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洵一進去就見玄明與悟澄拜倒在地:“施主大德,救我寺於危難,還請受我等一拜。” “嘿,別高興的太早!此間光明神教若走向向善之路,佛門的境地可就真的危險了。”吳洵壞笑道。 “南無阿彌陀佛!若光明神教能一心向善,光明神的形象隻會更貼近我無量光佛。”玄明起身搖搖頭。 “這樣會更加掠奪你們佛門信仰啊!”吳洵嘴上不饒人。 “若光明神教真能一心向善,吾等就算真的並入其中,將光明神當做一尊佛來敬,又有何妨?隻要吾等心有佛法,又有什麼區別?”玄明說道。 “可是這麼一來阿彌陀佛可就不高興了。”吳洵摸著下巴繼續說道。 “南無阿彌陀佛……如果世間多了一個慈悲之教,如果一個外道之神覺醒了佛性,我佛如何會不高興?施主說笑了……”玄明仍然嗬嗬笑著:“我佛門重因果,今夜喊施主來,其實是為求報此因果的。” 吳洵心裡嘿嘿一笑——若不是對佛門教義的信任,自己也不會在看到悟澄的猶豫之時便決定以身犯險。 玄明說著拿出一個小瓷瓶:“此為貧僧師祖流傳下來的洗髓液,據說是隱世的雷音禪寺一位菩薩辛苦練成,傳下三瓶,兩瓶已用,此為最後一瓶,有輔助沖擊練髓瓶頸之效。” 悟澄在一旁補充道:“本來師父是準備自己練血大成後沖擊瓶頸的,現在拿出來給了你……” “阿彌陀佛……貧僧氣血已經開始衰敗,練血已多年沒有進步,本來準備留給徒弟們的,但最有天賦的悟澄,離練血大成也差了十萬八千裡。如今天下紛亂,不如還是將之交由有緣人來拯救蒼生。我觀小施主有慈悲之心,境界又似乎已離練髓不遠——這個拯救蒼生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說是因果,其實自己的身份肯定也對此大禮起了重要作用…… ——身為前朝皇子,壓力很大擔子很重啊。 雖然玄明方丈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吳洵還真是離練髓不遠!他對吳洵的當前境界和修煉程序同時認知錯誤,結果產生了負負得正的效果…… “嗯……維護世界和平的任務就交給我吧。”吳洵收下了這個半是投誠、半是善果的小瓷瓶。 “另外,方丈昨晚所說的,其他茍活之人,部分如你等忍辱負重,那麼另一部分應該是在暗中蓄勢?”吳洵繼續問道。 “小施主果然身具慧根。”玄明回道。 “在隱世的雷音禪寺?”吳洵問出了最大的可能。 “阿彌陀佛……雷音禪寺十年前被光明神教造訪之後,如今不止隱世不出,連入世行走之人都沒有了,也不知那邊是何情況——蓄勢之人如今在雍州聚集,施主若要聯係他們,可去雍州城西找一家遠威鏢局,屆時隻需如此如此……” “在下此前聽說墨國正在攻打越國?不知他們能否被視為友軍?”吳洵又問道。 “墨國之追求與我佛門有頗多共通之處——他們傳承自上古炎帝的勇氣之道,隻要越國處於罪惡之中,他們便會堅決與越國敵對。”玄明沉吟片刻後答道:“小施主要去前線聯係墨國?——墨國人有些死腦筋,施主想與他們結緣,昊天帝名號估計沒用,得用上你自己的因果!” ——聽起來很復雜?…… 吳洵點點頭,想想也沒其他事了,便告辭回客房繼續練神練氣。 “師父,會不會……”佛堂中,悟澄扣著頭喃喃問道。 “無妨,雍州有玄心菩薩,自會辨其善惡。”玄明長吐口氣說道:“阿彌陀佛……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也許真如小施主所說,今日之後,才是真正的考驗。” 三日後,吳洵來到了羽州市場裡的鐵匠鋪,從陳剛那裡拿到了新的槍和訂做的鋼絲手套。 吳洵因為近期近戰比較多,而槍的攻強防弱,於是訂做了一副鋼絲手套用於防刃。另外改造的新槍槍桿鍍了一層銀紋,與訂做的鋼絲手套剛好契合。 問及那位王家公子,陳剛說對方不僅沒有因為昨天的事遷怒與他,而且今天王公子居然提前支付了全款!讓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吳洵跟他說是因為他找上了門,讓主教教訓了王公子,陳剛也不管是真是假,嗬嗬笑著連道感謝,又給吳洵減了5兩銀子。 隨後,吳洵去隔壁買了頭玉蹄馬,便出城往北行去。 …… 根據吳洵在羽州買的地圖,越國南荒與西北邊境相距約四萬裡,本來趕路八天即可到達,但是現在事情有變,就沒有那麼著急了。他每天大概走個三千裡,就找個山林閉目練起氣來。 半天趕路,夜晚練功,一直到第四天夜晚,吳洵在樹林裡剛耍完一套槍,吐了口氣。 他已經按照《極·練體決》裡的要求,感受、激發完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氣,所謂練氣已入門,可以進行極·練髓境的修行了。 因為從沒有人練過《極·練體決》,所以吳洵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先天真氣之充沛,練氣入門之快簡直驚世駭俗——不錯,想必大家很早就猜到了,其實吳洵是先天火德之身——證據就是在他的先天火行真氣的滋潤下,心臟強大無比,隻需要跳動頻率維持常人的1/5,就可以供應他需要的血液。 吳洵看向《極·練體決》,《極·練體決》與普通的《練體決》對進階的要求是不一樣的。普通《練體決》是練膚大成可練肌,練肌大成可練骨,而《極·練體決》則是練神入門既可練氣,練氣入門既可練髓,不入後天不言小成,不入先天不言大成! 比如練神,一個人辨別、記憶等各項能力達到5則謂之入門,入門即可練氣,但是5的數值,離練神大成還差十萬八千裡! 吳洵當時能力隻達到了4就可以發現靈氣波動,那當然是因為黃先生對靈氣波動進行了不失真的人為放大所致。 吳洵吐了口氣,重新閉目,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後腦與脊椎上。 按照《極·練體決》所言,髓是生命之源,亦是經絡之海。普通《練體決》主要是練其生命之源的功能,通過練血逆向激發骨髓潛能,從而打破練髓境的瓶頸。但是按照《極·練體決》所言,髓“經絡之門”的功能,才是練髓的重點! 他一會兒震蕩起自己全身血肉與真氣,感受著脊椎與後腦的真氣的波動反饋,一會兒又依次震蕩著自己脊椎上對應的真氣波動,感受著自己或腿或手或內臟的發麻或抖動。 這是利用真氣辨別感覺神經!按照《極·練體決》所說,這個步驟十分危險,特別是脊椎上的真氣波動震蕩,一定要以保護為前提,不然可能造成臟腑的傷害或者危險血素的分泌。而如果按書上說,對大腦進行探索,更是可能一不小心就會直接讓人癱瘓,導致他還不敢嘗試。 一晚上過去了,吳洵嘆了口氣。全身的觸覺神經、肌肉的控製神經他已經全部熟悉了一遍,但是更進一步的感受與操控卻無從下手!難道是練神沒練夠的原因? 看到太陽出來,吳洵也不糾結,呼了口氣起身上馬,又往西北行去。 第五天夜晚隻是將前一天的成果鞏固了一番,沒有什麼進展,第六天夜晚,吳洵拿出了大光明寺的洗髓液,一口喝了下去。 洗髓液一入口,便化為一股清涼,直接無視了口腔、食道、血肉的阻隔,往吳洵的經絡、骨髓與大腦鉆去!吳洵細細一感受,這哪裡是什麼液體,分明是真氣!是極度濃縮的液態真氣! 這真氣隱有禪意,吳洵凝神探去,似乎聽到其中有一種另外的語言正在述說什麼道理。 真氣有靈,起碼是元神境的真氣!而且將真氣化液並賦予之靈性後離體煉藥,理論上還會使元神受損,這瓶藥出乎意料的珍貴! ——等等……這種語言自己居然聽得懂……不就是練神決裡出的一種記憶、推理、演繹組合題嗎? ——“以下列出了三百組聲音、符號對應的意思,請記憶……請問下麵這段聲音、符號的意思是?……請問下麵這句話,應如何用上述聲音、符號表述?”之類的。 用題目背景的話說,自己聽到的這種語言似乎叫做梵語。意思大概是: “佛祖大意,謂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虛,一曰脫換。能清虛則無障,能脫換則無礙。無礙無障,始可入定出定矣。知乎此,則進道有其基矣。所雲清虛者,洗髓是也;脫換者,易筋是也……” “如是我聞,佛語於須菩提,易筋功竟,方可事此。靜夜鐘不礙人間,白日忙務衣與食,三餐食竟放風水,抵暮燃燈照暗室,晚夕功課息臨臥,鼾睡忘卻生與死……” 吳洵閉目聆聽,真氣裡的聲音正在講述著兩篇經文,一篇名曰《易筋經》,一篇名曰《洗髓經》……雖然沒有《極·練體決》那麼深入淺出,但是對他加深練髓的理解有旁敲側擊之效!這兩本書大概與《真·練體決》的練髓是一個等級。 經書念完一次後就沉寂了,但是吳洵敏銳的第六感,感覺到虛空中似乎有一股意誌注視了過來! “不知是哪位菩薩?”吳洵低聲問道。 那個意誌沒有回答,但是吳洵感到散入靜脈、骨髓、大腦的真氣的靈性突然受到了幾何級的增強!似乎在其消耗殆盡之前,什麼都可以做到! 吳洵靜等進一步的變化,然而這些真氣雖然變得活潑雀躍,但仍然在等待吳洵的指令,而那個意誌似乎也隨著靈性的注入而消散了。 經書都有了,真氣又有了靈性,這佛教洗髓液……為什麼不直接由菩薩按照《易筋經》、《洗髓經》來易筋洗髓,而要吳洵按照自己的意念來控製呢? ——大概是因為法無定法……吳洵想道。 《金剛經》雲:“‘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又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術有常而法無常! ——“如實知一切有為法,虛偽誑詐,假住須臾,誑惑凡人。” 講人話,就是說:佛門重修行,故即使是菩薩自損元神而做出的易筋洗髓液,即使有靈的真氣對易筋洗髓進行預設控製其實輕而易舉,菩薩也不會直接出手控製:佛祖所言我可以告訴你,甚至我的理解也可以告訴你,但是具體應該怎麼做,並沒有定法。 不可拘泥於他人之法——即使是佛祖之法也不可: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道,需要自己修而行之! 吳洵此時又是慶幸又是惋惜:這對身負《極·練體決》的自己來說當然是最好了,但是從“易筋洗髓液”被叫成了“洗髓液”就看得出來,大雷音寺太久不入世,失傳了很多東西,似乎其他服用者根本就沒有弄懂這兩篇經文嘛!藥效的一大半估計都被浪費了! 首先,正常人喝下易筋洗髓液時還沒練過氣,並不知道這是真氣,導致這些真氣隻能起到微弱的輔助效果;其次,菩薩,你用梵文念經,還隻念一遍,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聽得懂記得下來?你們佛門也太隨緣了…… ——還是說,隻有自己這瓶是特殊的? 吳洵十分糾結剛才那個意誌,卻想不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