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兮道:“我...我知道,剛才的情況一定很兇險,你別生氣了,我下次一定小心...”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楊君瀚暴怒,“你以為自己次次都能這麼幸運?還是你以為對手都是酒囊飯袋,而你神通廣大,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扳住辰兮雙肩,似要將它們捏碎,但終於不敢使力,順勢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抱著,深深吐出一口氣,聲音發顫:“我從沒這麼害怕過......” 辰兮伸手撫了撫他脊背,楊君瀚在她耳邊說道:“你答允我,永遠不要再去冒險,不要逞強,你想做什麼,都交給我去做!” 辰兮由他抱著,半晌,感覺楊君瀚平靜了些,笑了笑:“別生氣了,你自己的內傷也沒好全,再氣出病來,浪費了我的靈丹妙藥。” 楊君瀚道:“你給我吃了什麼?我恨不得現在就挖出來,還給你!” 辰兮笑道:“晚了。”拉過他手臂搭脈一試,脈象平穩,已無中毒之癥,隻是方才急運內功,有些虛弱。 辰兮點點頭:“你身上冰雪虎耳草的毒已經解了,但筋脈損傷卻治不了,所以...你不可以再耗費內力了。我不曉得神女到底用了什麼方法,你身上的損傷,絕不是尋常功夫能造成的,你也一定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不過沒關係,我會查清楚的,也會找到徹底治愈你的方法。” 楊君瀚眉頭一皺:“現在在說你,怎麼扯到我身上!” 辰兮道:“你隻要告訴我,你還有多少時間?” 楊君瀚看著辰兮,良久,方道:“十年。” 辰兮沒有說話。 楊君瀚嘆了口氣:“五年。” 辰兮點頭:“夠了,你放心,咱們一定能找到辦法,天地之大,總有辦法。” 楊君瀚起身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還沒答應我,從這件事裡抽身。” 辰兮沉默片刻,說道:“你剛才問我的話,也不全對,我是為了他,更是為我自己。如今的局麵雖然有方沈嶽之流的野心,但若沒有師姐,他們萬難成事。天龍門受此重創,全是姬蘇瑤一手謀劃,她是為了報復我。” 楊君瀚道:“所以你是為了彌補,你在替她贖罪?你當自己是什麼,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辰兮笑了笑,看著他:“你不也一樣麼?” 楊君瀚默然半晌,長嘆一聲:“我若能一直陪著她,就不會有這後頭的事了。” 辰兮道:“所以,我現在叫你從這件事裡頭抽身,保全自己,你願意麼?” 楊君瀚露出一絲苦笑:“我說不過你。” 辰兮微笑道:“好,既然咱們談妥了,此事以後就不必再提,你也別勸我,我也不勸你,反正勸也沒有用。我有一件正事要告訴你,我在方府密室裡遇到了一個人,和巫山派頗有淵源,林玉兒從不下山,他竟認得她的手帕,我懷疑他也是巫山派弟子。” 當下坐正了,將與水中人相識的經過述說一番。 楊君瀚很是詫異,眉頭皺起:“周尋意,你竟遇見了他?他是起雲峰韓岐座下弟子,說起來便是那青樓蕭娘子的師弟。尋意向來足不出戶,隻埋首棋藝,他在起雲峰上有一處棋塚,他就成年累月地在裡麵,連韓師叔都拿他沒辦法。” 辰兮點了點頭:“怪不得我在巫山盤桓多時,也不曾見過他。那他這次突然下山來,是為了什麼?” 楊君瀚沉吟道:“那九香奇花,據我所知,中土之內也隻有林玉兒的花圃裡栽培,尋意的毒多半就是林玉兒所下,所以他看見林玉兒的手帕,才會有那般反應。隻是...玉兒鐘情花草,也是終年不離聖泉峰花圃之人,怎會突然跑到起雲峰去,向周尋意下毒?” 辰兮想了想,沉吟道:“既然是聖泉峰弟子向起雲峰弟子下手,巫山派之中...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楊君瀚心頭一凜。 辰兮道:“神女尚在閉關,你可要回去看看?” 楊君瀚搖了搖頭:“現在不行,不過...待此間諸事了結,我要你隨我同去,咱們一起回神女峰!” 辰兮一陣沉默,她當然明白楊君瀚在說什麼。 楊君瀚道:“從前我視名利地位如雲煙,絕不屑去爭取,現在我反而慶幸自己能有這一點身份...巫山掌門,還是有些用處的,隻要你願意,咱們可以不再理會外麵的事,就在神女峰上,安靜自在,相伴終老。” 辰兮道:“你不是說再過五年,你就要死了麼?” 楊君瀚笑道:“你不是說,一定有辦法能治好我?” 辰兮心裡一動,其實自從她知道了楊君瀚的真實情況,她最擔心的就是他沒有求生的意誌,隻想著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後一個人默默赴死。 現在,既然他向自己做出了承諾,心血來潮也好,深思熟慮也罷,總之他是不打算一個人悄悄去死了,這倒是件好事。反正自己要救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遲早也要去向神女當麵求證。 辰兮點點頭:“好吧,說好了,到時候不管有什麼緣故,你要是推三阻四不讓我治,你就是個大騙子,我就即刻下山去,從此再也不理你了。” 楊君瀚展顏而笑,眼中盡是柔情。 便在此時,隻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嬌呼:“風哥哥,風哥哥!” 這聲音好生耳熟,辰兮依稀記得曾在哪裡聽到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楊君瀚轉身出了門,聲音滿是詫異:“真真?你為何在此處?” 辰兮探身朝門外看去,隻見一個十四五歲光景的小姑娘,俏生生立在庭院中,嬌小動人,膚白勝雪,一頭烏黑的長發並不結發辮,瀑布一般垂落在腰際,整個人便似一個精美的玩偶。 辰兮見李夜晴就站在一旁,這小姑娘卻像沒看見一樣,一雙黑珍珠似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楊君瀚,瞬也不瞬,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這小姑娘見楊君瀚向她走來,雙眼放光,立即跑過來拉住他的手,嬌笑道:“風哥哥,抓住你了!走呀,陪我玩兒去,這一回你休想再跑掉了!”一麵說著,一麵笑嘻嘻地用力把他往外拽,小小身子,力道卻很大。 楊君瀚反手扣住她手腕,雙足釘在地上,微笑道:“你先告訴,是誰帶你進來的?” 小姑娘撇撇嘴,嬌嗔道:“這破地方有什麼難進的,不就是個五行陣麼?風哥哥別問了,快跟我去吧,咱們回起雲峰去,我藏了好些寶貝給你,連師父和師兄也不知道呢!咦,你怎麼帶著麵具?嘿嘿,好玩兒!好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