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十一節 幻靈符(1 / 1)

看到快回到爭鬥的空地了,田溪瑤突然兩把劍射出,停在羅幽後腰與頸後,但是羅幽和吳洵自然對此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三人平靜地繼續往前走去。來到空地邊,見爭鬥果然還在不疾不徐地進行著,羅幽便往中間吼道:“師父!我被抓回來了。”   場中的人一邊爭鬥一邊往這邊看來,一臉暴怒的溫洛成也突然冷靜了下來,嘆口氣:“她突破離去之時我就估計沒戲,唉,當時果然應該順手殺掉他倆。”   操縱著誅仙劍陣的羽結星漠然說道:“原來你們還有這麼一個小家夥!——溫供奉好演技,佩服佩服。”   “哼……罷了!沈盟主,既然我們這邊求援失敗了,現在互相勝率也就五五開,不若就此停手如何?”風辰宇則對天上的沈沉說道。   “嗬嗬,勝率……確實是……五五開,不過……你們……似乎承受……不了損失?”另一邊的沈沉一邊拚鬥一邊譏諷的說道。   “難道你們承受得了損失?你應該看得出來,即使我們戰敗,我們4個還是能救幾個人的,而如果你們戰敗,你們這邊除了你和羽閣主,其他人一個人都跑不掉!”風辰宇冷靜的為沈沉分析道——他說沒錯,墨國一方此時的優勢是練氣境戰力,但是練氣境是追不上後天人仙和元嬰後期的天仙的。   “替天……行道,不……計代價。”沈沉漠然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風辰宇看了看自己麵前瘋狂沖殺的勇者盟那群人仙,知道對方說的是勇者之道,隻得低罵了一聲“瘋子”。   勇者盟傳承自炎帝炎克的勇者之道,如果自己這邊下死手,他們確實一個都跑不掉,但是身為勇者,這群人可能根本就隻考慮過拚命,沒考慮過逃命!   一群勇者的反噬,天下沒有哪個實力能抗得下來,所以其實自己這邊也不敢真的將對方逼到絕境。   “夠了!沈盟主,你明知道這場戰爭你們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贏!……難道真要我用出這張幻靈符?”旁邊的溫洛成掏出一張靈符,大喝道。   四周所有人的攻勢竟全都瞬間減弱,似乎這張符上散發著一種巨大的氣場,連一直爭鬥不休的沈沉與尉遲辛都暫時分了開來。   “嘿,拿出幻靈符又如何?實話告訴你,我還真就不信你們的出手是海院長的意思,所以懷疑是你們拿了越國的好處私自出兵!”沈沉高聲說道:“海院長這樣的聖人,難道會不分善惡逆行因果?他為什麼要阻止我等替天行道?!此事我一定要當麵一問!”   溫洛成看向旁邊的風辰宇,風辰宇嘆口氣:“用吧!雖然還沒有到一定要院長大人出麵的境地,但是沈盟主執念太深,我們言輕力微,還是讓院長大人親自來說吧……唉……估計獎金又沒了……”   溫洛成嘆口氣,思考了兩息後,激發了靈符。   靈符自發地浮空吸收了四周的靈氣,往東邊射去一道金光,半個呼吸後,東邊一道金光射回,鉆入靈符中,靈符隨之大放光明,讓人無法直視,隻能隱約感覺其內逐漸產生出一種浩瀚的氣息。   隨後光明迅速褪去,眾人定睛看去,靈符已幻化成了一個渾身金色的中年樣子一臉和善的小人。   “見過院長大人。”“見過海院長。”下方的人仙天仙們,包括沈沉和羽結星紛紛行禮。   商國商神學院的海鑫海院長,實力是仙級頂峰,大羅金仙!   要知道,一般得同時將修真練體修至元神天仙和先天人仙的極限,然後天人合一,才能達到大羅金仙的境界——大羅金仙比後天人仙高出兩個等級,這位海院長,可以隨手捏死場上所有人。   “嗯……0.16秒的延遲,4萬裡,這個方向……是越國曠州嗎。”金袍小人點點頭後自言自語道。   “0.16秒是多久?”吳洵小聲向田溪瑤問道。   “四萬五千分之一個時辰。”一個聲音在吳洵耳邊響起。吳洵猛然抬頭,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聲音。   “不知道……我也想問。”同時,田溪瑤回答道。   然而她說完之後,突然同自己一樣也是神情一頓,隨後又見田溪瑤往金袍小人行了一禮。   吳洵隨之也對金袍小人行了一禮,但是金袍小人正看向溫洛成,並沒有理會他們。   “院長大人明鑒,沈盟主執念太深,決心太強,非實力差距所能擊退!我等害怕被迫與之種下太大的惡果,隻得喚來院長大人。”溫洛成抱拳低頭說道。   “實力差距?你們4個後天戰力,十多個練氣人仙,他們才兩個後天戰力,9個練氣人仙,這還不能用實力差距來擊退?”金袍小人似笑非笑得問道:“你們其他人仙呢?”   “呃……沈盟主將他師侄做誘餌,又偷偷擺了金源大陣,我等想不到他們膽子這麼大,直接完全放棄了他們‘可戰可退’的前線,所以中了陷阱——請院長大人責罰。”溫洛成避重就輕地回道。   金袍小人搖搖頭,轉身對沈沉說道:“小沈啊,越國命不該絕啊。”   “這……當真是院長大人的意思?!失道之國為何命不該絕?所謂命是什麼命?此朝廷每持續一天,就有無數更多的受害者,海院長為何要擔此惡因?一切到底是什麼原因,還請海院長示下。”沈沉抱拳說道。   “唉……”金袍小人嘆了口氣,“假設在獸潮麵前有一個村落和一個城鎮,你可以選擇坐鎮村落放棄城鎮,但是這樣城鎮的人就會記恨你;你可以選擇坐鎮城鎮放棄村落,但是這樣村落的人就會記恨你;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沖入獸潮去當一名英雄,沒有人記恨你,但是村落與城鎮都會陷落,你也會殞命;或者你可以不理世事假裝消失,同樣不會有人記恨你……”金袍小人做出了這樣的一個假設:“如何?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坐鎮城鎮。”沈沉不知何意,隻得說出每一個領導者都會做出的選擇,等待金袍小人繼續。   “哦?我還以為你會選擇沖入獸潮呢,還算你有一些領導者的心態——這個問題,無論你怎麼選擇,都可以被人從人道道德上指責一番,但身為一個領導者,就是得有丟卒保車的擔當。”金袍小人嘆了口氣:“其實本來,我因為活的太久,害怕惡果,又自惜生命,所以一直懶得將自己視為一名領導者,對於這種大的因果,一直都選擇的是什麼不做。但是今非昔比,末世將至,因果還將被進一步放大,已經到了‘不作為’的代價我沒法承擔的地步了——不錯,這次我得放棄村落。”   “在下不明白,越國是村落?城鎮又指的是誰?為何救越國就是放棄了‘城鎮’?”沈沉追問道。   “我們,要讓這個世界變成一個完美世界。”金袍小人正色說道。   眾人陷入思考……或者說,眾人腦袋有些短路。   “小沈覺得怎樣的世界是完美的世界?”金袍小人打斷了沈沉的思考,如此問道。   “公平的世界!”沈沉毫不猶豫的說道。   “就像墨國那樣?”金袍小人忍不住露出譏諷的笑容。   “公平並且富裕的世界!”沈沉補充道。   然而小人臉上的譏諷絲毫不減:“堅持要公平嗎?……有一粒丹藥,你背後的某個人仙的兒子和流氓的兒子都需要,但是分開的話就沒有效果了,這個丹藥應該給誰?”   “抽簽決定。”沈沉說道。   “抽簽?這對人仙公平嗎?他為這個國家在前線拚命,結果他的兒子卻連丹藥都可能要讓給一個流氓?”金袍小人問道。   “流氓與人仙地位平等,而且我相信流氓的本質不壞,批評教育以後也可以成為聖人。”沈沉咬牙說道。   “哦?你看,你對流氓進行批評教育,卻不對人仙進行批評教育,這不是不公平了?”金袍小人說道。   “您……這就是胡攪蠻纏了……”沈沉說道。   “在一定程度上,‘對世界有損傷的人’不應該像‘對世界有貢獻的人’那樣隨心所欲,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金袍小人嘆口氣,對剛才的例子重新總結道:“還是剛才那個村落和城鎮的問題——如果我告訴你,這個村落是一個好人村,村中的五百人都為了整個國家做出過莫大貢獻,而且還會繼續貢獻下去,而城鎮是一個死囚之城,城中五千人全部都是作惡多端,一個個都已經被判了死刑,隻是還沒有去執行——現在獸潮來襲,你要救哪邊?”   “這……也不是這麼絕對……隻要堅持教化,最終所有人都會變成有貢獻的人……死囚也可能變成好人……”沈沉開始沒了底氣。   “善因不該報以善報,惡因不該報以惡報?你墨國繼承自炎帝的勇者之道、正義之道,就是這樣子的?!很明顯你根本就對公平沒有仔細思考!還停留在最表麵最天真的階段啊……好了,人性本善本惡的問題我們暫時不提。”金袍小人說著這裡,突然指向了勇者盟的一個人仙:“你!如果你的兒子要普通人的兒子去抽簽平分所有資源,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公平!我願意讓他與普通人的兒子分享資源。”人仙說道——出現了“他”,說明他真的有兒子。   “你可想好,你應該知道我有這個能力保證你的兒子真的享受到這種公平。”金袍小人追問道。   “這……”人仙看了一眼沈沉,咬牙說道:“我願意。”   “這個公平可是要包括他的一切想要的東西喲,比如,無論你兒子多麼優秀,隻要是他喜歡的女子,我都動用一定資源,用抽簽的辦法來保證你們男性國民擇偶的‘公平性’,這樣也可以嗎?”金袍小人想了想,繼續追問道。   “我……在下認為男女應該兩情相悅。”人仙說道。   “就是說你們墨國男方擇偶的公平性,即使受到女方的意誌而發生偏移,你們也不準備對此進行乾涉嗎?”金袍小人轉向沈沉問道:“讓青年人去兩情相悅?結果還不是強者占據了更好的女人?!如何?小沈你到底在追求怎樣的公平?你回去之後不會準備真的弄一套‘抽簽決定配偶’的體係吧?——說到這裡你還不明白嗎?你這樣的所謂公平,根本就不可能達到!”   沈沉皺眉不語,他確實已經有些動搖了。   “強者和對世界有貢獻的人享受更多的資源,擁有更優秀的配偶有什麼不對?從古至今,甚至世間一切生物都是如此,為何到了你這裡你就要追求所謂的公平?”   “另外,有人喜歡音樂,有人喜歡美食,有人喜歡美景,有人喜歡競技,有人喜歡俊男美女,有人喜歡安靜,有人喜歡睡覺,有人喜歡遊戲,有人喜歡幻想……而這些東西獲得的難易度本來就有差別的,你怎麼保證在這個層麵上的公平?喜歡睡覺喜歡發呆的人天生就比喜歡美食喜歡美女的人要容易幸福,即使你物質上公平了,精神上也公平不了——精神上的差別意味著世間萬物天生下來就是不公平的!……還是你認為有一個‘標準的價值觀’?比如人類有空就應該看書學習修練健身?‘標準價值觀’以外的事物都是垃圾?否定掉所有人價值觀,然後按‘標準價值觀’去分配,從而達到所謂公平?”   “嗬嗬,其實我們都明白,公平這種東西,隻有‘獲得更多的人的支持’這一個用處罷了——畢竟在這個世界,弱者占大多數。”最終,金袍小人搖頭諷刺道。   沈沉仍然閉口不語,他一直追求的東西居然受到這樣的質疑,而他居然不知如何反駁……   “那邊的小子,讓你和你旁邊的小姑娘玩一輩子‘石頭剪刀布’的遊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會無聊嗎?”金袍小人突然指向吳洵。   “這……當然無聊了。”吳洵一愣之後回道。   “投錢幣猜正反麵猜一輩子呢?”金袍小人又說道。   “有何區別?”吳洵反問道。   “那刀劍切磋或者下棋一輩子?”金袍小人又說道。   “嗯……一輩子我無法接受,但是一兩個月還是可以的,這比‘石頭剪刀布’要好很多,而且據說確實有仙道高人下棋下一輩子……”吳洵想了想回道。   “那麼這兩類遊戲在哪些方麵存在不同呢?”金袍小人似笑非笑的問道。   “……院長大人是想說:‘公平’意味著‘沒有意思’,人生的趣味的來源除了‘成功’外,還需要‘不公平’和‘可追趕’嗎?”吳洵閉目想了一個呼吸後回道。   “嗯?可追趕……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金袍小人笑著說道。   “越國的現狀可以用來體現不公平,從而實現院長大人所謂的完美世界,海院長是這個意思?”旁邊的田溪瑤也突然開口問道。   “不不不,並非是這個原因……不過小姑娘你似乎對‘我對公平的理解’有所意見?”金袍小人緩緩收起笑聲,看向田溪瑤,在他收起笑聲看向田溪瑤的過程中,一種滔天壓力撲麵而來,讓旁邊的吳洵都想要後退一步。   然而田溪瑤一步不讓,直視金袍小人的眼睛說道:“不錯,小女子不才,略有一些意見。”   金袍小人已經說了不是這個原因,但田溪瑤還是要去論道一番。這是因為對她來說,道理與越國百姓同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