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統五年八月八日,萬壽節,大胤王朝迎來了自聖統二年之後,中斷了三年的大朝會。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參加,皇帝還明發上諭給各地藩王、督撫、總兵,皆可上表覲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係列典章流程之後,李順身著繡製著九龍紋樣的明黃色的龍袍,頭戴紫金翼善冠,充滿威儀地高坐太和殿的龍椅之上,接受百官朝拜。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拒絕的享受,於山呼萬歲之中,仿佛有人告訴李順:“朕的手握著日月,朕的腳踏著山河,朕所說的便是法律,朕既是天下!” 距離剪除閹黨已經過去兩個月。這些天對於京中所有人來說,好像改變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皇帝除去趙忠孝之後,迅速調撥朱五擔任金吾衛指揮使。諸葛宣怡升任神機造辦處守衛屬屬官,原守衛屬屬官武千狄成為新任監副,經過調查,他隻是奉了文斌的命令行事,並不知道個中緣由。原指揮使張東與神機造辦處監副文斌一個被抄家流放,一個被砍頭。 諸葛宣怡輸了,但沒有選擇留在宮裡。她還隱瞞了蠱人的來源,李順也不知道蠱人出自諸葛相卿之手,整個神機造辦處都沒幾個人知道諸葛相卿有堪比煉氣期的三級蠱人。 但不代表李順沒有懷疑過,楊妃身邊的菲兒、神木教頭目與那晚的蠱人,好像是同一種技術製造出來的產物。菲兒是神機造辦處製造的,神木教與神機造辦處有沒有關係? 事實隱藏在迷霧中,還需要進一步探索。 李順除了對上層進行人事調動,下層基本沒有動。趙忠孝死後,他的餘黨人心惶惶,心怕被清算,不少人準備轉投胡敏德尋求庇護。 幸好李順及時發布旨意,趙忠孝陰謀叛逆純屬個人之事。其他人不與追究,就連宮中的探子,隻要醒悟投誠,李順也保全性命,仍然留用,劃歸菲兒管理,成立神機衛第二十五小隊,負責稽查宮中臥底。 這些當過臥底的人找臥底,專業對口,倒是真給李順帶來了不小的驚喜。這些天來,總共發現七名其他勢力在宮中埋伏的暗棋,就連胡月蓮的信息都曾被送到李順的案桌之上,也讓李順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這些人對於李順的寬容感恩戴德,也讓他們從閹黨變成了一個擁有新名字的團體,帝黨。 李順倒是沒有以前那麼輕鬆了。趙忠孝的位子,暫時找不到人去頂替,張連升資歷和能力都還不夠,就隻讓他進入司禮監做秉筆太監,也算一步登天了。司禮監暫時不設掌印,四大秉筆太監直接對皇帝負責。所以李順要處理的事務逐漸多了起來。 李順曾無比懷念道:“快活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說回大朝會,在李順一句“眾卿平身”的話語後,大臣們紛紛起身,不少人三年都沒有聽到過皇帝聲音,一時有些不習慣。 “眾位愛卿,往年的萬壽節,朕都是一個人在宮中舉辦活動,現在想起來,屬實寂寞無趣。今年,朕弄了個新花樣,準備連辦三天戲法大會,就在皇宮外表演,與民同樂,諸位都去看看新鮮。同時,朕新建的青元宮也已經落成,喬遷之喜,你們可得給朕準備兩份禮物哦。” 眾位大臣都臉色怪異,合著皇上你就惦記著我們的錢是吧?你那是新建?頂多就是翻修!除草、粉刷、改個牌子,好意思收禮嗎?但嘴上依舊是“知道,準備了。”說個不停。 李順終於明白當年領導每年給他娘、爹、丈母娘、老丈人……擺壽宴,是個什麼感覺了?白拿錢,真他麼爽!為此他還專門準備了一個獻禮環節,有競爭才有積極性嘛。 “皇上,新建真元宮是準備做什麼?”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李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唉,不是早派人給他打過招呼了嗎?還跳出來乾嘛!李順露出和善地微笑:“劉總督有什麼疑問?” 劉拯卻道:“臣聽說皇上是準備重新煉製丹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李順也不打算隱瞞這件事,所以從他翻修清遠宮,改名青元宮開始,他服食丹藥的事,朝野上下都傳遍了。因為劉拯是外地總督,加上沒有刻意打聽皇帝的隱私,所以算是比較靠後知道的人。 李順的臉垮了下來,嚴肅道:“劉總督很關心朕的事嘛。” 劉拯撲通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難道皇上忘記先帝前車之鑒了嗎?” 李順盯著劉拯,嘆了口氣,下階將他扶起:“太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何必如此。朕隻是吃些人參鹿茸等補品搓成的養生的丹藥,強健身體的,不是先帝那種‘長生丹’,你放心。”他也沒說假話,那丹藥對自己確實是“強身健體”,長不長生要等到以後才能見分曉。 “是嗎?”劉拯將信將疑。 “你還不相信朕?”李順趕緊追問。 “臣不敢。臣希望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劉拯確實是關心皇上,如今朝中局勢好不容易有點改變,他不希望李順像先帝一樣,英年早逝。 一旁的胡敏德聽見李順的話差點翻白眼,這話也就騙騙劉拯這種老實人,京城誰不知道你已經叫內務府去打造新的煉丹爐了,而且不日,新的煉丹術士就要到京。胡敏德才不會拆穿他,反而巴不得他多吃一點,吃死算了。 趙忠孝死後,他麵臨的壓力大增,因為閹黨變成帝黨,以劉拯為首的清流更是打明旗幟支持李順,一些中間派也逐漸向皇帝倒去。皇帝的勢力開始迅速膨脹起來! 這兩個月,他屢次給宮裡的胡月蓮去信,雖然得到一些消息,但,除了一些小事之外,幾乎每次都比皇上慢了一步。若不是胡月蓮有正當理由洗清自己背叛的嫌疑,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一個月前,在午門外更是處死了七名臥底,其中兩名就是他派去的。趙忠孝不在了,宮中非但沒有被人滲透成篩子,反而比之前更加牢固。 至少趙忠孝隻在核心區域把控嚴密,一些不重要的地方他還是容許別人進去的。這是他們的默契。現在胡敏德隻能依靠胡月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