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李紹和大肥貓都在乾草堆裡度過。 每當車夫到達城鎮休整時,大肥貓都會拋下一句“等我一下”,然後消失一段時間。 它回歸時,嘴裡總是叼著食物或用皮袋裝的飲料。 這次,車夫把馬從馬車前解放後,似乎不打算短時間內再把它們給套上。 他從附近找來個幫手,準備卸下乾草。 見狀,李紹和大肥貓對視一眼,默契地一齊沖出乾草堆。 他們如瘋狂的野豬,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那名車夫和他的幫手,隻看見兩道黑影從眼前閃過,然後天上便下起乾草雨來。 兩人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等兩個搗蛋鬼早跑得沒影了,他們才反應過來,破口大罵。 穿過幾條街,估計安全了後,李紹微皺眉頭。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他問。 但馬上,他眉頭舒展,回答自己道: “不,沒有什麼不好的。他喜歡罵人,罵得可狠了。” 接下來,一人一貓依法炮製地搭坐由大肥貓挑選的便車。 途中,他們還遇到一名以同樣方法周遊全國的人才。 當時,李紹正在往一堆香噴噴的玉米秸稈裡鉆,結果聽到一聲驚叫。 他連忙後退,發現裡麵已經躺了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 兩周後,李紹和大肥貓來到一處平地上。 “馬車好久沒顛簸了。” “嗯。” “你不覺得異常嗎?” “你來看看前麵是什麼吧。” 大肥貓坐在馬車裝載的貨物(那是一遝遝昂貴的皮革)頂上說。 這架馬車是他們一路上有幸乘坐的馬車中,最豪華的。 車夫的座位寬敞,被棚子圍住,即使行駛在烈日之下也不炎熱,但卻看不到身後的貨物。 他們隻要不大聲講話,車夫就察覺不到異樣。 李紹把皮革稍微重新擺放一番,整理出睡覺的地方。 “唔——”李紹伸懶腰,爬起來。 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但下一刻,他的淡定就被前方的景色一掃而光。 看到他震驚得合不上嘴,大肥貓滿意極了。 隻見遠方,一座巍峨的城池屹立無邊平原之上。 從天際邊奔騰而來的幾條大江,湧入城池後方寬闊如海的水域,從中擴展出一條護城河,像在空中飛舞的馬鞭。 城墻高聳,使人在馬車頂上也看不到半點城內的建築。 除了中央一群直通雲霄的宮殿。 十幾座殿宇,冒著赤紅的光輝,托起當空烈日。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永恒的建築”吧。 城池的四個方向,還延伸出四條長達數公裡,蜿蜒如蜈蚣的曲線。 細看,全是等著入城的馬車和人。 從幾小時前便經過的地段一直到城門,都是平坦得能夠縱四輪馬車疾馳、可以容納二十架車並行的大道。 “那是……”李紹眼睛都不眨,看上去甚至有些嚴肅。 大肥貓微笑道: “南江。” 他們提前下了車。 城門前布置著多個檢查進出人員和物品的關卡。 一隊隊披著盔甲的將士穿梭於車流中。 從老遠,就能看到城墻上架著的尺寸驚人的弩箭,後麵站著密密麻麻的黑影。 近一個時辰後,李紹和大肥貓站在南江城東門附近的一條大街上。 寬敞的街道、喧鬧的人群、商鋪裡琳瑯滿目的玩意兒,這是他們對這座城市內部的第一印象。 其他例如路邊小吃、招攬生意的小二、巡邏治安的修行者之類的細節,更是講不完,甚至看不完。 一人一貓走在街道上,腦中沒有目的地,隻是隨著人流,好奇地觀察周圍的一切。 “我看不見,你抱我。”大肥貓說。 於是李紹把它摟入懷中。 在一個交叉路口,有很多打著招牌的攤子。 不同材料的招牌上,每個都寫有奇怪的詞語。 烈陽宗、陰陽無極門、百花穀、禦獸閣…… “這是什麼?”李紹問。 “哼,一群小屁宗門,正常渠道收不到弟子,隻能在這騙騙沒有見識的倒黴蛋。”大肥貓答。 “被騙加入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下場很慘。” “那——” “別想這個了。我們去城中心,運氣好的話,或許會遇到某個顯赫的宗門招生。” 李紹一聽,更起勁了。 他推搡身前的人,見縫插針地向前擠。 隨著深入,人流逐漸分散到城市的各個角落,街道變得不那麼擁擠。 大肥貓時不時扭頭,為李紹指路,脖子酸痛。 “把我放下吧,我要拉伸。” 在城中心活動的人與剛入城時不一樣。 這裡的人,衣著打扮講究得多——除了布料優良,還做工精細、樣式時尚。 他們身上還都散發著一種李紹不知如何形容的氣質。 “看著點路,孩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一個青年人險些被李紹撞上,他皺了下眉,幾乎沒做停留便接著走。 “抱歉!”李紹頓住小跑的步伐,朝那人的背影說。 對方沒回頭。 周圍有的人打量了李紹和大肥貓幾眼,但並沒有產生更多的興趣。 仿佛,他們隻是奇怪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和一隻貓。 右手邊房屋另一側的街道傳來熱鬧的聲音,把李紹和大肥貓吸引過去。 到後,李紹發出歡呼——一個叫“源宗”的修行宗門正在擴招。 據大肥貓所言,這是秦國最強大的宗門之一。 上百人聚集於此,全部衣冠楚楚,李紹和大肥貓顯得格格不入。 “要排隊。” 他們的到來隻引起寥寥幾人的注意。 絕大多數人關切地望向前方,並在排隊的途中與鄰人攀談。 “陌川林家?久仰久仰。” “閣下老祖宗兩百歲大壽,我前些日子有幸參加,好不壯觀……” “不知貴家這次請到了哪位大能作公子的引薦人?” 李紹聆聽他們的談話,對踏入修行界充滿期待。 源宗處理擴招的辦公處在一所典雅的庭院裡。 隊伍通往其中最大的一處廳堂。 盡頭,一名頭發摻白的中年男子坐在石桌前,閱讀遞給他的信件。 他有時點頭,微笑著對身前的人說上幾句,令對方高興不已(這些人身後的人,也對他們獻上恭賀和羨慕的目光); 也有時麵露難色,微微搖頭,讓人失望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