一次的箭矢被斯特朗橫刀擋住了。眼看一分一秒會減少逃出生天的可能,斯特朗大聲吶喊。 “塞維麗·伏特!” 塞維麗跑了過來拉著伊多赫提。但伊多赫提人雖小,拉扯衣服的力度很夠。久久拉扯不下來,塞維麗隻能把波斯拉交給自己的粉末噴到伊多赫提口鼻。 “爸爸……” 吸入粉末,哭鬧的伊多赫提逐漸軟了下來。 斯特朗對著塞維麗點頭。無需多言,塞維麗也知道該如何做。背上昏迷的伊多赫提,塞維麗全速逃離現場。留下重傷的斯特朗,以及和強敵死戰的父親波斯拉。一行人的身後,一個小隊的士兵小跑步趕過來,看情形絕不是救兵。 斯特朗用繩索綁住大腿和腹部的傷口,站起來提氣吶喊。 “早切流真傳,斯特朗·賽文。不好意思啊諸位,此路一概不通!” —— 待伊多赫提醒來,她已和塞維麗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因為在車上一打鬧就會被塞維麗使用藥物昏迷,伊多赫提逐漸不再反抗。兩人一路向西南移動,通過中央區的邊界進入埃斯瓦爾。來到埃斯瓦爾北城口區,塞維麗按波斯拉的吩咐暫住在波斯拉背後經營的武器店地下室。 “從外圍繞過去的話會途徑很多賊窩和靈獸出沒地,屆時麵臨很多危險。我們還是穩紮穩打,從內城區移動到西城口區,再從西城口區去港口坐船吧。” 因為伊多赫提靠不住,塞維麗自己找地圖研究逃脫路線。伊多赫提沒有回答,兩隻埋怨和畏懼混雜的小眼睛一直盯著塞維麗不放。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塞維麗也懶得管伊多赫提,拉出床鋪躺下,轉過身休息。伊多赫提盯了許久,覺得有點機會,她緩緩地起身走向上下的木梯。 “我警告你,不要想著一個人亂跑,不然我會用藥粉麻醉你。” 伊多赫提皺著眉:“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要去找爸爸和媽媽!” “不用找了,那種情況下,留在中央區的人都活不下去。” “你騙人!爸爸和媽媽才不會死呢!” 伊多赫提轉上爬上樓梯,被塞維麗一把拉扯摔在地上。 “你放開我!放開……” 伊多赫提這才看清楚,塞維麗其實早就淚流滿麵。 “伊多赫提,我再一次告訴你。你的父母死了,我的父親也為了救你死了!我和父親約定會照顧你一輩子,不要逼我半途而廢!” 伊多赫提憋著嘴,水汪汪的眼睛一下子蹦出眼淚。 “你是最後的王選候補。為了這個國家,你必須堅強地活下去!你聽到了沒有!” “所以伊赫,若是之後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你都要堅強地活下去。不要讓外界的風雪覆蓋你的傲骨,不要因為孤獨無援而絕望,拯救你的人一直在前方等著你。”——伊多赫提想起了母親臨走前一晚說過的話。 塞維麗捏著伊多赫提的衣領再度吶喊。 “伊多赫提,你聽到沒有!” 看到伊多赫提無聲地點頭,塞維麗才放開手回到自己的被鋪。 “快睡覺去。之後每一天都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我們必須時刻保持充足的精神力。” “哦。” 伊多赫提爬到塞維麗替自己鋪好的被鋪,把頭埋在枕頭裡繼續哭泣。 —— 三天過去,一個身著明顯與周邊不同的女人走進武器店。她用高跟踩了踩地下的暗格,讓聲音能通透進地下室。見沒有人回復,女人對著暗格說道。 “我是優麗耶·卡頓,是波斯拉·伏特讓我來接你們的。” 暗格撐開一條線,警惕的瞳孔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什麼東西可以證明你是優麗耶·卡頓。” 優麗耶笑了笑,以塞維麗無法反應的速度翻開暗格,捏著她的衣領把她扯到地麵。 “這就是卡頓家的證據。” “放、放開塞維麗!” 暗格裡,另一個幼小的女孩拿著匕首爬出來。因為這是女孩第一次拿刀,刀鋒恍恍惚惚顯得很不穩定。 “小朋友,我是來幫你們的,能把武器放下來嗎?你的手抖得那麼厲害,我怕你會傷到自己。” 伊多赫提繼續吶喊:“放開塞維麗姐姐!” 優麗耶搖著頭,繃起肌肉一套屈身抬腿,用高跟的腳尖擊中匕首手柄,匕首像裝了彈弓一樣彈到遠處的墻邊。被按在地上的塞維麗拔出另一邊匕首刺向優麗耶腰部。優麗耶頭也沒有回,反手抓住塞維麗的手腕,用力扭動手腕至脫臼。 知道自己用力過度,優麗耶連忙致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在埃斯瓦爾生活,記得不要隨便襲擊一個卡頓家的人。一不留神很可能會被我們無心重傷。” 塞維麗按著手腕在地上翻滾。優麗耶抓住她的手空手正骨,痛得她大聲大叫。伊多赫提看傻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打夠了吧?打夠了就自我介紹一下。” 塞維麗擦著眼淚:“你真的是優麗耶·卡頓?” 優麗耶舉起拳頭再問:“還不信嗎?” “不不,我信了。”塞維麗按著作痛的手腕移動到伊多赫提身邊,“我叫塞維麗·伏特,是波斯拉·伏特的女兒。她,她是……” “不用你介紹,我也知道她是誰。伊度蜜提第一公主的長女,伊多赫提公主對吧?” 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底細,塞維麗很是警戒。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作為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她已經無力安排接下來的行程,必須找有門路的成年人合作。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便開門見山。父親告訴我,你能幫我們前往港口坐船離開伊格伯特。還請你盡快安排。” “關於這件事,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為什麼?怎麼突然變卦了?” “不是我變卦,而是局勢有變。埃斯瓦爾的城主在中央區病逝,城主沒有進行正式的交接,以至於埃斯瓦爾上層亂成一片。王族趁著這個機會,以‘維護港口正常通行’為理由派了兩個騎士團的兵力鎮守港口。依我看目的就是為了捕捉你們。如今海路是走不通的。” 塞維麗無奈地晃動眼睛,波斯拉的計劃走不通,她更加不知所措了。伊多赫提拉著塞維麗的衣服詢問道。 “姐姐,我們之後該怎麼辦?” 塞維麗握著波斯拉交給自己的真傳銘牌,忍住準備放出來的眼淚。 “海路不通,我們可以走陸路。” 優麗耶搖著頭:“波斯拉想讓你們去長壺島,但陸路過去你們要途徑德蒙格爾。那個城地與伊度拉亞公主深交,你們會更加危險。” 方案屢屢被否決,塞維麗無可奈何了:“殺過去便是!無論如何,我都要帶著伊多赫提離開伊格伯特!” “呼。這回答,當真不像波斯拉的女兒。” “哪裡不像了!” “若是波斯拉在,肯定不會如此魯莽地下判斷。殺過去就行?你連我一屆女流都打不過,還想殺出德蒙格爾?嗬,可笑。” 塞維麗擺出架勢,優麗耶舉起手製止她:“我過來不是為了和你打鬧的。真想打,我五秒鐘能解決你。” 塞維麗隱忍不住豎揮手刀,優麗耶橫腿掃中她的下肢,絆倒塞維麗的同時把手掌放在她的眼前。 “你太年輕了,打不過我的。想當年在學院,你的父親波斯拉也隻能和我打個平手。若不是我嫁人了,現在應該還能戰個痛快。” 優麗耶鬆開手繼續說道。 “如今多麵受敵,最好的打算就是固守一地等風頭火勢過去。” 塞維麗不甘地站起來。無路可走的現狀下,她不得不深思優麗耶·卡頓的話。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藏身在埃斯瓦爾等候時機?” “沒錯,我正好有個地方給你們呆著,隻要我還在沒有人敢前去打擾你們。” “什麼地方?” “位於埃斯瓦爾南城口區,一家名叫‘賽克斯’的劇場。艾魯經常在那裡乾壞事,南城口區當地的貴族都不敢靠近那裡,所以非常適合你們藏身。不過衣食住行你們要做好有落差的心理準備。此處不同於貴族住宅,各種生活條件都很簡陋。怎麼樣?要去嗎?” 兩個小孩怎麼樣才能活下去?若是不接受,自己是真的無路可走了。 塞維麗拉著伊多赫提,想了許久才回復。 “有個落腳的地方就好。我相信你,但也希望你別辜負我的信任。” 優麗耶笑著回答:“我是你的父親波斯拉·伏特的好友,你的母親布裡亞·阿莫尼的知己,伊多蜜提第一公主的密友,你覺得我會為了什麼背叛自己的三個朋友?” “他們都死了,而利益是活著的。” “話是很現實,但從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姑娘家口中說出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優麗耶抬起眼,“你的父親波斯拉還活著,應該是不想暴露你倆的位置,他沒直接過來埃斯瓦爾。卡頓家的探子看到他逃往了哈蒙莫提。” “父親還活著?”塞維麗很是意外,“那叔叔呢?斯特朗叔叔呢?” 優麗耶沒再說話,而無聲既是一種回答。塞維麗明白了她的意思,屈身抱住痛哭的伊多赫提。如此決定之後,優麗耶帶著塞維麗和伊多赫提到南城口區賽克斯劇場落腳。 —— 將近3年的時光流逝。 這天,伊多赫提從賽克斯的豪華員工宿舍醒來。說是豪華,房間大小和中央區住的自宅差不多,沒到貴族那種奢靡的程度。如優麗耶所說,賽克斯的生活非常簡樸。然而習慣了簡陋便獲得了安穩,一成不變的生活少許枯燥無味,卻是珍貴的日常。 為了幫伊多赫提打發時間,優麗耶每個月都會抽空前來賽克斯兩到三次。送一些奇怪的物件或者是閱讀用的書籍,以供伊多赫提和塞維麗消遣用。此外,優麗耶成為了兩人的業餘老師。她偶爾會留宿賽克斯,指導兩人學習生存必須的文化知識和術式知識。或者拿一些生活案例進來,與兩人探討人生百態,以及引導兩人思考問題。 有能安穩定居的住所,有不離不棄陪伴自己的大姐姐,有陰陽怪氣但值得信任的業餘老師。日子過得不算優越,可對伊多赫提而言,賽克斯的生活還算歡快。 得過且過,或許也是一種選擇——每每有這樣的想法,伊多赫提的腦海裡都會響起母親留給自己的話。 “不要讓外界的風雪覆蓋你的傲骨。” 這是母親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時刻奮發向上,向著自己應該前往的目標前進。所以,自己追求的不是,也不應該是平靜歡快的日子。 伊多赫提如次理解這句話。 “我絕對不會忘記。” 回想起歷歷在目的慘狀,伊多赫提瞪大眼睛自言自語。 這天從床上起來,伊多赫提發現了奇怪的事情。平日裡,塞維麗會及時趕過來為伊多赫提梳洗,今天卻不見她的身影。 “塞維麗?” 伊多赫提揉著眼睛尋找塞維麗。走出房門,伊多赫提注意到拿著手杖的優麗耶。在優麗耶身邊,塞維麗正和一個年輕男人抱在一起。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 伊多赫提最近有看奇怪的小說,她知道這是什麼行為。 年輕人笑了笑:“伊多赫提,你也要過來嗎?” 伊多赫提一驚,因為在整個伊格伯特,知道自己真名的人屈指可數。 伊多赫提很是警惕發問:“你是誰?” 年輕人摸了一下臉,幻化解除之後是一張大漢的麵孔。這麵孔不算英俊,卻是那麼的和藹可親。 “波斯拉叔叔?” “沒錯。”波斯拉恭敬地撫胸屈身行禮,“原國家守衛騎士第九席波斯拉·伏特,見過伊多赫提第一公主。” 看著塞維麗和波斯拉,伊多赫提想起了逝去的家人,內心產生復雜的波動。既有羨慕,也有渴求,亦有抗拒。 波斯拉是父親的摯友,從小看著她長大,算得上半個親人。她樂意擁抱這個叔叔,但成長起來之後,她對這種與他人親密的行為有抗拒。 伊多赫提做出回禮:“好久不見,波斯拉叔叔健在就好。聽說你還活著,塞維麗等了你許多年了。” “對不起,公主。我從另一個城地過來埃斯瓦爾,建立起組織並打聽你們的消息。這個過程花了我不少的時間。” “波斯拉叔叔,不必叫我公主。伊多赫提隻是一屆難民而已。” “不,我波斯拉對摯友發誓了要和公主共患難。那群不要臉的王族,讓國王的位置上坐著不恰當的人,這是對伊格伯特國體的侮辱!所以,波斯拉定當協助公主奪回王位!” 波斯拉說的振振有詞,伊多赫提不自信地搖頭回應。 “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到。但是我隻是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奪回王位什麼的……” 波斯拉有點奇怪地望著塞維麗:“塞維麗,你沒告訴公主她的事情嗎?” 塞維麗點著頭:“我有說過。” 兩個人如此驚愕,伊多赫提一時懵懂。 “我往了什麼事情了嗎?” 波斯拉思索著,向伊多赫提單膝下跪:“伊多赫提公主,你現在是唯一的王選候補,能夠參與國王正選贏得王位的唯一一個人。波斯拉·伏特哪怕拚上這條老命,也會讓公主上到正選間挑戰國王的寶座。” “王選候補?我聽過這個詞,但這東西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無比得重要,尤其是國王缺失的當下。隻要公主成功挑戰正選,成為正式的女王。你能以一己之力推翻現有的所有體製,乃至為伊度蜜提公主和斯特朗報仇雪恨。” 過去以為不可能的復仇有了眉目,伊多赫提紫色的瞳孔閃閃發光。 “我能成為女王並給爸爸媽媽報仇?” “沒錯,你能做到,也隻有你能做得到。原本我想讓塞維麗帶著公主去長壺島修行,但如今出不去也好。這些年王族那些人搜不到人,警惕性大大降低,待在內部反而安全。之後由我和優麗耶教育公主,尋找機會讓公主進入中央學院王選大樓,然後一舉翻盤。” 優麗耶拄著手杖慢慢走過來:“還算上了我了?你還真會想。” 伊多赫提望著臉色不佳的優麗耶很是擔憂。 “優麗耶姑姑,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沒什麼,就是這東西比我想象中要頑皮。”優麗耶拍了拍鼓起來的肚子,“別露出這種表情,你盡管放心好了。這是我第三胎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受罪。等哪天你為人母,就能體會到這種頂心頂肺又不得離棄的感覺。” 伊多赫提摸著優麗耶的大肚子問道:“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額,是想了兩個。要是個女孩就叫艾斯蒂,是個男孩就叫艾斯比。不過老實說,男孩的名字我不大滿意。艾斯比,聽上去怪怪的。伊赫,你有什麼好名字嗎?” 伊多赫提苦想了一下:“艾斯蒂我也覺得挺好聽的。姑姑對男性名字不滿意的話,改成艾爾文如何?” 優麗耶細想著隱隱作笑:“艾爾文……艾爾文·艾比利提,這名字好。嗯,就這麼決定吧。” 波斯拉湊了過來:“優麗耶,你要快點生完孩子出來。按我的預想,之後由我負責教育公主武科,由你負責教育公主文科,好讓公主文武雙全。” 波斯拉這麼說,優麗耶臉上多了幾分難色:“我的學習也不大好,怎麼就找上我了呢?這幾年我當媽又當老師,已經很是勞累了。” “因為伊度蜜提的朋友裡就隻剩你和我還活著。” 波斯拉的話一下子讓優麗耶頓住。 優麗耶輕輕一笑:“行吧,我虧一點多乾一點活,盡力而為便是。等我生產完有空了,會找人去通知你。” “我們的據點在哪裡你知道嗎?” “我能找得到泰格那個小混混。他是你的徒弟應該找得到你吧?” “好,一言為定。” 一行人對未來充滿了遐想。然而,現實最喜歡的就是打臉號稱“美好”的遐想。這個看似完美的安排,很快便出現了無法修復的裂紋。優麗耶·卡頓在生產艾爾文·艾比利提的時候難產,因出血過多離開了人世。 —— 滿臉沮喪的男人坐在賽克斯的豪華員工宿舍裡,拿著一封捏出凹陷的信封久久沒動。伊多赫提和塞維麗站在屋子裡戒備了良久,男人終於開口說話。 “我是艾魯·艾比利提,優麗耶·卡頓的丈夫。三天前,優麗耶難產去世了。她臨產之前把這封信交給了我,說有什麼不測希望我按著信裡的話去做。” 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伊多赫提的眼淚止不住噴了出來。 艾魯抬起頭:“伊多赫提公主,塞維麗·伏特。不到優麗耶把信給我,我都不知道她藏著兩個如此重要的人物。嗬嗬,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傷感之餘,塞維麗做好了戰鬥準備:“所以呢,你想對我們怎麼樣?” “坦白地說吧,我考慮過直接把你們送給王族那些人。然後借由他們的回饋,幫我壓垮埃斯瓦爾家。” 艾魯長長地哀嘆一聲。 “但是優麗耶不允許我這麼做。說若我這麼乾,到輪回之海也不會與我相見。嗬嗬,那個女人,非常了解我為人。” 伊多赫提忍住哭腔:“優麗耶姑姑這麼說,你還要把我們送給王族嗎?” “不,我不會這麼做。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保護你們的優麗耶已經死了。我會遵守承諾,不強製你們協助艾比利提家。若是你們沒地方去,在這裡過一輩子也無所謂。不過,你們要做好一輩子像秘密情婦一樣見不得太陽的準備。我不是優麗耶,不會幫助和教育與自己利益無關的人。” 艾魯站立起來準備離開。而看著艾魯的背影,伊多赫提的內心世界產生了劇烈的動蕩。曾經的夢徹底碎裂,眼前看不到可憧憬的未來,伊多赫提傷感之餘更多的是悲憤。 若是這麼下去,自己這一輩子會如何? 想到這裡,伊多赫提脫口而出:“我不要一輩子躲躲藏藏!” 艾魯被叫聲鎮住,回頭打量這個雙目炯炯有神的小公主。 “不躲起來,想去送死嗎?” 伊多赫提擦乾眼淚厲聲回答道:“我要去中央區報仇。” 艾魯差點沒笑出聲:“去中央區報仇?怎麼去?伊多赫提公主,你可知道外界的環境有多惡劣?” “我知道。所以艾魯叔叔,我需要你的合作。” “小小年紀談合作,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所謂合作,是雙方有可對等互換的利益之上進行的互助行為。我真要找人合作,肯定會去找伊度拉亞親王,或者她的女兒伊多摩亞公主。至於小公主你,你沒有這個價值。”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替父母報仇,這是我一直在想但一直辦不到的事情。窩囊廢般或者的日子是輕鬆,但我不是為了輕鬆而活著。我要堅持自己的傲骨到最後一刻!” 塞維麗想阻止伊多赫提,但已經來不及了。 伊多赫提抬起頭做出宣告:“艾魯叔叔,不,艾魯·艾比利提。我乃伊多赫提·尼努爾達·伊格伯特,伊格伯特僅存的唯一一位王選候補。有什麼東西能比王選候補更有利用價值的呢?這還不夠讓你認真看我一眼嗎?” 話語一出,艾魯無比震驚。王選候補有和王族對等的身份地位,而眼前的是持有王選候補資格的公主,流著王族血脈的王選候補,其價值不可估量。 “原來如此,所以王族那些人才拚了命找你。”艾魯淺淺一笑,“伊多赫提公主,若我願意協助你前往中央區,你願意與我合作到底嗎?” 伊多赫提反問道:“艾魯·艾比利提,若是本公主願意為你勞作到死,你樂意效犬馬之勞讓本公主成為伊格伯特的女王嗎?” “有意思,我本以為一個10歲的女孩,聽到為數不多靠得住的人去世會哭得屁滾尿流。這出戲我喜歡。優麗耶是要求我不能強製你參與我的行動。但若是你主動靠過來,我便沒有毀約。” 艾魯收起笑意,屈身向伊多赫提行禮。 “隻要伊多赫提公主持續奮戰,艾魯·艾比利提願意傾盡艾比利提家的一分一毫協助公主登基女王。” 伊多赫提不再畏縮:“艾魯副城主,我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一個能在太陽下行動的身份。你能準備得到嗎?” “艾魯·艾比利提,定當不負所托。” 站在一邊的塞維麗看傻了眼。塞維麗認識了伊多赫提數年,自以為對這個小公主了如指掌。正如艾魯預想,塞維麗也以為伊多赫提會因為優麗耶的死哭得稀裡嘩啦。所以如今這一幕,是她萬萬設想不到的。 絕境中還能試著綻放的花朵,它開花的那天必定艷壓四方。 塞維麗開始衷心期待伊多赫提的成長。 —— 伊多赫提15歲這年,艾魯帶著一個黑發的女人到賽克斯。 艾魯敬禮說道:“伊多赫提公主,我找到了讓你重見光明的方法了。” 15歲的伊多赫提和現在的艾斯蒂長得一樣,隻不過頭發還是銀色。伊多赫提端莊地坐在椅子上,她身邊的是高大的女護衛塞維麗。 “宣誓後差不多5年,艾魯副城主的工作效率未免太低了吧?與此相比,我幫副城主開拓賽克斯的事業,組建地下組織‘克拉姆’協助走私,做成的事情不少啊。” “請公主見諒,畢竟人不好找。公主的一番操勞艾魯看在眼裡,將來定當加緊與公主協作。” 艾魯側身讓出路,黑發的女人大搖大擺地走向伊多赫提。 “這位是潘·伊達諾絲大導師,我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大導師,並花了重金請大導師過來協助。” “區區術者,有這麼難請嗎?” 因為缺乏學識經驗,此時的伊多赫提還不知道大導師意味著什麼。 伊達諾絲翹起手心生不滿:“嘿,艾魯。我討厭這貨,不想乾了。” “請大導師息怒。”艾魯頗感為難,“還請公主殿下擺正態度,切勿得罪伊達導師。” “我乃伊格伯特第一公主,對一個術者需要怎麼樣的態度?” 伊達諾絲打了個響指,聲音擴散的同時,伊多赫提坐著的椅子化成了灰燼。伊多赫提摔在地麵,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確認是什麼情況。 “小朋友,我勸你說話好聽一點。我平生最討厭別人拿權勢在我麵前裝腔作勢。區區伊格伯特小公主,敢在長壺島的大導師麵前叫囂。要不要我讓你認識一下,這是何等愚蠢的事情?” 伊達諾絲抬起手,塞維麗迅速拉著伊多赫提後撤,艾魯則大步轉到她的麵前。 “伊多赫提公主還是個孩子,而且沒見過世麵。請導師手下留情!” “哼。”伊達諾絲攤開手,“我不是一個喜歡和小孩計較的人。” 此乃謊言,這個女人確實上火了。 伊多赫提保持警惕追問:“艾魯副城主,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艾魯走到伊多赫提麵前屈身回答:“公主,伊達導師是為你創造新身份的關鍵。” “怎麼說?” “兩位想要隱藏身份,必須滿足兩個條件。第一,要把外貌特征調整成另一個人,從視覺上隱藏身份。第二,需要在伊格伯特的身份係統建立新的信息,隱藏原有的血靈信息。能完成這兩件事的,當今世上隻有伊達導師一人。” “她這麼厲害的嗎?” 伊達諾絲閃現在伊多赫提身邊嚇了她一跳,塞維麗再次拉著伊多赫提後退到墻壁。 “我當然厲害了。我的師傅是大導師伊卡洛斯,我師傅的師傅是太導師伊格遊霖,他是製作覆蓋整個伊格伯特的術式的人。‘千變萬化’修改身體不止我一個能做到。但要黑進伊格伯特的係統,普天之下僅有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技術。” 艾魯接連點頭,伊多赫提試著相信這個奇怪的女人。 “那我要怎麼做?” “你沒聽艾魯說話嗎?你和這個小護衛首先要做的是修改外貌特征。直白一點說,我要給你們兩整容。但整成什麼樣子,由客戶的你們決定。” 這突然說到整容,伊多赫提一時半會決定不了。她來回走動細想了許久,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奇妙的想法。 “什麼樣子都行嗎?” 伊達諾絲回答:“你們不會用‘千變萬化’持續調節身體,所以我不推薦你們改動太多,否則身體容易出現問題。如果我一直在的話,這不是什麼大的風險。但為了區區一把劍,我一直待在這裡就太虧了。我還有更加要緊的人要找。” “我想縮小成5歲的樣子,這樣可以嗎?” 伊達諾絲按著臉蛋:“可以是可以,不過這改動的幅度需要伴隨我剛才說的風險。” 談到生命危險,伊多赫提明顯躊躇了。 “你肯定改動之後我能活著?” “這是肯定的,就是之後的身體反動我也預想不到。” “那沒問題。”伊多赫提轉向艾魯,“艾魯副城主,你剛才說能幫我製作新的身份對吧?身份能由我來定嗎?” “當然可以了,公主請說。” 伊多赫提提聲說道:“我想成為你們艾比利提家的女兒。” 艾魯楞了一會,思索之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既可以掩人耳目,也能順理成章地在12歲進入國立中央學院。” “可以嗎?” 艾魯點頭回應:“艾魯會安排之後的事宜,有伊達導師在應該不成問題。不過公主加入艾比利提家得取一個名字。” 伊多赫提不假思索地回答:“艾斯蒂,我想改名為艾斯蒂·艾比利提。” 艾魯瞪起眼睛:“這是我的夫人留下的名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用,以紀念優麗耶姑姑。可以嗎?” 艾魯猶豫了一陣子:“好,艾魯願意接納艾斯蒂·艾比利提為自己的女兒。設定上,艾斯蒂是我在外得的私生女,年齡比艾爾文大一點。這樣可好?” “沒有問題。”伊多赫提走向伊達諾絲,“伊達導師,可以開始了。” 伊達諾絲眨眼打量了兩下:“你確定隻把年齡壓縮回5歲嗎?你那顯眼的頭發要不要改一改?” 伊多赫提摸著銀發尋思:“確實太顯眼了……” 伊多赫提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不禁笑了笑。 “幫我改成黑色吧。” “雖然我討厭你,但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因為你要從成人壓縮成幼兒,多餘的能量會轉化成贅肉。為了避免這個麻煩,我會幫你一邊縮小一邊抽脂。原本急速的‘千變萬化’就會引起身體劇烈疼痛,你還要加上抽脂的痛楚,期間會讓你生不如死。” 伊多赫提吞下一口氣:“沒有問題,我能忍受。” “好,那我開始用術式了。” 隨著伊達揮動動手,條形的術式閃出糾纏住伊多赫提的身體。伊多赫提靠意誌力撐住了半分鐘,但之後還是為難以忍受的疼痛呻吟。 結束之後,15歲的伊多赫提·尼努爾達·伊格伯特變成了5歲的艾斯蒂·艾比利提,成為艾魯的私生女。而她的19歲的護衛塞維麗·伏特則成為8歲的塞維麗斯·卡頓,成為已去世的優麗耶的養女,兼艾斯蒂的貼身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