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宣怡,你還要在門口站多久?” 上書房中,李順一邊批閱奏折,一邊觀察門外的動靜,這個女人已經躊躇了半炷香有餘。諸葛宣怡聽到李順的問話,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咬咬嘴唇,艱難地抬起大長腿邁入。 “臣神機造辦處守衛屬屬官諸葛宣怡參見皇上!” “我知道你是誰,不用介紹得那麼詳細。”李順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打量著她:“你穿這麼怪,這麼厚乾嘛?現在雖已入秋,但天氣還是有些炎熱,人稱‘秋老虎’。本來就沒有什麼,還遮遮掩掩。你是在故意吸引朕的注意力嗎?” 諸葛宣怡氣得雙肩顫抖,雙拳緊握:“臣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臣體質虛寒,故而加衣。” 李順卻道:“這越是體質虛,越不能捂。秋冬不易出大汗,容易造成陰虧。若精力不濟,如何為朕辦事?再說,你現在明明是神機造辦處屬官,卻還穿著月郎官的官服,雖不算僭越,但也有殿前失儀之嫌。”他說得有理有據,不容置疑。諸葛宣怡屬官的冬裝還沒配發。 諸葛宣怡咬牙道:“臣回去便換衣服!” 李順招手叫來一名服侍的宮女:“不用麻煩。你跟她去尚衣局換一套。” 諸葛宣怡還想拒絕,但看到李順不容反駁的眼神,心裡更加發虛,竟聽話地跟著宮女走了。 李順看著她窈窕的背影,輕哼一聲:“朕還治不住伱?防君子,不防小人沒聽說過?朕雖不是小人,但也絕不是君子。你吃皇家這碗飯,還敢不老實,有的是辦法整治你!” 她越是心虛,聽話,越證明心裡有鬼。 不多時,諸葛宣怡便換上了一襲宮裝回來,下半身是淡黃色花鳥襦裙,上半身是半透明的素白色的紗衫套著裡麵淺紅袙腹(這就是你們腦海中想的那個東西),質樸中帶著點誘惑。 她盡量側身,企圖阻擋李順的視線,可是,她的看點從來都不是正麵,這一側身反而勾起了他的興趣,目光深陷,女人的腰,奪命的刀。她的臉上染上了如秋天虞美人般的紅,紅唇緊咬,雙目漸漸濕潤。 李順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反正教育目的已經達到:“好了,把你的官服披上吧。”宮女遞過官服給她,她緊忙遮住身上的薄紗。 李順道:“你知道朕今天叫你來,所為何事?” 諸葛宣怡搖頭:“臣不知。” 李順試探性地問了句:“你知道上次的蠱人出自何人之手?” 諸葛宣怡的表情有那麼一秒鐘僵硬,果然紙是包不住火的!但很快搖頭否認。 李順卻通過情緒感應已經得到確切的答復。他再問:“是諸葛相卿?還是諸葛正隆?” 李順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在得知諸葛正隆還活著的消息時,他的懷疑對象就加了一位。兩個人名之間,他故意間隔了幾秒,通過諸葛宣怡驚慌的反應,他已經知道是諸葛相卿。因為她聽到諸葛正隆的名字時,情緒之中隻有錯愕。 她卻抵死不認:“臣不知。” 李順站起身來,眼神若冬月裡的寒風般刺骨地注視著她:“你還不承認嗎?” 諸葛宣怡還想矢口否認,做最後的掙紮。可是李順不想再和她糾纏。 他越說越生氣:“你們諸葛家世受皇恩,竟然敢和叛賊謀逆!你知情不報,更是可惡!現在被朕揭破,你還想包庇,其心可誅!” 諸葛宣怡的心理防線終於被攻破,跪伏在地,身上的官服要從香肩上滑落:“皇上,臣非知情不報,那是臣的祖父。再者,臣深知他的為人,他或許有些狂妄自大,但絕不可能與趙逆忠孝勾結,謀害皇上。那三名蠱人趙忠孝如何得到的請皇上明察!” 李順知道她說得是真話,還是差點氣笑了:“你連理由都想好了?親親相隱?親親相隱並不適用於謀逆大罪,你在神機衛多年,豈能不知!你用這句話來敷衍朕,是把朕當三歲孩童耍!” “你還叫朕明察?哼哼……”他從鼻腔裡發出兩聲冷笑:“你是不是覺得你們的同謀都死了,就可以高枕無憂?朕告訴你,皇帝殺人從來不需要證據!朕可以沒有諸葛家,可以沒有神機衛,但朕絕對不容許欺騙!” “你欺君,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李順上前捏住她的精致的臉蛋兒,當麵輸出之後,鬆開了手,背過身去,想要來個釣魚執法,如果諸葛宣怡真有反心,此番撕破臉麵之後,自當魚死網破。他沒有注意到捏過她的手上纏繞著一股黑氣,試圖鉆進他的身體,卻被一道金黃色的龍氣擋住,漸漸消散。 諸葛宣怡沒有動手,隻聽聞“咚”的一聲,重物落地。李順回頭,諸葛宣怡已經口吐鮮血倒在地上。他慌了,不會這麼剛烈吧?不要學麻雀一樣,動不動就炸管子啊!他本想先威脅一番,再讓諸葛宣怡去幫他弄陣法圖紙。 “快傳禦醫!”李順上前檢查還有氣,急忙沖門外叫道。然後抱起她就往偏殿的臥房趕去。他可不是想趁熱,總不能丟在地上吧? 禦醫到來,一番監察之後,做出了醫生從搶救室出來的經典的搖頭動作:“皇上,此女身患舊疾,如今暴發,臣恐怕回天乏術!” “舊疾?” “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早已中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起碼五年以上。臣才疏學淺,對蠱毒並沒有研究,還請皇上叫神機造辦處的術士前來一看究竟。” “蠱?” 李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要他去神機造辦請人,又害怕打草驚蛇,想到宮中還有一名大術士:“你先退下吧。叫張國師來一趟!” 張亭年處理完煉丹事務,吩咐弟子輪流看著爐子,這邊剛剛躺下睡著,就被人從夢中叫醒,聽見是皇帝緊急召見,也隻能下床,來得匆忙連發髻都未梳起。李順見之,像一顆曬了許久的葉子都醃了的大頭蘿卜,卻無心說笑,隻道:“此女中了蠱毒,還請張國師救治。” 張亭年呼了口濁氣:“陛下不會真把我當作巫蠱術士來用吧?” 李順連忙賠禮:“能者多勞,朕的國師,你就幫幫忙吧。” 皇帝有命,張亭年不敢不從,檢查一番後,神情凝重:“她是中了蠱,而且很特殊,施術者的手法高明,我也搞不明白是什麼術。但還是那個道理,如果能知道下蠱之人用什麼作為媒介,倒是可以尋尋解決辦法。” 在李順“你繼續”的眼神中,張亭年無奈道:“陛下,隔行如隔山。上次是運氣好,加上施術手法簡單,我才碰巧看破。這次是個高手,恕我無能為力。” 李順道:“那是不是隻要知道用什麼東西下蠱就行?” 張亭年點頭:“如果知道,可以試試,不過不能保證。蠱術,術也是在施展過程中,有時候起到的作用比蠱還大。” 李順望向諸葛宣怡,舔舔嘴唇,朕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