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州,一條河穿城而過,正是流經琶縣的那條粼星河,隻是流到了羽州就被叫做南江。 羽州是南荒附近最大的城市,不毗鄰南荒,但又與遠州、荒州、治州等城都相隔不遠,所以是來往南荒貨物的集中地。 吳洵一番打聽後,來到城中市場。市場熱鬧擁擠,特別是市場門口旁一個巨大的板子,上麵整齊張貼著幾十張固定大小的貼紙:“新到一批熊皮”“驚現萬年人參”“玄鐵甲最後四(劃掉)兩件”。往市場中看去,果然賣的最多的就是各類野獸皮肉、南荒靈藥,他甚至在一個剛離開市場的商隊裡看到了自己前些天獵到的那頭鹿——這條鹿被山中部落運給黃先生後,不知什麼時候從什麼渠道被先生給弄到了這裡。 “老板,這頭鹿多少錢?”吳洵追上這個商隊一個像是頭頭樣子的人問道。 “這頭鹿各處都保存完整,甚至用南荒山民不外傳的辦法吊住了命,隻要按時丟一些食料到它嘴裡,估計還能活一周!這種貨物,運到都城去起碼能賣25兩銀子!你給8兩銀子吧。”老板邊走邊回道。 ——先生,說好的雙倍市場價呢?你就給我5兩銀子也太摳了吧,說好的信之道呢?…… ——嗯,不對,這老板要8兩銀子,估計收購價肯定沒8兩。 “呃……不用了,這頭鹿我去南荒部落收隻用3兩銀子。”吳洵搖搖頭試探地應道。 “還挺懂行,但是你在羽州收就要6兩,上了我的車就值8兩,到了越都就值25兩。沒有盈利我乾嘛要費力停下來卸貨?乾嘛要冒著生命危險在南荒和越都間來回?” 老板雖然前四個字是“還挺懂行”,但其實是一臉鄙夷。 “年輕人,我看你骨骼驚奇,也有商緣,有空去商國商神學院去深造深造吧。我在那裡旁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你弄懂了可以受用一生:這世間的所有貨物,對不同的人,甚至對相同的人的不同時刻不同地點不同環境的善因大小,都是不一樣的。”老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臉高深。 ——這就是商之道嗎?對於南荒部落之人,一頭鹿的善因是3兩銀子,對商隊就是6兩,對越都的人就是25兩……這也太賺了。 “受教了!”但是吳洵仔細想想,這句話確實包含了很多道理,仔細抱拳謝過老板。 “我看你和這頭鹿有緣,7兩銀子給你好了!”然而老板對他的道謝並沒有興趣,他一邊推銷著一邊作勢要卸貨。 “呃,不用了。”吳洵連忙擺擺手,跑回了市場。 進市場剛走幾步就看到了玉蹄馬賣,但居然要500兩一匹,相當於一個普通人一輩子的積蓄了!吳洵摸摸自己的包袱,當時從朱倫身上搜到的銀票倒是有六百多兩……但還是先看看有沒有別的更有性價比的東西好了。 還沒轉過大城市的市場呢。 一陣亂逛之後,他走進一個鐵匠鋪,發現此鋪的槍與自己背上朱倫的槍一樣采用槍頭重槍桿硬的設計,而且有些細節紋理十分相仿,正心道不好,就被一個中年大叔喊住:“這位少年,借一步說話。” 吳洵立刻一臉警惕看著他。 “不來,你背上的槍的事情可就人人皆知了。”中年大叔悄聲補充道,轉身穿過鐵匠鋪,進了後院。 越國練血境1000左右,四成在野六成在軍,但越國一百四十七州中,南荒地處偏僻,一個城也就一兩個練血境,即使像羽州這樣的大城,也不會出現練血境滿地跑的情況。吳洵自恃練血以下無敵,橫著走也不怕,就跟了進去。 進去看到院中其他人已被中年大叔支走,隻站著中年大叔一個人手持兩把大錘。那大叔見吳洵進來了,便說道:“你背上的這把槍雖然包了木漆皮,但是出自我手我又豈會認不出?昨日軍中有人跟我說朱倫已死,今天就看到他的槍從我麵前路過也是天意。” “嗯……大叔你想幫他報仇?難道大叔你是練髓境?”吳洵天真地問道,其實是在提醒大叔一些事情。 “報仇?那家夥那麼囂張,誰要幫他報仇。咳!這樣,你要是打得過我,我就可以50兩銀子幫你給這把槍徹底換個樣式,要是你打不過我,那就300兩。”大叔回道。 ——如果打不過,我又有把柄在他手上,就可以漫天要價甚至搶劫勒索,如果打得過,就正經做生意嗎? “畢竟如果你打不過我,說明你實力不夠,這樣軍隊的人拿下你的可能性很高,那我幫你改槍是可能要承擔清遠軍的怒火的!”大叔見吳洵不說話,便解釋道。 ——被他這麼一說,300兩還真好像很有道理…… ——有道理個鬼啊!我找個不知道這件事的老板改改不就行了!…… ——雖然這樣做屬於刻意隱瞞重要信息,也有違信之道。 “而且你突然拿把槍到別人那裡要改樣式,別人會生疑的吧!”大叔繼續補充道。 吳洵搖搖頭不說話,隻挺槍上前,槍花輕耍,配合腳上時左時右的步伐,快步接近著鐵匠大叔。 一寸長,一寸強!長一些的兵器,意味著天生先手。 隨著吳洵的接近,鐵匠大叔隻感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在被其槍尖所指,根本無從防起,隻得後退。 吳洵見對方還沒開打就武勢盡失,暗自笑了笑,他急進兩步,對著對手的肩一刺一收,又對著對手的胸一刺一收,接著對著對方頸側一刺。鐵匠大叔隻感到對手“嗖嗖嗖”三槍,不知往哪招架,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已被長槍架住了脖子。 “居然敢跟殺人犯講條件……30兩幫我改,不然殺了你。”吳洵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誒,小哥說笑了。雖然你是殺人犯,但是我們又無惡因惡果。哪有隨便殺人的……45兩!” 吳洵動了動槍尖:“你試圖搶我300兩銀子,就是惡因。最多35兩” “什麼搶!我就隨便確認確認,一個練血境的槍跑到了你手上,當然是你打得過我的可能性比較大了!但是萬一其實你是取了巧,我也不試,後來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很掉麵子?‘哈哈哈哈聽說老陳你那次居然被這麼一個練體境都沒進的小盆友給嚇到了’這樣子……40兩不能再便宜了。” “你就不能童叟無欺一視同仁?即使是一個沒有武功的人拿著槍,你改造同樣的槍,又不會多花費什麼材料!反正你這就是搶劫!就35兩!” “我剛都說了!如果持槍者實力不夠,我有可能要承擔清遠軍的怒火!40兩真的很便宜了!還有啊!我用的材料……” “啊啊啊我不聽!要麼35兩!要麼死!”吳洵已被逼瘋(假裝)。 “哎呀……好好好35兩35兩……嘖,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暴躁。”大叔握住槍往自己這邊拔,吳洵猶豫了一下,放開手,隨後抽出自己的鐵刀,仍然對準了他,一臉警惕。 “乾嘛啊!我可是誠信經營!”大叔搖搖頭,繞過吳洵,拿著槍往外麵鐵匠鋪走去。 這時,門對麵傳來一個少年的叫喊:“陳剛!我的槍還沒打好你還有空偷懶?你這店是不是不想開了?” “……不好!”大叔低聲道,把自己的錘子和吳洵的槍丟在旁邊地上,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