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7.7 好久沒有失去過意識,江政忠溯有點不習慣這種昏沉的感覺。張開眼睛,江政忠溯啥也看不見。這是理所應當的,因為白色的皮毛正緊緊地壓著他的臉。 “你不會是向對著我的嘴拉尿吧?要是真這樣,我明天就紅燒了你。” 達茲跳到枕頭的一邊,略帶怨氣地揮爪拍打江政忠溯的臉。 “醒了?” 因為伊卡洛斯撩動頭發扣緊領子的紐扣,這奇怪的動作惹得江政忠溯在意。 “我在哪裡?你在乾啥?為什麼脫衣服?” “你在校醫室,我啥都沒乾。為你驅毒和治療皮外傷之後身體有點熱,稍稍解開一兩顆紐扣而已。不信,你可以問問這東西。” 達茲像是不大樂意承認,但還是做出回應:“旺。” “沒發生事情就好。”江政忠溯爬起來接著問,“所以競賽的結果怎麼樣了?我到後麵暈過去,現在迷迷糊糊的。” “當然是往好的方向走了,別跟我說你忘了。” 伊卡洛斯故意按著嘴唇說話,惹得江政忠溯回憶起一點細節舔了舔嘴。 “好,我記得。” “別舔了,趕緊起來吧,我還沒吃午飯呢。” 咚咚,這時敲門聲響起,一個男人打開校醫室的門進入內部。男人看到江政忠溯醒來,很是高興地屈身行禮。 “布魯斯·阿莫尼,見過華桃墨素小姐、江政忠溯大人。見到大人平安無事,布魯斯就安心了。大人身體可還有大礙?” “多虧了有醫師照顧,我沒有問題了。” 說到這裡,布魯斯有點疑惑:“學院的醫師都下到場地為亂戰受傷的人治療了,我剛才讓部下外出聯係有空的醫師過來……” 江政忠溯立即回答道:“我說的是華桃墨素的照顧,華桃墨素醫術還算高明。” 弗蘭西意外地瞪起眼:“哦,即會強力的攻防術式又會精湛的醫術,華桃墨素小姐乃全能奇才啊。” “對對。”江政忠溯接著問道,“布魯斯隊長,請問你找我們有何事?” “布魯斯·阿莫尼此次前來有兩個目的。一是給兩位賠個不是,二是正式宣告競賽的結果,以及送上競賽的附帶獎品。” 江政忠溯緩緩瞇起眼睛。這一次中央護衛隊的行動無疑奇特,他在競賽之中多次就感覺到中央護衛隊別有目的。 “布魯斯隊長,此次競賽護衛隊到底是扮演怎麼樣的角色?” “如手諭而言,我的職責是監督。隻不過我帶進來的小隊除了監督以外,還有別的職責在。” 江政忠溯想了想猜道:“保護我和華桃墨素,讓我們能順利走到一塊,對吧?” 布魯斯屈身回答:“正是。” “原來如此。規則第一條‘本次競賽由布魯斯·阿莫尼中央護衛隊隊長監督,禁止危及他人生命的行為’,以避免我和華桃墨素受傷。而第二條‘僅有當天在學院的人能參與賽事’,這些不僅是用來抑製王族貴族的過分行為,還為之後布魯斯隊長能帶隊進學院,讓中央護衛也能‘參與’競賽做規則準備。” 至此,江政忠溯大致明白了此處設計的復雜之處。規則有看上去對自己不利的地方,也有實質上對自己有利的地方,本質上是國王伊度熱提和眾多王族貴族的智力博弈。 布魯斯低下頭接道:“然而各位王子,尤其是伊多摩亞公主完全沒顧忌這條規則,傷到了大人。布魯斯在此獻上真誠的歉意。” “布魯斯隊伍無需自責。這本來就是國王陛下的手諭,為何布魯斯隊長要道歉?” “因為這是國王陛下和布魯斯一起製定的,布魯斯需要盡可能保護兩位。” 江政忠溯緩緩挑起眼睛:“所以國王陛下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其他人贏,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場大戲。” 布魯斯點著頭:“國王陛下是個開明有道的君王,怎麼會做這種拆散鴛鴦的事情?隻是迫於千名貴族聯名的壓力,以及伊多洛提王子的逼迫,國王陛下不得不公開演一場戲,好讓兩位的婚約不再有人追究。” “有很多我不認識的學生幫助我,那也是國王陛下的安排嗎?” “學生?我沒有安排過學生保護大人。” 江政忠溯這就感到奇怪了,他盤點了一下場上的細節。 “露易斯翁主帶的埃斯瓦爾和奈休比爾、雅迪娜翁主帶的林森達爾、克裡斯蒂控製著福斯希爾。明確敵對的有德蒙格爾、庫修比提,剩下的就是麥朵利提和哈蒙莫提了。麥朵利提不可能幫助我們,那麼還有一批我不認識的人應該來自哈蒙莫提。” 布魯斯頓時恍悟:“應該是哈蒙莫提在協助江政忠溯大人了。伊多果爾王子的母親是哈蒙莫提的前翁主,當今哈蒙莫提城主的表妹,他的護衛魯魯德是哈蒙莫提城主的公子。大人與伊多果爾王子交好,他們出手幫忙是正常的。” “就是說伊果也有幫我……仔細數了數,我的隊友還真多啊。” “老實說,江政忠溯大人有如此好的人緣,布魯斯也是驚奇。” 再老實一點,不隻是布魯斯,江政忠溯也很稀奇。伊格伯特八個城地,五個城地都向他傾斜。江政忠溯摸著下巴,感嘆著奇怪的緣分。 布魯斯站直身子鄭重地宣布:“布魯斯·阿莫尼,見證華桃墨素小姐和江政忠溯大人堅固的情誼,在此祝願兩位能白頭偕老。” 布魯斯隨後取出一個盒子以及一張信封。 “宣伊度熱提·尼努爾達·伊格伯特國王陛下的話。本次競賽,朕賭定了兩位能牽手走到最後。此次競賽對二位而言是無辜的付出,若沒有回報對二位未免過於不公。為此,朕準備了兩份額外的獎品,犒勞歷經萬難取勝的二位。” 布魯斯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把金屬手掌大小的金鑰匙。 “第一份獎勵乃是朕收藏的金鑰匙。朕將此贈予伊格伯特當代最為耀眼的兩位,希望它能在關鍵的時候幫助到所有的王選候補。” 江政忠溯接過厚重的鑰匙,覺得這東西不隻是鑰匙這麼簡單。 “第二份獎勵乃是朕私人給予的珠寶一箱。珠寶沉重而珍貴,將會由中央區護衛隊隊長,布魯斯·阿莫尼協助搬運。聽聞埃斯瓦爾即將整體回鄉整頓一段日子,朕便讓布魯斯於移動當天把寶物一起搬去埃斯瓦爾。有布魯斯在,想必各位的通行會更加順利。” 江政忠溯意識到國王說的“通信會更加順利”別有用意。江政忠溯猜測,伊度熱提國王知曉江政忠溯和艾斯蒂她們的聯係,也知道了會在遷移當天帶走艾斯蒂她們。想到這裡,江政忠溯感覺到這個國王遠比自己想象的要高明。 “華桃墨素、江政忠溯,願兩位能得到諸王的祝福,於未來繼續大放光彩。”布魯斯收起白紙接道,“國王陛下的話至此結束,兩位可有疑問?” 江政忠溯暫時沒找到要問的東西,而華桃墨素沒怎麼聽更不會有疑問。既然沒有問題,江政忠溯坐在病床上屈身敬禮。 “江政忠溯、華桃墨素,謝國王陛下恩典。” ——T7.7 競賽結束沒多久,艾爾文把一個黑發的學生扯到人散地空的教學樓邊緣。學生停在原地與艾爾文對視,艾爾文揮掌重拍一擊打下了學生的假發。中午的烈日之下,棕紅色的散發宛如燃起的熾熱火焰,與少女略帶倔強的神情相輔相成。 艾爾文壓製著憤怒追問:“爾希,你這是什麼意思?” 爾希轉成笑臉反問:“爾希沒懂艾爾文大人說什麼?” “你真的以為,你喬裝打扮混進隊伍裡我沒發現嗎?” “既然早知道了,為何還把爾希帶在身邊?” “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想做什麼。” 爾希邪魅一笑,她略帶嬌氣地回答:“爾希的一切,身體的細節到心理的傷痕,艾爾文大人都最清楚不過了。如今艾爾文大人還想進一步了解爾希,莫非是真對爾希動真情了?” 艾爾文怒不可遏不想開半個玩笑,他扯住爾希的衣領加重語氣。 “爾希·多利德,別太小看我。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但你給我記住,我的眼睛一直在監視著你!” 爾希沒有掙紮,反而湊上去親吻了一下艾爾文的嘴唇。艾爾文絲毫沒有動搖,手臂力度沒減弱半分。對視了一會,爾希緩緩垂下眼睛,眼底溢出一層憂傷的水線。 “自從華桃墨素出現,艾爾文大人連這種事都不感到害臊了。” “敵人做什麼都是敵對的行為,和攻擊沒什麼兩樣。既然是敵對行為,我何為要為此感到害臊?” “艾爾文大人把爾希視作敵人了?爾希一直真心伺候著大人,所有努力都是為大人做出。如此道路的盡頭居然是這般猜忌,著實叫人心寒。” “嗬嗬。”艾爾文忍不住怒笑了幾聲,“所以努力都是為我做出?這句說出來你的良心不痛嗎?在埃斯瓦爾,你和艾斯蒂勾結互通,重新擴大克拉姆的地盤。在中央區學院,你和各種男貴族有勾當,私下建立了關係網。之前的各種事件,艾斯蒂和歸方建玉的事情,其中多多少少和你有關係。再到今天,你企圖趁亂奪取競賽的勝利,與江政忠溯締結婚約。這些事情和我有多大關係?” 爾希緩緩咧嘴輕笑:“若真如艾爾文大人所說,爾希是如此一個壞透的女人,大人想怎麼對待爾希?” “我會殺了你,不帶一分仁慈。” 艾爾文斬釘截鐵,不帶半點猶豫。 “那現在呢,無憑無據,大人會如何對待爾希?” 艾爾文躊躇良久才說話:“你一度協助過我,還是艾比利提家的下人,我暫且保留對你的處置。但爾希·多利德,你得打醒精神了。” “協助過大人,指的是代替華桃墨素安慰大人的時光嗎?” 爾希伸手摸著艾爾文的臉頰但被他一掌推開,力道之大讓爾希的身體晃動了幾分。 “我今天的話說到這裡,你好自為之。”艾爾文後退了幾步,“今日起我不再需要你的協助,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 話落,艾爾文果斷轉身拋下了站著沒說話的爾希。 “又一個離我而去的負心漢……” 爾希擦去溢出的幾滴眼淚也離開了公共區。 ——T7.7 賽事結束之後,伊多摩亞靠著墻壁靜靜地坐著。她的房間一片狼藉,完好無損的家具翻上一天都未必找得到。競賽結束之後,伊多摩亞的女仆重新回到房間分出兩人伺候她,其餘人都在收拾碎片。沒多久,莫山比特帶騎士隊伍走進房間,雙膝跪倒在伊多摩亞麵前。 “屬下該死,浪費了公主的計策,請公主降罰。” 伴隨著莫山比特,背後的騎士一起叫喊:“屬下該死,請公主降罰!” 伊多摩亞放下茶杯讓女仆收走:“這次我也失算了,沒想到這江政忠溯中毒還這麼能打。失誤先出於我,我不會無緣無故地懲罰屬下,你們都起來吧。” “謝公主寬恕!!” 莫山比特帶隊站起來:“公主,需要我去通告江政忠溯襲擊宿舍的事情嗎?” “沒必要了,中央護衛隊那些人一直都在跟著江政忠溯,他們應該有從遠方觀察我們的行動。老國王給他下了保險,他沒有傷到我,我也不好鬧事情。” “那公主,我們就此放任他們了?沒多久,埃斯瓦爾大多數人都會退回城地,屆時不好出手。”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有料過會有這種情況,所以早安排了使者,棋子們按我的預想做著準備。他們以為退回埃斯瓦爾會更安全,實際上如何還有待未來揭曉。” 未雨綢繆,總是設想著各種可能性,根據事態實際變動調整計劃,這就是伊格伯特的第二公主伊多摩亞。 “最麻煩的是此次暴露了我能乾涉學院的結界,使得實踐區外的地方也能使用術式。小心謹慎的伊多修爾應該不會再踏入學院半步。” 伊多摩亞笑著繼續細數現狀。 “不過,我也不算平白無故地輸了一回。伊多修爾毒害了自己的妻子,失去了伊多果爾的協助。伊爾家雖然沒有分裂,但內部矛盾突發,使得伊多修爾連參與這次競賽的餘力都沒有。” 伊多摩亞抬起左手:“伊多洛提這傻子直接斷送了自己的前程,為了眼前的利益丟去了庫修比提的支持。而庫修比提退去,其餘的中央貴族也另擇他主,不少收到了我的旗下。此後,伊多洛提沒有翻身的機會,最大的輸家是他沒錯了。” 伊多摩亞接著抬起右手:“至於我的親弟弟伊多諾亞,屢屢失敗、勢力沒有增長也沒有衰退。全程劃水打了個寂寞,他的信心應該殆盡了,不再是什麼威脅。” 伊多摩亞輕輕地合掌蹂躪了一會,仿佛已經把代表的兩人徹底捏碎。 莫山比特想了想做出提議:“公主,恕屬下多言,此時或許是把其他勢力連根拔起的大好機會。” “莫山比特,你這就有點膚淺了。” “願聽公主賜教。” “競爭對手越少,強敵越能把力量集中於我方。廢石子是沒有作用,但擋在敵人麵前,至少能分散敵人一點精神。我何必自己清理石子,讓敵人直奔我方而來?當時機到了,最大的敵人倒下,礙手礙腳的石子用掃把掃走便是。” 莫山比特理解了伊多摩亞的意思,屈身再次行禮。 ——T7.7 競賽結束的中午,伊多諾亞哪都沒有去。他和隨從上到公共區的樓頂露天花園,坐在亭子裡按著胸口呼氣。 隨從蘭斯關心道:“王子你沒有事吧?要是需要人伺候,我去叫蘭妲過來。” “不用,我現在沒有心情應付任何人。” “人生在世,誰都會有失敗的時候。現在還不是絕境,還請伊多諾亞王子看開一點。” “沒錯,誰都會有失敗。但我所有的計劃都失敗了,這就不是一般人有的經歷!像是我天生就是個敗者!” 伊多諾亞很少當著他人的麵暴躁如牛。意識到自己失控了,他自己也逐漸調整過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發怒的。” “王子需要發泄的時間,我明白。” 伊多諾亞吐著悶氣:“一張王牌艾斯蒂被歸方建玉那個賤人帶走了。第二張王牌華桃墨素如今也不再落入我的手掌心。圍剿歸方建玉,即將成功之時又蹦出個程咬金救走了他。一事無成,一事無成啊……” 蘭斯沒再說話,隻是站著讓伊多諾亞自述。 “嗬嗬。慶幸的是,還有兩個比我更慘的人。被親族驅逐的伊多果爾,以及自廢武功失去一切的伊多洛提。哈哈哈……比慘的話,我還不算慘到極致。但終歸是棋差幾招,輸的連鞋底都沒剩。王權我絕對爭不過伊多摩亞,國王的位置是輪不到我了。除非——” 伊多諾亞按著額頭緩緩睜開眼睛。瞪大的眼睛裡熊熊火焰重新燃起,他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了極度高興的事情。 “蘭斯,幫我安排幾個女人發泄發泄,好讓我之後能集中精力。” “是。” ——T7.7 夜晚,競賽的結果傳進王城的宮殿。 伊多修爾打聽完消息,接著敲門走進妻子所在的房子,坐在她的身邊等候她問話。魯魯娜從床上爬起來,靠著床頭坐著。伊多修爾小心翼翼地扶著魯魯娜,防止用不上全部力氣的魯魯娜滑倒。 “身體怎麼樣了?” “醫師說了,毒已經全部清理。隻是毒素對身體的破壞還殘留著,需要一段療程緩慢地恢復。” 魯魯娜握著伊多修爾的手展顏淺笑:“倒是你,為了照顧我錯過了重要的競賽。競賽結果收到了吧?這次是哪家收獲了勝利?” 伊多修爾雙手握著魯魯娜溫度不高的手說道:“這次是國王陛下的勝利。伊多摩亞雖然用上了各種手段,但沒有討到好處。最後華桃墨素和江政忠溯走到了一塊,還當眾秀了一回恩愛。此後應該沒有貴族會再提出拆散兩人的要求。” “這麼說,正如你的預想,這場競賽就是個幌子,是國王陛下為了按住悠悠眾口而製作的競賽。” “沒錯,所以比起去應付一次幌子,我更願意留在這裡照顧自己的王妃。魯魯娜,你真的沒必要在意拖累我的事情。” 魯魯娜坐了一會說道:“對了,我聽說伊果前幾天來信了。” 伊多修爾點頭回答:“沒錯,他讓我聯係學院裡哈蒙莫提的人,希望他們能助江政忠溯一臂之力。” “你答應了嗎?” “伊果是我的親弟弟,這點要求我當然答應了。你不滿意我這麼做嗎?” 魯魯娜笑著搖頭:“雖然我是在伊果的宴會上中的劇毒,但不代表是他有心害我。在我眼裡,他還是以前那個跟著我們轉的小弟弟。如今伊果退出了中央區,不再與你有競爭,我不會阻擾你幫助他。” 伊多修爾笑著回答:“那就好。當晚的事情我還在調查,但沒有收到像樣的結果。如此縝密的計劃,我想很可能是伊多摩亞的設計。” 魯魯娜眨了眨眼接道:“我也覺得是她。伊多摩亞,她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對了伊修,我那晚穿的羽毛禮服拿去哪裡了?女仆們找了很久都找不著。” 伊多修爾想了想:“當晚我命人替你換上另一套衣服再帶到就近的醫院,禮服或許是放在了酒樓。不過當晚的物件因為帶劇毒,調查完畢之後大部分被收集起來焚燒,禮服也許混在了裡麵。要是你喜歡,我再找人重新做一件給你便是。” “沒了也罷,我本就不大喜歡那種款式。若不是你以前送的,我還懶得穿出去見人。” “哈哈,這是說我沒有選衣服的眼光嗎?” “不,或許是我沒有眼光。” 魯魯娜歪著頭,眼鏡閃爍著幾分淚光。 伊多修爾站起來問道:“我看你餓了吧?我去找人拿點粥水過來。” “好,你去吧。” 伊多修爾離開了房間,留下魯魯娜坐著久久回不過神。 “所謂帝王之妻,是明知道你在說謊,也要當做不知道。” ——T7.9 離開學院的前一晚,江政忠溯收拾著兩個人的行李。江政忠溯不僅要收拾男性的行李,還要幫懶得動的女人收拾女性行李,所以忙得不可開交。 “明天走的話,其他人怎麼樣了?” 江政忠溯明白伊卡洛斯說的其他人指的是哪些人。 “沒問題,我和丹娜詳細說過要發送怎麼樣的信息,弗蘭西安排的人也確認收到包裹了。就差明天運輸安不安全。不過有國王派人協助,這方麵問題也不大。倒是建玉一直沒有消息,他是不是真的安全啊?” “生命安全方麵,最不用擔心的就是他。不過他遇到了怎麼樣的奇遇,你們什麼時候能再見,我也說不準。” 江政忠溯擦著額頭汗回答:“但願如此吧。目前我沒有線索,也不知道去那裡找他。” 伊卡洛斯躺在江政忠溯的床上,把玩著國王贈送的大金鑰匙。江政忠溯注視著這一看就不普通的東西,試著問了一句。 “我看你拿著這東西幾天了,這鑰匙不是一般的鑰匙吧?” 伊卡洛斯敲了敲鑰匙:“若是普通鑰匙乾嘛要用黃金鑄造?閑著沒事嗎?” “所以這是一種導具對吧?做什麼用的?” “不告訴你。” 江政忠溯捏著眉間:“我說你啊,告訴我幾句話很難嗎?” 伊卡洛斯側過身撐著頭:“你現在還用不上。當你真的想用的時候或者需要用的時候,我自然會跟你解釋。放心吧,我不會私吞掉你的東西的。” 江政忠溯想了想,心生突生抱怨。 “你私吞了我的法杖。” “你心裡在抱怨我沒給你拿著是吧?” 江政忠溯點頭回答:“我恨死你沒給我拿著。要是有那東西,長壺島之行不會那麼苦,競賽也不會被按著錘。” “那是我老師的遺物,由我保管很正常吧。” “不,那是我從波斯拉的秘密倉庫找到的,本質上是屬於我的東西。” “你說什麼呢,是我發現的。” 江政忠溯回憶了一下,事實貌似如伊卡洛斯所說。 “好吧,是你發現的。但是我第一個使用的啊,這不該留給我嗎?” “留給你,不小心失控丟幾顆隕石下來,管誰幫你收拾殘局?” 因為的確有這可能性,江政忠溯頓時語塞。江政忠溯不是一個不顧後果的人,除非碰上非常好奇的危險物品。 伊卡洛斯盯著江政忠溯的腰間的玉佩接著說道。 “而且老師的玉佩我不就沒拿走嗎?我願意留你一件,算是給足麵子你了。” “是挺好用的……不不,這玉佩是伊格遊霖寫下書信說送給找到的我的。”江政忠溯摸著玉佩瞇起眼睛,“話說回來,吉帶走了伊格遊霖的外衣,你怎麼不問她拿呢?” “我和那個女人水火不容,相遇總是少不了吵架。她用自己的實力找到的東西,我沒理由問她拿過來。再而,那個女人也是老師的學生之一,她不會糟蹋老師的遺物,讓她拿著也沒問題。” 想起那件曠世寶物曾有機會到手,江政忠溯心生十二分羨慕和懊悔。 “老實說,我好想借過來看看裡麵有什麼術式。可惜了。” “你想要的話,找天我聯係吉問問她?大不了賣個人情給她。” “要你欠人情的話就不必了,我自己想想辦法。”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而伊卡洛斯的要求通常都會更加過分,所以江政忠溯沒強求她什麼。收拾好了行李,抹去房間裡所有術式痕跡,江政忠溯回到自己的床位。十幾天過去,他習慣了讓伊卡洛斯睡在身邊,所以沒立即驅趕她離開。 “終於能離開這魔窟,幾個月的時間當真是折磨。” 江政忠溯身後的伊卡洛斯拉住他的衣裳問道。 “我倒想留在這裡。和我一起住你不高興?” 江政忠溯想著回答道:“沒說高興與否,在長壺島居住的時候就習慣了。我和你像是和親人一起住,能有什麼感情浮動?” 伊卡洛斯挑動眼睛:“那,要不今晚做點親人不會做的事情?” 江政忠溯頓時皺眉回答:“你能不能回去自己的床位,我困了想睡覺。” “我們都睡了好幾天了。你現在才來意見,是厭倦了我了?” “前些天是為了討好你的心情,好讓你和我合作。競賽之後我想趕走你的,但看在你治療了我,還死皮賴臉不願意走,我才讓你自己待在這裡。” “我今晚也不想走。” “那不如這樣,你睡我的床,我睡你的床,你別跟著來可以嗎?” 伊卡洛斯笑著回答:“我會一直睡你在的床。” 對麵如此執著,江政忠溯不得不按著額頭感嘆。 “放過我吧,我好痛苦啊。” “生理期無處發泄,我懂的。其實你不必介意我在你身邊的事情。我這麼大個人,見過的東西可多了。” 被猜到了心思,江政忠溯咬緊牙關半天說不出話來。洗手間裡,被吊起的黑貓翹起手自言自語。 “所以最後一晚,我的待遇還是這麼‘棒’。喂,你們兩個要搞事情的話麻煩把洗手間的門關上,我聽著看不見也很痛苦啊。” ——T7.10 約定的日子到來,清晨用完早餐之後,埃斯瓦爾25名貴族拉著大箱小箱的行李出到學院門口。 返回的成員大多是江政忠溯熟悉的人。 江政忠溯和華桃墨素二人組,以及他們帶在身上的白犬和黑貓。帥氣了許多的弗蘭西·多庫洛跟著兩人身後,身上掛著一個儲存餐食用的箱子。 埃斯瓦爾主家的露易斯和諾修斯,以及他們的隨從上官姐弟和特蘭德。特蘭德的未婚夫歐陽正來也跟在她身邊。 埃斯瓦爾副族的艾爾文·艾比利提,以及遠遠站在另一邊的爾希·多利德。沒有了摯友兼護衛的特昂·卡頓跟在自己身邊,爾希·多利德也不再接近,艾爾文顯得有點孤獨。 其餘的貴族,如丹娜·福爾登、奈瑪·多利德等人分散在四周。雅迪娜·林森達爾、克裡斯蒂·福斯希爾和多尼·阿莫尼等十餘人跟在埃斯瓦爾大隊伍後送行。 一般來說,普通高檔馬車能裝載4名帶行李的貴族,如此隊伍至少需要7輛高檔馬車。而到場的馬車總共有9輛,其中有8輛是加豪華版。準備加豪華版的馬車的不是有錢萬能的弗蘭西,而是騎著獨角馬位列四周的中央區護衛隊的護衛們。 布魯斯從馬背躍下,大步走到江政忠溯和華桃墨素麵前屈身行禮。 “布魯斯·阿莫尼,奉國王陛下之命護送各位。” “今日麻煩你了,布魯斯隊長。” “能護送兩位王選候補,這是布魯斯畢生的榮幸。”布魯斯轉眼望著排在最後的馬車,“國王陛下贈送的珠寶放置在了江政忠溯大人私下安排的馬車,連同大人購買的物資和3個私人箱子一起放置,還請大人放心。” “江政忠溯感恩國王陛下,謝過布魯斯隊長。” 從布魯斯的語氣,江政忠溯判斷得出他知曉箱子裡藏著的是什麼東西。在賽事結束當天,江政忠溯找上了丹娜,讓她“傳書”給艾斯蒂她們做好秘密遷移的準備。 手段還算簡單。首先備好足夠大的箱子,讓“貨物”混入其中。雇用傭人將箱子托運到市場的角落,然後再另外雇用人購買物資,順道把箱子抬上馬車一起運輸。這種運輸方法隱秘難追蹤,但是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艾斯蒂等人需要在箱子裡待上一兩天。 三個人需要待在馬車裡,隻有當馬夫不在的時候能打開箱子透透氣。倒不至於不吃不喝,江政忠溯采購的物質裡有很多水果,就是為藏在馬車的人準備的。最主要是生理需求很難解決。避免被發現,艾斯蒂等人不能下馬車,吃喝拉撒睡都要在箱子附近解決。丹娜發信息的時候,江政忠溯讓她寫上備多幾個空瓶子和空罐子,他希望艾斯蒂明白自己的用意。 以防萬一,江政忠溯繞到最後的馬車檢查。確認箱子是自己的東西,聞到隱隱的酸臭味,江政忠溯既感到放心又感到抱歉。 “埃斯瓦爾的各位,請按著先前的座位安排,有序地放行李上馬車。” 準備出發,露易斯指揮著學生們上馬車,諾修斯拉著雅迪娜的手依依不舍。 “我們會在一起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等我。在我成功求得婚約之前,不要答應別人的求婚。” 雅迪娜用手語回答:隻有你願意娶我這樣的人。 雅迪娜指著發不出聲音的喉嚨,眼裡有幾絲歉意。 諾修斯也做出手語:別說這樣的話。多虧了你,我學多了一種美麗的語言。 雅迪娜笑著上前了幾步,她不經意地瞄到上馬車的華桃墨素,咬著嘴唇久久做不出下一個動作。 “怎麼了?” 雅迪娜憋了很久,迅速摟著諾修斯的腰,親了一下他的臉蛋。一秒鐘左右,雅迪娜快步撤回正常的距離,低著頭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因為速度有點快,諾修斯懵著沒反應過來。 全部人都上馬車了,露易斯用手帕擦去汗滴說道:“諾修斯,跟我上馬車。天氣悶熱要盡早出發。雅迪娜翁主,改天再見。” 雅迪娜屈身行禮,麵向著諾修斯緩緩後移。諾修斯欲言又止,在無聲之中碎步後移。待諾修斯上馬車,埃斯瓦爾全體成員準備完成。 布魯斯上馬吶喊:“出發埃斯瓦爾!” “出發埃斯瓦爾!” 幾聲咆哮之後,浩浩蕩蕩的馬車隊列移動。 路過第一外圈,度過第二外圈,走出相對平靜的第三外圈,車隊一路上沒有遇到阻礙。畢竟帶頭的是中央區護衛隊的隊長,誰敢來阻擾。因為有布魯斯開路,中央區與埃斯瓦爾的交界大門免除了搜查環節,直接為馬車隊列放行。 如此,江政忠溯結束了中央學院三個月左右的行程,順利返回到埃斯瓦爾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