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洵剛出門，就遇到肖覓在路口旁等著自己。 　　“皇子近日沉迷遊戲啊，難道還是準備報名我們凝液後期的比鬥？”肖覓問道。 　　“嗯……自然要挑戰一下貴門凝丹前期的強者。沉迷？這似乎是個貶義詞啊……”吳洵搖著頭嘿嘿笑道，讓肖覓有些摸不著頭腦。 　　二人說完就往山上快速行去——為了照顧那些凝氣期的速度，集合時間有一盞茶。 　　試劍閣，與禦劍閣隔著一個廣場，外表為銀色扁狀，沖天而起，上雕龍紋，基座由炸開的巨石為飾，似乎是一柄雕梁畫棟的巨型劍鞘砸入地麵，露出一尖。 　　進入其中，發現內部是一個橢圓形角鬥場，頭上正頂是一個巨型金色聚光大陣，從下麵看去有如一輪太陽當頭照耀。同時，銀色墻麵還有漫反射功能，保證室內光線無死角。 　　角鬥場四周粗略看去有上萬個座位，此刻在門口這邊最靠近鬥場的地方坐著三十多個人；左側百丈處，則有一片整齊的統一黑色服裝的少年少女，正襟危坐。 　　門口這邊，長老弟子按修為各自落座：第一排坐著兩位散發著天仙氣息的一老年男子和一中年女子，第二排則坐著或中年、老年、青年、少年少女模樣的十七名凝丹期強者，而田溪瑤沒在其中，似乎還沒有來。第三、四排是十五名各年齡的凝液期的強者，後麵第五排是兩個凝氣期，都是少年少女模樣，其中之一就是入山時見到的那位範師妹。 　　左側那一片黑衣男女，共計一百零一人，其中一名人仙帶隊坐最前，其他人因為沒有動作看不出具體境界，但氣息上感覺似乎是練腑練髓練血練骨混坐——這些人自然就是淩劍閣外門弟子了，每到飯點默默在吳洵門口旁的小窗口上放好食物的就是他們。一個個沉默寡言，生人莫近的模樣，吳洵不了解具體情況，也就一直沒有上前強行搭話。 　　吳洵二人坐到第四排後，回頭和範師妹打著招呼，隨後肖覓便和範師妹聊了起來。 　　吳洵往門口看去，還有陸陸續續的凝液期和凝氣期的跳躍、奔跑著進來，但是都與吳洵很生疏，沒有坐在他的另一邊的空位上。 　　盞茶時間轉眼過去，在時間到的一瞬間，羽結星突然在鬥場中靠近人群的上空顯形出現，修真者這邊也頓時安靜了下來。 　　“此次大會開始前我有話要說……嗯？溪瑤呢？怎麼還在閉關？”羽結星正要說什麼，突然問道。 　　眾人互相看看，搖搖頭。肖覓也示意了一下吳洵：不是說可以出關嗎？ 　　吳洵正要說話，感到外麵遠處隱約靈氣一震，同時，兩名天仙和羽結星也往外看去，隨後，這羽結星、兩位天仙和吳洵突然分別往門外飛去、躍去。 　　吳洵來到門口往下看去，發現靈氣震動的地方正是遠處田溪瑤藏劍閣的方向，此時那裡的靈氣正在形成一個小型漩渦，旋渦有五個旋臂，分別為白、青、黃、黑、赤五色。 　　又一會兒後，旋渦消失，一道五色遁光從彼處升起，直往山上射來，幾個呼吸就來到了試劍閣門口。 　　“拜見師父，拜見兩位長老。”來者正是田溪瑤。她移動、拜見之時，在場有靈覺的人都能感到她身上五行靈氣圍繞流轉不斷——她不用像吳洵這樣需要隱瞞分心吐納之事。 　　“……凝液前期……你……你的金丹呢？”然而羽結星一眼就發現了問題，瞪眼問道。 　　“已散去重修。另外，丹藥庫被我使用了小半，需要補充了。”田溪瑤回道。 　　“嘩……”吳洵旁邊頓時響起議論聲，原來是有十餘名弟子見到有熱鬧看，跟了出來。 　　“為何要散去重修？……你要合修五行……狂妄！”羽結星沒在意丹藥庫的事情，但是對她重修之事發了怒。 　　“徒兒覺得此事狂而不妄！”田溪瑤倔強的說道。 　　旁邊那個中年女子模樣的天仙長老怒斥道：“幾千年來多少人拿自己的道途做出過這樣的嘗試？難道這麼多失敗還不能打消你們的念頭？就算你此時能僥幸進入凝液期，也不能說明這條路能一直走下去！另外，門派的丹藥是給的‘未來天仙’的你，如果你道途未卜，門裡豈會讓你隨意使用丹藥？誰給你的權利用門內資源做出這樣的豪賭？” 　　田溪瑤沉默了半個呼吸後，冷笑得對中年女子模樣的天仙長老說到：“難道有很多人失敗，就不會有人成功？難道世間所有事情第一個人嘗試就都成功了？絕長老可知我閣劍法法成之前，多少前人研究劍法終無所成？南荒靈獸穀馴獸術成之前，多少人嘗試馴化兇獸結果因此葬身兇獸之腹？陣法、練丹法、煉金法……歷史車輪的滾動，難道依靠的不就是懷著仙道之心的人們，不斷踩在失敗的前輩的肩膀上，前赴後繼，奮勇前行？” 　　田溪瑤又直視向羽結星說道：“徒兒10歲時便熟知合修五行的前輩們的失敗的例子，也正是因為明確的知道他們失敗的過程，才有此自信散丹重修。此外，徒兒凝液以後基礎已牢，也不再需要門派的資源了。” 　　她頓了頓又說道：“師父，光憑‘未來天仙’可不足以跳出棋盤。” 　　也不知是不是最後這句話說到了羽結星心頭上，他皺眉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長嘆一口氣，往後擺擺手。 　　看熱鬧的弟子麵麵相覷，一邊議論著一邊重新回到試劍閣自己剛才的座位。“什麼？散丹？”“合練五行……”“這……唉！怎麼田師姐也……”“可惜了……”之類的議論聲頓時散開。 　　不過議論的方向也並非一邊倒。“誒？以師妹的天賦說不定真能成……”“這麼快就重新凝液了？”之類的正麵評論也很多。 　　吳洵看向左側，外門那邊，隻有人仙遙往這邊望來，其他人居然仍然都在正襟危坐，沒有一個人對這邊的騷動產生反應。 　　田溪瑤無視了諸多視線焦點，在吳洵旁邊的空位一臉淡然的坐下。但是，吳洵能感到她的呼吸比平常急促一些，似乎還是對受到的質疑有些不滿。 　　“這麼快？”吳洵低聲問道。按照道理，她應該也要如自己這樣慢慢溫潤五臟，其五臟才能分別承受提煉先天五行真氣才對。 　　“我有修真經驗，煉化真氣的速度自然比你要快很多。”田溪瑤聽到吳洵開口詢問，眉頭一皺，她嘆了一口氣後，才低聲悄悄解釋道。 　　吳洵想了想，有些明白的點點頭。 　　不錯，她修真多年，而且曾經修練到了凝丹期，應該早已可以隨意操控真氣了，與吳洵這個沒有認真練過氣，接觸真氣也不足半年的半吊子的煉化速度自然不同，她的禦氣隨心可不是說說而已。 　　——自己煉化藥力隻能依靠先天真氣的自然反應，練髓和溫養肺泡更是經常感到有些難以操控，但這些問題對真氣隨心而動的她來說，可能根本不是問題。至於靈氣來源……沒聽她剛說丹藥庫被她用了小半嗎？ 　　“那邊的小子，好像你蠱惑了溪瑤讓她散丹的？”回到前麵的絕長老一直關注著田溪瑤，此刻聽到這兩句話哪裡還推斷不出來？站起來就對著吳洵進行質問，同時滔天靈壓向他壓來。 　　“不錯！在下確實與田姑娘對此有過探討。”吳洵起身行禮淡笑道，元嬰前期天仙的氣勢，隻要不是殺氣，他還是扛得住的：“但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在下認為此事並無不妥。” 　　吳洵從此人第一次開口時，就一直在壓抑怒意。加上此時聽得四周那些負麵的言論，其實內心深處早已怒不可遏。所以之前故意如此一問，暴露出自己，如此前計劃的那樣幫田溪瑤分擔壓力，順便讓對方給出一個突破口，讓自己宣泄情緒。田溪瑤也是因為自己還是選擇了替她出頭，才皺眉嘆氣。 　　“若是自強了自然無甚不妥，但是溪瑤她變弱了。”絕長老氣勢不減，繼續施壓說道。 　　“沒有向道之心的人才是真正的弱者！這位絕長老莫非是心疼耗費的丹藥？不若這樣，若是田姑娘十年內不能擁有擊敗彼時的你的實力，她耗費的丹藥由我全部給你們補上如何？”吳洵一臉嘲諷的說道。 　　絕長老頓時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十年就能修成元神擊敗我？你可不要後悔。” 　　田溪瑤見絕長老再三針對，盛氣淩人，此時也譏諷的出了聲：“十年能否修成元神我不知，但是絕長老的仙道道德已失，擊敗絕長老……我隻需要五年。” 　　隨後她轉頭起身對羽結星一禮後說道：“師父，徒兒知道絕長老是為了門派著想，她以她的無知的主觀臆斷認為我道途已斷我也管不了。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毫無根據的意見表達出來，並以此為根據對我的道做出攻擊，我就覺得有些不妥了。” 　　“無知的主觀臆斷？是你修真修的久還是我修真修的久？你有什麼立場說我無知？”絕長老高聲問道。 　　“這不是誰修真修的久的問題，絕長老沒有感受過先天金德之身，亦沒有感受過分心之術，所以就合練五行之事，相對我來說，就是無知。”田溪瑤回道：“燕雀安知鴻鵠之誌！我並不希望你能夠理解我想做什麼，我隻希望你能暫時對此閉嘴。” 　　“你……好！好！五年後是吧？屆時若是你擁有與我對敵的實力，我當場賠禮道歉。”絕長老一時不知如何回擊，隻得如此說道：“哼！不見棺材不落淚，真是可悲。” 　　“好了！”羽結星出口說道：“溪瑤她未來如何，沒人能夠預測，而且她金丹已散，即使長老的話真的有道理，馬後炮也沒有意義。找書苑 www.zhaoshｕｙｕａn.com 但是溪瑤你私自決定散丹，不過問師門，亦是不對。總之事既已成，爭吵沒有任何意義，此事勿須再提。” 　　隨後，羽結星飛到角鬥場上空，場麵再一次靜了下來。 　　“閣外世道已變，平靜的天下要結束了。”羽結星高聲說道，平靜下來的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我淩劍閣開派的淩青鋒祖師曾留字於後崖，提到這天下類似是一場棋局，此事歷代掌門皆有所關注，但大多因實力不足而不能明了其意。而我今年出山時意外確認了此事——因為棋局似乎已經要全麵演化而開了。” 　　弟子們麵麵相覷，但是諸位長老和那位外門人仙並沒有表情，似乎早已被告知此事——可能正是如此，絕長老才會對田溪瑤私自散丹之事發怒。 　　“這個棋局的名字叫做‘完美世界’，按照我的推理，棋局的目的就是將這個世界演化為所謂完美世界。”羽結星盡可能用簡單的語句解釋道。 　　“請問師伯，何謂完美世界？”一陣沉默後，臺下第二排的一名劍眉細眼，白色道袍的青年問道。 　　“如果我的理解和推理沒錯的話，所謂完美世界，應該也隻是幾名對弈者的內心的構想——順便一提，商國的海院長就是對弈者之一。”羽結星嘆口氣回道。 　　“呃……所以……掌門師伯，到底怎樣的世界才是完美世界？”吳洵旁邊的肖覓扣扣頭問道。 　　羽結星正要回答，卻又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在糾結措辭。 　　“就是發展到了極致的世界，亦是世界應該要成為的樣子。”吳洵突然自言自語地脫口而出。